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食肉不自由

◎ 高自發

“五畝之宅，樹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雞豚狗彘之畜無失其時，七十者可以食肉矣。”這是《孟子》里孟子向齊宣王描述的百姓生活的理想狀態。讓百姓有房可居，房前屋后種上桑樹，養的各種家畜不耽誤繁殖，生活就能自給自足。雖說達不到小康，但至少可以讓五十歲的人穿上絲織品做的衣物，七十歲的人吃到肉。細品這句話，能體會到潛臺詞：古人衣帛食肉不自由。

不說穿帛，單說食肉。因為肉類營養價值高且稀缺，所以古人食肉是分等級的。《國語·楚語下》就說：“天子食太牢，牛羊豕三牲俱全，諸侯食牛，卿食羊，大夫食豕，士食魚炙，庶人食菜。”由此可見，統治階級食肉雖然相對自由，但也有差異，等級越低，吃到的肉類的品質越差。庶民則沒有食肉的自由，只能食菜。

古代馬和牛屬于大牲畜，多作為畜力耕種田地用，不準輕易宰殺。日常飲食的肉類多是豬羊雞狗等，但有時也有限制，臣子百姓一旦犯禁吃肉，可能要冒殺頭的危險。武則天時期禁止屠殺，御史婁師德到陜西巡察，吃飯時就遇到一件尷尬的事。“庖人進肉。問何為有此？庖人曰：‘豺咬殺羊。’師德曰：‘豺大解事！’又進鲙，復問之。庖人曰：‘豺咬殺魚。’師德叱曰：‘智短漢！何不道是獺？’”

御史到地方上視察，地方官肯定是殷勤招待。可是偏又遇到當朝大禁屠殺，縱有山珍海味也不便端上桌來。幸虧還有豺狼可以嫁禍，飛禽走獸才能上得桌面。只是庖人智短，一條道兒跑到黑，逮著豺不放，結果漏了底兒——他該說獺咬殺魚的！

當代社會經濟大發展，肉類供應充足，更沒有等級制度的限制，今人早已實現食肉自由了。然總有人不滿足，吃膩了雞豬牛羊等家養的禽畜肉，開始覬覦珍稀野生動物，有網紅博主曾在網上曬吃野生珍稀動物被法辦，實在大快人心。吃罷美食打著飽嗝的人類，更應珍惜當下食肉的自由，畢竟“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悲劇不絕于史書，這不亞于長鳴的警鐘。我們每當端起飯碗，夾一筷子肉的時候，就要習慣于在自己的內心敲一敲。

（王世全摘自《諷刺與幽默》2022 年11 月18 日 圖/雨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