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鴻炎 張文權 薛迪強 杜宏偉 丁光榮 王鵬斌 李 嬌
Kindlin是含有FERM結構域的蛋白(factor dependent cells paterson,FDCP),是B4.1超家族的重要成員[1]。迄今為止,Kindlin家族包括3個同源蛋白質:Kindlin-1、Kindlin-2和Kindlin-3[2]。Kindlin家族由于具有結合和激活整合素的能力而引起人們的關注。它們作為同源蛋白,在結構和序列上具有很強的相似性;其在功能上也具有相似性,Kindlin家族在腫瘤的發生和進展中均起到促進作用,它們還與一些重要的細胞生理過程有關,例如能調控細胞的遷移、增殖和分化[3]。研究Kindlin與腫瘤細胞的關系,如在遷移和轉移中發揮的作用等,可以進一步加深對其相關理論的理解,并有助于相關疾病的臨床治療。本文將結合文獻對如何發現Kindlin-1、其結構、定位、表達、功能和相關腫瘤的研究做一綜述。
Kindler[4]在1954年提出了Kindler綜合征,該綜合征較為罕見,是一種遺傳性大皰性表皮松解癥。Kindler綜合征的特征是反復出現水泡、色素沉著異常、光敏、皮膚萎縮,重癥患者可導致皮膚癌。通過檢測發現踝關節蛋白(thallin)水平沒有變化,角化上皮細胞的完整性沒有變化。一些研究表明,有一種特殊蛋白質的缺陷導致了Kindler綜合征,Kindlin-1由此得名[4]。
Kindlin-1(FERMT1)位于染色體20p12.3上。與Kindlin-2和Kindlin-3一樣,其蛋白質序列包括可變區和恒定區。FERM結構域包含以下幾個子域,即F1、F2、F3,F0亞結構域通常位于核心序列前[5]。作為Kindlin家族成員,Kindlin-1也具備其獨特標志,即插入F2子結構域的同源PH結構域,這使得FERM結構域保持完整,并可能增加了一個功能性PH結構域[6]。
Kloeker等[6]研究發現,F3亞結構域內的磷酸化酪氨酸結合槽(phosphotyrosine-binding domain,PTB)是主要的整合素結合位點,在Kindlin-1的F3亞結構域內,相應的氨基酸是相似或相同的[6]。Kindlin-1與β-整合素細胞質尾部結合,對其功能進行調節[7~9]。Kindlin-1結構域位于C端,不同于Talin的FERM結構域位于N端,這是它的另一個特點[7, 10]。
免疫標記顯示,Kindlin-1在基膜附近的真皮表皮交界處(dermoepidermal junction,DEJ)有明顯的定位,在基底角質形成細胞的質膜表面也有一些額外但是較弱的反應[11~13]。Kindlin-1的缺失會導致細胞的黏附、擴散、增殖和遷移減弱,因此Kindlin-1能夠維持上皮完整性。
Kindlin-1主要表達在角化細胞和腸上皮細胞等上皮細胞中,所以它的缺乏會導致皮膚和腸道疾病[11, 13~15]。近年來研究發現,Kindlin-1在正常骨組織的骨髓腔內表達,它有可能成為骨關節疾病中異常新生血管的一個標志物[16]。
1.Kindlin-1可激活整合素:整合素是一種細胞表面受體,位于細胞表面,它是一種由α和β兩個亞基以共價鍵結合的異二聚體[17]。整合素的功能是通過胞內蛋白和胞內結構域的相互作用來完成的。作為支架蛋白,Kindlin-1的主要任務是激活整合素。Kindlin和Talin均須參與整合素的活化過程,它們結合至β亞基的胞質尾部,此時這兩個亞基的胞外結構域的構象發生改變,這樣就激活了整合素[18,19]。整合素連接激酶起到支架作用,通過兩種途徑,即其他蛋白質相互作用、直接與整合素β1亞基的胞內段作用,從而參與整合素內外雙向的信號轉導,進而調節細胞的分化、黏附、增殖、存活、遷移和其他生理過程[20]。Kindlin-1還可結合整合素,引起肌動蛋白絲重組,加強細胞外基質與細胞的黏附[21,22]。近年來研究顯示,Kindlin-1通過普列克底物蛋白(pleckstrin)同源性和F0結構域結合樁蛋白(paxillin)激活Rac1,誘導Rac1介導的膜突出[19]。
2.現在已知Kindlin-1基因突變會引起常染色體隱性遺傳水皰皮膚病,這是Kindler綜合征的病因。在敲除Kindlin-1基因的小鼠體內發現,可出現圍產期的致死性潰瘍性結腸炎,偶而可見皮膚萎縮,但未見大皰,并且會出現細胞增殖減弱、細胞黏附受損,也許是Kindlin-1參與整合素的激活,所以在敲除Kindlin-1基因之后,影響了正常整合素的活化進程,從而影響上皮細胞黏附性[14,23]。有研究顯示,無Kindlin-1的情況下,上皮細胞黏附能力的缺陷影響著牙周疾病的表型[20]。
目前發現,Kindlin-1在多種腫瘤中表達高低不同。部分研究發現,在胰腺癌組織中,Kindlin-1明顯高表達。當敲低Kindlin-1后,增殖能力未受影響,但是腫瘤細胞的遷移和侵襲能力均明顯下降,故而提示,Kindlin-1是通過增強細胞遷移和侵襲能力來參與胰腺癌的發生、發展過程[24]。
研究表明,在肺癌中Kindlin-1表達水平升高,并且與肺腺癌患者的無轉移生存率密切相關[25]。在肺癌中,Kindlin-1的表達高低和肺鱗癌的分化程度有關,所以是否可以將Kindlin-1的表達水平看作是肺癌分化程度的一個潛在標志物,從而判斷肺癌的預后[26]?
有研究發現,Kindlin-1在乳腺癌中也存在高表達,但是其與腫瘤大小無關。Landemaine等[27]研究發現,Kindlin-1和乳腺癌肺轉移之間關系密切,Kindlin-1的過表達促使了上皮間質轉化,同時激活了轉化生長因子β(transforming growth factor beta, TGF-β)信號轉導通路,激活細胞侵襲和增殖能力,Kindlin-1的表達量在乳腺癌肺轉移標本中增高達7.9倍[28]。因此可以認為,Kindlin-1是乳腺癌肺轉移的一個預測指標,它促進了乳腺癌的肺轉移。由此提示,Kindlin-1有可能是乳腺癌轉移和阻斷上皮間質轉化的一個有效靶點[28,29]。
在食管癌的研究中發現,Kindlin-1在早期食管癌和高分化食管癌中表達升高,這不同于Kindlin-1在其他腫瘤中的表達特點,Kindlin-1也許在食管癌中起到抑制作用,這也提示了在不同的腫瘤中,Kindlin-1可能發揮不同的作用[28,30,31]。
國內有研究顯示,Kindlin-1的表達與肝癌的直徑、是否有轉移密切相關,考慮其機制可能與上皮間質轉化、TGF-β信號轉導通路的激活有關,進而導致上皮細胞極性出現明顯變化甚至喪失,減弱了細胞間的連接,最終使得肝癌細胞更加容易侵襲、轉移[32]。
目前研究發現,Kindlin-1還參與皮膚黑素瘤、結腸癌等多種腫瘤的發生、進展、侵襲[11,30]。在皮膚癌Kindlin-1的表達缺失,可能通過誘導αvβ6-integrin介導的TGF-β釋放和Wnt配體表達,促進腫瘤的形成。隨著研究的進一步深入,可能會有新的發現[33]。
Wnt/β-catenin信號通路在調節細胞增殖、分化和血管生成等多種功能方面具有重要作用,在癌癥的發生、進展中也發揮著重要的作用[34]。許多研究發現,Kindlin家族可以通過調控Wnt/β-catenin信號通路,影響多種腫瘤的增殖、遷移、侵襲,所以在這些腫瘤中異常表達[35]。在對敲除Kindlin-1基因的小鼠的研究中發現,通過Wnt/β-catenin信號通路的激活,增加了皮膚腫瘤的易感性[36]。
Rognoni等[36]研究顯示,Kindlin-1通過調控Wnt信號通路的受體和配體來抑制Wnt/β-catenin信號通路。該研究組證實了3例Kindler綜合征患者皮膚Kindlin-1基因表達下調,而Wnt信號通路配體Wnt5表達上調;同時,在Kindlin-1敲除小鼠中證實配體Wnt5、Wnt1、Wnt2b、Wnt3a、Wnt9b、Wnt6、Wnt2以及受體Fzd4、Fzd5在mRNA水平上顯著上調,而Wnt4、Wnt7a、Wnt9a、Wnt10a則顯著下調。
Kindlin家族成員們通過改變自身表達量來影響Wnt/β-catenin信號通路,同時與β-catenin、Wnt、TCF4具有功能協同性及拮抗性[34~36]。當細胞在氧化應激過程中引起DNA損傷的時候,EKR信號通路的激活能夠保護細胞,而該通路的激活依賴于Kindlin-1,同時也依賴于Kindlin-1結合整合素的能力[19]。Kindlin-1還可以激活TGF-β信號通路、表皮生長因子受體信號通路等。
從Kindlin-1被了解、認識,到它與疾病的聯系,再到近年來研究的其與腫瘤生長、轉移、侵襲等多方面的關系,經歷了大半個世紀。在此基礎上,仍有很多的研究空間,隨著進一步的研究和探索,一旦揭示Kindlin-1與腫瘤相關的奧秘,既能對Kindlin-1有更為全面而深入的認識,又有可能給臨床帶來新的診治思路。同時也存在一些疑問:①在不同的研究中,Kindlin-1調控Wnt/β-catenin信號通路到底是否通過整合素介導來發揮作用仍存在爭議;②Kindlin-1在整合素的活化和雙向信號的傳遞過程中,它怎樣參與其中,其作用機制尚不明確;③Kindlin-1在多種腫瘤中異常表達,但它是怎樣參與腫瘤分化、增殖、浸潤、轉移的具體機制不詳。因此,Kindlin-1、Wnt/β-catenin信號通路、整合素三者間的相互作用以及作用機制仍不明確,有待于進一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