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業遺存保護視野下工業元素的景觀形態改造

文／李程 廣東粵海置地集團有限公司 廣東深圳 515100

引言：

當前，城市工業遺存的保護再利用已經成為一個全球人文學科、景觀學科及建筑學科的熱點話題。相關學者提出：要想有效達到工業遺存保護的理想效果，讓工業遺存能夠再次成為城市新地標，應當重視工業遺存中工業元素的景觀形態設計與改造，挖掘和體現這些工業元素更多的價值。

1.工業元素的相關概念

所謂工業元素，指的是工業建筑中最可以反映出其作為工業產物特點的元素，其是工業廠區所特有的，如：舊工業生產的機械設備、廠區建筑及其結構框架、生產標語口號等與工業生產息息相關的各類元素。其中部分工業元素屬于工業生產過程的參與者，部分工業元素則承擔著工業生產中廠房建筑建設的重要作用，有的工業元素是工業廠區大環境中確保工業活動有序開展的維護者，有的工業元素屬于工業生產中廢棄或是淘汰的產物[1]。同時，工業元素也是工業生產區域內的建筑物、基礎設施，不同于一般生活建筑的標識。在城市更新背景下，傳統工業的改革和衰落，讓這些曾經在城市經濟發展中發揮重要作用的工業元素喪失了原有的功能。因此，如何保護這些曾經的工業生產代表，如何挖掘和發揮其價值和作用，如何讓工業元素的景觀形態更好地區別工業遺存和一般建筑開發利用的不同之處，如何有效融合景觀環境和工業元素，是現階段城市工業遺存保護再利用亟待解決的問題。

2.景觀改造的相關理念

景觀屬于一個物質系統，能夠體現出某一時期的社會價值觀和文化內涵，只有人們投入到景觀之中進行科學分析，才可以成就美，理解景觀的美，并讓景觀成為人們的財富資源。現階段，人們生活中最為常見的景觀主要是由房地產開發商或是城市美化運動者所建設的城市公園、房地產景觀及街道景觀等。而對于景觀形態的設計，應當從景觀的功能出發，具體做到以下四點：（1）風景，即人們視覺審美中的對象；（2）水景觀和棲居地，即人類生存的環境與空間；（3）生態系統，即一個具備結構與功能、內外在聯系的有機系統；（4）符號，即可以記載人類發展歷程、表達理想和理念，賴以認同與寄托的語言和精神空間[2]。

3.工業遺存保護視野下工業元素的景觀形態改造原則

3.1 合理尊重

工業元素的景觀形態改造是工業元素的二次開發，并對其所具備的價值進行深度挖掘，以發揮潛在價值的作用。工業元素改造也是開展工業遺存保護的關鍵組成部分，而工業遺存保護的根本目的是：采取有效措施來保護那些具備歷史文化價值、特殊工業屬性的建筑進行保護，以傳承工業遺存所蘊含的歷史文化和工業精神，讓更多人民群眾了解和認識城市發展進程。對于當前時代背景下的工業元素景觀形態改造而言，最基本的原則是尊重歷史，但并非是完全保留，而是在尊重原則的基礎上，秉持取其精華去其糟粕的理念，挖掘和開發出工業遺存區所特有的工業精神，然后增加現代城市發展的新元素，從而為工業遺存的發展注入新的活力。

3.2 適度匹配

近年來，我國針對工業遺存保護工作出臺了一系列的政策和法規，并將這項工作上升到理論案例高度，促使工業遺存改造再利用優秀案例不斷涌現。然而在大量的工業遺存改造再利用項目中，往往存在新舊建筑不相容和新舊工業元素不匹配等諸多問題。基于此，在實際的工業元素的景觀形態改造中，相關人員應當加強對工業元素的功能、歷史文脈等方面的深入分析，合理匹配舊工業元素和新工業元素，從而實現工業遺存和現代化城市發展的有機融合[3]。

3.3 藝術美化

工業遺存中具備眾多不同類型和屬性的工業元素，這些元素均能夠體現出一定的工業特征，通過改造工業元素的景觀形態，能夠使得粗獷冷峻的工業建筑和細膩溫和的生活空間相融合，創造出新的藝術品。在工業遺存保護視野下，更多的工業元素改造案例出現在城市發展之中。通過分析這些案例可知：老舊工業元素的景觀形態改造均能夠體現出不同程度的藝術審美和思想感悟，設計人員通過對工業元素的景觀形態進行改造再利用，把“灰色空間”轉變成綠色舒適的生態景觀空間，把原本沉悶、乏味、嘈雜的工業元素改造成靈動、時尚、明凈的藝術空間，從而實現對工業遺存的活化利用，豐富整個城市的景觀環境。

3.4 可持續發展

隨著我國城市產業結構的不斷轉型升級，大多數工業產區逐漸向城市外部搬遷，致使大量的工業建筑和基礎設備等閑置廢棄，不僅阻礙了城市的更新發展，還帶來了較為嚴重的環境污染。基于此，通過老舊工業元素的景觀形態改造，使之以全新的功能空間重現在城市居民眼前，不僅可以減少拆建造成的建筑垃圾對周圍生態環境的負面影響，還能夠促進城市的可持續發展。在具體實踐中，設計人員應當秉持綠色生態理念，對工業遺存區域進行景觀設計和生態修復，進一步改善原有的工業污染。

4.工業遺存保護視野下工業元素的景觀形態改造策略

4.1 外在形式

第一，改造與改建適宜，不可過多，應當盡最大程度保留下工業遺存所具備的歷史面貌，這是因為工業元素具備不可替代性與符號性，是作為紀念物而存在的，其形象已經根植在人們心中，隨意加建新的附屬物，很可能導致整個景觀形態呈現出別扭的不協調感，破壞其原本的形象。所以在工業元素的景觀形態改造或是改建過程中，最佳做法是盡量的保留且保護，保證歷史的真實性，當然也可結合實際情況對一些建筑或是基礎設施進行適當地拆除，將工業遺存如文物一樣的全方位保護也是不現實的。同時這種改造策略簡單易行，不僅能夠賦予工業元素新的功能，還能夠完整地展現出工業遺存區的原汁原味。這種對工業元素進行保留性的景觀設計和改造，可以較好的維持工業遺存中工業元素特有的品質與特征。

第二，適度的修補與調整，實現新舊工業元素的協調整合。在工業遺存保護視野下，需要注重對工業元素的功能置換，及對其進行適度的修補與調整，針對新增的部分與原本存在的部分，可通過相互協調融合或是對比的方式，生成新的建筑語言[4]。此時，新功能的置換就能夠讓新舊工業元素之間產生一種對話，進一步突顯出舊工業元素的形態。很多工業元素的形式具有特殊性、復雜性與可操縱性的特征，還具備成為良好景觀要素的潛質，通過在保留其原本形態的基礎上，對其進行個性化的處理及藝術化的加工，能夠提升其藝術審美水平。

4.2 材質利用

第一，工業建筑與基礎設施表皮材質的利用。工業遺存始建于工業時期，其材料的使用與現代材料的使用定然是不同的。所以在工業遺存視野下工業元素的景觀形態改造中，材料的合理使用是極為關鍵的，可以將材料的紋路肌理看作是人類的外在包裝，其質感所傳遞出的話語就是工業語言的最優表達。眾多工業遺存中的建筑物、基礎設施所用的材料主要以鋼鐵、有色金屬、磚石、水泥等為主，這些材料的材質具有粗獷和直接等原真性的特征，令人覺得樸素、率真和動人心魄。在具體實踐中，改造設計應當秉持舊工業元素和新置入元素可被明顯識別的原則，從而讓工業遺存中工業元素所具備的歷史信息得以完整保留，并與新功能和新的景觀形態和材料元素構成獨特的藝術張力。

第二，生產廢料的利用。在工業生產過程中往往會產生大量的工業生產品或是半成品、廢棄原材料等生產廢料，這些廢料所具備的特點各不相同，但均具備良好的景觀形態與質感，通過發揮這些生產廢料的景觀獨特性，讓其參與到整個建筑物的裝飾、雕塑小品及地面鋪裝之中，能夠重新組合成獨具特色的、新的工業景觀空間，重塑工業遺存區的視覺沖擊力，進一步提升工業遺存的藝術欣賞性。

4.3 色彩控制和燈光

色彩設計是當前工業元素的景觀形態改造的一個重要手段。工業遺存的色彩源自工業時代的技術工藝，木材構架、冰冷的重金屬構建、溫暖的彩色黏土磚石等，暖色調和冷色調在工業產區的相互融合、和諧共處，塑造了工業時代獨特的氣質魅力。同時，工業材質的顏色普遍鮮明、明亮，加上工業廠區通常潛藏著諸多的安全隱患，所以會設置鮮艷的色彩來警示人們。通過對工業色彩的合理運用，有利于增強工業元素的景觀感染力與藝術表現力。

燈光作為工業元素在夜晚中的重要色彩表達方式。工業遺存中具有一種特殊的光——冰冷機器里噴發出的火光，這些明亮的火光能夠與冰冷黑暗廠區形成鮮明的對比。在工業遺存保護視野下工業元素的景觀形態改造中，設計人員應當對各色的燈光進行充分考慮，將合適的燈光照射在工業元素上，可以創造出更強的視覺沖擊力，并提高工業元素的藝術審美性；而通過對工業元素進行燈光的加工，不僅能夠強化工業元素的視覺效果，還能夠帶著人們與白天完全不同的視覺感受與藝術風格，更好地突顯出工業景觀所表達的藝術性與情景性，最終有效拓展工業景觀的表達內容。

5.案例分析

縱觀我國工業發展歷程，特別是改革開放以來為能夠滿足國民日益提增的生活品質需求，深圳興建金威啤酒廠，引入德國全套進口啤酒工業生產設備，成就了全體市民對金威啤酒這一“老百姓最歡迎的啤酒”近20年的城市共同記憶。然而進入本世紀以來，隨著城市建設規模的迅速擴張，城市轉型升級，市中心啤酒廠生產已不能滿足新時期市場發展的需求，導致國內一批啤酒廠紛紛被淘汰、停產，而其廠址、廠房及建筑物等因此成為遺存。金威啤酒廠作為其中代表，在2015年更成為深圳首例具有明確工業遺存保護性開發要求的大型工廠綜合整治案例，筆者作為本項目設計建設管理人和主要推動者，親歷了整個過程。2022年11日建成的深圳金啤坊目前已經成為中國目前對啤酒廠工業遺存改造再利用最成功的案例，第九屆深圳.香港城市建筑雙城雙年展主展場即選址在此。以下主要從功能置換、景觀立面元素設計及生態修復三個方面出發，介紹工業遺存保護視野下工業元素的景觀形態改造方法。

第一，功能置換與形態辨識。在工業元素的景觀形態改造中，首先必須尊重和利用啤酒廠工業遺存保留下來的空間特征與肌理結構，結合不同的環境空間對景觀功能區域進行合理劃分，從而明確新的景觀功能與景觀空間結構，并加強空間特征，但前提是讓舊工業元素和新置入元素涇渭分明一眼可辨。同時，設計人員應當審慎研究后才去拆除工業遺存中價值不高、與新的景觀功能不匹配的建筑物或基礎設施，以滿足形態景觀的整體設計需要，對新的景觀功能進行合理調整，從而實現對原有工業元素的合理置換與調整。以深圳金啤坊工業遺存公園為例，牽頭設計師團隊深圳都市實踐采用有機并置的景觀空間設計手法，在保留原有啤酒廠車間布局結構的基礎上，融入具備時代特征的公共功能設施，將原本的啤酒廠改造成為具有時代活力特征的工業遺存公園（見圖1）。同樣以金啤坊為例，設計師采用同型轉置的景觀空間設計手法，通過對污水處理廠房進行合理改建“即地制造”，廠房保留與加建結構并置，改造出具有現代特征的鮮明景觀形態（見圖2）。

圖1 深圳金啤坊工業遺存公園（圖片來源：UABB、都市實踐）

圖2 污水處理廠房 （圖片來源：UABB、都市實踐）

第二，景觀立面元素設計。對于啤酒廠工業遺存中工業元素的景觀形態改造，可將工業遺存內保留下來的工業設施作為空間的景觀背景，然后對其進行立面元素設計，也就是結合景觀功能需求對景觀構筑物加以科學設計。對于景觀構筑物設計，最好是結合立面高度進行設計，對于高度比較高的景觀構筑物，建議將其作為景觀塔或是景觀地標（例如金啤坊以瞭望塔替代原先的水塔）；對于高度中等的景觀構筑物，建議采用雕塑或是景觀柱陣等形式；對于高度比較低的景觀構筑物，可將其設計成矮墻或是休閑座椅，以起到空間劃分或是引導視線的作用。同時，為能夠提高啤酒廠工業遺存的生態效益，增加空間內的綠化面積，可結合植物和人工景觀構筑物來科學塑造工業元素的景觀立面空間。對于高度在0.6 米以下的景觀構筑物，設計人員在空間內設置了生態水池和雨水花園，并種植了適宜當地生態的水生植物，以起到美化景觀和改善生態環境的作用，對于高度在0.6 米至3.5 米的景觀構筑物，設計將污水斗改造成可進入景觀雕塑和架空空間，并在周圍種植了灌木與低矮喬木，以起到美觀景觀和豐富空間層次視覺效果的作用；對于高度近20 米的啤酒發酵罐，設計選擇“拔罐”---抽走部分罐體，并對個別罐體內部空間進行功能改造，并重點對其外部形成的小廣場空間進行藝術化處理可做光影藝術展演等公共行為發生地，從而進一步豐富工業遺存建筑的視覺效果。另外，原水塔和污水廠一期廠房分別改造成景觀塔和觀景臺，污水池上方鑄鋁裝置、環形鋼橋均構成獨特的景觀形態，并在靠近購物中心的西側臺階地帶種植了大量的灌木喬木，從而起到豐富景觀層次效果。

第三，加強生態修復。在啤酒廠工業遺存中工業元素的景觀形態改造之前，為保證工業遺存的可持續發展，我們委托第三方嚴格調查了工業遺存區域內的污染物類型、污染程度及危害程度等，并采取有效的技術手段對這些污染物進行了治理，這是改造工業元素景觀形態的重要前提。啤酒廠工業遺存區域內的廢水全部移除，并結合雨水花園等景觀設計，利用土壤、人工介質、植物、微生物的協同作用，進一步凈化清理。另外，通過選擇具備景觀效應且適應本地生態環境的植物，所選植物具備較強的耐心與修復性有利去除工業遺存區域土壤污染物質，對生物群落起到穩定作用，還能夠讓植物自然野性的形態與工業遺存的景觀風貌保持高度協調。

結語：

綜上所述，工業元素作為工業遺存的重要構成部分，在工業遺存保護視野下，為能夠更好地發揮出工業遺存的價值，促進工業遺存的可持續發展，相關部門應當重視工業元素的景觀形態改造，即結合工業元素的具體類型和特征，采取科學、有效的改造方法，將工業元素改造成豐富多樣的景觀形態，促使工業遺存更好地適應現代城市發展的需求，同時保留工業時代的寶貴歷史和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