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紅雨,徐孝菊
(1.西南大學 新聞傳媒學院,重慶 400715;2. 西南大學 教師教育學院,重慶 400715)
2020年3月20日,中共中央、國務院出臺的《關于全面加強新時代大中小學勞動教育的意見》(以下簡稱《意見》)指出,近年來,一些青少年出現了“不珍惜勞動成果、不想勞動、不會勞動的現象,勞動的獨特育人價值在一定程度上被忽視,勞動教育正被淡化、弱化”[1]。因此,《意見》提出,要“緊密結合經濟社會發展變化和學生生活實際,積極探索具有中國特色的勞動教育模式”[1]。2020年7月7日,教育部出臺《大中小學勞動教育指導綱要(試行)》,對各級各類學校加強勞動教育提出了具體明確的要求,強調勞動教育要發揮樹德、增智、強體、育美的綜合育人價值。此后,全國各地高校積極探索,推出了一系列措施,取得了一些成果。例如,武漢大學“‘四個融入’探索加強新時代大學生勞動教育”,廈門大學實施的“‘八大行動’構建立體式勞動教育體系”,東北大學“豐富勞動教育實施途徑弘揚勞動精神”,西安交通大學的“‘四個堅持’深入推進勞動教育”,西南大學“構建創新體系大力推進大學生勞動教育”,北京大學、天津大學、浙江大學、南京大學、東南大學、上海交通大學、上海財經大學等高校也紛紛對勞動教育新體系、新模式進行了探索。全國各地高校推出的相關勞動教育措施和成果被教育部網站報道,為我們開展勞動教育提供了從課程到實踐、從專業學習到科研創新、從勞動文化到勞動精神、從勞動模式到教育體系多維度的借鑒和參考,同時也為我們積累了豐富的教育經驗。但是,我們仍然看到,目前,在“五育并舉”的大學教育體系中,勞動教育從理念更新、課程體系到實踐操作,都落后于其他“四育”,一些高校尚未從勞動精神面貌、勞動價值取向和勞動技能水平三位一體的高度,規劃和設計勞動教育實施體系,呈現出離散化傾向。今天的大學生勞動教育曾長期被淡化、弱化、窄化、邊緣化,大學生的勞動實踐不足和勞動意識薄弱甚至導致一些大學生的勞動價值觀扭曲[2]。尤其是將勞動教育同今天大學生所生活、學習的媒介環境、媒介影響結合起來進行考慮和研究,仍然顯得不足。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CNNIC)發布的最新統計報告顯示,中國的網民規模已經達到10.11億,手機網民規模達到10.07億,形成了全球最為龐大、生機勃勃的“數字社會”[3]。而當代大學生作為“網生”的一代,也面臨著數字社會下勞動觀念、勞動行為、勞動習慣乃至勞動文化的巨大改變,也迫切需要高校思考媒介化影響下大學生勞動教育的設計與實施問題,這將是大學勞動教育設計的重要出發點和突破點。因此,在數字勞動普及的今天,“構建高校勞動教育體系,需明確和厘清新時代勞動教育的內涵和外延,對新時代勞動教育要有準確的認知,避免勞動教育的功能弱化、力量分化”[2]。從媒介學視角審視大學生的勞動教育,可以發現其勞動行為、習慣和觀念的變化,可以采取相應措施避免其被媒介裹挾而日趨遠離真實勞動場域,引導他們踐行正確的勞動理念。這不僅是大學生媒介素養的應有之義,更是我們在勞動教育當中應該不斷強化的觀念。
1996年,尼古拉斯·尼葛洛龐帝(Nicolas Negroponte)的《數字化生存》描繪了我們跨入數字化新世界所帶來的一系列沖擊與改變,也讓我們初步理解了媒介化時代對人類社會的全方位影響。當一切都被“中介化”[4],大眾傳媒正在逐漸超越信息交流這一最初的功能,開始形成一股強大的力量,影響人們的政治生活、社會價值觀,重構人們的日常生活甚至情感世界和意識形態,媒介建構了我們的“世界和生活方式”[4],“媒介化社會體現了媒體的深刻影響力,是媒介傳播對于社會不斷建構與重構之后所表現出來的深刻的媒體印記”[5]。在這個媒介社會當中,“電子媒介打破了物理空間和社會場景的傳統關系。電子媒介創造了新的場景,破除了舊的場景”[5]。伴隨著不同媒介相互依賴程度的加深,目前媒介世界已經形成了私人的與大眾的、有形的和無形的、真實的和虛擬的互融的大型媒介平臺,“它是一種多層面的大眾媒介,它融人際傳播、組織傳播、大眾傳播于一體,與報紙、廣播、電視、雜志、電影、圖書等單一化的大眾媒介已截然不同”[5]。這不是中介化的結果,而是媒介化社會新的開始。“評估一種文明的時候,如果是用它依賴的一種傳播媒介,那就需要知道該媒介的特征有何意義。”[5]因此,正視媒介化社會對當今大學生的影響,對大學生勞動觀念、行為、習慣的“異化”,我們才能真正正視勞動教育的價值與意義所在。馬克思在《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中就指出,異化是人類自己創造的力量,作為外部力量又反過來支配人類[6]。在馬克思看來,勞動是人類的本質活動。勞動應該是一種有著主觀能動性和自我意識的活動。人因為勞動富有創造力,通過勞動才可以不斷地去改造世界、建造世界。在勞動的過程中,人的本性是一種自由、自覺的活動,這是人類的一種自愿行為。但是,在強大的媒介技術面前,這種“自愿”正在被大數據的“算計”改變,這種“自覺”正在被技術“裹挾”,無處不在的媒介技術嵌入到大學生的生活、學習乃至情感表達當中,成為吸引、誘惑乃至控制大學生生活最強大的工具。“近年來,在社會上流行以‘喪’為代表的青年亞文化社會思潮,從側面反映了資本主義發達工業社會勞動異化的結果。實質上是長期以來社會上彌漫的享樂主義、投機取巧、不勞而獲、驕奢淫逸等不良風氣在智能化時代和互聯網新媒體疊加的亞文化形態。”[7]面對互聯網、大數據、虛擬化所開創的數字生活,大學生的勞動更深地被“異化”了,主要表現為三個層次。
1.數字技術削弱大學生勞動意識
當今,數字化技術日新月異、延伸器官[8],數字化平臺花樣翻新、誘惑不斷,數字產品隨處可見、層出不窮,“數字技術已經成為‘元技術’意義上的技術體系,它給人類勞動帶來的影響是全方位的”[9]序一。大學生與其所接觸的數字平臺和數字產品之間發生異化,數字化生活像黑洞一樣,正在不斷削弱大學生的自制能力和選擇能力。從媒介研究的角度,“法蘭克福學派”的反思,“媒介環境學派”的追問,都開啟了對于人作為主體性和保持能動性的追問與反思。而面對大學生游戲上癮、手機不離手等現象,我們日益感受到越來越多的大學生正在失去自主性,被電子產品深深吸引,在不同的媒介空間中沉浸而不能自拔。不同的媒介空間結構相互滲透疊加,不僅造成了身體的“虛擬化存在”,而且也造成了人與環境的割裂:“身體與人工環境之間的這種驚人的不連續性……本身就是一種象征……表明我們的思維的無能為力已經更為嚴重,只要就目前而言,我們的思維無法把握全球性跨國的、非中心化的巨大商業網絡,而我們發現自身作為個體正置身于這樣的商業網絡之中。”[10]正是在這樣的情景下,無論是媒介依賴、網絡成癮,還是信息冗余、信息繭房,“媒介壁障”無處不在。
2.數字現實建構大學生數字勞動
當今,數字化已經成為大學生日常生活的組成部分,“數字技術正在以不可思議的發展速度將互聯網、大數據、人工智能和人們的日常生活與工作場景緊密地聯系在一起,深遠地影響著當前人們的生產和生活方式,尤其是大眾傳播與社會互動模式。”[9]2所以,學者們認為,我們都成為了“數字勞工”[11]。大學生參與媒介產品的生產,成為電競團員、網管、主播、金幣農夫、播客、抖音紅人乃至網絡大V,他們自我娛樂和過度依賴,但卻被媒介平臺作為點擊的“數據”捕捉,制造更強大的媒介產品再次吸引大學生,為這些企業不斷創造利潤,創造數據業績,為大數據平臺創造更具有吸引力、誘惑性的電子產品而貢獻著自己的不用付酬的勞動。這些免費勞動呈現出“自愿給予”“不求回報”“耽于享受”“深受剝削”的特征[12]。大學生們甚至在數字化生存中變成了消費性生產者,在無意識中成為“數字勞工”“數字玩工”。按照庫克里奇的說法,“娛樂工業中,工作和娛樂的關系正在發生變化,并導致了混合身份的‘玩工’的出現”[13]。大學生參與游戲,不可避免地轉化為一種營銷資源[14],隱性地介入到商業生產與營銷過程中,“不知不覺免費為游戲商吸引了更多用戶,創造了更多內容,改善了更多服務”[15]。而其“數字勞動”被遮蔽了,大學生還不自知,“越來越多的在線產銷合一活動并未終結對人的異化,產銷合一者生產的‘用戶生成內容’(user-generated content,UGC)已然成為數字資本主義新的剩余價值來源的增長點;與此同時,他們不斷淪為資本的工具”[16]。媒介生產過程中,大學生現實勞動被遮蔽和隱藏,其勞動過程被更深刻地異化。
3.數字環境正在重構大學生勞動關系
現實的集體勞動或者相關活動有助于強化人與人之間的聯系,這種“面對面”和“手腦并用”的勞動教育價值正在被媒介割裂。勞動者的生存邏輯和社交關系都將隨著數字時代而融入其中,網絡用戶在壓力下只能被迫參與數字勞動[17]。大學生沉迷于電子產品,沉浸于數字世界,沉醉于虛擬空間,現實生活中缺乏溝通交流,日漸模糊現實生活和虛擬生活的界限,被電子產品綁架,彼此之間成了熟悉的陌生人。當媒介不斷制造“景觀”,把大學生拋入電子購物平臺、社交媒體平臺、游戲平臺等虛擬空間中,大學生之間的陌生感日益強化,孤獨感日益深化,異化的感受日益痛切,媒介“將有效地奪走我們的眼睛,奪走我們自己看東西的能力”[18]。人與環境的對立成為一個突出的現代性問題[4]。在大學生人與人、人與機器的緊張對立中,數字環境重構著大學生之間的勞動關系及大學生與集體、社會之間的勞動關系。我們需要不斷追問:在數字環境中,大學生在將自我命運與同學命運乃至社會命運緊密關聯的時候,“如何通過個體性、群體性和社會性的行動,迸發出自己的力量”[19],乃至具有“獨立性、個體性、能動性以及占有和改造客體的能力”?[20]
“互聯網媒介以文本、圖像、視頻的形態沖擊著人類的綜合感知覺”[21]。2018年,世界衛生組織將網絡成癮障礙納入精神心理疾病的一類,我國青少年過度依賴網絡的發病率為10%左右。“伴隨物聯網、人工智能、云計算等技術深入影響著我們的生活,工業4.0智能化時代的到來,勞動的意義和內涵也在隨著時代的變遷而發生著改變。”[22]在當今數字化社會中,勞動環境發生了重要的變化。過去,大學生參與很多生產實踐,親自介入到生產勞動當中。但是,隨著媒介技術的升級與推廣,網絡像一張無形的蛛網圍困住大學生的身心,使大學生面對著日益數字化的勞動場景,愈加脫離接地氣的勞動,無法領會到勞動創造美好生活的真諦,更不容易懂得勞動最光榮、勞動最崇高、勞動最偉大、勞動最美麗的深刻內涵。在數字化技術日益更迭的今天,大學生的勞動教育面臨著媒介干擾,媒介對于勞動教育造成的不利影響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
1.娛樂化的消遣削弱了勞動動機
年輕人的勞動和娛樂,過去被嚴格區分,娛樂不僅實現了自我的放松和休閑,更重要的是成為自我、尋找自由、解放自我的重要維度。但是,面對新媒體語境下的娛樂工業的重組,游戲、新聞、娛樂網站,乃至社交媒體的興盛,每一天我們都接收著媒介傳遞的海量信息資訊,在五彩紛呈的聲光影像中享受娛樂,甚至迷失自我。這一方面消弭了身體勞動的積極性;另一方面,對于這種無處不在的“過濾泡”和“信息繭房”,很多大學生受到信息過載的圍攻卻不知如何選擇,被質量低俗的信息污染心靈。這不利于樹立正確的“三觀”,需要年輕人的自省和警惕,甚至在虛假的、泡沫化的娛樂環境中要有足夠的警惕和自省意識,要不斷追問:怎樣才能不再只是“一個快樂的機器人”?[23]
2.虛擬化的存在扭曲了勞動價值
無論是在網絡游戲當中的符號化存在,還是在社交媒體中的身體隱藏,抑或在自媒體當中的勞動點贊,都影響著年輕人對于勞動的認知。譬如,在知識付費的語境下,一些大學生側重于追求短平快的“賺錢方式”和“知識獲取”方式,甚至出現了“買畢業論文”“買簽到”等各種各樣的變異性服務,這實際上也異化了對知識勞動的認識。大學生不熱衷于基礎創新,不熱衷于知識基礎的筑牢,而尋找獲取知識的“捷徑”,這不過是“不勞而獲”的另一種“變體”而已。正如有學者所評論的那樣:“在這場知識變現的熱潮背后,一定是有巨大的利益在驅動越來越多的商家加入這股浪潮,創造更多的賺錢機會。”[24]此外,網絡世界中的“種樹”“種水果”“喂小雞”等虛擬勞動,讓用戶在虛擬勞動體驗中更多地被數字化的圖像吸引,不具備真實勞動的教育意義,導致用戶的勞動認知日趨淡化,勞動教育價值無法得到彰顯。
3.媒介化的生活弱化了勞動屬性
如今“是所有事物都媒介化了的時代”[25]。日益發達的媒介技術,不僅帶來了勞動領域的全方位變革,更成為一種結構性的力量,“不僅嵌入于既有的社會場域中,而且以自己的邏輯重塑與勞動相關的政治經濟環境、勞動過程、勞動控制、生產整體、雇傭方式,甚至勞動者的意識形態”[9],讓勞動屬性發生了巨大變化。在此語境中,大學生的日常行為日益媒介化,手機、電腦等電子產品在網絡技術的支撐下,為大學生提供了跨越時間和空間的社交平臺,媒介交流時間擠壓了現實活動時間,造成了勞動實踐投入時間的大量減少。在“電子媒介跨越了以物質場所為基礎的場景界限和定義”[26]的環境中,大學生與老師之間、與同學之間的聯系過多依靠媒介工具來完成,再加上疫情之下在線教育的不斷推進,課堂的日益屏幕化、媒介化和虛擬化,與在線點餐、網絡沖浪、分包實習等構成了大學生的日常,勞動內容經過媒介傳遞,勞動任務通過媒介完成,這便導致大學生勞動的實踐屬性在媒介傳播中被弱化、消解。學生沒有介入真實的勞動場域,沒有實實在在地出力出汗、動腦動手,便無法體會到勞動創造幸福的真諦。
2018年全國教育大會上,習近平總書記要求把勞動教育納入培養社會主義建設者和接班人的總體要求之中,明確提出構建德智體美勞全面培養的教育體系。因此,我國高等學校結合自身的特色,將勞動教育融入大學生培養的全過程,努力讓大學生樹立勞動教育目標,必修勞動教育課程,增加學生課外勞動實踐時間,設計有特色的勞動周,甚至建立了一套勞動教育考核評價體系,并有目的、有計劃地組織學生參加日常生活勞動、生產勞動和服務性勞動,讓學生動手實踐、出力出汗,接受鍛煉、磨練意志,培養學生正確的勞動價值觀和良好的勞動品質,取得了良好的效果。但是,在數字社會環境中,我們不能忽略了媒介產品、數字勞動在勞動教育中應的客觀影響,不能忽略“網生”一代的心理特點和學習特點,在勞動教育中加強創新。
1.豐富勞動知識,提升數字勞動素養
在工業革命的語境下,馬克思從人的自由本性出發,在《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中揭示了異化勞動的本質,并將自由的有意識的勞動作為衡量標尺,通過勞動批判資本主義及其現代性,認為只有社會主義革命才能消除異化勞動,批判商品拜物教,解放人與物的勞動關系,實現人真正的自由。如今,在全新的技術革命語境中,勞動的“媒介化”和“媒介”的勞動化趨勢[9]21-45還在不斷加劇,數字勞動的形態、廣度和融合還在不斷延伸。同時,數字勞動對生產要素和資源的重新配置,勞動力的商品化,技術對勞動者的控制,乃至勞動力剝削等問題,越來越成為重要的社會問題,也對我們思考“異化勞動”,思考“以人為本”的教育命題提出了新的挑戰。這需要我們在勞動課程內容設計的時候,將數字社會的背景、數字勞動的知識以及對當代人生存的挑戰作為勞動教育的重要內容,更迫切需要大學生作為未來的社會主義建設者和接班人理解數字勞動的現實,把握數字勞動的內涵,認識數字勞動的當下形態,了解數字勞動的發展趨勢,警惕數字勞動的異化,提升自己的數字勞動素養,讓自己不僅是在校園內做自我的主人,即便在數字生產的鏈條上也能不斷探尋更加積極的人生,讓數字媒介成為創造自己更加美好生活的工具。
2.避免過度媒介化,激發正確的勞動動機
電子產品幾乎是大學生必備之物,它憑借強大的媒介技術打破了舊的時間觀和規律的作息節奏,大學生在“打游戲”、“追劇”、社交聊天等娛樂化活動中投入大量的時間和精力,由此成為“低頭族”“熬夜黨”,時常沉浸在娛樂化的網絡世界中,與現實世界嚴重脫離。加之師生的教學環境——無論是物理環境還是心理環境,都被媒介鉗制著,我們在教育過程中不斷強調數字產品的介入,作業在電子產品上完成,課程在在線教育平臺上實現,信息溝通在微信、QQ平臺上進行,大學生成了不折不扣的“電子人”。身處數字化的環境,大學生不僅根本沒有辦法做到真正的身心放松和自由,而且浪費了大量寶貴的青春時光。因此,教師在開展勞動教育之前,必須扭轉學生聚焦在電子屏幕上的注意力,增加勞動教育的趣味性和吸引力。這絕不是娛樂化設計勞動教育,而是在思想認識上提高站位,在勞動教育內容選擇上要“質與量”并重,幫助學生形成馬克思主義勞動觀,崇尚勞動、尊重勞動,增強對勞動人民的情感,激發學生的勞動內驅力。“勞動者的學習觀強調學習是一個實實在在的腦力勞動過程。一切投機取巧和短視功利的學習都反映著不正確的學習觀在作怪,沒有在學習中注入努力勞動的內涵不可能收獲滿意的學習效果。”[27]同時,教師應盡量避免將過度的數字化活動納入到教學過程中,主動為大學生的“媒介學習生活”松綁,給學生留足擁抱“沸騰生活”的空間和時間。
3.重思媒介技術影響,利用媒介加持勞動價值
在數字媒體時代強調勞動教育的重要性,不僅要反思勞動教育缺失的原因,還要思考大眾媒介對大學生勞動教育認知的影響以及勞動價值的扭曲。事實上,信息技術已經改變了人們的傳統勞動,媒介時間擠壓了勞動時間,媒介環境遮蓋了勞動環境,媒介內容壓縮了勞動內容,媒介手段顛覆了勞動形式……媒介對人類勞動的沖擊勢不可擋。因此,以媒介學的邏輯重塑當代大學生勞動觀,迫在眉睫。學校教育以其特殊的環境、專業的教師等條件在人的發展中起主導作用。在開設勞動教育課程中,融入媒介化社會的自我反思,正確認知數字勞動和數字“玩工”,恰當使用大眾媒介和數字產品,重塑媒介化生活下正確的勞動價值觀念;在勞動教育的課堂手段上,注意媒介手段的適當使用,在媒介融合語境下進行勞動教育形式的創新;在勞動教育的內容上,盡量減少不必要的媒介傳輸,增加直接勞動的體驗,在還原勞動本真面貌的基礎上,驅動媒介技術為勞動教育賦能。
“勞動者的消費觀強調消費是人的再生產、勞動力的再生產,消費要量入為出,消費要節儉”[27],但現代人的消費觀在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之間的矛盾中,呈現出超前消費、過度消費、浪費消費等特征,對大學生的行為和思想產生了負面影響。尤其是90后青年,使用支付寶花唄消費、信用卡消費,一定程度上刺激了他們的不良消費觀,容易滋生不愛勞動、不珍惜勞動等錯誤勞動觀點。如何在高校抵制和消滅這種不良傾向?相比中小學而言,新媒體技術在高校的應用比較廣泛,具有較強的輿論傳播力量,高校可以利用學校官網、官微、微博、抖音賬號等網絡平臺,創設勞動知識欄目、勞動模范欄目等,延伸勞動教育的傳播空間。“同時建設勞動教育電子資源庫,為勞動精神融入思政教學提供支撐,實現理論教學第一課堂、社會實踐第二課堂和網絡育人第三課堂良性互動”[7]。
4.在做中學思踐悟,回歸本真的勞動屬性
技術由人發明,理應為人服務。人工智能機器人無論如何“聰明”,作為器件,它始終沒有人的思考和情感。我們是“役物”,不能被“物役”。歸根結底,技術戰勝不了人的情感,任何教育對人情感態度價值觀的培養是無可替代的。在勞動教育設計中,我們不能忽視媒介的影響,要看到媒介對大學生行為的困擾,這是我們開展勞動教育的前提。更重要的是,勞動教育必須回歸生活,學校應想方設法抽離學生與勞動工具、勞動對象、勞動者的隔板,組織學生親身參加勞動實踐,在做中學,做中思,做中知,做中獲。讓大學生與勞動人民站在一起,加深大學生對勞動人民的感情,以誠實勞動、合法勞動和創造性勞動報效祖國、奉獻社會、成就自我,做一個大寫的“人”。只有這樣,我們才能讓當代大學生在當今的數字化生活和媒介化社會當中,培養勤儉、奮斗、創新、奉獻的勞動精神。反觀數字化世界,不乏年輕人沉浸在網絡化迷霧里。據統計,中國青少年網游用戶規模已經超過2億,他們嘗試并沉迷在各種虛擬游戲中,網絡游戲不僅置換了真實勞動環境,還使得“網絡休閑實踐進一步淪為數字勞動,玩家從休閑者轉化為替游戲公司無償勞動的玩工”[28]。
大學生勞動教育應特別注意在媒介化環境下,還原真實的勞動體驗,對沖無意識數字化勞動的不利結果。當代大學生應通過實實在在的勞動,從加強自律生活、努力刻苦學習、投身志愿服務、開展社會實踐和兼職勞動等力所能及的事情做起,用實踐感受體悟勞動的快樂與偉大。
“急劇的社會變遷……有可能提高人們自覺地反復思考社會形式的程度”[29],也對我們的高等教育人才培養提出了新的挑戰和要求。勞動教育在數字社會中衍生出了新的概念,也形成了新的樣態,對學生勞動觀念的塑造產生了潛在的影響。因此,在勞動教育中,增添數字勞動知識,反思數字社會弊端,認清數字技術的雙刃劍,在現有的勞動教育設計中融入媒介變化和數字技術影響的知識版塊,強化大學生對電子媒介時代生活被媒介技術控制乃至異化的認知,增強人與人之間的溝通與互動,使學生自覺抵制享樂主義、拜金主義、消費主義等不良社會思潮,樹立正確的審美觀,筑牢勞動光榮、勞動崇高、勞動偉大、勞動美麗的審美觀念,這對于提高廣大學生的創新意識和能力大有幫助,也將為建設創新型國家奠定更加堅實的人才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