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丁·路德故鄉行

舟人

小城維滕貝格

維滕貝格是16世紀德意志宗教改革家馬丁·路德“傳道授業”之地，這座小城與另一座小城埃斯萊本一起，作為馬丁·路德生前主要活動的城市，被列入世界文化遺產名單。

從柏林乘坐高鐵1個多小時，就到達了這座可愛的小城。從火車站到路德故居的路上，隨處可見路德留下的名言。比如，他說“人人都是自己的牧師”，意思是讓大家勇敢獨立思考。打破對羅馬教皇的盲從“我的話就是上帝的話”，意思是每個人都有獨立解釋經典的權利。“我反教皇，不反圣經”，意思是他要把虔誠的信仰與對教皇的盲從分開。最經典的一句莫過于“Ich?hab?einmal?der?Papst?Dckel?allhier?zu?Wittenberg?verbrannt?und?ich?wollte?wohl?noch?einmal?verbrennen.?”這句話翻譯成中文就是，“我曾把羅馬教皇的書帶到這里燒掉，我還想再燒一次。”特別能體現馬丁·路德勇往直前，義無反顧的革命斗爭精神。德國許多有名人故居的小城市（如魏瑪、波恩、弗萊堡等）都是如此，墻壁上隨處可見鐫刻著的名言，仿佛這些名人不曾離開。上午10點的維滕堡安安靜靜，街道上只有零零星星的行人，到了路德故居附近才見到一些游客。

路德故居完整保留著500年前的原貌：這是一座樸實的中世紀末期德國建筑，外表粉刷黃色涂料，簡潔大方，屬于典型的波德平原建筑風格（包括在波蘭、立陶宛等國家也經常能見到這種建筑），與德國西部壯麗而繁雜的哥特式建筑（如亞琛大教堂、科隆大教堂）形成鮮明對比。這個地區的人素有直接、明確、簡潔、冷酷的特點，表面看來不是很熱情，但做事干練果斷，用今天流行的話說就是比較“颯”，不喜歡兜圈子，喜歡直擊問題實質。這也在路德的宗教改革主張當中有著鮮明體現。

《圣經》德語版的主要譯者

走進路德故居，會發現這里是一座包羅萬象的博物館，不僅收藏了大量幾個世紀前的書籍和繪本，更保留了馬丁·路德使用過的桌椅和教具。這當中最吸引人的要數大量裝幀精良的書籍了。路德是一位重要的宗教改革家，也是《圣經》德語版的主要翻譯者。他是一位學霸，通曉多種文字，汲取希伯來文、希臘文、拉丁文圣經的精華，翻譯出老百姓能讀懂的德文圣經，使信眾可以通過直接閱讀《圣經》而同上帝直接“對話”。那么，為什么人們過去不能直接閱讀，現在卻可以了呢？這要歸功于兩件事：古騰堡印刷術的發明及世俗語言的普及。在古騰堡印刷術發明之前，大量書籍只能靠抄寫進行復制、傳播。制版極為繁瑣，耗時冗長，只有少量特別重要的書籍才能制版印刷。而古騰堡印刷術的道理類似中國的活字印刷，字母可以在格柵里自由排列（類似我們今天說的“碼字”），制版大大方便了。世俗語言的普及則要歸功于文藝復興時期的一大批劇作家與詩人，他們把口語轉化成文字，實現了語言的“所說即所寫”，書面語言和老百姓日常溝通的語言越來越接近，這就使得書籍變得更加易于理解。這兩個因素，是馬丁·路德開展宗教改革并在歐洲得到廣泛接受的基礎。

革命性綱領《九十五條論綱》

路德故居內有一個當年路德在此討論驚世駭俗的《九十五條論綱》的大廳。當時，羅馬天主教廷大量發放贖罪券，激怒了虔誠的教徒們，大家以不同的形式奮起反抗。在德國，1517年，牧師馬丁·路德發布《九十五條論綱》，揭開宗教改革序幕，創立的教派后來被稱為路德宗。他強調，《圣經》是最高權威，教皇并非最高權威。神的恩典給人帶來拯救，而非贖罪券帶來拯救。教士也是凡人，教職人員并不神秘，并不高人一等。教會從屬于世俗國家，而非凌駕于世俗國家至上等等。在馬丁·路德的時代，雖然羅馬教廷的權威還在深刻影響著國家政治，但是，隨著印刷術的發展、德文圣經的普及，各地的新教組織已經大規模建立，新教已經深入人心，新教帶來的改革也已經波及政治領域。

為什么作為改革綱領的《九十五條論綱》會是一部驚世駭俗的革命綱領性文獻？因為它強調了若干足以動搖當時德國社會秩序的重要原則。比如，路德強調，要簡化宗教儀式，信仰的核心在于虔誠，而不在于教會強調的繁文縟節。只要有虔誠的信仰，靈魂便可以得救，言外之意就是不需要通過“教會”這個“中介”。這一學說被后來的學者總結為“因信稱義”。

當時羅馬教廷發售大量贖罪券，但明眼人都知道，教廷幫人贖罪是假，聚斂錢財是真，老百姓捐獻的大量錢財都被腐敗的教職人員拿走揮霍。這種行為引起了廣大信徒的憤怒。路德認為，教會僅僅是一個組織，而非唯一的權威，每個信仰者都有直接閱讀和解釋《圣經》的權利。

他還是一位政治活動家，堅持國家權力高于教會，認為國家有選擇宗教的自由，國家政治應當獨立于宗教而存在。這一切都為德國建立現代民族國家奠定了重要基礎。

馬丁·路德的“因信稱義”對于歐洲政治思想影響深遠。它鼓勵個人的獨立思考，所以路德也成為了歐洲自由主義政治哲學的開創者之一。他鼓勵人們解放思想，使得文藝復興時期歐洲人的創新活力大大激發。他正視人的欲望，鼓勵人們打破舊思想的藩籬，認識世界、開拓世界。他具有強烈的進取精神，引導人們追逐自由，實現人類物質財富和精神世界的極大發展。

責任編輯：刁雅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