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職早期教育專業學生“四有”素養的現狀、類型與培養建議

張明珠　洪秀敏

【摘要】本研究對5006名高職早期教育專業學生的“四有”素養進行調查發現，學生“四有”素養總體水平不高，其中道德情操發展水平最低，次低是扎實學識發展水平，理想信念和仁愛之心相對發展較好但存在諸多不足。潛在剖面分析發現，學生“四有”素養存在良好型（26.8%）、中間型（63.3%）、失衡型（9.9%）三類，家庭所在地、招生類型、專業、年級是影響素養類型分布的重要因素?；诖?，研究者建議積極探索高職院校培育“四有好老師”的關鍵之策。

【關鍵詞】高職；早期教育；學生；“四有”素養

【中圖分類號】G61５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4604（2023）04-0029-05

習近平總書記曾向廣大教師發出“要做有理想信念、有道德情操、有扎實學識、有仁愛之心”的“四有好老師”的號召，強調“四有”是教師為人師表應具有的共同的、必不可少的特質。

2021年3月，教育部印發《職業教育專業目錄（2021）》，根據托育服務需求對高等職業教育目錄進行調整，專科層次保留早期教育專業。早期教育專業以培養0—3歲嬰幼兒照護專業人才為主，是我國嬰幼兒照護人才培養極為相關的專業。

0—3歲作為個體生命歷程中最為稚嫩和脆弱的階段，對照護者素養的要求尤為嚴格，照護者須在職前培養階段打好基礎。鑒于此，在國家大力發展職業教育的宏觀政策背景下，本研究調查高職早期教育專業學生“四有”素養的現狀與類型，審視其中存在的主要問題，思考人才培養的改革機制，以期為夯實學生素養、培養“四有好老師”提供參考。

一、研究設計

（一）研究樣本

本研究采用目的性抽樣方法，選取全國設立早期教育專業或在學前教育專業設立早期教育方向的69所高職院校，向學生發放調查問卷，共回收有效問卷5006份。樣本具體信息見表1。此外，召開與高職院校早期教育專業負責人/教師的座談會2場、與學生的座談會1場。

（二）研究工具

在相關文獻分析和座談的基礎上，編制高職早期教育專業學生“四有”素養調查問卷，從理想信念、道德情操、扎實學識、仁愛之心四個維度開展調查。問卷采用李克特五點計分法，從“非常不符合”到“非常符合”分別記1—5 分。經探索性和驗證性因素分析，問卷最終包含17道題目，量表的克龍巴赫α系數為0.83，說明本研究中構建的學生“四有”素養維度模型與問卷結構較為可信。驗證性因素分析各擬合指標如下：近似誤差均方根=0.08，比較擬合系數=0.93，塔克劉易斯系數=0.92。

（三）數據分析

本研究利用統計軟件（SPSS22.0）進行描述性分析和卡方檢驗，探討學生“四有”素養各類型的得分情況及與學生背景變量的關系。利用統計軟件（Mplus7.4）對學生“四有”素養類型進行潛在剖面分析，判斷其類型及分布情況。

二、研究結果

（一）學生“四有”素養的水平分析

從總體來看，學生“四有”素養的總分均值為3.44，略高于理論中值3，表明學生對自身素養的評價不高。各維度得分在3.13—3.72之間，理想信念維度得分最高，得分最低的是道德情操維度（見圖1）。

1.道德情操亟須重點培育，道德“根本點”問題存在認知偏差

道德情操在“四有”素養中具有重要的導向作用，〔1〕指遵守教師職業道德規范，愛崗敬業，堅決杜絕一切虐童行為?？紤]到道德情操的內隱性，本研究主要通過考察學生對師德失范行為的看法和評價，來揭示學生的道德情操水平。結果發現，學生對教師道德失范行為這一根本問題的看法存在較大偏差。超過六成（66.93%）的學生認為教師有時出現行為失范是情有可原的；七成以上（70.09%）的學生表示教師在實踐中很容易對幼兒產生區別對待。作為照護服務的預備軍人才，早期教育專業學生的這種道德觀念如果出現了偏差，那么長此以往，將不利于其正確的道德情感和行為的培育。

2.扎實學識的夯實成短板，自我發展責任的“制高點”仍不到位

扎實學識是教師教書育人的基礎，與師德相輔相成，缺一不可。扎實學識維度主要考察學生對專業知識的掌握程度，以及自主進行專業學習和發展的責任意識、行為等，是人才培養的“制高點”。調研發現，學生在扎實學識維度得分不高（3.34），低于“四有”素養的平均值（3.44）。具體分析發現，學生的自主發展意識缺乏，在學習目標與規劃、學習行為等方面尤為突出。在學習目標與規劃方面，僅有39.35%的學生表示自己有明確的學習目標和發展規劃；在學習行為方面， 11.07%和8.83%的學生表示自己不關注與本專業相關的最新政策動向和研究動態，分別有57.75%和59.19%的學生在這兩項自主專業學習行為上選擇了“一般”。此外，六成以上（62.47%）的學生在接觸了解行業、積累實踐經驗等方面表現得較不積極。

3.理想信念總體上積極健康，但“出發點”不堅定問題依然突出

好教師的第一條標準就是要有正確的理想信念。〔2〕理想信念主要是指學生對專業的熱愛與價值認同、對未來從教生涯的向往和追求。本研究發現，學生“四有”素養中理想信念維度得分最高，表明學生基本樹立起從事早期教育行業的理想信念。進一步分析發現，學生的理想信念出發點存在淡化和不堅定的問題。在理想層面，52.6%的學生表示自己并非喜歡孩子才選擇該專業，47.98%的學生反映并非熱愛教師職業而選擇該專業。在信念層面，問及學生是否想繼續在專業道路學習，以及是否想當一名優秀的早期教育教師而實現職業理想時，均有四成左右（39.78%、41.46%）的學生表示出意愿不高或一般的態度，更有超過一半（51.32%）的學生表示未能對將來從事早期教育事業產生自豪感。學生理想信念不堅定也突出體現在較強的轉專業意向上，有28.79%的學生表示如果條件允許，會選擇轉專業。座談中也發現，某院校早期教育專業學生想轉專業的比例高達90%，另有院校早期教育專業學生實際轉專業比例已達20%。理想信念不堅定將會影響學生今后學習和從業的積極性，不利于專業人才的培養。

4.仁愛之心基本養成，但如何愛幼兒的“落腳點”仍未找準

教師一切高尚的理想信念、道德情操和扎實學識的養成，最終都要落實到對兒童的愛上。愛是教育的靈魂，仁愛之心是教師親近兒童、包容兒童、尊重兒童、公平公正對待兒童的根本?！?〕從“四有”素養來看，學生仁愛之心維度得分僅次于理想信念，且高于素養的平均值。但進一步分析可知，學生在落實對幼兒的愛方面仍需努力。如在問及如何對待淘氣的幼兒時，18.96%的學生表示可以采取懲罰措施，12.45%的學生表示教師偶爾向幼兒發脾氣在所難免。這一方面可能是學生認知偏差所致，他們因尚未樹立正確的教育觀和兒童觀，并不認為這種教育方式有所不妥，或在正確處理幼兒的行為問題方面缺乏經驗；另一方面原因可能是對幼兒的愛心不足，11.21%的學生認為教師要愛幼兒，“但也要看孩子是不是都討人喜歡”。

（二）學生“四有”素養的類型判別及差異分析

1.學生“四有”素養類型分析

以變量為中心的分析方式可以從整體上了解當前學生“四有”素養的現狀，但無法精準了解個體間素養水平的差異?；诖耍狙芯恳浴八挠小彼仞B的四個維度為基準進行潛在剖面分析，最終確定三類型為最優潛在剖面分析模型。進一步單因素方差分析發現，三種類型在“四有”素養四個維度上的得分兩兩差異顯著（p<0.001）。

第一類型學生有496人，占調查樣本總人數的9.9%。該類型學生“四有”素養各維度得分差異較大，理想信念和扎實學識維度得分較高，道德情操和仁愛之心維度得分最低，素養總分得分在三種類型中最低（3.12）。研究者將該類型命名為失衡型。第二類型學生有3170人，占總人數的63.3%。該類型學生“四有”素養各維度得分在3.00—3.42分之間。研究者將其命名為中間型。第三類型學生有1340人，占比26.8%。該類型學生“四有”素養各維度得分在3.86—4.39分之間，且除扎實學識外，其他三維度得分均最高，素養總分得分最高（4.12）。研究者將其命名為良好型。各類型“四有”素養得分如圖2所示。

2.學生“四有”素養的差異分析

卡方檢驗結果表明，學生“四有”素養類型在家庭所在地、招生類型、專業、年級上存在顯著差異，詳見表2。

具體來說，第一，不同家庭所在地的學生類型存在顯著差異。運用卡方分割法做進一步事后比較發現，城市學生素養失衡型占比顯著高于農村學生（p<0.01），由此可見，城市生源學生“四有”素養面臨著更大的困境，亟待關注。

第二，非高考學生的“四有”素養水平顯著低于高考生?？ǚ綑z驗表明，非高考學生素養失衡型顯著多于高考生，良好型顯著少于高考生。此外，獨立樣本t檢驗發現，招生類型為普通高考的學生，其理想信念得分顯著高于其他招生類型的學生（p<0.01），如更能夠認識到早期教育專業的價值（4.15），持續專業學習信念更強（3.83），并將成為一名優秀的早教教師作為自己的職業理想（3.79）；高考生的道德情操、仁愛之心維度得分均顯著高于非高考學生（p<0.01）。

第三，學前教育專業早期教育方向學生“四有”素養水平整體低于早期教育專業學生。從潛在類別上來看，學前教育專業早期教育方向學生失衡型比重比早期教育專業學生高了17.4%，而良好型比重則低了21.6%。單因素方差分析結果顯示，早期教育專業學生“四有”素養總分均顯著高于學前教育專業早期教育方向的學生（p<0.001）。這表明，在兩種培養模式中，學生“四有”素養的培育和發展呈現顯著差異，且學前教育專業早期教育方向的培養模式亟待加以關注和改善。

第四，大三年級學生“四有”素養水平兩極分化嚴重?？ǚ綑z驗表明，各年級素養類型分布差異顯著。運用卡方分割法做進一步事后檢驗發現，大三學生素養類型中，失衡型和良好型占比顯著高于大一、大二學生（p<0.001，p<0.001）。這表明大三學生“四有”素養類型發展兩極分化較為嚴重，應引起重視。

三、討論與培養建議

（一）討論

1.學生“四有”素養總體水平不高

總的來說，學生道德情操發展和扎實學識發展水平較低，理想信念和仁愛之心雖相對發展較好，但也存在不堅定和不會關愛兒童等不足。在道德情操方面，當前缺乏早期教育專業人才職業道德規范，學生對于哪些是教師的“紅線”行為、面對道德兩難困境應如何處理等問題認識較為模糊；同時，部分院校對人才培養存在“重知輕德”的傾向，把職業道德教育看成是可有可無的軟因素。在扎實學識方面，高職學生學習狀況不容樂觀，自主學習水平較低、專業知識積累不足的情況較明顯。在理想信念方面，本研究座談中，某院校學生表示如果可以轉專業，便會轉成學前教育專業；有教師反映畢業生對早期教育行業前景認識較為消極，畢業后不愿意從事該行業，或計劃從業兩三年后離職。在仁愛之心方面，學生表現出積極的教師之愛，也有部分學生尚不明確何為仁愛之心。仁愛并非全部來自先天，后天的師范教育培育也至關重要。〔4〕

2.學生“四有”素養分布尚不均衡

本研究發現，學生“四有”素養類型的分布中，失衡型和中間型占比近七成。不同背景影響學生“四有”素養類型的分布。在家庭所在地方面，已有研究顯示，相比于城市家庭，農村家庭更愿意其子女接受職業教育，〔5，6〕而城市戶口的學生對學校和專業的認同感相對較低。這也可能影響了其在專業領域的學習和“四有”素養培育。在招生類型方面，可能因高考對生源質量的要求更高，因此學生素養基礎相對更好；而非高考則意味著生源可能來自中職學校等職業教育學校，其素養基礎相對較弱。在專業類型方面，目前高職院校中，學前教育專業早期教育方向學生的培養模式更偏向類似于其所屬的學前教育專業。這可能導致其在“四有”素養方面落后于早期教育專業學生。在年級方面，大三年級的良好型學生占比最多，但也有最高比例的失衡型學生，該現象及成因應引起重視和探究。

（二）學生“四有”素養培養建議

1.加大招生宣傳與增強專業認同雙管齊下，筑牢學生理想信念

一方面，高職院校應加大早期教育專業招生宣傳力度，引導廣大學生積極報考早期教育相關專業。另一方面，可通過專業介紹會、專業沙龍等活動，使新生了解早期教育專業課程設置與學科發展情況，培育新生專業認知與專業思維；組織新生前往早期教育機構等實踐基地觀摩，幫助其了解早期教育行業發展動向，增強其對行業發展的自信心和責任感；加強早期教育專業學生職業觀教育，引導學生樹立長期從教的信念。

2.內源動力與外在規范雙輪驅動，助推學生道德情操和仁愛之心

高職院校應注意激發學生道德提升感，厚植學生道德情操和仁愛之心的內源動力。道德提升感是個體看到他人的道德行為時，欣賞他人的美德并感到自己的道德情操被提升而產生的一種積極道德情緒。〔7〕相關院校還應明確道德行為和仁愛之心的外在規范，組織專業教師和一線教師結合嬰幼兒早期教育的特點，制定早期教育專業學生職業道德規范，引領學生真正用仁愛之心對待幼兒。

3.改革課程與強健師資雙箭齊發，厚積學生扎實學識

課程與師資是高職院校學生厚積扎實學識的兩支利箭。第一支箭：改革現有課程方案，努力打造學生愛學的“金課”。一是改革目前高職早期教育專業課程重復中職課程、學前教育專業課程的弊病。應以早期教育從業人員核心素養為依據，科學合理設置早期教育課程目標和學業質量要求。二是精心打造專業“金課”。課程中應及時體現早期教育行業的前沿研究成果和內容，綜合采用慕課、翻轉課堂、雨課堂、專家系列講座等多種教學形式，使課堂教學更加高效；引企入校、產教融合，為學生課程實踐實訓提供平臺。第二支箭：全力增進院校師資力量，建設“雙師型”教師隊伍。一是選聘有專業背景和研究背景的早期教育相關專業領域的研究生充實師資；聘請實踐基地園長、科研人員和優秀教師等擔任兼職教師。二是著力實施早期教育專業教師素質提升工程。落實教師5年一周期的全員輪訓制度，支持早期教育相關專業骨干教師積極開展交流研討，赴國內外高校研修訪學。三是落實教師教學崗位激勵制度，把教學質量作為各類分配、評聘、考核的主要依據。

4.優化生源質量與強化專業建設雙策齊施，支持學生“四有”素養培育

高職院校應建立有效生源篩選機制，保證早期教育專業學生生源質量；還應反思、明晰專業方

向設置的原則、人才培養目標等，將專業方向培養方案與職業崗位技術職責相對接；通過專業方向課程改革、教學質量評價、學生質量評估等方式，反促專業方向建設質量提升，為嬰幼兒照護服務輸送高質量師資。

參考文獻：

〔1〕辛偉豪，王晶瑩.“四有”好老師視角下我國中學科學教師師德現狀的實證研究〔J〕.教育科學研究，2019（4）：41.

〔2〕習近平.做黨和人民滿意的好老師：同北京師范大學師生代表座談時的講話〔EB/OL〕.〔2022-06-01〕.http：//politics.people.com.cn.

〔3〕范楠楠.“四有”好老師的時代意蘊及其養成〔J〕.教育科學論壇，2017（26）：3-6.

〔4〕姜勇.談談幼兒園教師的仁愛之心〔J〕.好家長，2018（45）：4-5.

〔5〕周正，李健.干預個體選擇職業教育的文化因素探析〔J〕.黑龍江高教研究，2010（6）：5-6.

〔6〕李源.誰更愿意讀職校：家庭背景下的選擇期望透視〔J〕.當代青年研究，2019（4）：12-18.

〔7〕HAIDT J，MORRIS J P. Finding the self in self-transcendent emotions〔J〕. Proceedings of the National Academy of Sciences of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2009，106 （19）：7687-7688.

Status， Types and Cultivation of “Four Haves” Literacy of Vocational Students Majoring in Early-education

Zhang Mingzhu Hong Xiumin

（1 Shandong Province Pre-primary Education Centre， Jinan， Shandong， 250012）

（2 Faculty of Education， Beijing Normal University， Beijing， 100875）

【Abstract】This study investigated “four haves” literacy of 5006 higher vocational students majoring in early-education and finds that the overall level of students “four haves” literacy is not high， of which the development of moral sentiment is at the lowest level， and that of solid knowledge ranked second lowest. The ideal belief and benevolence are relatively well developed with many deficiencies though. The potential profile analysis finds there are three types of “four haves” literacy： good （26.8%）， intermediate （63.3%） and unbalanced （9.9%）， and their distribution is significantly affected by family location， enrollment type， major and grade. Based on this， the researcher suggests to actively explore the key strategy of cultivating good teachers with “four haves” in higher vocational colleges.

【Keywords】higher vocational colleges; early education; students; “four haves” literac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