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上的鋼琴

修紅宇

土耳其穆什平原，患有先天性視覺障礙的少年巴格·卡利斯（以下簡稱巴格）牽著父親的手，走向他擺在雪地上的一棵樹下的鋼琴。

踩過積雪發出的聲響，讓巴格想起父親為他讀過的維瓦爾第為小提琴協奏曲《四季·冬》第一樂章所注的文字，“冰天雪地，寒風刺骨，人們簌簌發抖，牙齒打顫”。在他聽來，那清脆的“咔嚓”聲，是雪在打顫，而興奮的他并不覺得冷。

當父親告訴巴格屋外已被大雪覆蓋時，他對雪充滿了好奇。“爸爸向我解釋雪有多么潔白，我告訴爸爸我想在冰雪覆蓋的地上彈鋼琴。”

2021年2月，巴格的父親將鋼琴搬到雪地上，幫助兒子舉辦了一場屬于大自然的音樂會。坐在雪地上，巴格彈起《夢中的婚禮》，雖然年僅九歲的他還不太懂得婚禮的含義，但琴聲告訴他，“夢中的婚禮”表達的是夢想成真的幸福感受。

起初不理解，為什么有人要將鋼琴搬到雪地上去彈奏？琴會冷，人更冷，彈出的曲子“凍”聽而不動聽。直到偶然發現五線譜上，鋼琴的延音踏板符號是一朵小雪花，我才明白，原來雪花的翩然而至，是被鋼琴召喚來的。

踩下踏板，孕育雪花；松開踏板，雪花飄落，如一粒粒潔白的音符，在天地間綴連出純美的樂曲。鋼琴家將鋼琴搬到雪地上，就是想見證琴與雪之間美妙的“冰雪奇緣”吧！

為了營造震撼唯美的視聽體驗，The Piano Guys（酷音樂團）常常讓鋼琴出現在不可思議的地方：在白雪皚皚的鹽湖中央，翻奏酷玩樂隊的《滿天星》，從碧空如洗一直彈到星河燦爛；在零下四十攝氏度左右的冰穴里，對奏《let it go（放開手）》，鍵與弦相較量，古典與流行相碰撞，極寒中迸發出火熱的樂音。

意大利鋼琴家兼作曲家魯多維科·艾奧迪也曾帶著鋼琴，遠行到雪地盡頭。2016年6月，他來到挪威斯瓦爾巴群島的冰川前，將鋼琴放在一塊仿造浮冰意象的浮式平臺上，彈奏了一曲《北極挽歌》。跌宕起伏的旋律中，他身后的冰川轟然崩落，冰川碎裂聲與琴鍵聲融合在一起，仿佛大自然在喟然長嘆。魯多維科的音樂，讓更多的人開始關注環境問題，這也是將鋼琴帶到冰天雪地里去的意義所在。

將鋼琴搬到雪地上，并不容易，可俄羅斯鋼琴家丹尼爾·特里福諾夫卻一個人完成了這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走進樹林，找一處覆蓋著積雪的平臺，插上樹枝當譜架，支起樂譜，快速地彈起《普羅科菲耶夫第二鋼琴協奏曲》。天地為琴，敲雪成鍵，“浣熊鋼琴家”的激情彈奏，讓這部炫技神曲聽起來更炫更神了。

（編輯·姚晶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