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職院校促進老年教育高質量發展的機遇、挑戰與對策

奚小網 吳銅霞 李南南 張 威 許玥菲

(無錫開放大學,江蘇 無錫 214011)

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2022年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1],截至2022年年末,我國60周歲以上老人2.8億人,占總人口數的19.8%;65歲以上老人近2.1億人,占總人口數的14.9%,已進入聯合國標準的深度老齡化社會。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我國是世界上人口老齡化程度比較高的國家之一,老年人口數量最多,老齡化速度最快,應對人口老齡化任務最重。滿足數量龐大的老年群眾多方面需求、妥善解決人口老齡化帶來的社會問題,事關國家發展全局,事關百姓福祉,需要我們下大氣力來應對”“有效應對人口老齡化,不僅能提高老年人生活和生命質量、維護老年人尊嚴和權利,而且能促進經濟發展、增進社會和諧”[2]。當前,老年教育作為有效應對人口老齡化的重要載體,教育資源嚴重不足,難以滿足老齡群體強烈的社會需求[3]。2021年11月,《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加強新時代老齡工作的意見》指出“要加強黨對老齡工作的全面領導,將老年教育納入終身教育體系”“鼓勵有條件的高校、職業院校開設老年教育相關專業和課程,加強學科專業建設與人才培養。編寫老年教育相關教材”[4]。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堅持把高質量發展作為各級各類教育的生命線,加快建設高質量教育體系。”老年教育是教育事業的重要組成部分,促進老年教育高質量發展是建設高質量教育體系的應有之舉。高職院校開展老年教育面臨哪些機遇與挑戰,應如何應對?研究選取無錫市為樣板進行廣泛的調研與分析,力求發現問題,提出對策建議,為高職院校促進老年教育高質量發展提供參考。

無錫是全國進入老齡化社會較早的城市之一,也是全國人口老齡化程度較高的地區。截至2020年年底,全市60周歲以上老年人口147.38萬人,占常住人口的19.75%;65周歲以上老年人口109.36萬人,占常住人口的14.65%。預計到“十四五”末,全市60周歲以上老年人口將達155萬人,占總人口比例將達29%[5]。在老齡工作中,無錫市緊扣“強富美高”新無錫建設目標,堅持黨委領導、政府主導、社會參與、全民行動,著力健全體系、提升能力、優化服務、保障權益,取得了積極成效。

一、老年人對老年教育的需求

針對無錫老人對老年教育的相關需求、存在的問題與不足,本文通過線上問卷和線下座談調研了509位老年人,其中男性占43.22%,大專以上文化程度占36.67%。在其原從事工作崗位中,工人占28.93%,教師等專業技術人員占25.16%,公務員占4.82%。從調研結果看,老年人普遍有接受老年教育的愿望,但供給不足及老年教育的不均衡發展對老年人接受老年教育的影響較大。這些為高職院校促進老年教育高質量發展帶來機遇。

1.普遍有接受老年教育的意愿。調研結果顯示,有32.42%的老年人希望進入老年大學學習;27.31%的老年人希望參加老年合唱團、舞蹈團等組織進行學習;22.59%的老年人希望參加技能培訓,學習專業技術,掌握新本領,為社會做貢獻。

2.課程偏好娛樂休閑類。老年人參與老年教育的課程偏好各不相同,藝術修養類占47.54%、生活技能類占47.74%、文化知識類占29.07%,而選擇專業技術類和技能培訓類的人相對較少,分別為19.65%和15.91%。選擇線上教學內容時,76.25%的老年人選擇娛樂休閑類課程,僅23.75%的老年人選擇技術應用類課程。

3.學習地點需求多元,希望環境舒適設施完備。在對地點的選擇上,有37.92%的老年人希望“就在社區參加學習”。在“如果有網上或電視老年大學,您更希望是在哪兒學習”一問中,有70.52%選擇在網上和電視上學習,僅有29.48%的老年人表示都不喜歡。而在對環境與服務的期望上,選擇“舒適的環境與氛圍”占51.28%,“完善的設施與場地”占37.92%,“專業的服務與指導”占34.36%。表現出老年群體對老年教育的環境設施條件、管理服務水平以及比較豐富的課程可供選擇上有較高的期待。

4.老年教育內容、形式、管理服務機制等方面有待改進。調研結果顯示,30.45%的老年人認為“內容不夠豐富”,28.88%的老年人認為“創新度不足”,26.72%的老年人認為“場地設施有待提高”,23.77%的老年人認為“工作隊伍不夠完善”和“宣傳不夠”,20.43%的老年人認為“機制不夠健全”。這反映出老年人希望老年教育的內容、設施條件、管理服務機制等方面得到改善。

二、無錫市實施老年教育情況

研究對無錫市及市(縣)區8所老年大學、3所高等院校、10個社區的老年教育情況進行了調研。從調研結果看,無錫市委市政府對老年教育較為重視,采取多種措施滿足老年人老有所學、老有所樂的社會需求,老年學校教育與社區老年教育、線上線下教育相結合的老年教育體系基本形成,場地設施得到很大改善,老年教育課程資源不斷增加。全市現有各類老年大學(學校)600余所,其中,市級3所,市(縣)區級6所,鄉鎮(街道)、村(社區)兩級老年學校(學堂)590多個,基本實現了全覆蓋[6]。

作為推動老年教育高質量發展的一分子,高職院校在促進老年教育高質量發展方面,本文調研的三所學校各具特色。無錫職業技術學院突出技能培訓,打造了“技能進社區——職業教育助力社區教育與老年教育”特色品牌。無錫科技職業學院附設無錫市新吳區社區學院,整合區內6個街道的社區教育資源,構建了多層次、多功能、多專業、多規格的教育體系。無錫開放大學是無錫地區唯一一所在校內開設老年教育專班的高等院校,學校設施設備齊全,通過“1+N”模式提升老年教育服務能力,“1”代表一個中心,即學院在本部開辦精品班,起示范引領作用;“N”代表辦在社區的多個普及班、惠民班,方便老年人就近入學,共享優質資源。

近年來,無錫市老年教育的發展總體較好,但仍存在一些不足。首先,老年教育區域發展不均衡。面向老年人提供的教育和服務分布較散,區域間發展差異較大,城區個別老年大學場地比較緊缺、教學設施比較陳舊,市(縣)區級老年大學專用教室和教學設施難以滿足老年教育教學新要求。在調研的10個社區中,各個社區文化活動場所總面積各異,最多的達到5 000平方米,少的也有310平方米,主要建有多媒體教室、居民書屋、閱覽室、體育活動室、舞蹈房、書畫教室等,可容納老人數量占老年人比例最高的超過70%,最少的僅占7%,在供給方面的差異較大。其次,老年教育資源不夠豐富。老年教育不同于普通教育,它更多體現在知識補充、能力提升、休閑娛樂、社會交往等多重需求。我市老年教育課程側重書畫、舞蹈等休閑娛樂類和太極拳、乒乓球等運動保健類,課程內容和形式相對單一,難以滿足老年人多元化學習需求。最后,師資隊伍有待加強。全市各級老年大學(學堂)的600多名任課教師中,僅有50多位在編兼職教師,其余均為社會聘用,且以退休人員居多。雖然高職院校教師資源相對充足,但由于老年教育對教師個人職業生涯難有幫助,愿意參加老年教育的專職教師很少。

三、對老年教育高質量發展的認識

老年教育高質量發展的實質是其在增量和提質上的發展,即提高老年教育現代化水平,滿足老年人終身學習需求,努力讓每一個老年人“有作為、有進步、有快樂”,實現“老有所教、老有所學、老有所為、老有所樂”。具體而言,主要體現在四個方面。

(一)老年教育資源供給充足

老年教育是根據老年人生理和心理特征進行的一種特殊教育活動,其實質是通過老年教育資源的供給解決人口老齡化帶來的一系列社會治理問題。老年教育資源供給充足,讓所有老年人都有受教育的機會,資源規模的擴大和內容的豐富,是老年教育得到優質發展的前提條件。教育公平是教育高質量發展的應有之義,而教育機會公平又是教育公平的第一要素。同理,讓所有老年人都有受教育的機會也是老年教育高質量發展的必備要素。《中華人民共和國老年人權益保障法》第71條規定,“老年人有繼續受教育的權利”[7]。因此,要想實現老年教育高質量發展,就應先充足教育資源的供給,這不但包括老年教育規模的擴大和教育內容上的豐富,而且包括優化城鄉老年教育資源布局,促進老年教育資源均衡配置,使不同區域的老齡群體都能享受同等的優質教育。

(二)老年教育獲得優質發展

推動高質量發展,既要考慮量的合理增長,又要考慮質的有效提升,一方面,質的提升為量的增長提供持續動力;另一方面,量的增長為質的提升提供重要基礎,兩者相輔相成、有機統一。運用到教育高質量發展中,老年教育如果沒有質的提升,也就談不上真正的高質量發展。老年教育要在資源供給充足的情形下,更加注重軟實力的提升,加強師資隊伍建設,提高教學質量,提升管理服務水平等。

(三)能有效滿足老年人需求

穆光宗教授[8]將老年人的需求主要劃分為生存性需求、發展性需求和價值性需求。生存性需求主要是指老有所養、老有所醫;發展性需求主要體現在老有所學、老有所樂,即老年人能在晚年生活中有所發展,表現在老年人能在精神生活方面得到滿足和提升;價值性需求體現為老有所為,即老年人自我實現的需要。老年人可以憑借自身在學識、人生閱歷等方面的優勢適當地參與社會活動從而實現自身價值。教育高質量發展的出發點和落腳點是人,以維護人民根本利益為基本宗旨。老年教育辦得好不好,就在于其是否真正滿足了老年人的發展性需求、價值性需求,是否提升了老年人的獲得感、幸福感及生活質量與生命價值。

(四)滿足新時代社會發展的要求

我國近幾年頒布了一系列重要文件,均強調要建立服務全民終身學習的現代教育體系,而老年教育作為這一體系中重要組成部分,屢次被提及。在《國家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中長期規劃》中,提出要構建老有所學的終身學習體系。在《“十四五”國家老齡事業發展和養老服務體系規劃》中,明確提出要創新發展老年教育,并且鼓勵老年人繼續發揮作用,這是老年教育的重要發展方向。只有滿足了新時代社會發展所需的老年教育,才能稱其為高質量發展的教育。

四、高職院校促進老年教育高質量發展的對策建議

老年是人的一生中仍可以“有作為、有進步、有快樂”的重要階段。從調研情況看,老年人具有接受老年教育的強烈愿望,部分老年人希望學習娛樂類、休閑類課程豐富養老生活;另一部分老年人希望通過學習提升自身技術、技能,進一步為社會做貢獻。但目前老年大學、社區教育、網絡及部分高等院校提供的老年教育由于課程資源少、品種單一、師資力量不足、場地設施不完備,難以滿足老年人的學習需求。針對這一情況,職業院校可以結合自身實際,從以下六個方面服務構建全納、開放、共享的老年教育體系,促進老年教育的高質量發展,為建設學習型社會、學習型大國貢獻力量。

(一)積極擔負學習型社會建設責任

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建設全民終身學習的學習型社會、學習型大國”的任務。教育部等九部門關于印發《職業教育提質培優行動計劃(2020—2023年)》的通知指出,“鼓勵職業學校積極參與社區教育和老年教育,與普通高校、開放大學(廣播電視大學)、獨立設置成人高校、各類繼續教育機構互聯互通、共建共享,形成服務全民終身學習的發展合力”[9]。高職院校應以服務全民終身學習的高質量教育體系建設為理念,認識到開展老年教育是建設學習型社會、學習型大國的需要,是服務全民終身學習、提升人口素質的實際行動,是促進老齡化社會高質量發展的重要舉措,是服務中國式現代化建設的職責。高職院校應結合自身實際,積極推動全體師生關注和服務周邊社區,發揮自身教育資源優勢,破解老年教育難題,促進老年教育高質量發展,進一步擴大學校社會影響力,提升辦學地位。

(二)合建共享老年教育資源

高職院校擁有完備的課程設計開發和學習支持服務體系,擁有多學科、多專業師資隊伍,可與老年大學、社區等多方合作,通過課程共建、師資共享、場地共用等方式,實現老年教育資源的合建共享。高職院校依托自身的辦學特色、專業優勢、師資隊伍優勢,依據老年人的需求,開發線上、線下課程資源,參與研究制定老年人學習發展指南,為不同年齡層次的老年人提供包括學習規劃在內的咨詢服務。探索建立老年教育通用課程教學大綱,合力開發一批線上、線下通用型老年學習資源。在學校專業教育和文化素質教育資源基礎上,按照休閑教育、繼續教育和補償教育的理念積極開發形式多樣的課程資源。休閑教育以豐富老年人退休生活為目標,主要建設文化娛樂、休閑類的課程資源。繼續教育以幫助老年人提高生活質量為目標,主要建設退休生活指導、老年心理健康、人文歷史知識、法律常識、智能手機應用、職業技能培訓等課程資源,拓展老年人的知識面,同時幫助一部分有需求的老年人提升職業技能,為社會做出更大貢獻。補償教育主要利用高職院校專業優勢,在適老專業中建設課程資源,可以使老年人通過課程學習積累學分,從而提升學歷層次。課程資源建設中,要注意結合老年人學習特點,建設文字、圖像、音頻、視頻相結合的多媒體資源。同時充分利用信息化手段建設對老年人友好的可以交互的線上資源,方便老年人便捷選擇學習內容,供老年人按需學習,拓展在線學習機會。

(三)建立老年教育共同體

主動對接政府教育主管部門,建立老年教育共同體,定向支持、服務市(縣)區社區教育和老年教育。與教育主管部門一起,統籌街道學習中心和社區居民學校各類資源,構建“職社共享”社區教育共享區域職業教育資源機制[10],共同謀劃、實施區域社會教育和老年教育。政府建立多種渠道籌措經費的老年教育投入機制,加大對老年教育的支持力度,積極引入社會力量投資老年教育,通過設立社會教育專項經費等,支持高職院校開發老年教育課程資源、教材,開展老年教育;定期舉辦優質課程資源、教材評比,舉辦社會教育教學大賽,引導、鼓勵高職院校教師積極參與老年教育。

(四)組建多元化師資隊伍

針對老年教育師資缺乏的實際情況,高職院校可以采取措施動員教師兼職,例如,組織退休熱心教師、學生志愿者;鼓勵教師送教到社區,積極深入老年大學、社區居民學校,面向老年人實施課程教學。將教師從事老年教育的工作量納入教師社會服務工作一并考核獎勵。修訂教師職稱評審條件,把參與老年教育等社會教育工作情況納入教學型教師職稱評審和崗位晉升評審指標,激勵教師投身老年教育事業。發動退休老教師根據自身實際,就近參加社區老年教育,把他們納入學校兼職教師隊伍管理,并給予一定的課時補貼。組織學生志愿者深入社區參與老年教育,經過專業教師指導與培訓后,面向社區開展老年教育課程教學、助學活動,將學生服務老年教育工作納入社會實踐進行管理,將給予優秀者表彰獎勵。

(五)適度開辦老年教育專班

面對老年教育發展的不均衡性,高職院校可依托自身優美的校園環境、優質的軟硬件設施、豐富的校園文化資源,營造老年教育場景,適度開辦老年人體驗中心和老年教育專班,為老年人在校內接受教育提供支持服務。比如,校內的文化娛樂場所、非遺體驗場所、文化教育設施、實踐基地等,可以區分不同情況與在校學生同時或錯時面向老年人開放,通過給老年人發放門禁卡等方式,允許一部分老年人進入校園接受老年教育,共享學校優質教育資源。針對部分老年人提升學歷或技能的要求,高職院校要充分發揮職業學校教育優勢,開辦適合老年人的專業和技能學習項目,吸納老年人參加學習實踐,例如醫藥、護理類高職院校可開設常見老年病及其防護、老年保健等課程;藝術類、體育類、文化類高職院校可開設藝術創作與賞析、體育健身、運河文化等課程;農牧漁林類高職院校可針對農村老年人的現實需求開展種植養殖等涉農課程或培訓,提高鄉鎮老年人的幸福指數和老有所為的成就感。開放部分校內課程,允許老年人隨堂學習。優化學校終身教育學分銀行建設,將老年人參加學習取得的學習成果存入學分銀行,為老年人通過專業學習提升學歷創造便利條件[11]。開發老年人與年輕人共同參與的學習項目,鼓勵青年學生與老年人一起學習,促進雙方的有效溝通,共同獲得學習成果。

(六)為老年教育提供智力支持

高職院校可以利用自身科研優勢,鼓勵一部分教師從事老年教育基礎理論、學習環境構建等方面的研究,為老年教育高質量發展提供智力支持、決策依據和科學指導。在教育主管部門領導下,研究、開發老年教育機構設置標準和師資資格條件,為老年教育機構設立、質量評價和教師準入提供政策依據,檢查、考核、指導各類教育機構老年教育工作。舉辦老年教育相關專業,合理配置專業教學資源和師資隊伍,強化校企合作,培養老年教育服務專門人才。舉辦老年教育師資培訓班,提升老年教育師資隊伍整體素養。發揮信息技術優勢,協同構建數字化、網絡化、個性化、智能化終身教育學習平臺,方便老年人在線學習。同時,利用大數據技術和學習分析手段,為老年學習者畫像,提供個性化的學習指導和跟蹤評價,促進老年人自主學習,提升老年人學習興趣和學習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