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人工智能本質的探究

摘要：ChatGPT自推出以來，由于其強大的信息整合能力、語言處理能力、人機交互能力，引發了社會的廣泛討論及學界業界的深刻反思。隨著AI技術的發展、新型材料的廣泛應用，人工智能自身覺醒成為其發展的主要話題，由此引發了關于人類未來發展的討論以及人類中心主義的擔憂。本文立足于人工智能發展，結合人工智能的含義，剖析了人工智能的技術實質、勞動實質以及智能實質，同時在人的智能意識視域下分析了人工智能的覺醒，并得出人工智能覺醒的不可能。

關鍵詞：人工智能；智能覺醒；智能含義；智能實質

引言

2016年，AlphaGo完勝圍棋世界冠軍，實現了人工智能對人類的首次超越。2021年，馬斯克展示了腦機接口技術，實現了大腦與智能設備的連接。2022年，ChatGPT以其強大的實踐和創新能力再次震驚了世界。以人工智能為代表的科學技術將人類帶到了嶄新的未來世界。

1. 人工智能的發展

人工智能源于20世紀40年代的圖靈測試，其作為一門正式學科，源于1956年夏天在美國Dartmouth大學由馬文·明斯基、香農等舉行的一次人工智能研討會即“達特茅斯會議” [1]。 60多年后，人工智能取得了長足進展，已成為21世紀影響人類未來發展的前沿科學。

人工智能技術的發展主要分為三個階段：（1）程序模擬思維推理，通過算法及程序編程實現對人思維的模擬，以期實現智能，如自動證明公式定理的推導系統。（2）知識工程，強調知識是實現智能的必要條件，賦予人工智能知識體系來實現人工智能專家系統，比如當今的人工智能產業。（3）深度學習，得益于算法進步，實現了人工智能借助視覺、語音識別、語言處理等進而實現發現知識、自我學習知識并自我決策的人工智能系統。

在此期間，基于人工智能的應用與發展，科學界出現了三種實現人工智能的流派：（1）符號主義，認為人工智能是通過編程符號實現的物理系統的假設。（2）連接主義，引入神經網絡系統概念，將人工智能看作神經系統間的連接機制，借此可以實現神經系統接口。（3）行為主義，即控制論與感知行為論，基于控制論通過感知反饋形成行為動作。

很顯然，目前這三種理論依然基于自身理論相互獨立發展，這必將導致人工智能發展的受限，如當今各大高校與期刊都在嚴查ChatGPT版的論文及學術成果。腦機接口由于涉及信息安全、隱私問題等倫理爭議，只能受限于疾病的治療。

2. 人工智能的含義

人工智能，其英文表述為artificial intelligence。其中artificial是人工的、人為的和人造的意思。intelligence意思為從中進行選擇的能力，即能辨析事物，作出明智選擇和決策的能力。由此可見人工智能可以分為“人工”和“智能”來進行理解。

“人工”一般理解為區別于“天然的”屬性，即非自然的人為活動或人工產物，其與自然活動或者自然物相對應，“人工”的核心是主體人。“人工”的另一種含義是人力做的工作以及基于此的工作量單位，以人或者人機組合為主體，一般是與技術、技藝相聯系，人工活動中經驗、技術、工具以及保證上述內容的知識，同樣內化為“人工”之中。“人工”的兩種含義與理解體現了“方法論”中人類利用自然、改造自然、適應自然，實現自我生存、自我發展、自我超越[2]。

“智能”顧名思義“智慧”和“能力”。孟子曰“智者是非之心也”，智慧是明確是非，明白倫理，古希臘的倫理為分類、弄清，倫理是分類、弄清人與人相處的道德原理[3]。智慧具有屬人性，是人類專有的，無論是西方古希臘哲學中關于智慧靈魂的解說，還是源于東方易經八卦的演繹推理。智慧不僅詮釋了對人與自然、人與人的理解與歸納，同時體現了其中各種邏輯、變化規律等，以及由此培養和發展了人的相關辨析能力如理性、感性等。

由智慧演化的智能，是人賦予工具與人相似的智慧，并使其具有只有人可能擁有的能力，是一種工具的擬人化，人工智能之所以成為智能是由于其更多地體現了辨析、分類的屬人性。如一般意義上的汽車作為機械工具，其體現的是純粹邏輯及規律變化，是自動化，沒有理性、感性等方面的分析及應用，不是智能。智能汽車則會有各種感知，借助感知結合程序的設定為使用者提供自動駕駛、自動泊車、遠程操控等。

智能具有能動性，是超出簡單邏輯的，將看似毫無關系的事物，透過表面發現其相關性并進一步發現問題本質從而解決問題，該能力越強表明智能越高。

3. 人工智能的本質及問題探究

3.1 人工智能的技術實質

在技術哲學視域下，人工智能首先被理解為一種具有人工性質的技術人工物[4]，人工智能其本身是技術的表現，對于人工智能本質的追問，應追溯于技術的本質討論，對于技術本質的理解有助于對人工智能的本質理解。海德格爾在《技術的追問》中對技術本質進行了詳細的追溯，一般對技術是什么的理解局限于“技術是合目的的工具”以及“技術是人的行為”，這是對技術進行工具性的解釋[5]。但技術不同于技術的本質，對技術工具性的理解是基于技術因素的表象解釋，如解釋機械裝置更多地借助機械原理、技術規定等。

上述工具性的理解雖能正確表達了技術本身，但“遮蔽”了技術的本質，即我們逐漸習慣用已知的事物來解釋現象，而對事物的本質或真理視而不見，但技術的本質存在于技術本身，對技術本身的追求顯現為技術的本質即“創造”[6]，如詩的本質是語言，由于語言的生發、組合形成了詩，但語言不是詩，詩在語言中發生，詩本質是語言的體現，對詩本質的追求顯現為對詩的追求但本質是追求對語言的創造。但正是忽略本質的技術追求導致了技術的異化，人類也隨之失去了對自我本質的認知。

人工智能（artificial intelligence）簡稱AI，其技術實質是通過利用大數據內容及相應的核心算法進而模擬人的意識、思維過程或者人體機能的運行過程，并產生一種全新的與人類智能相似的方式作出反應的機器，包括但不限于機器人、語言識別、圖像識別、語言處理、預測規劃及智能控制[7]。

人工智能所涉及的信息、網絡、芯片、智能裝置甚至知識體系都是人工物，人工智能的研發、設計、制造均是以人為目的，甚至人工智能的巧妙隨著技術的發展逐漸媲美人類生命體。但人工智能實質是建立在算法和機器語言之上的非人的智能。人類追求人工智能發展的意圖是提高生產力進而徹底解放人類自身，但是在人工智能大數據及其他技術的掌控下，人類學習、認知、決策、判斷等自主性逐漸依附于人工智能。人類追求自主的本質被徹底遮蔽，人的價值、情感、思想意識都逐漸被人工智能引導甚至愚弄。人工智能技術實質的異化，反而使得人類出現了對自我本質的懷疑，將人主動矮化為技術者與人工智能進行比較得出人類終將被人工智能代替的結論，完全忽視了人是有意識的具有自主性的主體。

3.2 人工智能的勞動實質

人工物就其應用實質是為了提高生產，這是建立在人類勞動的基礎上，對人工智能本質的理解同樣需要訴諸勞動的追問。人工智能的研發、設計、制造本身是勞動，人工智能的應用同樣也是勞動，勞動是屬于人的，勞動是人類區別于其他動物的標志。廣義的勞動既包括思想意識的運動，也包括工具的制造、使用，人的勞動本身是人自我本質的建立和探索，勞動塑造了人的身體及意識，同時產生了意義和價值，同樣被用于勞動的生產的人工物也處處體現著人的意識。

一般的工具從某種意義上講是人感官的延伸，如望遠鏡是視覺的延伸，汽車是腿的延伸，用于接打電話的手機是聽、說能力的延伸。人工智能是對人類智能的模擬，是人類大腦思維的延伸，人的意識存在于人的大腦，同時也是大腦的智能的具體體現。所以，人工智能對大腦的模擬，即是對人意識的模擬。

一切對人身體器官或者其他模擬的工具包括人工智能，其實際的應用是人類的勞動。但自近代以來人類勞動已經異化，馬克思在《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中》明確指出，勞動異化是指由于勞動活動本身異化，使得人類的本質異化，使得人與人的關系異化以及勞動產品異化。勞動本身是人有意識的生命活動，體現主體人的目的性、自主性、能動性等多方面屬人特性，但由于私有制及相應生產關系的作用使得勞動活動發生了質變，在勞動活動中不再需要人的自主意識、能動意識，而是將人異化為生產機器的服務者或附庸，在生產勞動中人失去自主性、能動性而變成機械性、程序性，勞動也從人塑造自身創造價值的有意義的活動，變成了維持人類生存的基本條件[8]。

在私有制社會中，勞動效率及產品質量是重要的衡量標準，人工智能出現是人追求生產效率的結果，社會的發展離不開高效率高質量的發展，但社會的主體是人，社會的發展不是以犧牲主體人為代價而發展，應是更好地服務于主體人類。人工智能不僅使得人類勞動活動失去了塑造人類自身的價值，同時由于高效性替代了人工，進而剝奪了很多人類生存的基本條件，造成了大量的社會性失業，加劇了社會矛盾，但勞動產品的消費者是人類，由于失業導致人類消費能力下降，進一步引起產能過剩，造成了周期性的經濟危機和社會問題。

3.3 人工智能的智能實質

人工智能是一個復雜的系統，包括但不限于邏輯推理、線性對比、知識存儲、動態感知、行為反饋等，但毫無疑問這些都是建立在數學基礎之上，依靠特定的算法來實現。人工智能的設計、制造、應用、維護等離不開主體人及復雜的環境場景，但這種復雜的人際關系、人與環境關系、機與環境關系往往超出了數學算法模型。

以最新的深度學習型的人工智能為例，自2007年以來，人工智能自己獲取知識和自我學習能力快速提升，這是基于深度學習算法以及互聯網大數據，如人臉識別系統既需要特殊算法支持，也需要大量的人臉照片來支撐人工智能獲取臉部特征識別能力。除此以外，如語音識別、AI繪圖、語言處理等，進而發展出了自我發現知識、自我學習知識并逐漸提高認知能力、決策能力的人工智能系統。

隨著人工智能的技術提升及廣泛應用，人類對人工智能的期待或爭論越來越多，已經超出了科學、數學、環境等領域，試圖在哲學、倫理等人文領域進行探討。雖然人工智能越來越先進但依然處理的是事實問題，然而現實中除了事實問題，更多的是價值問題，如一定價值環境下的輪船沉沒問題、電車難題、囚徒困境等，對于價值問題目前更多地依賴于主體人類。

人工智能的強大在于快速計算和信息處理，但是無法解決價值問題，只能解決“是”無法解決“應該”，究其根本原因在于無法模擬或實現人的意識問題。

4. 人的意識與人工智能覺醒

人具有自我意識，人由于自我意識認識到自我的主體地位，人在處理外界事物時所表現的能動性、目的性、自主性等主觀反應均是基于自我意識。

人是目前唯一擁有自我意識的生命體，并且限于目前的條件，人類至今沒有完全了解自我意識。人類所追求的人工智能的意識，是試圖通過人工智能模仿人的意識來實現。但由于人的意識是未解之謎，無法通過數學算法或者程序設定來實現事實中的各種指標、參數，所以以人的意識為模板研制人工智能的意識是無法實現的。

人類的意識是對客觀世界以及主觀認識的積極能動反應，其本身是豐富多樣、構建繁雜、變化微妙的精神世界，人的意識具有具體內容、形式，并且人的意識形態都聯系著一定的意識內容。人類的社會活動均是基于人的自我意識。但人的意識與人工智能的覺醒是完全不同的，人工智能是機械地、無目的地進行活動，不具有主觀能動性，活動的“目的”是更好地服務于人類，承擔的是人類的部分思維活動，但卻無法理解該活動或該行為的意義。柏拉圖認為人類是遵循自然規律的自然現象，但機器不遵守自然規律，即使機械精密復雜甚至模仿人類的邏輯過程，但不會產生自我意識[9]。柏拉圖用理念解釋認為意識不是簡單的邏輯思考判斷，意識一定程度上屬于或類似于靈魂且存在于大腦，意識是人類存在本身的終極現實。

結語

縱觀整個人類社會的發展，隨著當今科學技術的發展，人工智能作為技術性工具，其智能化程度越來越高，許多業內人士和專家學者在討論人工智能未來發展時表現出不同的反應， 如埃隆·馬斯克對人工智能的發展表現出了擔憂，但馬克·扎克伯格則認為未來人工智能的發展是有利于人類自身發展的。

當今人工智能的發展逐漸傾向于“擬人化”，或者人們以擬人化的方式去理解人工智能，但作為人類的勞動工具，對其進行擬人化從根本上也無法實現真正的擬人。只能將人工智能做得外形像人，或者是行為動作像人，但無法實現價值觀的擬人、情感價值的擬人，擬人化的人工智能很可能事與愿違。

人工智能的擬人化真的有好處嗎？這是值得深思的，人工智能應該以勞動工具的方便性來呈現其相應特征，所以說人工智能沒有必要像人，而是在滿足功能使用的前提下更加注重成本的控制。雖然人工智能覺醒依然是個爭論，但假如人工智能真的實現了覺醒，其本質上也不是人，其具備的思維目的也不是以人類為轉移，只能是一個更高級別的智能存在。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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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李勇堅，張麗君.人工智能：技術與倫理的沖突與融合[M].北京：經濟管理出版社，2019：1.

[8]卡爾·馬克思.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M].劉丕坤，譯.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50.

[9]雷·庫茲韋爾.機器之心[M]. 胡曉姣，張溫卓瑪，吳純潔，譯.北京：中信出版社，2016.

作者簡介：郭建昆，在讀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科技倫理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