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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0月,被譽為數學界“四大神刊”之一的《數學學報》(ActaMathematica),刊發了華中科技大學數學中心副研究員郇真的論文。消息傳開,引起各界巨大關注。在此之前,在這份刊物上以獨立作者身份發文的中國學者還是蘇步青院士。郇真的論文被收錄后,她在社交媒體上發表了一段感言,女數學家的“浪漫回應”隨之登上熱搜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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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覺得一個數學工作者所面對的世界就像王爾德和安徒生的童話中的一樣……而這個世界上的其他人其實并不知道我們在做什么,付出了多少,從他們的角度,我們多多少少是很奇怪的人。”以獨立作者身份登數學頂刊的高校副研究員郇真,在社交媒體上發文回應道。對于她而言,孤獨也未嘗不是一種養分:“我最近覺得,我可能還是更適合一個人寫論文(但保持和同行討論交流)——我讀博的時候就這么覺得,獨自面對難題或挑戰時能置之死地而后生,有孤膽英雄的感覺。”
對此,你有什么感悟與思考?請圍繞上述事件和主題,擬寫課前三分鐘的“微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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析孤獨之蘊,孕沉潛之晞
浙江省溫州中學高二(20)班 馬雪彤
近來,華中科技大學副研究員郇真因科研成果被《數學學報》收錄而蜚聲中外。在郇真聲名鵲起后,她于社交平臺上的平靜發言給公眾留下了“孤獨學者”“兀自求索”“功不唐捐”等深刻印象。
觀照當下,“郇真”式的勵志故事屢見不鮮,這些故事的敘事邏輯大都雷同——主人公因為孤獨,所以成就非凡。大眾似乎便能推出一個定論:孤獨是非凡者的特質,平凡人與非凡只隔著孤獨。甚而,個別極端者會向往孤獨,以孤獨自詡,耽溺于孤獨。但我們細心審視后不難發現,孤獨并非非凡的必要條件,非凡更不是孤獨的必然結果。一些人“擁抱孤獨”的刻板印象與刻意之舉,實有誤入歧途之嫌。
我們需要厘清的是,孤獨并不等于呆坐無言、無思無想。身處孤獨的偉大者并非止步于困頓、疏離的孤寂里,而是在角隅中堅守自己的初心,以獨特犀利之目光應對復雜處境中的刀光劍影,自開一片天地。孤獨更不等于孤僻生存、封心自閉,而是要打開眼界,面向更廣闊的外部世界,將苦心醞釀之所得傳播給眾生,于風起云涌之際推進時代向前。正如郇真這般,在孤獨中發光發熱,于行動中馳而不息,不求功名利祿,但求助推學術創新,久久為功。
梁實秋說:“只有神仙和野獸才喜歡孤獨,人是要朋友的。”郇真直言,數學工作者面對世界,如同懷揣童話夢想的主人公面對殘忍的現實,常處于難以與他人共情的境遇,會感受到自身與世俗的隔閡所導致的孤寂。北大數學天才韋東奕同樣慨嘆:“孤單的路上,只有影子陪伴我。”偉大的獨立者同樣渴求精神認同,只因無法被理解而選擇偏安一隅,并非刻意擁抱孤獨。
但是,我們更要看到:他們即便走在不被理解、孤寂難耐的道路上,依然能堅守自己的信念,不斷前行,最終取得常人難以達到的成就。我們不是呼吁擁抱孤獨,而是鼓勵大家在孤獨時能立志沉潛,在追求真理的過程中為他人、社會、時代貢獻自己的力量,讓阿多尼斯“孤獨,也是我向光明攀登的一道階梯”之語化為現實。
時評精選
多一點“隱姓埋名人”
2022年10月8日,華中科技大學數學與統計學院、華中科技大學數學中心發布消息稱,祝賀郇真副研究員的文章被頂刊《數學學報》接收。這則簡短消息在官網系列公告中靜靜躺著,顯得極為平常,但對于學界而言不啻驚雷。《數學學報》的含金量本就驚人,而這篇入選作品甚至是以獨立作者身份發表的,作者則是一位還不到四十歲的女性學者。學術能力的極度突出與作者在資歷上的年輕兩相映襯,使得這位學術英才卓犖不凡的形象顯得更為可仰可敬。
如此喜事,換作尋常人或許容易驕傲自滿。但郇真低調如常,她在社交平臺上的寥寥數語,正映襯其孤膽英雄、凌寒梅花般的品格。我們未必能親嘗學術路上寂寂求索的孤獨,但可以想見,一則簡短喜訊的背后,有著太過漫長的辛苦。在青年學者踽踽獨行、默默求索時,我們或許難以跟上他們的步伐,與之并肩偕行,但我們可以給予他們更多的關注、喝彩。我們真心實意地為我國青年女性學者能有這份成就而感到高興,也希望看到越來越多的“郇真”能夠涌現。“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二十一世紀是人才的世紀,在人才的培養上,各大高校依然任重道遠,青年學者還需勇毅前行。
(摘編自文和刀《華科學者獨作登頂刊:多一點“隱姓埋名人”,少一點“蹭獎熱度者”|九派時評》,“九派評論”)
減負,讓科研“孤勇者”輕裝前進
高校青年科研工作者常常面對校內和校外兩種評價體系和話語場域。在校內,他們屬于“青椒”(高校青年教師的簡稱),大多處于“非升即走”的境地,如果做的是基礎研究,往往面臨著“上升不易”和“收入不多”的雙重擠壓。在向郇真等優秀學者致敬并盛贊其所獲得的學術成就的同時,我們也應該思考,如何讓青年學者能夠不受高頻次的學術考核和“非升即走”的壓力的干擾,能夠在更有利的環境中專心、安心地做科研。2022年8月8日,科技部等部門發布《關于開展減輕青年科研人員負擔專項行動的通知》,提出要“解決青年科研人員面臨的嶄露頭角機會少、成長通道窄、評價考核頻繁、事務性負擔重等突出問題,保障青年科研人員將主要精力用于科研工作”,在行動部署上,具體包括“挑大梁”“增機會”“減考核”“保時間”“強身心”五方面。的確,社會應打破“非升即走”模式,構建人才的長期化成長環境,給“青椒”們減負。在缺少諾獎級的成果,亟需減少規模化生產的“水文”、泡沫成果的當下,給“青椒”自由、寬松的工作研究環境,中國高等教育和科研發展等得起,也應等得了。雖然普通大眾對數學領域的前沿研究知之甚少,但全社會要積極協調各方力量,共同為學者們維護好美好的“童話世界”,讓學者能夠不受干擾地、安心地做科研,從而在自身獲得更好發展的同時為社會做出更大貢獻。
(摘編自程振偉《向科研“孤勇者”郇真致敬,但請別打擾》,“求智巷”微信公眾號)
人物實例
馬爾克斯:以孤獨擁抱寫作
1927年,加西亞·馬爾克斯出生在哥倫比亞美麗的海濱小鎮阿拉卡塔卡。他出生后不久,就被寄養在外祖父家,外祖父樂于回憶、傾訴他的過往歲月,外祖母則滿腹印第安神話與傳奇故事。童年的特殊經歷既讓馬爾克斯過早地品嘗到孤獨的滋味,也在他的心田播下了想象與魔幻的種子。1947年,他考入哥倫比亞國立大學攻讀法律,卻在機緣巧合之下走上了文學創作的道路。隨著他的短篇小說《第三次辭職》在《旁觀者報》上的刊登,文學之海給了他揚帆的機會,從此他的創作熱情便一發不可收。
馬爾克斯渴望在偏僻安靜的地方專心地從事創作,但雜務纏身,事與愿違。到了1965年,他越發察覺到人間喧囂與內在心靈追求的錯位,于是決定辭去電影及廣告工作,從社會生活和社交團體中脫身,關起門來寫小說。為了遠離干擾與喧囂,他在郊區重新租了房子,過起了隱居生活。他在客廳的盡頭,隔出了一間三米長兩米半寬的小屋子——稱之為“黑窩”。有了“黑窩”,他得以全身心地投入創作之中。他每天除了午餐休憩及會見朋友,幾乎不出門,而是待在“黑窩”里,一般從上午八點待到晚上八點。在這種離群索居、近乎封閉的生活中,他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思想的廣闊與幸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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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獨并不意味著獨自前行的苦悶,心靈的朋友更為可貴;孤獨并不等同于個體靈魂的貧瘠,適當的沉淀促使人蛻變。周國平說:“無聊者自厭,寂寞者自憐,孤獨者自足。”孤獨與寂寞、無聊不同,孤獨是拔于流俗的清醒思考,是難得的自我反省與觀察他人的契機。馬爾克斯在孤獨中沉淀,離群索居的生活換來的是《百年孤獨》中瑰麗奇幻的文學想象,是對拉丁美洲歷史社會圖景的創造性再現。孤獨賦予了他單純的專注與深沉的思考,他因此才能成為世界文學巨匠,為確立拉美文學在世界文壇上的重要地位做出巨大貢獻。
在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后,馬爾克斯被問及成名對他造成的影響,他坦言,名氣已經成為他的一大障礙,各種座談會與報告會讓他疲憊不堪。比起追名逐利,他更希望做一個孤獨者,觀察生活中的煩惱與歡樂。
(摘編自:“紙條”APP)
木心:孤獨中的巨人
木心本名孫璞,筆名木心。1927年,木心出生在浙江烏鎮,在父母的影響下,他從小就受到良好的教育,年紀輕輕便考上“上海美專”。1949年,木心被省立杭州第一高中聘為教師,免費居住在偌大的附帶泳池的房間。雖然身處優越的環境,但是他覺得:“這就是‘常人的生活’,溫暖、安定、豐富,于我的藝術有害,我不要,換作凄清、孤獨、單調的生活。”因此木心只任職一年多便決定辭職,前往僻靜的莫干山隱居。在荒廢的院落里,他以福樓拜之語“藝術廣大已極,足以占有一個人”為座右銘,日出破曉而學,日落伴燈旁勤習,風雨無誤,篤定而行。
木心曾寫下“我是一個在黑暗中大雪紛飛的人哪”這句詩。他孤獨地漫步在黑暗冬夜中,承受著這種與世隔絕的孤獨,每刻都在對自身進行拷問,每步都是對真理的探索,如此方能寫就無數直抵人心、攝人心魄的作品。隱居結束,陪伴木心下山的是百來篇中短篇小說和無數張水墨山水畫。雖有寂寞席卷身心,他仍舊篤定追尋屬于自己的那束光,這大抵便是孤獨中的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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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世間所有的獨處都能使人心感恬適,面對孤獨與寂寞,若能凝思沉悟,便能體悟到別具一格的人生意蘊。木心便是一位欣然享受孤獨、超越孤寂的強者。莫干山的苦行生活,滌凈木心身上世俗的塵埃,使得他在沉浸自然時能將山水間的一花一樹,流瀉為筆下的一字一句,啟人深思。叔本華有言:“沒有相當程度的孤獨,就不可能有內心的平和。”孑然一身的木心蹀躞在靜默的莫干山,去探尋自然山水之美,去頓悟世事機理,終而助益凡俗之人于“亂花漸欲迷人眼”中尋得生命本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