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煙火

◎ 張 力

家鄉的老街上有很多店鋪，每逢節假日，店里的顧客就會將這條本就狹窄的老街圍得水泄不通。而我的媽媽，就是他們中的一員。

那個時候的我，還不知道一斤蔥一塊錢和一斤蔥八角錢的區別在哪里，就知道坐在車后面左顧右盼，雙腳不停地晃來晃去。雖然人坐在車上，但是心思早已飛到了這條老街上。

我會熱情地和前面的老伯打招呼，他們家總是有著各種水果，離得很遠都能聞到水果味。這不，他看見我便沖我招手，抱起個大西瓜，放在胸前用手拍了拍，又朝我擠了擠眼。我可懂他的心思了，他這是想讓我去他們家買西瓜呢！

不過我最喜歡的還是那家賣魚的。那是一家很大的店，店的外面擺滿了紅色的盆，盆里面都是一些我叫不出名字的魚。但是我媽媽很厲害，她每次都會指著其中的一個盆，對著店里面大叫：“老張！給我來一條草魚！要新鮮的！”

老張是店主，話不多，顧客挑了哪條魚，他就把哪條魚從水里撈出來扔在案板上，拿著刀背，朝著魚頭狠狠地砸兩下，剛剛還活蹦亂跳的魚，一下子就被敲昏過去了。

接下來就是要去魚鱗和清理魚肚子里面的東西了。每到這個時候，我就很害怕，用手蒙著眼睛不敢看。但是內心又好奇，就偷偷地瞇著眼，從手指縫里邊看。我的身邊總是站滿了一群和我一樣膽小但又好奇的孩子。老張會對我們這群小鬼喊道：“小鬼們不要看，會害怕的哦！”老張越是這樣說，我們就越是想看。可是老張的動作很快，每當我們下定決心要仔細看的時候，他已經麻溜地把魚裝到黑色塑料袋里遞給顧客，然后用清水往地上一沖，啥痕跡都沒了。

快樂總是短暫的，我能看魚的時間也就我媽買魚的那個時候。等我媽買好了魚，我還是得跟著我媽去其他地方繼續買東西。不過媽媽總是要買一根五毛錢的冰棒給我解饞。

回去的路上，我坐在車后面，嘴里舔著冰棒還哼著歌。路過那群還在看魚的小伙伴，我故意哼得更大聲。他們聽到了，都回頭扯著父母的衣角，嚷著也要吃冰棒。路過賣水果的地方，那個老伯又對著我笑，還故意用手拍著西瓜。路過我媽媽討價還價的小販，他們對著我媽喊：“下次繼續來哦！還給你便宜點！”

我媽媽騎著那輛老舊自行車，在老街中帶著我，也不知道走了多少遍，買了多少次菜。

就是這群可親又可愛、平凡又普通的人，在這條老街里，帶給我一段最美好的煙火歲月。

（常朔摘自《三亞日報》2022 年12 月5 日 圖/雨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