古代抒情詩學習進階策略淺議

■劉悅涵

《義務教育語文課程標準（2022 年版）》在“階段性評價建議”中指出，要“關注內容之間的進階關系”。學習進階就是對教學目標和教學內容進行結構性的優化與重建，使學生在課堂學習中的學習表現和學業水平呈現出逐步升階的形態和過程。學習進階已經成為促進學生深度學習的重要表征，學習進階也是核心素養導向下的課堂教學改革應有的價值追求。

在古代抒情詩教學中，準確把握詩歌主旨是開展詩歌鑒賞的前提，也是學生必備的詩歌賞讀的關鍵能力。下面以《酬樂天揚州初逢席上見贈》一詩教學為例，探究古代抒情詩的進階學習策略。

一、初步感知，立象入境，把握意象語意內涵

指向學習進階的語文教學，可以依托大概念，架構知識和能力進階框架，讓學生在具體的語文學習情境中獲得真實的學習體驗和鮮明的學習進階。在古代抒情詩歌教學中，我們以“品析詩歌意象的典型意義”為大概念，創設問題情境，引導學生在不同學習階段采用不同的學習方式，獲得具體可感的學習體驗和進階效果。

在古代詩詞中，尤其是寫景抒情類詩歌，把握意象本身的特點及其深層寓意是理解詩歌主旨的基礎。詩歌意象是詩人情感思想可觸摸的感性呈現，一組鮮活的意象組成了一個特定的意境，讀一首詩就是切入一個意象的“星鏈”，從而產生身臨其境的代入感。我們在教學中，要引導學生建立由“象”入“境”的思維通道，即展開聯想，再現情境，發現“意象”之間的邏輯關聯；分清主次，凸顯重點，代入角色，體味思想情感。

筆者在教學《酬樂天揚州初逢席上見贈》一詩時，引導學生探究：“病樹”究竟是一株什么樣的“樹”？它和“巴山楚水凄涼地”之間有什么樣的呼應？和最后一句“暫憑杯酒長精神”之間有什么樣的關聯？通過對這些問題的探究，學生逐漸形成以核心意象（病樹）為原點，揣摩主要意象與次要意象之間的關聯，發現意象之間的巧妙組合的思維方式，為進一步揣摩詩歌意境打下了基礎。接著，筆者引導學生置換角色，再現情境，擬身為徜徉“凄涼地”的詩人，體會劉禹錫的孤獨惆悵與奮發進取。在對意象的反復揣摩品味中，逐漸體悟詩歌哀而不傷的意境。

二、鏈接背景，觀照生活，追溯典型意象源頭

學習進階理論認為，學生的語文能力有著由低階向高階發展的連貫性。基于意象的辨析，還原意象所折射的社會生活面貌，是我們進行詩歌文本解讀的重要途徑。王德威指出，中國抒情傳統里的主體，不論是言志或是緣情，都不能化約為絕對的個人、私密或唯我的形式，從興觀群怨到情景交融，都預設了政教、倫理、審美甚至形而上的復雜對話。

我們可以引導學生追溯典型意象產生的社會背景或現實生活。教學《酬樂天揚州初逢席上見贈》一詩時，通過相關資料鏈接，筆者引導學生重點揣摩“二十三年棄置身”的詩句內涵。學生從“棄置身”這個意象背后，感受到了劉禹錫的孤立無助和郁郁不歡，也感受到了當時社會政治黨派紛爭的嚴峻現實。深深的幻滅感籠罩在士子文人的心頭，也才有了“懷舊空吟聞笛賦，到鄉翻似爛柯人”的感喟，這也是晚唐社會政治根基不穩的真實寫照。教師可以引導學生從對“病樹”的分析，走向對當時“病態社會”的體察，進一步培養學生結合社會現實，體會詩歌主旨的思維方法。

三、品讀體味，聚焦個性，體察意象主體特質

古代抒情詩教學不僅要引導學生基于意象觀照現實，更要引導學生體味詩人鮮明的個性情感，關注抒情主體的生命獨特性，在個性化揣摩解讀中，讀出“這一篇”的深意。結合學習進階理論，我們可以引導學生揣摩品味“象”“意”“人”三者之間的共同點和不同點，從而準確體會詩歌的意旨。

就共同點而言，“病樹”既是“樹”的形象，也是“人”的形象，更是“社會”的形象，三者是合一的。“樹”在遭受蟲病的吞噬，“人”在經歷流放的折磨，“社會”在遭遇心懷叵測者的蠱惑，這些都是“病”的體現。而這種疾病或考驗，不僅僅指向個體的生死得失，更多的是指向社會背景；不僅僅是表示對個人命運的關切，更多的是對社會現實的批判，以及自己政治理想的抒發。就不同點而言，詩人面對磨難，只能暫時憑借手中的酒杯，提振精神，忘卻煩憂；同時面對嚴峻的現實，積極向上，為實現政治理想堅持斗爭。

四、聯讀比較，互文閱讀，領悟詩歌深刻內涵

指向學習進階的教學，關注學習內容的結構化和關聯性，體現知識能力的邏輯進階和結果表征，關注學生的個體經驗。在追溯意象的現實投影和主體特質的基礎上，教師引導學生深切感受詩歌風格，理解詩歌深層含義。

我們可以結合劉禹錫《再游玄都觀絕句》進行聯讀，在互文閱讀中深度理解詩歌內涵，把握詩人寫作風格。首先，進行意象的比較閱讀，如《再游玄都觀絕句》詩句“百畝庭中半是苔，桃花凈盡菜花開”與《酬樂天揚州初逢席上見贈》詩句“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中呈現的意象有著共通意蘊。其次，引導學生體悟“種桃道士歸何處？前度劉郎今又來”表達的思想情感。詩中用“種桃道士”隱喻那些不學無術而又一時得勢的政治投機者，飽含鄙夷和不屑，表達了詩人不與世俗同流合污的堅定信念，以及始終不渝的斗爭精神。

由此可見，我們借助立象入境、探究根源、聚焦個性、聯讀升華的解讀路徑，可以幫助學生建構理解詩歌主旨的基本策略，提升學生的語言賞析能力和文學欣賞品位，促進古代抒情詩學習進階，從而發展學生高階思維，促進古詩詞的深度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