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盟宏觀經濟形勢下中國和東盟經貿合作的機遇與挑戰

周思瑤 蔡添婷 馬錦航 郭奕彤

(華北電力大學 北京 102206)

近年來，全球經濟受到新冠疫情、俄烏戰爭等方面的影響，人員流動、生產原材料供應和產品出口等遭受巨大沖擊，經濟增長速度明顯放緩。面對這樣的世界經濟形勢，東盟國家的經濟雖受到一定的影響，但仍保持較為穩定的增長速度。

1991年起，中國和東盟國家建立對話關系后，雙方合作關系持續不斷地推進。復雜多變的世界經濟形勢為未來中國和東盟的合作帶來挑戰，而“一帶一路”、RCEP等協定的推進為兩者合作帶來機遇，同時，隨著數字經濟、雙循環等新理念的不斷提出，中國和東盟的合作關系將更加緊密。

1 目前東盟國家宏觀經濟形勢

東盟十國多為高度開放的外向型經濟體，對外貿易和外國投資是地區經濟增長的重要動力。東盟內部經濟發展水平極不均衡，既有高度發達的經濟體——新加坡，又有20世紀八九十年代實現經濟騰飛的“亞洲四小虎”——印尼、泰國、馬來西亞及菲律賓，還有近年來迎來經濟高速增長、頗受矚目的新興經濟體——越南，更有不發達國家行列的柬埔寨、老撾和緬甸。

近年來，受低迷的全球經濟影響，東盟國家經濟顯現疲態，但仍保持了較好的增長韌性。2014—2019年，東盟國家大多保持了經濟中速增長，十國GDP年平均經濟增速為4.9%。2020年，新冠疫情席卷全球，東盟經濟遭受重大打擊，多個經濟體出現嚴重的經濟衰退，十國平均經濟增速為-2.51%，其中菲律賓和泰國經濟分別萎縮了9.6%和6.1%，僅有越南、緬甸和文萊三國勉強維持經濟正增長。

2021年，東盟經濟在新冠疫情的沖擊下艱難復蘇，絕大多數國家回歸經濟正增長。得益于旺盛的外部需求，東盟各國出口量經歷2020年的銳減后，于2021年迎來較大反彈，其中印尼、泰國、馬來西亞和越南實現了10%以上的出口增長。私人消費和外國直接投資在上半年有所回升，但在下半年因疫情反復再顯疲弱，在一定程度上阻礙了生產和商品流通。

作為東盟經濟增長主要引擎的“東盟五國”(馬來西亞、印尼、泰國、菲律賓、越南)，2021年全年GDP增速為3.4%。由于國內政局動蕩，緬甸經濟在2021年出現-17.94%的急劇倒退。2021年末，傳染性更強的奧密克戎毒株傳入東南亞，在2022年第一季度爆發了新一輪疫情高峰。

東盟各國政府靈活調整了防疫政策，多國開放邊境、迎回游客的進程一度被打斷。但由于奧密克戎較溫和的毒性及東盟地區較高的疫苗接種率，東盟的經濟復蘇進程未受到太大影響，東盟各國放寬或取消疫情管控措施的趨勢顯著。

截至2022年上半年，泰國、印尼、越南等國已取消入境隔離政策，到訪東南亞的游客數逐漸攀升，但與新冠疫情前相比仍有較大差距。以泰國為例，2022年1月1日—6月26日，入境泰國的外國游客總計203萬人次，而新冠疫情爆發前泰國全年接待的外國游客可達4000萬人。

牛津大學Our World in Data網站收集的數據顯示，截至2022年6月，新加坡的新冠疫苗接種率達92%，柬埔寨、越南、馬來西亞和泰國接種率超過80%，老撾、印尼、緬甸和菲律賓則有六七成水平。由此可見，東盟十國疫苗覆蓋率雖參差不齊，但整體水平較高，新冠疫苗接種的持續推進將為東盟各國生產生活的恢復提供保障，助力經濟復蘇。

如今，新冠疫情對東盟經濟的負面影響較大流行初期已大為減弱，但2022年2月爆發的俄烏戰爭為該地區全面經濟復蘇的進程蒙上了一層陰影。俄烏戰爭及歐美國家對俄羅斯的制裁引發了世界范圍內大規模的供應中斷，全球能源與食品價格因此飆升，疊加上經濟復蘇造成的需求擴大，東盟多國通貨膨脹率上漲，創近年新高，且未出現放緩跡象。2022年5月，泰國和柬埔寨通貨膨脹率在7%以上，新加坡與菲律賓通貨膨脹率在5%以上。

東盟國家普遍采取多種財政政策應對通貨膨脹，例如降低稅率和延長繳稅期限，設置生活必需品和能源的價格補貼及價格上限，部分經濟體出臺了出口禁令，以遏制國內食品價格上漲。各國央行或將在下半年收緊貨幣政策，但可能挫傷初現曙光的東盟經濟復蘇。此外，俄烏戰爭及相關制裁持續拖累歐美國家經濟，或將影響東盟國家的外部需求。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于2022年4月最新發布的世界經濟展望報告已將“東盟五國”在2022年和2023年的經濟預期增速分別下調至5.3%和5.9%，分別降低了0.3和0.1個百分點。

2 中國和東盟經貿合作現狀

中國和東盟地域相鄰，雙方自1991年起建立對話關系，中國與東盟國家的交流日益密切；2003年，中國與東盟國家建立戰略伙伴關系，合作關系加強；2010年，中國-東盟自由貿易區全面建成；2013年，中國-東盟命運共同體建設；2019年起，中國-東盟自由貿易區升級《協定書》全面生效。2020—2021年，中國和東盟互為對方第一大貿易伙伴。2021年11月，中國-東盟建立對話關系30周年紀念峰會上宣布中國-東盟建立全面伙伴關系。由此可見，中國和東盟的經貿合作一直保持較為穩定的密切關系，具有較為深厚的歷史背景，未來雙方的合作往來趨勢將更加頻繁。

在中國和東盟30年經貿合作歷史上，中國-東盟雙邊貿易和投資規模不斷擴大，1991年中國-東盟雙邊貿易額僅為79.6億美元，2021年為8782億美元，與30年前相差約110倍，雙邊貿易額的年均增速約為16.6%。2021年，中國對外貿易總額為6.05萬億美元，其中雙邊貿易額約占中國對外總投資額的14.51%，而1995年雙邊貿易額占中國對外貿易總額的比重僅為7%左右。目前，我國對東盟的投資主要集中在農業等基礎領域，未來將拓展對數字經濟、綠色經濟等新領域的合作。

“一帶一路”倡議的提出為中國-東盟經貿合作的發展提供了新機遇，在倡議的引領下，中國和東盟建成和推進了一批鐵路、公路、港口、橋梁、電網等基礎設施建設項目的實施，快速推進了東盟國家基礎設施建設，使中國和東盟基礎交通互聯互通水平不斷提升。良好的基礎建設為東盟國家發展良好的經濟和社會效益創造了前提，也幫助推動雙邊經貿關系的發展，使雙邊經貿聯系更加緊密。中國和東盟還加強了“一帶一路”和《東盟互聯互通總體規劃2025》的戰略對接，進一步深化雙方的戰略伙伴關系，“一帶一路”倡議提出的五大重點合作領域與《東盟互聯互通總體規劃2025》提出的五大戰略目標相輔相成，使雙方在進一步的合作之下獲取更大收益。

越冬成蟲于5月中下旬開始活動，開始聚集在雜草上，后來成蟲則轉移到麥田嫩葉上為害葉片，沿葉脈縱向取食葉肉。幼蟲6月中旬開始為害，6月下旬至7月上旬為盛發期，7月上旬開始化蛹，7月中旬羽化為成蟲，8月中旬轉移到越冬場所越冬。

中國和東盟的區域經濟一體化進程正在加速進行。中國和東盟之間存在許多次區域經貿合作，如瀾滄江-湄公河合作是中國與緬甸、泰國、老撾、越南和柬埔寨5個東盟成員國共同建立的次區域合作機制，在促進經濟增長、改善民生福祉、推進人文交流等方面均發揮了積極作用。2018年中國-東盟東部增長區合作機制升級成為中國-東盟一個新的次區域經濟合作機制。次區域合作機制在地緣區域內促進了貿易和投資的自由化，在一定程度上為中國-東盟命運共同體的建設及區域的一體化進程提供助力。

隨著2020年《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協定》(RCEP)的簽署，全球規模最大的自由貿易區誕生，中國和東盟的區域一體化經濟升級，該協定順應全球化的趨勢，將帶動其他雙邊和多邊貿易更好地推行，也將進一步推進次區域經貿合作的發展，促進區域合作，帶動互聯互通的建設，實現合作共贏的最終目標。

3 目前東盟宏觀經濟形勢下中國和東盟經貿合作的機遇

3.1 RCEP生效推動經貿合作高速發展

RCEP作為全球最大的自貿協定，其正式生效實質性地提高了中國與東盟經貿合作的自由化與便利化程度，主要體現為降低關稅、開放市場、減少貿易壁壘。根據RCEP協定，未來90%以上的進出口商品將實現零關稅，大幅降低了跨境貿易的關稅成本，推動兩者經貿合作高速、大范圍發展。此外，RCEP內容高于現行WTO標準，其將過去相互隔離和分散的自貿區整合成一個整體，削減了區域內跨境服務貿易的限制性、歧視性因素，解決了過去各自貿易協定中原產地規則、貿易規則不相同的問題，區域內商品流動、貿易往來等將更加便利。2020年，雖然受新冠疫情影響，但我國對RCEP其他14個成員國的進出口達10.2萬億元，同比增長3.5%，比同期我國外貿整體增速高1.6個百分點，占進出口總值的31.7%；同時，據海關統計，2022年前8個月，我國對東盟進出口4.09萬億元，同比增長14%，東盟借勢繼續成為我國第一大貿易合作伙伴。因而，RCEP這一紐帶能夠打破經貿阻力，為中國與東盟經貿合作帶來更多機遇。

3.2 中國雙循環戰略為經貿合作提供發展空間

一方面，“內循環”體系充分夯實我國對外經濟貿易基礎，推進貿易自由化與投資便利化發展，同時有利于釋放國內市場優勢與內需潛力，從而刺激國內對東盟經貿的個性化、多元化消費需求，緩解新冠疫情、貿易保護主義等給經濟發展帶來的風險。

另一方面，作為制造業大國，中國對東盟出口工業制成品如傳統機電產品的優勢穩固，同時風電設備、光伏設備等新興產品的出口逐年增加；東盟向中國出口的商品主要為原料產品，如礦產品、橡膠及其制品，植物產品出口也呈增長態勢。

因此，“外循環”背景下，中國與東盟進出口貿易互補性大于競爭性，經貿合作互補性將擴大合作優勢，形成可依存性關系與聯動效應，相互促進的內生關系基本形成。借助雙循環體系，挖掘雙方經濟潛力、實現各自優勢共享，無疑為中國與東盟經貿合作帶來更多發展機遇。

3.3 數字經濟發展與跨境數據治理為經貿合作注入新的活力

數據顯示，我國數字經濟核心產業規模持續增長，數字經濟核心產業增加值規模從2012年的35825.4億元增長到2020年的79637.9億元，年均增長率達10.50%。數字經濟核心產業在宏觀經濟中扮演著越來越重要的角色，占GDP比重從2012年的6.65%提高到2020年的7.84%。5G通訊、大數據分析技術的發展及大部分企業對人工智能+模式的需求與實踐對經貿合作的電子商務、數據金融等方面提供了強有力的支撐。同時，作為以新興國家和發展中國家為主體構成的東盟，其跨境數據治理有著較為明確的經濟導向，對數字經濟的秩序與發展有重要影響。目前，東盟各國已對數字經濟發展作出規劃，標志著東盟將借助數字技術增加對外投資與貿易，構建一個基于現代網絡技術的經濟貿易平臺。例如，老撾政府將“數字經濟”納入第九個國家發展計劃。

2020年，我國提出《全球數據安全倡議》，旨在倡導各國攜手促進數字經濟發展、推進全球數字治理，這一倡議也得到了東盟的積極回應。2021年11月，中國申請加入《數字經濟伙伴關系協定》(DEPA)，彰顯了中國積極參與全球數字經貿規則制定的態度與決心，夯實在亞太數字貿易治理領域中的影響力。因此，中國與東盟雙方應抓住數字經濟發展機遇和跨境數據的流動與共享機遇，在各自進行自我完善的基礎上，推動經貿信息共享數據庫建設，促進兩者經貿業務發展取得全球競爭優勢。

4 目前東盟宏觀經濟形勢下中國和東盟經貿合作的挑戰

4.1 后疫情時代下中國和東盟的合作仍面臨新挑戰

與疫情時期中國及東盟各國受到封鎖管理為合作帶來巨大沖擊的情況相比，如今中國及東盟在后疫情時代下的合作或將呈現逐步恢復的趨勢。《東南亞態勢報告：2023》稱：“東南亞國家2022年已逐步走出疫情的陰影，人們對疫情的擔憂也已明顯消退”。

但面對后疫情時代經濟的恢復發展問題，走出疫情的東盟仍面臨新的挑戰。后疫情時代的東盟地區在全球經濟體內快速回歸經濟的正增長并實現迅速復蘇，而經濟高速增長隨之帶來的高通脹和經濟衰退風險成為當前需著力應對的迫切問題。由于缺乏持續穩定的發展前提，中國與東盟的經貿合作仍存在較大的不穩定性，東盟的經濟韌性表現或將影響后疫情時代下經貿合作的發展進程。

4.2 國際間摩擦的存在阻礙合作的進一步推進

受外部勢力的干擾，美國策動的“大國戰略競爭”為東盟帶來選邊站的壓力，以此離間東盟和中國的關系。在西方國家的影響滲透下，部分國家對中國仍懷有戒備心理，對東盟與我國經貿合作的開展造成一定的牽制作用和負面 影響。

除外部影響滲透外，東盟內部對中國也存在一定的偏 見，合作信任程度不足，導致部分項目的合作對接進展緩慢。

4.3 東盟內部政治不穩定和經濟發展存在差異為合作帶來挑戰

東盟內部涉及國別較多，其政體實施形式和政局發展情況各不相同，體制框架內結構分叉松散，較難形成統一有序的局面。部分東盟國家面臨政局的動蕩不安、政治危機頻發、內部矛盾增多，東盟內部在某些層面較難達成意見的統一和利益的協調，種種不利因素使東盟一體化進程談判和推進緩慢，復雜的政治體制使貿易投資面臨多方的利益考慮。同時，不良的投資環境和繁瑣多變的政策帶來的貿易摩擦易打擊國外投資者的信心，政局的穩定性不足成為中國和東盟推進經貿合作的絆腳石。

東盟十國受歷史、經濟基礎多方面因素的影響，其經濟發展水平存在較大差異，經貿合作中難以實現利益的平衡。東盟內部經濟發展水平極不平衡，導致利益需求各異，且不同國家的投資環境差別較大，貿易投資帶來的收益效應水平參差不齊，中國難以制定統一的貿易投資標準開展合作，需要依據各國不同的發展情況尋求適合的規則對接合作，由此使合作程序更加紛繁復雜，阻礙了經貿合作的高效推進。同時，東盟內部經濟發展水平各異，導致各國經濟結構不同，在經貿合作中的競爭優勢存在一定的差別。與中國產業結構互補性強的國家具有更大的合作優勢，而外部環境差異較小的國家在經貿合作中則面臨更大的不穩定性，中國與東盟間合作優勢的不同使東盟在經貿合作中的整體利益難以平衡。

5 結語

全球形勢復雜變化，近年來東盟經濟受新冠疫情和俄烏戰爭等因素的影響尤為顯著，當前東盟宏觀經濟形勢有待復蘇。建立合作關系以來，中國和東盟的經貿合作即使在近年來不容樂觀的經濟形勢下，也未受到極大的沖擊而出現大幅的下降趨勢，反而保持了穩定且深入的發展。雙方政策利好的支持和數字經濟的發展為中國和東盟的經貿合作帶來前所未有的機遇，雖然目前東盟內部的政治偏見和經濟發展差異為合作帶來一定的挑戰，但總體上中國與東盟的經貿合作關系保持著穩中向好的發展態勢。中國與東盟經貿合作進程推進，雙方的合作關系將朝著互利共贏的方向不斷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