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自由與童年

常永麗

童年的夢值得守護，童年的記憶像一顆甜美氣味的甘甜果實，深深埋在心臟的土壤上，等待人回憶發(fā)掘，再輕嘗一口它的酸甜。作家蕭紅回憶自己兒時在祖父家菜園子中的童年生活，寫下此文，成了中國文學中璀璨的一筆。讀《祖父的園子》，能夠清楚感知作者童年的無拘無束、多姿多彩，同時也能感受到文章蘊含的有關(guān)愛與自由的思想感情。

通讀整篇課文，文章的整體基調(diào)溫暖輕松，圍繞著“我”在園子中度過的童年時光和與祖父相處的點點滴滴，在閱讀中與作者共同感受童年時光的快樂與美好，進而給人以心靈的慰藉與美的體驗。文章語言樸實又富于生氣，給人以身臨其境之感，處處體現(xiàn)出自由的氣息與氛圍。

首先，這份自由體現(xiàn)在園子中的生物上。在祖父的園子里，隨處可見的是自由活動的小動物，這里蜜蜂、螞蚱、蝴蝶、蜻蜓，樣樣都有：蝴蝶是帶著金粉的，有好多不同的種類；螞蚱是綠的；蜻蜓是在頭頂飛的；蜜蜂是圓滾滾的，在花間蟄伏。“鳥飛了，就像在天上逛似的。蟲子叫了，就像在說話似的。”黃白蝴蝶也會隨意地飛過墻頭，分不清誰是誰家的。由此可見，人類的活動跡象并沒有打擾小動物的生活，這里的生物活得隨心所欲，不會危害到自身的風險，是自由的。同時，這份自由也一視同仁地分散在各種植物上。倭瓜愿意怎么爬便怎么爬，黃瓜想開花開花，想結(jié)果結(jié)果，玉米想長多高長多高，祖父和“我”從不干涉農(nóng)作物的生長，隨意而至，讓它們有自由生長的機會。

其次，這份自由也在“我”的身上得到了體現(xiàn)。作者的童年舊事之所以回憶起來是帶著溫暖快樂的，一部分原因就在于她所享受到的純粹的自由。與學業(yè)繁重、壓力倍增的現(xiàn)代生活不同，“我”的童年是自由自在的。沒有作業(yè)升學的煩惱，在祖父的園子中，她活出了童真童趣。“我”是祖父的小尾巴，跟著他的身影在園子里轉(zhuǎn)。栽花、拔草、種菜、鏟地……“我”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即使胡鬧地種菜、錯把谷穗當野草拔掉也不會受到責備。在菜園子里，我是沒有拘束的。摘黃瓜吃、捉蜻蜓、斗螞蚱、席地而睡，不會有誰制止“我”的行徑，“我”玩得盡興，享受到的是獨有的自由快樂。也正因為自由，“我”才會有時間、有機會，閑暇地欣賞美景，保持童稚，印象才會在腦海中如此深刻。

這份自由，除了從生物和“我”的身上看出來，也可以從作者的行文風格看出。文章的基調(diào)輕松明媚，多用短句、排比句，描寫出萬物的生機和自己的無拘無束，營造出輕松歡快的氣氛，盡顯作者兒時的自由快樂。

這份自由，在文章中可以處處體現(xiàn)，讓人讀來心生向往。

人類對自然的熱愛以及生物的包容關(guān)愛，為這些生命體營造出自由安全的生存空間。正處于玩心大、好奇心強烈的年齡階段的“我”，深深地熱愛著生命與自然，在“我”的眼中，院子里的一切都是有生命的、美好的。圓滾滾的蜜蜂、漂亮的蝴蝶，就連農(nóng)作物也有自己的思想，想怎么生長就怎么生長，在童稚的視角下，萬物被賦予生機與活力，這正是因為對于自然的熱愛。通過課文，你會發(fā)現(xiàn)作者對這些動物植物的描寫十分細致，寫出了蜜蜂、榆樹等生命體獨特的生長、生活習性，這也從側(cè)面證明“我”在童年中曾經(jīng)細致觀察過它們，并且印象深刻。在“我”的觀念中，蜻蜓抓不到就不抓，蟋蟀抓到了也要放走，并沒有殘害生命的“我”，有一雙可以發(fā)現(xiàn)美的眼睛，有一顆熱愛自然、熱愛生命的心。祖父常常在園子中勞作，將園子打理得井井有條、頗富生機，花想開就開，植物想結(jié)果結(jié)果，也可以看出祖父并不過多干預植物的生長，他用心呵護園子，也是一個熱愛生活、熱愛生命的人。正是因為這種愛與尊重，才讓祖父的園子格外自由，成為一片美麗和諧又安定自由的小天地。

除此之外，文章也處處彰顯祖父對“我”的寵愛與關(guān)心。“我”是個個性活潑、愛玩的小孩，祖父并沒有扼殺“我”的這種天性，將園子打造成供我玩耍的空間。“我”在種菜時不會使用鏟子，胡亂將土掀翻踢飛，祖父沒有呵斥“我”；“我”分不清狗尾草和谷穗，將谷穗當成狗尾草割下，祖父沒有嫌麻煩，反而是哈哈大笑，教導“我”如何正確進行分辨；祖父澆菜，“我”用小瓢把水潑到天上玩耍。由此可見，祖父是一位溫暖的、包容的長輩，他對于孫女的態(tài)度，也成了孫女溫暖的存在。“我”活潑天真的性子，離不開祖父的愛與呵護，他的關(guān)心和言傳身教，或許也是促成“我”尊敬自然、熱愛生命的源頭。與此同時，“我”也是愛著祖父的。因為愛，所以有足夠的安全感和滿足感，會大膽地在祖父的園子中玩耍，也會形影不離地跟在祖父身后，學習他的動作打理園子。“祖父戴一頂大草帽，我戴一頂小草帽；祖父栽花，我就栽花；祖父拔草，我就拔草。 ”這是一幅和諧溫暖的畫面！也正是這種雙向的愛，給了“我”足夠的自信與溫暖，讓“我”在園子這小小一方天地中享受著無邊的自由與喜悅。

愛是自由的前提，自由是愛的獨特體現(xiàn)，而愛與自由的存在，是作者對童年魂牽夢縈的關(guān)鍵。輕松溫暖的故事下，藏著一個略帶悲傷的故事背景。作者蕭紅幼年喪母，父親冷酷暴戾，再婚后基本上對蕭紅不聞不問。蕭紅自小就缺乏父母的關(guān)愛。在寂寞的童年里，只有年邁的祖父給她疼愛和溫暖，這位老人溫柔、有耐心，令孫女忘卻了父親的冷漠和母親的刁難，讓她感到一些人間的溫情。正因如此，她和祖父之間的感情是十分深厚的，她依戀祖父，跟他學習《千家詩》，以慰藉祖父失去祖母的悲苦。他們互相依戀，互相安慰，度過了很美好的一段時光。蕭紅能進學校讀書，也得力于祖父的支持，所以蕭紅對祖父心懷思念。

不論是年幼的作者還是長大之后的她，對祖父的園子是帶著童話般的夢幻濾鏡的，那是兩個孤獨的人互相依持、享受生活的佳境，那是她的溫馨童年。祖父的園子是色彩明麗的園子、快樂的園子、自由的園子、有愛的園子、平靜的園子，蕭紅是自由的、快樂的，祖父的愛像陽光一樣包圍著蕭紅，曖融融的，蕭紅在童話般的園子里度過了童年，在美麗的大自然中，在祖父的愛中快樂、健康地成長。作者通過回憶童年時代快樂、自由、溫馨、美好的生活，表達了對童年生活的懷念和對濃濃親情的眷戀，也表達了作者對自然美與人性美的向往，以及童年的“我”作為一個真正的人的自由和天性。文章不僅描寫了“我”與祖父濃濃的親情，還回憶了自己童年的美好生活，祖父的愛與生活的自由緊緊包裹住仍是小女孩的“我”的稚嫩的心，為“我”帶來心靈上的安慰與滿足。

正是因為往事不能回頭重來，而眼前又是長路漫漫，所以人才會格外懷念過去，懷念在記憶角落中的童年。長大后的蕭紅，生活和精神都陷入困窘，在艱苦的環(huán)境下，這篇文章應運而生。溫柔的筆觸、鮮活的記憶、生機的畫面，她想要追求的自由、愛與安定，想要的快樂，全都悄悄藏在字里行間，藏在那個令她無比懷念的童年里。

作者單位：江蘇省豐縣實驗小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