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春陽的詩

鳥語

蹣跚學步，孫子走進公園

他只認一條小徑，來來回回地走

仿佛愿意丟掉整座花園

一只鳥飛來，在樹枝間鳴叫

小孫子停下腳步

不愿意躲開這透明的歌唱

他去靠近，去觀看

咿咿呀呀，聲音干干凈凈

和鳥語一樣不染塵埃

我把所有的語言收起

擔心一不留神，驚走了小鳥

驚走這鳥語

和一個孩子眼中的美好

行走的空調

暑氣，熱辣辣，硬生生飄過來

用身體擋住

地上鋪出另一個自己

孫子笑瞇瞇地斜躺在童車里

車輪忽左忽右

影子也忽左忽右

手，穩穩把住

藏進影子微弱的清涼中

暑氣逼出體內的汗水

皺紋太淺，漫過堤岸

陽光下的影子

是孫子行走的空調

暑氣烤出了，另一個自己

嘗一口新綠

在一株小草面前

為一株小草停留

摘片葉子，塞進嘴里

小孫子，你是缺一口綠嗎

品嘗的第一口味道

卻不是為了填飽肚子

原野的清香

讓味蕾盛開，血脈里有河水奔流

是我早年的體驗

美麗的味道，沒有看著那么可口

卻那么誘人，陷進去何止是你

澀澀的，淡淡的苦咽不下去

皺起眉頭，撇撇嘴咽下哭聲

自己找的苦，吃下去

那也是人間真味

在血脈里保留一份綠

你可以笑著面對自己的原野

重返熱鬧的人群

練習書法，成全了一個人的獨處

而今，孫子已經開口講話

為了他，練好人生的基本功

重新回到熱熱鬧鬧的人群

帶著他去看

那些習慣行走的人

摔倒了自己爬起來

自己抹淚

洗凈傷口上的血漬

繼續行走

這些刮擦，不妨礙人間美好

哪里需要用獨處來回避

帶著孫子，重返熱熱鬧鬧的人群

時間，一半給自己

一半給遠離的人群

搭積木

陪著孫子，搭積木

總能找出

蟄伏在人生里的萬千影子

孫子搭積木

總有我讀不懂的形狀

那或許是不染塵埃的童趣

是我被童年照出的丑陋

這些積木里，藏著他的快樂

也有他的大千世界

我拍下他所有的杰作

保存他童年讀出的純真

笑，嫩嫩的水靈

日子被我過老了

卻被你嫩嫩的笑翻新

打皺的暮年

隨著你搖籃的晃悠

擺動，像老酒搖出了濃香

清脆、響亮、空靈

只有干凈的生命

才能笑出這樣的聲音

不惹塵埃，嫩嫩的水靈

萌芽的表情

躲開過往的陳詞濫調

去掉修飾， 有種清爽的感覺

讓自己輕松起來

抱起來，你的笑

讓枯老的時光染滿精神

我又能夠

重新嗅出生命拔節的甜蜜味道

作者簡介：陸春陽，男，系合肥市作協會員，《詩風詩刊》編委。作品散見于《新安晚報》《湖南工人報》《安徽青年報》《未來》等報刊。

（責任編輯 劉月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