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式現代化道路與中國特色政治制度
——學習貫徹黨的二十大精神(筆談)

朱仁顯

許開軼

張海波

唐皇鳳

倪明勝

政治發展視野下的中國式現代化

朱仁顯

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二十大報告中強調，以中國式現代化全面推進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報告指出，“中國式現代化是中國共產黨領導的社會主義現代化，是人口規模巨大的現代化，是全體人民共同富裕的現代化，是物質文明精神文明相協調的現代化，是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現代化，是走和平發展道路的現代化。”同時，從政治層面上指出，“現代化必須堅定不移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發展道路。”因此，從政治發展理論視角來考察中國式現代化，具有一定的合理性。因為中國是世界上最大的發展中國家，我國的經濟社會在轉型、政治在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發展是中國式現代化的重要內容。

當代西方政治發展理論主要研究后發國家在從傳統政治向現代政治轉型的程中所遇到的危機以及政治穩定、政治民主和政治制度化等問題。政治發展理論有諸多流派，觀點也各不相同，但總體上都傾向于從四個方面判斷一個國家的政治發展狀態：一是看政治結構是不是分化、政治功能是不是高度專門化；二是看政治體系能力是不是得到了顯著提高，政令是不是暢通且能夠滿足社會諸多需要、解決社會諸多分歧與紛爭；三是看政治是不是穩定、是不是提供了良好的社會秩序，是不是滿足了民眾政治參與需求，政治制度化水平是不是達到了比較高的程度；四是看政治文化的世俗化。此外，政治發展理論也研究經濟發展、政黨、軍人集團、社會組織等要素和主體的變化與政治發展之間的關系，研究政治發展的路徑和模式等。

現代化有政治、經濟、社會、文化等諸多層面，其中政治層面的發展是政治學專業研究的重要內容。中國式現代化的政治內涵十分豐富，核心的問題第一是領導力量，中國式現代化堅持中國共產黨的全面領導，堅決維護中央權威和集中統一領導，把黨的領導落實到黨和國家事業各個領域、各個方面、各個環節，使黨始終成為風雨來襲時全體人民最可靠的主心骨。第二是政治道路，中國式現代化堅持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道路，不走老路、也不走邪路，堅持把國家和民族放在自己力量的基點上，把中國發展進步的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第三是政治價值，中國式現代化強調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一切為了人民，發展依靠人民，成果人民共享，現代化的成果更多更公平地惠及全體人民。第四是政治民主，中國式現代化特別強調全過程人民民主，還強調堅持黨的領導、人民當家作主、依法治國的有機統一。第五是依法治國，從中國式現代化的政治層面來看，黨的二十大精神是非常明確的。

從政治發展理論的視角來看，我國的政治發展既有各國政治發展的共同特征，更有基于自己國情的個性特征。從宏觀層面上看共同點在于：首先是著力推進政治的制度化，提高政治制度化水平。一方面發展政治民主、黨內民主、人民民主、協商民主、基層民主和社會民主，保證民主選舉、民主協商、民主決策、民主管理、民主監督等全過程民主。另一方面強調依法治國、依法執政、依法行政，共同推進法治國家、法治社會、法治政府的一體建設，通過科學立法、嚴格執法、公正司法、全民守法等方面，全面推進國家各方面工作的法治化。其次是不斷推進政府改革，提高政治體系能力。在政治轉型過程中，一定會遇到很多挑戰、面臨很多危機，此時政治體系能力很大程度上就決定了政治發展與政治轉型的成敗。我們國家這些年眾多領域的改革，一定意義上都是在提高政治體系的能力。例如經濟體制改革為政治體系奠定了堅實的物質經濟基礎，事業單位改革為政府職能轉變和機構改革提供了有效的支撐，政府職能很多轉到了社會組織和事業單位。特別是政府機構改革、職能轉變、流程再造、績效管理、審批制度改革、治理創新、央地關系調整、“放管服”改革等，實際上都是著力于提高政治體系的能力，滿足經濟社會發展的需求，應對一系列政治經濟社會的棘手問題，解決管理的頑疾。最后是加強政治文化的建設，推動了政治文化的理性化、世俗化，為政治發展提供文化支撐。所不同的是，我們在具體層面上，強調馬克思主義在意識形態領域的指導地位，強調要發展社會主義的先進文化、弘揚革命文化、傳承中國傳統優秀文化。

但是，中國的政治發展又具有鮮明的個性特征。第一，政治主體是堅持中國共產黨的全面領導，這是領導力量上的中國特色。第二，在政治道路上堅持社會主義道路，這是制度體系上的中國特色。例如人民代表大會制度、政治協商制度、民族區域自治制度、基層自治制度，等等。第三，堅持黨的領導、人民當家作主、依法治國的有機統一，這是本質核心上的中國特色。第四，以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為引領，這是在指導思想方面的中國特色。我們的指導思想包括馬克思列寧主義、毛澤東思想、鄧小平理論、三個代表重要思想、科學發展觀、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等。第五，鞏固和發展最廣泛的愛國統一戰線，這也是我國政治發展的突出特色。我國的政治實踐和政治探索其實是很有價值的，也是政治學研究需要特別關注的。

從價值上來說，西方的政治發展理論是本著西方 “中心主義”思維來進行闡述敘事的。而我們的政治發展道路，實際上打破了西方政治上的“中心主義”思維，跳出了單線的、一維的政治發展窠臼，探索了政治發展的新路徑，提供了新的方案和經驗。我們指導過的一些發展中國家的碩、博士生對此深有感觸，認為西方的政治經驗他們學不會也不管用，中國的經驗易于借鑒，也富有成效。越南早期的改革，實際上很多都是借鑒中國的經驗；老撾、柬埔寨也向中國學習改革發展的經驗。可以說，中國的改革包括政治改革給很多發展中國家提供了一條嶄新的發展道路。當然，中國的政治發展實踐對學界也提出了挑戰：如何用政治學的學理對波瀾壯闊的改革開放實踐尤其是政治改革、政治發展、政治穩定進行理論總結和升華？如何講好中國故事？如何開展前瞻性研究？我們過去很多中國政治發展研究或完全囿于西方政治學理論框架，或囿于一般的經驗總結，真正規范地用本土化的政治學知識體系、理論體系、話語體系分析中國政治發展的過去、現在和未來的成果還很少，這是我們學科建設的不足，也應該是我們下一步努力的方向之一。

(作者系廈門大學公共事務學院院長、教授、博士研究生導師)

關于推進國家安全體系和能力現代化的思考

許開軼

國家安全可以說是關系到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保證人民安居樂業的頭等大事。習近平總書記一直高度重視國家安全問題，黨的十八大以來，黨和國家提出了一系列重要的國家安全思想，采取了一系列維護和鞏固國家安全的戰略舉措。這些思想與戰略既一脈相承，又與時俱進。梳理中央關于國家安全的提法，大體上經歷了從“總體國家安全觀”到“國家安全體系和能力建設”，再到“國家安全體系和能力現代化”這樣一個變化的過程。

2014年4月15日，習近平總書記在主持召開中央國家安全委員會第一次會議時提出，堅持總體國家安全觀，走出一條中國特色國家安全道路，首次提出了“總體國家安全觀”。2017年10月18日，黨的十九大報告則著重強調，堅持總體國家安全觀，統籌發展和安全，增強憂患意識，做到居安思危，是我們黨治國理政的一個重大原則。2020年10月，十九屆五中全會會議公報則第一次提出要“加強國家安全體系和能力建設”，在《十四五規劃和2035年遠景目標綱要》《中共中央關于黨的百年奮斗重大成就和歷史經驗的決議》中也都是強調要加強國家安全體系和能力建設。而在黨的二十大報告中則是進一步提出要“推進國家安全體系和能力現代化”這一命題。盡管在之前的一些文件或學習讀本當中有提出“國家安全體系和能力現代化”這一表述，但是在中央的一個重大的會議或者決議性的報告當中使用這個概念這是第一次。 從“總體國家安全觀”到“國家安全體系和能力建設”再到“國家安全體系和能力現代化”，這體現出了新時代中國共產黨國家安全理論的不斷創新，為我們深刻理解國家安全工作的重要性，以及如何把維護國家安全貫穿黨和國家工作各方面全過程提供了根本遵循及行動指南。

推進國家安全體系與能力現代化是完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必然要求，具有重要的意義。

第一，國家安全體系和能力現代化是有效維護國家安全與發展利益的迫切需要。安全與發展是辯證關系，安全是發展的前提，發展是安全的保障。當前和今后一個時期是我國各類矛盾和風險易發期，各種可以預見和難以預見的風險因素明顯增多。同時，當今世界面臨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國際環境日趨復雜多變，不穩定不確定因素增多，“黑天鵝”“灰犀牛”事件時有發生，這樣一種不穩定的外部環境也直接威脅中國的國家安全，損害中國的國家利益，尤其是海外利益。在日益復雜的國內外發展環境中掌握發展主動權，確保中華民族偉大復興進程不被各種風險遲滯甚至中斷，就必須統籌發展和安全，這事關國家發展行穩致遠的大局和全局。黨的二十大把維護國家安全上升到推進國家安全體系與能力現代化高度，更有利于我們實現這一戰略目標。一方面，國家安全體系和能力現代化有助于建立起系統化的預警機制，對即將到來的國家安全危機進行預判，防止國家發展利益受到損害。另一方面，國家安全體系和能力現代化有助于加快形成合力，整合來自黨、政府、社會、公眾等多方資源，化解各類國家安全危機，有效維護國家安全利益。

第二，國家安全體系和能力現代化是推進中國式現代化道路的必然選擇。中國式現代化是中國共產黨領導的社會主義現代化，是適合中國特色、符合中國國情的現代化。習近平總書記把中國式現代化概括成五個特點，即“人口規模巨大的現代化”“全體人民共同富裕的現代化”“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相協調的現代化”“人和自然和諧共生的現代化”“走和平發展道路的現代化”。為了實現這樣的現代化，我們既要有科學的謀劃，也要有穩定的安全環境，這就需要根據中國的國情著力推進國家安全體系和能力現代化。為什么這樣說呢？首先，中國式現代化以人為中心，而安全是每個人天然的訴求，因此，國家安全體系和能力現代化有助于滿足人在生存和發展進程中的基本需要。其次，中國式現代化喻示著資源、財富極大豐富，而國家安全體系和能力現代化則有助于防范資源的浪費和財富的流失，確保國家利益的持續積累。最后，中國式現代化是和諧的現代化，人與人、人與物之間都保持著協同的積極互動，而這種互動關系需要在安全環境下才能建立，換句話說，只有實現國家安全體系和能力現代化，才能確保中國式現代化的和諧與繁榮。

第三，國家安全體系和能力現代化是中國國家定力的根本保證。當前，國際形勢中不穩定、不確定、不安全因素日益突出，俄烏沖突讓本來就充滿不確定性的國際局勢更加動蕩不安，讓本來就負重前行的世界經濟雪上加霜，可以說當今世界進入了新的動蕩變革期。尤其是國際關系方面，已經不是牽一發而動全身可以形容，世界格局已經發生重大變化了。這場變革中，許多國家進退失據，包括一些大國。面對復雜局面，我們尤其需要保持國家定力。而推進國家安全體系和能力現代化是保持乃至增強國家定力的根本保證。只有如此，我們在動蕩復雜的國際時局當中，才能做到巋然不動，才能正確地謀劃戰略措施，才能有效地維護我們的利益，才能不會被變化的局勢所左右。

第四，國家安全體系與能力現代化是對世界和平的重要貢獻。一方面，在動蕩不安的國際環境下，中國大力推進國家安全體系與能力建設，保持長治久安，這本身就是對世界和平與發展的重要貢獻。像中國這樣有舉足輕重地位的大國，一旦亂了，對地區乃至國際安全會造成災難性的影響，這在世界發展史上有很多慘痛的案例。另一方面，我們推進國家安全體系與能力現代化并非是偏安一隅，不是只顧自己的安全，不顧世界、不顧他人。我們強調在保證自身國家安全的前提下，積極承擔國際責任。中國提出的“全球安全倡議”實際上也是推進國家安全體系和能力現代化的重要內容，它以和合理念超越西方傳統的零和博弈、霸權邏輯，以共贏思維應對復雜交織的安全挑戰，致力于推動構建普遍安全、共同發展的世界。我們這種努力、這種理念以及所做的工作對于維護世界和平具有重要價值。

如何去推進國家安全體系和能力現代化，即實施路徑，可以從三個方面思考：

第一，觀念上的現代化。推進國家安全體系和能力現代化需要觀念先行，實現國家安全觀念的現代化。國家安全觀念的現代化是指在國家安全體系和能力的建設和運用能具有系統性、全面性、前瞻性的國家安全戰略思想體系，是向著符合當前國內外安全形勢、充分反映安全治理規律與價值的方向不斷完善與發展的過程。為此，我們既要處理好安全和發展的關系，避免低發展狀態下的低層次安全，警惕為了發展犧牲國家安全利益，也要堅持系統思維，構建大安全格局，將國家安全體系和能力中的各種要素組成一個有機的整體，不能留下國家安全的短板和隱患。

第二，結構上的現代化。推進國家安全體系和能力現代化是一個復雜的系統性工程，要實現現代化就必須從結構上將體系和能力兩方面進行統籌。為此，需要搭建強有力的國家安全統籌平臺，全面統籌國家安全事務，統籌國家安全與社會穩定，合理劃分國家安全體系中的任務主體和國家安全能力中的責任主體，實現全國一盤棋，避免各自為政，保證信息、資源的交流和共享。另外，在國家安全體系和能力現代化建設過程中，尤其要重視基層國家安全治理環節，在資源分配上要適度向基層傾斜，織密、織牢、織穩基層的安全網絡。

第三，策略上的現代化。國家安全體系和能力現代化是需要踐行的，這不是一個口號式的幻想，是要依靠國家乃至國民通過恰當手段加以落實的。首先，要兼顧“抓問題和放權力”，國家既要抓主要矛盾，抓宏觀、抓戰略，抓破壞性強、影響力大的關鍵問題，也要充分授權乃至放權，借助制度和法律設定權力邊界和職責范圍，保障各個國家安全治理主體各司其職。其次，國家安全性質和面對問題的復雜性決定了國家安全體系和能力的建設和運行需要“專業主導、專群結合”，尤其像網絡安全、數字安全等專業性安全問題，要做好分工，既要充分運用現代數據技術、政策工具，也要充分調動各方面的力量，共同努力，形成合力去處理國家面臨的各種各樣的安全問題。

(作者系南京師范大學公共管理學院院長、教授、博士生導師)

中國應急管理的適應性：理論內涵與生成機理

張海波

根據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二十大報告當中專門講到的，要加強極難險重這樣一些突發事件應急管理保障能力的研究。實際上，我理解在黨的十八大之后，主要關注一些日常性的風險，特別強調安全生產領域的風險監管。在這個過程當中，我們遭遇了新冠肺炎疫情，從新冠肺炎疫情造成的影響來看，這個就不是日常性的風險。過去強調做好一套的制度，或者做好一套計劃來應對這種日常性風險，這種做法可能不一定完全管用了，需要更加強調適應性。我這個研究主要就是講這個意思。但實際上，極難險重的任務也不是黨的二十大報告當中才提到的。在2008年汶川地震的時候就面臨這個問題，就是極難險重的任務要怎么去應對它。黨的二十大報告把“安全”放到一個特別重要的位置，一個總的基調就是用新安全格局來保障新發展格局，作為實現中國式現代化托底的機制。我做這方面研究十多年來，主要聚焦于適應性內涵、生成機理以及配套體系建設。

第一個部分是應急管理適應性。提到適應性，我們從現象層面去看，一個基本的觀察是，即便通常被奉為圭臬的，像日本的災害應對，在最近的十年中也遭遇過重大失敗。像我們中國去講突發事件應急管理的時候，表述一般還是比較嚴謹的，比如說我們講非典往往表述為“階段性勝利”。所謂“階段性勝利”，就是講我們在非典前期是做得不好的，也就是在國務院抗擊非典指揮部成立之后，即從2003年4月24號到6月24號這兩個月我們做得比較好。當然，也存在改善的空間。這背后有一個共性的問題和基礎性難題，就是如何應對突發事件日益增強的不確定性。深層次的原因，就是我們從不同的學科來看，大家都反映了突發事件不確定性的增強。對于我們將來所面臨的世界，大家普遍覺得的一個共性的規律或者趨勢性的特征就是不確定性的增強，它不是巧合。那么，我們應該怎么應對這種不確定性？我在研究中提的就是“計劃性和適應性的平衡”，就是我們這套體制的計劃性很好，特別強調制度建設，這對防風險特別重要，但是對于發生概率比較低、發生之后造成重大損失的事件，我們可能更多的要強調適應性。既要強調以計劃性改進適應性，也要注重以適應性來提升計劃性。在應急管理體系的初創階段，我們可能更多的是強調制度建設。隨著突發事件不確定性的日益增強，我們更多的要強調適應性。

第二部分就是講這個適應性到底指的是什么。把它放在基于“風險-災害-危機”連續系統的跨學科知識體系中，把它放在100年的時間跨度當中，可以分兩個維度：第一是作為過程的應急管理適應性。這里面有一些比較重要的研究。例如，普林斯1921年寫的《巨災社會變遷：基于哈利法克斯災害的社會學研究》，這是社會科學對災害的第一項深入的研究。又如，明確地用“適應”這個詞進行表述的就是懷特1945年寫的《人類對洪水的適應：應對美國洪水問題的一種地理學方法》，搞自然災害研究的人都知道這本書。綜合來看，這些研究就是從過程上來講，把適應作為一個事后變化的過程，除了用“適應”的概念以外，還使用“進化”“恢復”“學習”“從危機中獲利”“教訓汲取”這些概念。這里面的區別就在于，原來應急管理不是那么制度化的時候，在寬泛的意義上講就是“進化”。當應急管理制度化之后，逐步具體化為“恢復”“學習”這些專門的概念。作為一種事中的過程，也專門講過“適應”，有幾項比較重要的研究，如1979年出版的《危機的組織適應》，包括后來引入復雜適應系統理論做的一些研究，除了直接使用“適應”的概念外，也使用了“反饋”“組織臨機行為”(把管理學的臨機決策應用到組織層面)、“危機中學習”這樣的概念。第二是突生結構。突生結構，也就是既有結構之外再新生的部分，這方面最重要的研究如1969年出版的《壓力下的組織》，講災后組織結構的形態不是一個科層制形態，科層制不能涵蓋的部分就叫突生的部分。從20世紀90年代起，到現在一個非常大的浪潮，就是研究網絡結構，包括因為自組織所形成的網絡結構。綜合來看，在應急管理跨學科知識體系當中，適應性主要是指在突發事件的事中和事后所形成的突生結構和網絡結構。這是一個“過程-結構”的定義。這個定義就說明應急管理適應性生成要同時具備兩個條件：第一，突發事件打破了相對固化的科層結構，因為在突發事件發生之前，想要改變這個科層結構是很難的；第二，科層結構被打破之后多出來的部分就是新生的部分，這個突生的部分因為原來科層結構不能解決的問題，形成一些網絡結構的部分，共同推動這個組織結構的重組和優化。

我們再來看，從研究當中推理出來的這些概念和理論放在中國具體的制度情境當中是否具有適用性？這還需要進一步分析：先來看第一個條件，突發事件會不會打破科層制結構？應該說，在任何制度情境下，突發事件都會對科層制結構形成挑戰，只不過程度不一樣，比如說小政府、弱政府國家可調用的資源比較少，突發事件對科層制結構的挑戰是比較大的，所以一下子就把科層制結構給打破了，因為它必須借助社會的力量，借助大量的外部的資源來應對。這樣它不能保持原來的科層制結構。像我們是一個大政府、強政府，政府能調動的資源多，突發事件對科層制結構的挑戰就小一些，但是也會對它有沖擊。再來看第二個條件，就是網絡結構盡管更具適應能力了，但是現在我們面臨很大的一個難題，就是我們沒有辦法完全排除科層制結構的影響，即便在美國也是這樣。盡管兼容科層結構的網絡結構不如完全的網絡結構有適應能力，但是比完全的科層結構更具適應能力。那么，我們就可以根據一般原理，結合中國制度的情境，給出一個定義：適應性就是在突發事件發生之后，通過響應、恢復、學習三個關鍵的事中和事后過程，推動應急管理結構由科層制結構向兼容的科層結構和網絡結構的混合結構演化，這在本質上就是形成一種更加開放的結構。

第三個部分，用理論來分析中國的應急管理實踐。我們做了很多的案例研究，包括一些單案例和多案例研究，還有一些案例集研究，過去20年當中一些主要的案例我們都研究過。從這些案例研究中，我們做了進一步的抽取，發現在過去20年當中，我們主要生成了三種能夠促進適應性的結構：一是我們在事故災難中形成的“政企協同”，比如像江蘇的安全生產專項整改，政府推動企業重視安全生產的問題；二是在自然災害應對當中形成的“政社協同”，如汶川地震、瀘定地震發生之后，社會力量的參與；三是新冠疫情當中，我們看到的在公共衛生事件應急管理中生成的“跨部門協同”，這個主要是以國務院聯防聯控機制為代表，當然這只是最后一步的抽象。應該說在應急管理當中，這三種形態并不是單獨存在的，是同時存在的。當然，也有其他的形態，但都不能與這三個相提并論。

最后，我們要面對極難險重任務的挑戰，就是要形成更具適應性的應急管理體系。對于應急管理體系的演化，我曾經做過一個代際的劃分，即基于代際演化的新的理論表達——從我們早期強調的“回應性”“綜合性”，到黨的十八大之后強調的“專門性”，到將來我們更加充分地利用市場和社會的力量來強化“適應性”，形成更加開放的結構，它當然只可能是一個混合結構。再就是時機更合適。盡管在汶川地震之后也談這個問題，但實際上，因為當時政府的這個職責并沒有完全充分發揮出來。黨的十八大之后，我們更加強調政府的職責。現在政府這方面的職責應該說發揮得已經比較充分了，將來我們可能更多的是要從“內連”走向一種“外展”，把政府內部的網絡結構連起來，充分發揮市場和社會的力量，幫助政府一起做好應急管理工作，這種更加開放的結構在本質上更能應對突發事件不確定性的挑戰。

(作者系南京大學政府管理學院副院長、教授、博士研究生導師，教育部青年長江學者)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制度的精神

唐皇鳳

我國各個方面的制度都在不斷改進和完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體系也逐漸健全。但是，在各項制度的具體運行過程中，廣大人民群眾對一些制度的獲得感、效能感和滿意度還是與其期盼之間存在或多或少的落差。那么，導致這種落差的原因到底在哪里？最初引起我的關注和思考的是一件小事。目前，中國的絕大多數大學都在實施轉專業制度，力圖改變“高考一考定終身”，真正落實學生自由轉專業的權利。這種制度在很多西方國家實施效果很不錯。但是在我國具體的實施過程中，因為制度環境和社會土壤的不同，這項制度卻發生了不同程度的“異化”。我認為，根本的原因在于制度的外在形式和制度背后的精神原則之間存在脫嵌，制度形式和制度精神之間的內在張力往往成為我們很多制度實施效果不理想的重要原因。這就能夠解釋，所有的后發展國家簡單地去移植他國的政治制度，總是很難成功，其實質就是制度背后蘊含的精神原則與制度實施的具體社會生態環境之間不相匹配，導致制度的形式化和儀式化。這些制度僅僅是寫在紙上和掛在墻上，在現實生活中很難真正有效地運轉起來。因此，我們考慮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制度建設問題，也要關注政治制度背后的精神原則，以及這些精神原則之間微妙的內在張力，尤其是制度背后的精神原則和制度實施的社會生態環境之間的相互適配性和有機協調性。我今天主要講四個方面的問題：

第一，制度精神是什么？習近平總書記特別強調政治制度在整個國家政治生活中的重要地位，認為一個國家的政治制度取決于國家的經濟社會基礎，同時它又反作用于經濟基礎。在一個國家的各種制度中，政治制度是關鍵環節，政治制度對一個國家長治久安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因此，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制度也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體系的關鍵環節。同時，習近平總書記也特別強調制度自信，強調堅定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自信，首先要堅定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制度的自信，增強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發展道路的信心和決心。要保持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制度的自信，就要了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制度是按照什么原則或什么精神來設計的；在具體實施過程中，這些精神和原則怎樣落實，這是最基本的問題意識。中國的政治制度發展，甚至中國的政治發展，一個重要的特點就是很多非正式制度逐漸正式化。一些不成文的規則和非正式制度，在實踐中被廣泛遵循的習俗性和慣例性的內容，恰恰隱蔽地主導了我們的政治生活。另外，制度的成長和創新發展，尤其不能忽視各種各樣的傳統性力量。真正能夠有效貫徹執行的制度，恰恰是與一個社會所奉行的文化傳統、風俗習慣、主流價值觀相一致的制度。單純依靠國家強制力貫徹實施的制度，理論上較為公正，但在實踐中容易失敗。為什么有的政治制度難以有效運轉，有的政治制度功能難以有效發揮，要解釋這些問題就要深入探究中國政治制度形式和政治制度精神之間的關系。因此，中國的政治制度具有強大的、潛在的民主功能，但是在具體運作過程中距離理想目標還有明顯距離，這需要我們持之以恒地努力，不斷增強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制度的外在形式和內在精神的切合度。

第二，政治制度解決什么問題、有什么功能？社會制度、經濟制度與政治制度的差別在哪里？用經濟學的語言表述，政治制度最大的特點是沉淀成本很高。政治制度需要改革、創新，面臨的難度就比經濟制度要高。在理想上可以設計一個完美的政治制度，但是在現實中，政治制度的變遷、創新，往往是社會政治力量的對比和政治格局變化的結果。政治制度要解決一些基本問題，政治制度在政治學的研究中也很關鍵。政治制度就是設計有效的選擇性激勵機制控制政治代理人，因此，權威、規則和開放性三要素是政治制度的本質特征。政治制度的具體功能包括：(1)有效協調與信任，使復雜的人際交往過程變得更易理解和更可預見，不同個人之間的協調更易發生，集體行動更有可能。(2)保護個人自主性領域。(3)防止和化解沖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制度的功能和這些政治制度的功能具有內在的一致性，從而協調和理順關系，建立各方的政治信任，預防和化解沖突，至少確保沖突在社會秩序容忍的正常范圍之內。如何塑造更加有效的政治制度？這是政治制度要解決的首要問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制度要解決三個問題，首先是對權力的監督和制約。中國共產黨有自己的方案，但是作為普遍的政治文明的要求，限制權力濫用是政治制度設計的基本原則。其次，解決經濟社會發展中的有效治理問題。最后，提升公民道德性、社會文明程度。資本主義制度與社會主義制度體系下，人的心性結構、人格結構都有比較明顯的區別，國民性跟政治制度密切相關。在關注政治制度建設的時候，要關注制度背后的內容，而不是簡單關注制度的形式。

第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制度蘊含的精神是什么？思考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制度的精神原則時，要強調中國傳統的政治智慧、中國傳統的政治文化，比如“和合精神”，即和諧與合作。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制度最能體現中國共產黨制度設計的智慧，這些制度顯然不是對抗式、否決式的政治，不是簡單地強調競爭、對抗和沖突，而是強調合作與和諧，力圖尋求各種政治力量之間的和諧、平衡狀態。這種制度精神在統一戰線、新型政黨制度、人民代表大會制度中都有明顯的體現。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制度的精神原則就是要力圖實現黨的領導、人民當家作主、依法治國的有機統一，把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發展道路中的各種各樣關系協調好，把價值排序、價值均衡實現好。社會主義政治制度的精神原則主要體現在：一是尋求自由與秩序的均衡。在政治制度的設計中，一方面要有活力，另一方面要有秩序。在制度安排中，比如通過政治協商形成政治共識，中央與地方關系既強調地方的創造性、積極性，也強調中央對地方各種制度創新最終的選擇權。二是特別強調民主和集中的均衡。尤其體現在黨的領導和群眾路線的微妙的關系中。三是尋求效率與公正的均衡。效率是市場經濟發展的要求，社會平等和公平正義是社會主義的價值取向，社會主義政治制度要實現兩種價值的有效均衡。四是尋求科學性和道義性的均衡。政治制度的設計和實施要遵循人類制度建設的一般規律，具有科學性、合理性。同時，社會主義制度背后的價值原則和精神訴求占據人類道義性的制高點，政治制度必須始終代表最廣大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和長遠利益，具有深厚的人民性和道義性的底蘊。五是尋求黨的領導和群眾路線的均衡。我們要加強和改善黨的領導，中國共產黨的領導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最本質的要求，黨的領導制度是我國的根本領導制度。同時，要堅持走黨的群眾路線，在踐行群眾路線和實現黨的全面領導之間尋求平衡。總之，社會主義政治制度的精神也可以概括為“和合精神”“均衡精神”或“平衡精神”，即尋求各種現代政治價值之間的均衡、社會主義和市場經濟的平衡、社會主義和現代化的平衡、資本和勞動的平衡、國際和國內的平衡、發展和安全的平衡等。

第四，構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精神的路徑與經驗是什么？路徑主要體現在：首先，制度的設計、運行關注頂層設計和基層實踐創新的結合；其次，特別強調全過程人民民主、協商民主、基層民主、人民當家作主的制度體系；再次，在法治的軌道上推進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建設；最后，具體的路徑通過黨和國家機構改革來實現，黨的全面領導以及構建現代國家制度體系，很大程度要以黨和國家機構改革為突破口來推進。基本經驗體現在四個方面：要充分彰顯中國政治制度的人民性和民主性，注重制度設計的科學性和可實施性，要持續提升中國政治制度的開放性和包容性，要不斷增強中國政治制度的有效性和正當性。

(作者系武漢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副院長、教授，教育部青年長江學者)

新時代黨的自我革命制度規范體系建構邏輯與路徑

倪明勝

如何跳出治亂興衰的“歷史周期率”，是現代政黨政治和推進國家治理的“哥德巴赫猜想”，是新時代中國共產黨人必須在實踐中回答好、解決好的一個根本性問題。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二十大報告中指出，“我們黨作為世界上最大的馬克思主義執政黨，要始終贏得人民擁護、鞏固長期執政地位，必須時刻保持解決大黨獨有難題的清醒和堅定。”(1)習近平：《高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旗幟 為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而團結奮斗——在中國共產黨第二十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報告》，《人民日報》，2022年10月26日。77年前，毛澤東與黃炎培在著名的“窯洞對”里談到歷史周期率問題，并給出了第一個答案，這就是“只有讓人民來監督政府，政府才不敢松懈；只有人人起來負責，才不會人亡政息”(2)黃炎培：《八十年來》，中國文史出版社，1982年，第156-157頁。。新時代再答“窯洞對”，我們黨又給出了第二個答案，并寫進黨的二十大報告——“經過不懈努力，黨找到了自我革命這一跳出治亂興衰歷史周期率的第二個答案”(3)習近平：《高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旗幟 為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而團結奮斗——在中國共產黨第二十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報告》，《人民日報》，2022年10月26日。。“兩個答案”目標一致、本質統一，既揭示出我們黨過去為什么能成功的核心密碼，也指明未來怎樣才能繼續成功的路徑遵循。作為我們黨最鮮明的品格和獨特優勢，自我革命開辟新時代管黨治黨、興黨強黨的新格局，探索出一條政黨自我監督自我凈化的新路。邁向新征程，接續答好“窯洞之問”，走好新趕考路，需深刻總結和凝練黨推進自我革命的實踐經驗，科學把握自我革命和全面從嚴治黨的機理邏輯，按照黨的二十大提出的“完善黨的自我革命制度規范體系”戰略部署，以自我革命精神把全面從嚴治黨推向縱深，鍛造更加堅強有力的馬克思主義執政黨。

第一，從政黨使命任務來看，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全面推進中華民族偉大復興，關鍵在黨，關鍵在堅持和加強黨的全面領導、以自我革命精神推進全面從嚴治黨。世界上既不存在定于一尊的現代化模式，也不存在放之四海而皆準的現代化標準。中國式現代化既有各國現代化的共同特征，更有基于我國國情、區別于資本主義現代化道路的中國特色，那就是人口規模巨大的現代化、全體人民共同富裕的現代化、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相協調的現代化、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現代化、走和平發展道路的現代化這樣五個重要特征，其中最為本質的要求和關鍵所在就是堅持中國共產黨領導。中國共產黨的領導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本質特征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的最大優勢，這也是中國式現代化有別于其他國家現代化的最重要特征。從黨的百年奮斗尤其是新時代十年的偉大變革來看，正是堅持黨的全面領導并不斷改善黨的領導，我們才成功走出了中國式現代化道路，創造了人類文明新形態。黨的領導為中國式現代化新道路提供了領導核心和制度保障，只有始終堅持和加強黨的全面領導，才能確保中國式現代化體現社會主義的本質要求。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堅持和加強黨的全面領導，關系黨和國家前途命運，我們的全部事業都建立在這個基礎之上，都根植于這個最本質特征和最大優勢。”(4)習近平：《毫不動搖堅持和加強黨的全面領導》，《求是》，2021年第18期。因此，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以中國式現代化全面推進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必須把中國發展進步的命運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充分發揮黨的全面領導這個最大優勢。特別是當前面對世界之變、時代之變、歷史之變，各種深層次矛盾和風險挑戰疊加出現，推進現代化國家建設和民族復興之路，會面臨各種“黑天鵝”“灰犀牛”甚至驚濤駭浪的重大考驗，這更加需要貫徹落實好全面從嚴治黨戰略方針，堅決維護黨中央權威和集中統一領導，以自我革命精神推進黨的建設高質量發展，把黨的領導落實到黨和國家事業各領域各方面各環節，確保黨在新趕考路上始終成為堅強領導核心，確保我國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始終沿著正確方向前進。

第二，從政黨自身建設來看，以自我革命引領社會革命，深化了新時代執政黨建設規律的認識，開辟新時代管黨治黨強黨新境界，亟須把這些舉措經驗從實踐層面上升到制度層面，為推進黨的自我革命提供根本制度保障。堅持制度治黨、依規依紀治黨是推進全面從嚴治黨向縱深發展的長遠之策、根本之策，也是一以貫之推進黨的建設新的偉大工程的長遠之策、根本之策。黨的十八大以來，按照新時代黨的建設總要求，以政治建設為統領，落實管黨治黨政治責任，圍繞現代化建設大局，有效發揮黨建引領作用，以自我革命引領社會革命，我們黨把自我革命運用到加強黨的自身建設和推進黨的事業的全過程各方面，比如：強化黨的創新理論學思踐悟，不斷增強全面從嚴治黨的政治自覺和歷史主動；聚焦“國之大者”，圍繞“兩個維護”，強化政治監督；標本兼治、立破并舉，構建“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一體化協同推進制度機制；深化整治群眾身邊的腐敗和不正之風，“打虎、拍蠅、獵狐”多管齊下，馳而不息糾“四風”樹新風，筑牢中央八項規定“堤壩”；深化政治巡視，建立巡視反饋問題整改三級遞進機制，形成巡視巡察上下聯動格局；深化紀檢監察體制改革，完善監督制度和執法執紀體系，壓實全面從嚴治黨主體責任，一體推進紀檢體制、監察體制、派駐機構改革；建立以“1+4”為基本框架的黨內法規制度體系(黨章之下分為黨的組織法規、黨的領導法規、黨的自身建設法規、黨的監督保障法規)，管黨治黨全面實現有規可依、有章可循。新時代十年通過堅持管黨治黨、全面從嚴治黨，反腐敗斗爭取得壓倒性勝利并全面鞏固，黨的“四自”能力顯著增強，管黨治黨寬松軟得到根本扭轉，自我革命成為我們找到的跳出歷史周期率的第二個答案。正所謂“立治有體，施治有序”，“要建設和管理好一個有幾千萬黨員的大黨，制度更帶有根本性、全局性、穩定性、長期性”(5)習近平：《始終堅持和充分發揮黨的獨特優勢》，《求是》，2012年第15期。。因此，堅持自我革命，繼續把全面從嚴治黨推向縱深，既要解決思想問題，也要解決制度問題，尤其需要我們通過制度載體和制度機制創新克服黨內出現的信仰危機、政治隱患、執政風險和黨內突出問題，通過完善自我革命制度保障體系，形成與全面從嚴治黨相匹配的制度資源的整合優化機制、制度規約的價值塑造機制、制度運行的銜接協調機制、制度效能的集成提升機制、制度轉化的能力保障機制等，把自我革命獨特優勢傳承好、保持好、發展好，有機貫通管黨治黨的制度優勢與制度效能，不斷開辟百年大黨自我革命的新境界。

第三，從政黨政治示范效應來看，在自我革命中堅持和完善黨和國家監督體系，以中國特色監督模式和制度效能解碼“中國之治”，為世界政黨治理貢獻出中國智慧和中國方案。“經國序民，正其制度”。政黨政治的關鍵在于政黨，尤其在于掌握國家政權的執政黨。新時代十年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以解決大黨獨有難題的清醒和堅定，把健全黨和國家監督體系納入全面從嚴治黨戰略布局，構建起一套行之有效的權力監督制度和執紀執法體系，探索出一條中國特色監督之路。以黨內法規制度建設為載體，堅持思想建黨和制度治黨相融合、同向發力、同時發力，把依法治國與制度治黨、依規依紀治黨統籌聯動、一體建設，將“依規依紀治黨”融入“依法執政”，實現管黨治黨與治國理政有機融合，從而實現以制度治黨、黨規之治推進引領國家之治。顯然，建立健全黨內法規體系，深入推進國家監察體制改革，這是事關全局的重大政治體制改革，居于全面深化改革、全面依法治國和全面從嚴治黨的耦合點，呈現出以黨的自我革命帶動國家治理體系深度變革的戰略統籌。將新時代黨的自我革命和治國理政有機結合，將黨內法規制度建設融入社會主義法治建設總體布局，推進黨的制度建設與國家法律法規相協調，提升黨運用法治方式領導和治理國家能力，促進國家治理現代化和黨的建設科學化有機結合，確保把黨的領導落實到國家治理各領域各方面各環節，把制度優勢不斷轉化為國家治理效能。歷史和實踐表明，以自我革命推進的這種獨特的管黨治黨模式，有助于破解政黨自我監督這個世界性難題，跳出歷史周期率的支配，克服執政困境和黨的建設困境，拓展了現代政黨政治的理論空間和制度選擇，為推進世界政黨發展和政治文明提供了中國智慧和中國方案。

邁向新征程，走好新趕考路，全面從嚴治黨永遠在路上，黨的自我革命永遠在路上。加快構建規范性自我革命制度體系，把黨的思想優勢、政治優勢、組織優勢轉化為制度優勢和治理國家效能，不斷提高制度執行力，健全制度執行機制，構建全覆蓋的制度執行監督機制，把維護制度服從制度內化于心、外化于行，成為推進自我革命、管黨治黨的價值追求和行為慣習，這是確保我們黨永葆先進性和純潔性、永葆生機活力的戰略之舉、長久之計。

一是要堅持把我們黨在自我革命的成功實踐中形成的“九個堅持”(十九屆中央紀委六次全會精神首次總結凝練提出)管黨治黨經驗轉化好運用好，這是我們黨在實踐中探索出依靠黨的自我革命跳出歷史周期率的成功路徑和規律性認識。我們當自覺用好黨的自我革命寶貴經驗，建立健全全面從嚴治黨體系，以歷史主動精神把全面從嚴治黨向縱深推進。

二是要以黨章為根本，以民主集中制為核心，不斷完善黨內法規制度體系，提高黨內法規制定的質量，增強黨內法規權威性和執行力，建立健全和完善堅持真理、修正錯誤、糾正偏差的制度機制體系。

三是要推進政治監督具體化、精準化、常態化，聚焦“關鍵少數”，做深做細做實“一把手”監督，注重剖析研究不同行業領域“一把手”權力運行規律特點，分類施策、科學化監督，完善監督機制、明確權力邊界，增強監督合力和實效。

四是要聚焦“三不”一體推進，以高壓強化“不敢”的震懾，以建制扎牢“不能”的籠子，以明理崇德增強“不想”的自覺，完善一體推進“三不”體制機制，深化“四種形態”運用機制，持續用力打贏反腐敗斗爭攻堅戰持久戰。

五是要聚焦“人事因制”，著力破解監督體制機制問題，構建一體化監督體系，堅持以巡促改、以巡促建、以巡促治，以點帶面、延伸拓展，優化巡視巡察上下聯動格局，推進紀檢監察體制改革系統集成、協同、高效。

六是要聚焦“作風頑疾”，激發新擔當新作為，精準施策問責，壓緊壓實主體責任，著力破解形式主義、官僚主義頑癥，深入整治群眾身邊的腐敗和作風問題，建立健全激勵保護、容錯糾錯、能上能下“三項機制”，把“三個區分開來”化為具體規范，強化減負放權賦能，釋放創新活力動力，營造敢擔當善作為的政治生態。

(作者系中共天津市委黨校群團教研部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