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甬堅
地球表面分為陸地和海洋兩大部分,而陸地又分為平原、盆地、丘陵山地和高原,黑格爾《歷史哲學》所述舊世界里的“河川江海不能算做隔離的因素,而應該看作是結合的因素”①。這樣的結合無疑具有先置條件,因為平原地形是大自然敞開的胸膛,無論何時都歡迎人類的到來。黑格爾這位哲學巨匠對于“平原流域”是這樣認識的:“這些是被長江大河所灌溉的流域;形成這些流域的河流,又造成了它們土地的肥沃。屬于這種平原流域的有中國、印度河和恒河所流過的印度、幼發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所流過的巴比倫、尼羅河所灌溉的埃及。在這些區域里發生了偉大的王國,并且開始筑起了大國的基礎。因為這里的居民生活所依靠的農業,獲得了四季有序的幫助、農業也就按著四季進行;土地所有權和各種法律關系便跟著發生了——換句話說、國家的根據和基礎,從這些法律關系開始有了成立的可能。”②此處所論極具平實而廣博的特點。
1988年8月,我國著名社會學家費孝通在《中華民族的多元一體格局》一文中曾使用“東亞平原”一詞:“它在擁有黃河和長江中下游的東亞平原之后,被其他民族稱為漢族。”③關于“東亞平原”這一詞語,不僅學術界沒有在辭書中予以列入,費孝通先生在論文里也沒有專門的解釋,初次讀到感覺十分新鮮,此外就罕有其聞了。
通讀《中華民族的多元一體格局》一文,又不覺得“東亞平原”一詞有什么生疏,也清楚作者是把中國疆域作為一個生存空間,來論述中華民族的發展和演變過程,思索和起筆之處都是從大處著眼,并且判斷西起帕米爾高原,東到太平洋西岸諸島,北至廣漠,東南瀕海的這一生存空間,“不會過時的卻是這一片地理上自成單元的土地”。④而這一大片土地中的黃河和長江中下游,以其開闊平坦的平川土地,構成了東亞平原的基本組成部分。
在中國的諸多平原之中,擁有35萬平方千米土地的東北平原列第一位(絕大部分海拔在200米以下),擁有30萬平方千米土地的華北平原列第二位(海拔100米以下),擁有20萬平方千米土地的長江中下游平原列第三位(海拔50米以下)。⑤參照在中國歷史發展中的重要性和所處地位,黃河和長江中下游平原居于前列,所以,費孝通出于對中華民族形成和發展研究總結的莫大使命,給予黃河和長江中下游以“東亞平原”的文字概括,實際上是一種高度的歷史稱譽,其思考是從一個個具體的流域,看到其間諸多聯系與匯合的事實,才作出了這樣大膽的歸納表述。
事實上,早在1908年,先費孝通80年,豪邁地使用“東亞大平原”這一表述的是我國地理學前輩張相文。他在《新撰地文學》這部地理教科書的“結論”中作過這樣氣勢恢宏的闡發:“中國黃河、揚子江、珠江三大流域,輸納群流,概居溫帶,迥非埃及、巴比倫、印度所及,氣候調和,物產豐富,故五千年來,蔚然成東方大國。……統觀環球,內陸廣莫,地力雄厚者,西則北美,東惟我國而已。我國領土,奄有東亞大平原及中央高原之地,其廣輪殆過于北美,而河川潮澤之富饒,亦復相埒。”⑥這樣富有中華仁人志士情懷的論述,會在無數學子和讀者心中留下深刻印象。
1994年,歷史地理學家葛劍雄發表《論秦漢統一的地理基礎——兼評魏特夫的〈東方專制主義〉》一文⑦,他充分使用《尚書·禹貢》著作的記述,作出了關于本論題的高學術水準的專業論述。該文首先論述《禹貢》全文的歷史價值:該書是傳世的最早的地理學著作,大致成書于戰國時期。著作中的“九州”所包含的范圍大致為陰山山脈以南和遼河中游以西南,青藏高原、橫斷山脈以東、南嶺以北的中國大陸。作者們將一個如此大的疆域列入未來統一國家的版圖,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巨大的進步。他提示讀者思考:統一往往是在沒有地理障礙,或這種地理障礙比較容易克服的地理區域之間首先實現的。他又分析了《禹貢》記述的實現統一的條件:“這一進步出現在戰國后期并不是偶然的,因為《禹貢》問世的條件至此已完全成熟,那就是作者們已經能夠了解這一范圍內的基本地理狀況。這是隨著生產力的發展,各地區間的地理障礙得到克服的結果。”“毫無疑問,本身地理條件優越,面積又較大的地區能夠更早實現統一,并且能成為統一周圍其他地區的核心。在戰國后期,這一地區非黃河中下游莫屬。”
上述論述中的“統一往往是在沒有地理障礙,或這種地理障礙比較容易克服的地理區域之間首先實現的”一句是最為精彩的表述,其作用就是向讀者給出了繼續展開思考的路徑。本身地理條件優越,面積又較大的地區是什么地區?東周歷史條件下的各國曾克服了什么樣的地理障礙?按照各國地理環境查看符合這種地理條件的地方,首先是那些便于人類居住和彼此交往的平原地區,其次就是那些可依賴交通道路彼此通達、借以擴大和聯系起來的各個地區。
春秋時期的中國社會,周王室已遷居洛邑(今洛陽,伊洛河平原之上),全國140多個諸侯國主要分布在黃河、長江中下游和淮河流域。洛陽以東地方,大部分都是平原地帶,宋、衛、齊、魯、陳、蔡、鄭七國為代表,首先興起于此。宋國西面都是平原,地形難守而易攻,幸而東南面是東夷和淮夷,尚不足為患。衛國夾在魯、宋、鄭諸國間,地勢平衍,國力不強盛。齊國負山帶河而濱海,三面均有天然屏障,且有魚鹽之利,足使人民趨于富庶。魯國只有西南部地勢較平,與宋接界,西北汶水流域的沃田又與齊連界,當春秋之初魯常以宋、齊兩國為敵手,這是地理形勢所迫造成的結果。⑧
秦國的發軔起自渭河上游地區,曾有“益國十二,開地千里,遂霸西戎”的拓展業績,又向東不斷蠶食,進入到關中平原,建都雍城(今鳳翔縣雍城遺址),繼續向東推進,就來到與晉國相鄰相爭的東部大門口。在經過春秋時期的長期經營和苦戰之后,西土最平坦和重要的秦嶺北麓渭河兩岸的關中平原(約3.4萬平方千米)就被鍛造為一個農業發達、軍政力量明顯上升的區域。戰國前期的公元前361年,秦孝公對外發布求賢令后,商鞅從東方西入秦國。
商鞅輔佐秦孝公,促成了秦國的又一次覺醒。商鞅在“先王之正律”的基礎上提出了新主張:“故為國分田數小,畝五百足待一役,此地不任也。方土百里,出戰卒萬人者,數小也。此其墾田足以食其民,都邑遂路足以處其民;山林藪澤溪谷足以供其利,藪澤堤防足以畜。故兵出糧給而財有余,兵休民作而畜長足。此所謂任地待役之律也。”⑨所論充分考慮到土地物產與戰備的關系,對于集聚軍力(兵員和物質)發揮了重大作用。孝公十二年(前350年),“作咸陽,筑冀闕,秦徙都之。”⑩種種東進舉措,皆為之后秦國統一天下,奠定了牢固的基礎。
前316年,西南地區的巴蜀兩國發生沖突,求助于秦國,在秦廷的商議中,秦惠文王采納了司馬錯出兵征伐的意見,概因司馬錯充分考慮到富國、強兵與秦國以“禁暴正亂”為出師之名的關系,及“取其地,足以廣國也;得其財,足以富民;繕兵不傷眾,而彼已服矣”的預期效果?。后來秦國取勝,在四川盆地設巴郡(郡治江州,今重慶)、蜀郡(先設封國,后改為郡,郡治成都)、興修都江堰的結果,的確與出師前的預期目標一致。
司馬錯出兵西南之役,正是以既有的關中平原為依托,向另一平原地區(今四川盆地的成都平原)拓展的類型。在春秋時期的戰場上,步兵作戰逐步取代了車戰,因為向平原外面走去,必然會出現大小山脈組成的山地環境,出兵需要“逢山開路,遇水搭橋”,路況變得不那么規則,戰車變得難以駕馭,就發揮不出在平原地區那樣的馳騁殺敵作用。秦國的軍力突破秦巴山地的界限,進入到巴蜀地區,本身還具有突破地界、推進文化交流的作用。?
與上述歷史內容不同,有時甚或相反的是,由于各個地域集團基于自身使命的領悟,或難以克服的貪婪性而引起的千軍萬馬相搏的大規模戰爭,必然會利用各類有利于己的地形,造成客觀上強己方弱對方的局勢。譬如說一些險要的地形,似清人顧棟高所云,“太平之世,天下為家,未嘗有也”,一旦戰局開啟,兵戎相見,這樣的險要地形就立即顯現出特別的兵家地理方面的價值。此時,客觀存在的地形條件,因有平原與丘陵山地之間的明顯差異,也就會有很不一樣的戰爭作用和效果。
顧棟高做過春秋戰爭歷史的總結,對地理形勢闡述得極其清晰明了。他曾論述:“險要之為天下重也,從末世起也。群雄起而后有戰爭,戰爭用而后出奇制勝,設守要害,則險要尚焉。……余讀左氏,知春秋險要之地莫多于秦、晉、吳、楚、鄭、衛。鄭、衛南北所爭,而吳、楚、秦、晉壤地相錯,為日交兵之國。桃林、二崤、茅津之為西北險也,以秦、晉七十年之戰爭著也,函谷一入秦,而六國之亡兆矣。”?諸國之間作戰的路線和戰場,經常是跨流域和地區的,因而將更大的地域納入到作戰范圍內。
地處中原的魏國,在這方面最具代表性。朱本軍取周顯王三十六年(前333年)為繪制戰國諸侯疆域形勢圖的標準年代,劃分魏國為河西—河東、大梁及周邊區域?,后者客觀上比前者占據著更多的平川地形。前317年縱橫家張儀到達大梁,其游說魏襄王之辭為:“魏地方不至千里,卒不過三十萬人。地四平,諸侯四通,條達輻湊,無有名山大川之阻。從鄭至梁,不過百里;從陳至梁,二百余里。馬馳人趨,不待倦而至梁”。大梁及周邊區域分明是一個無險可守的四戰之地,魏國恰處于“南與楚境,西與韓境,北與趙境,東與齊境,卒戍四方,守亭障者參列。粟糧漕庾,不下十萬”的四面八方被動應付局勢之中,張儀給出的判斷是“魏之地勢,故戰場也”,這里既然與諸鄰國應接不暇,“此所謂四分五裂之道也”。?張儀的說辭生動到位,這的確是平原地區難以應接四方的基本狀態,因為當時正是諸國爭雄的戰國時期。
平原地形無天然關隘可據,那就只能在合適的地方修筑高大城墻,在城池內加以防守。《戰國策·趙三》引馬服之語:“且古者,四海之內,分為萬國。城雖大,無過三百丈者;人雖眾,無過三千家者。……今千丈之城,萬家之邑相望也”。?齊國都城臨淄(今淄博市東北,古濟水下游南)建在淄河西岸,大城南北約4.5千米,東西約4千米。楚國郢都(今荊州紀南城遺址,長江北岸)城址平面呈正方形,東西長4.5千米,南北寬3.5千米。遭遇兵臨城下危急之時,這些城池又都是平川區域堅守拒敵的唯一依靠。可是,無論多么堅固的城墻及其防守,被圍攻的時間長了,又缺乏外援的情況下,城池終究是難以保全的。
一座都城的選擇,是以可以滿足一個政權上下所有人員的居住生活、政事處理、駐防警衛、物資供應等要求為條件的,最后確定的地方,一般都是在外圍屏障保險、交通便利、物資供應可以保證的平原地區。帝王居住于都城的宮殿,身邊不乏見識過人的權臣,如秦昭襄王身邊的應侯范睢,經常勸諫的就是“夫擅國之謂王,能專利害之謂王,制殺生之威之謂王”這樣的言辭?。君王為了實現其即位以來的政治理想,其個人意志無疑可以達到常人難以想象的高度。只要外部環境沒有什么大的改變,這樣的內容在歷史演進中只能是一步步地加深和實現。
隨著國家統治能力的增強,統轄地域的擴大,勢必會采取越來越嚴厲的手段和措施,否則就難以達到有效管控轄區內土地、物資、民眾、異己分子的目的。春秋爭戰時,各國就已經走上了軍備擴充之路,不得不實施嚴厲的舉措來管束人力物力。《史記·秦本紀》記載:武公十年(前688年),“伐邽、冀戎,初縣之”。十一年(前687年),又“初縣杜、鄭”。基于新占據的地方,秦廷采取了設縣、派出官員前去管理的做法,這種不同于以往設置封地的做法,可收到更為有效的管理效果,隨著統一局面的形成得到了在更大范圍內推行的機會。
人類塑造的文明,是借助了有利的地理條件(生存環境),并與“人的有關條件形成最佳結合的結果”?。本文將有關經東周時期劇烈的社會躁動后秦國取得統一的原因,由前人論述較少的地理層面,又推至更為單一而重要的平原地形因素上,雖然容易落入相當冒險的不利評價境地之中,但也可能是對原先地理層面論述的一種單刀直入式的突破,易于喚起有同樣興趣人士的想象力和創造力,順此方面或相關的路徑繼續探討下去——這是筆者撰寫此文時萌發的一種期望。
總的看來,經過農業長期開發的平原地區,已經是國家的糧倉所在,都城(政治中心)所在,人口(兵員)所出之地,還會成為各個地域集團最為穩定的居住地和物資供給地。隨著對外拓展步幅的加大,有的諸侯國掌控的平原面積還會增大、平原數量也會增多,所發揮的歷史作用也會與這些條件呈現出正相關的關系。這樣的平原地區,又是國家派出力量拓展和經營新的開發地區的出發地,也是派出力量的經濟后盾和政治策應地,出于內外強化管控的需要,加強平原地區的政治軍事和經濟支撐能力,又是決策者們絲毫不能放松的地方。
平原地形在東周社會統一趨向中所起的作用,可以歸納為以下幾點:
(1)平原地形有益于人類居住生活和彼此交往,易于發展成為各個地域集團持續生存和擴充的基地;
(2)平原地形不利于軍事防守,也就會減少各種勢力的盤踞,整體的形勢是通過區域融合、大區域統一和整合的方式來實現的;
(3)借助高亢地勢,尤其是奇險山勢,上游平原地形相較下游更為有利;
(4)平原所在為國家糧倉和都城落腳之處,統轄地域越大,越需要采取嚴厲的手段,而王權在這一過程中也因之得到了越來越有力的助推。
地理環境是一種客觀存在,本文所論平原地形因素在歷史上發揮作用之大小,還要取決于其在整個地理格局中所處的戰略位置和人的主觀能動性,如本文所述關中平原的地理位置和秦國君臣上下一直堅持的勵精圖治。尤其是戰國時代無數次的兩軍對壘,將平日里堯舜樂土似的地理環境,變成了兇險的“九地”軍事地形?,人性激活了地理的特性,軍事將領惟有領會和遵循《孫子兵法》諸篇技法展開指揮,才有可能取得“知彼知己,勝乃不殆;知天知地,勝乃不窮”的結果。眾人皆知,這樣的軍事抗爭結果,又一次次造就了戰爭參與國的政治演變歷程。
法國藝術史學家兼文學評論家丹納在《藝術哲學》中寫道:“要了解作品,這里比別的場合更需要研究制造作品的民族,啟發作品的風俗習慣,產生作品的環境”。?英國歷史地理學家達比亦曾寫過:“有些歷史學者發現,為了研究歷史,他們不得不先重建當時的地理。”?歷史地理學者更應該在這方面勤加用力,以促進學界內外就地理環境產生的社會影響和推動作用深加探討。
注釋:
①② 黑格爾:《歷史哲學》,王造時譯,上海書店出版社1999年版,第93、95頁。
③ 費孝通:《中華民族的多元一體格局》,《北京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89年第4期。
④ 費孝通:《中華民族的多元一體格局》,《北京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89年第4期。我國歷史上黃河在下游地區北徙南泛,多有變遷,平原土地已與北面的海河平原和南面的淮河平原連為一體,組成今天的黃淮海平原,因有大運河起貫通作用,加上長江中下游平原,本文主張我國的東亞平原包括黃淮海平原和長江中下游平原兩大部分,其總面積超過60萬平方千米。
⑤ 劉明光主編:《中國自然地理圖集》附錄《中國主要平原區簡表》,中國地圖出版社2010年版,第245頁。此表所列華北平原,應是以黃河中下游為主的黃淮海平原。
⑥ 張相文:《新撰地文學》,岳麓書社2013年版,第113頁。按:1929—1930年呂思勉在江蘇省常州中學講授“中國文化史六講”時,寫過“我國之黃河流域,東亞之大平原也”的講稿文字,估計是受《新撰地文學》的影響。參閱呂思勉:《中國文化思想史九種》(上),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年版,第282頁。
⑦ 葛劍雄:《論秦漢統一的地理基礎——兼評魏特夫的〈東方專制主義〉》,《中國史研究》1994年第2期。
⑧ 參考童書業《春秋史》第5章《黃河下游諸國的爭雄》內容所寫,商務印書館2010年版,第132—133頁。
⑨ 蔣禮鴻:《商君書錐指》卷2《算地第六》,中華書局2014年版,第43—44頁。
⑩ 《史記》卷5《秦本紀》。
? 劉向輯錄:《戰國策》卷3《秦一·司馬錯張儀爭論于秦惠王前》,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年版,第116頁。
? 唐曉峰在這方面曾經有過論述:“翻越山脈,社會文化向山的另一面推進、擴展,達到文化統一甚至政治統一,在那個時代,當然是文明成就。任何一個不滿足于原有生存環境的束縛,要拓展生存空間,壯大社會力量的團體,勢必要突破自然地理障礙。在中國,山脈是最早需要突破的對象”。唐曉峰:《山脈與歷史》,載氏著《閱讀與感知:人文地理筆記》,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2013年版,第155—156頁。
? 顧棟高輯:《春秋大事表》卷9《春秋列國地形險要表》,吳樹平、李解民點校,中華書局1993年版,第969頁。
? 朱本軍:《戰國諸侯疆域形勢圖考繪》,北京大學出版社2019年版,第22、510頁。
? 《戰國策》卷22《魏一·張儀為秦連橫說魏王》,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年版,第792頁。
? 《戰國策》卷20《趙三·趙惠文王三十年》,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年版,第678頁。
? 《戰國策》卷5《秦三·范睢至秦》,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年版,第193頁。
? 王恩涌:《對文明起源的一種解釋》,載《王恩涌文化地理隨筆》,商務印書館2010年版,第46—53頁。
? 中國人民解放軍軍事科學院戰爭理論研究部《孫子》注釋小組:《孫子兵法新注·九地篇》,中華書局2005年版,第84—86頁。
? 丹納:《藝術哲學》,傅雷譯,人民文學出版社1963年版,第242頁。
? H·C·達比:《論地理與歷史的關系》,姜道章譯,《歷史地理》第13輯,上海人民出版社1996年版,第243—251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