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文好課的姿態

[教學過程]

課前老師板書課題《海底兩萬里》。

師：今天我們不讀整本書，因為沒有那么多時間。我們來讀其中的一個章節，這種讀書方法叫“選段精讀”。（板書：選段精讀）選哪一章來讀呢？那肯定是特別精彩，特別刺激，特別驚險好玩的章節。你們想要選哪一章？

生：困在冰山之下脫險的那一章。

師：那一章的題目叫做什么？

生：《缺氧》。

師：你們覺得那一章寫得好不好？

生：好。

師：的確，那一章是整本書中最好玩、最刺激驚險的環節。請同學們打開書，用5分鐘時間把這個章節的內容再瀏覽一遍。注意：要一目十行地讀。開始。

（生閱讀第16章《缺氧》5分鐘；師巡視課堂，沒有說任何一句話去打擾學生的閱讀）

師：（5分鐘后）這一章全部讀完的請舉手（生舉手），請放下。沒有讀完的同學要加強快速閱讀的訓練。我現在要考一考大家，這章的標題叫《缺氧》，你能不能重新幫它擬一個小標題？

生：《生死危機》。

生：《冰蓋中的囚徒》。

生：《命懸一線》。

生：《千鈞一發》。

師：找一位女生來回答。

生：《患難見真情》。

（師依次板書：《生死危機》、《冰蓋中的囚徒》、《命懸一線》、《千鈞一發》、《患難見真情》）

師：這里一共有六個小標題（含原著標題），你最喜歡哪一個？

生：我喜歡《冰蓋中的囚徒》。

師：為什么？

生：這個題目很生動，寫出了船長和我們幾個被困在冰蓋下的樣子。

師：這幾個小標題都很生動啊。但有一句話她說得很好：“寫出了我們被困在冰蓋下的樣子。”哪個詞體現出了“樣子”？

生：囚徒。

師：她用一句話說出了好幾個信息：“我們”、“困在”、“冰蓋”、“的樣子”。很好。

生：我喜歡《患難見真情》。因為當時沒有氧氣，可以看出他們不自私。

師：她看到的是同伴之間的真情。除了同伴之間的真情，“我”對尼摩船長的情感有沒有發生變化？

生：有。

師：尼摩船長對我們的感情有沒有發生變化？也有。這個事件之后，他就把我們當朋友了。所以，《患難見真情》是涵蓋了多個角度的認識，非常好。

生：我也比較喜歡《冰蓋中的囚徒》。因為這一章講的是我們被困在冰蓋里。其他的幾個標題用在別的章節中也是可以的，不能突出這一章節的內容。

師：她說這些標題用在其他章節也是可以的。比如說《千鈞一發》，還可以用在哪個章節？

生：跟章魚搏斗。

師：還可以用在哪個章節？

生：跟鯊魚搏斗，跟土著人搏斗。

師：你這個想法特別好。有些小標題的確比較寬泛，不太好。我們擬小標題的指向要集中。所以，相對來說，《冰蓋中的囚徒》和《患難見真情》這兩個小標題是比較好的。

師：現在，我們來試著用四字短語概括本章節的內容。（出示PPT）

第一個是“被控浮冰”。下面我們來接龍，有哪些四字短語與故事情節有關？

生：氧氣危機。

生：沖破冰層。

師：潛艇一下子就“沖破冰層”了？前面還寫了什么呢？

生：掘冰求生。

師：這個“掘”字用得好。“掘冰求生”肯定是在“沖破冰層”前面，前面還寫了什么？

生：缺氧鑿冰。

師：跟“掘冰求生”是一個意思。這樣吧，給大家3分鐘時間翻翻書。

（生翻書3分鐘）

師：現在有補充嗎？

生：冰幕逃生。

師：“冰幕逃生”跟剛才說的“沖破冰層”是一個意思，只是換了一種說法。

生：決勝南極。

師：這是在“沖破冰層”以后的內容。

師：（提示）還有什么遺漏了？

生：噴射熱水。

師：不停地排放熱水。排放熱水的目的是什么？

生：延緩封凍。

師：說“排放熱水”可以，用“延緩封凍”也對。這個四字短語是不可以漏掉的。還有嗎？

生：友情天下。

師：這不是情節。

生：大家在一起鑿冰。

師：“鑿冰”已經說過了。

生：對氧氣的共享。

師：是啊，對氧氣的共享、謙讓，那才是最感人的情節。因為，氧氣就是命啊。還有，在“沖出冰層”之前有一個比較重要的情節是什么？

生：沉入海水。

師：你想說的意思我明白了，但不能用“沉”字，用哪個字比較好？

生：用“灌”。

師：他們是把海水灌到了潛艇里，但“灌”不是目的，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生：壓碎。

師：對了，壓碎冰層。因為等鑿開冰的時候發現氧氣不夠了，人都要沒命了。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候，他們把海水灌到了潛艇里面。這樣就能增加潛艇重量，把下面的冰層壓碎。大家看，“壓碎冰層”是不是應該放在“沖破冰層”之前？現在請大家按照順序把這些四字短語寫在書上第16章處。

（生寫四字短語）

師：有些同學寫了第一個就停下來了，說明聽課的時候不夠專心。老師允許大家看一下旁邊同學寫的。

（生繼續寫）

師：請你讀一遍。

生：被控浮冰、掘冰求生、共享氧氣、灌水壓冰，沖出冰層、決勝南極。

師：漏掉一個，再補一下。

生：被控浮冰、排放熱水、掘冰求生、共享氧氣，灌水壓冰、沖出冰層、決勝南極。

師：有兩個內容順序需要調整一下。先鑿冰，然后在鑿冰的過程中排放熱水。總體上，你說得不錯。下面我們繼續讀書。本章內容驚險刺激、驚心動魄，但作為科幻小說，還是立足于用科學的方法來解決問題的。也就是說，被困在南極冰層下面的時候，尼摩船長并不是往潛艇中間一站，讓肚臍眼上的紅寶石發出光來，然后雙手一推，就把冰推開了。這樣寫，是不是科幻小說？

生：不是。

師：那是什么小說？

生：是玄幻小說。

師：在科幻小說中，所有的問題都是要用科學的方法來解決的。請同學們前后左右4人為一組進行討論，3分鐘時間。可以討論交流，也可以自己讀書。

（生討論交流3分鐘）

師：你來說。

生：在鑿冰層之前，尼摩船長讓人勘測哪一面冰層最薄。

師：好。揀冰層比較薄的地方鑿，就容易鑿透。先探測，再動手，這是科學的思維。

生：往海水里噴熱水，提高水的溫度，延緩結冰的速度。

師：對，這樣他們就不會被封凍在冰層里面。

生：尼摩船長先讓船減輕負重，再大家一起把它拉到槽溝里，再灌滿水沉下去。

師：也就是說他們借助水的壓力，把下面的冰層壓碎了。

生：在沒有氧氣的情況下，他們想海水里含有大量的氧，想用強力電池把氧分解出來，提供新鮮空氣。但這沒有什么用，因為氫氧鉀可以吸收二氧化碳，但是船上缺乏氫氧鉀，又沒有別的物質可以替代，所以他們只能放棄。

師：這是一個放棄的想法，它沒有解決問題。但這個想法也是有科學原理的。

生：船員們鑿下來的冰，因為比水輕，就浮到冰洞頂上去了。下面的冰層在變薄，上面的在增厚。

師：你關注到了這樣一個現象，很好。這種觀察是科學觀察。還有嗎？

生：書上寫道：“我呼吸困難，躺在圖書室的一張沙發上，臉色發青，嘴唇發紫，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聽不見了，我沒有了時間概念，我的肌肉已經在逐漸收縮”。這是缺氧的反應。

師：這的確是缺氧的反應。但我要求大家找的是用科學的方法解決問題的內容，你來說。

生：尼摩船長覺得挖得太慢，果斷地決定用高壓水柱來沖開最后的冰層。

師：有沒有沖開？我們要關注的是用科學的方法解決了問題。

生：滾開的水被引入水泵，新的水又把蒸餾器灌滿，電池發出的熱力非常大，從海水中吸進的涼水，一到抽氣機中就滾開了。

師：你說的就是剛才講到的“排放熱水”。同學們關注到了那么多，已經很了不起了。老師提示一下：沖出冰層的時候，潛艇前面的沖角是直接朝上的，還是有一個傾斜的角度的？

生：有角度的。

師：潛艇先退后再沖，沖了以后再退后，這其實就是物理原理。距離越大，加速度越大，沖擊力也就越大。而且有了一個角度以后，沖擊力就很容易把冰層沖破。同學們，這些都是我們生活中經常用到的科學知識。那么，在前面的內容中有沒有寫到他們用科學的方法來解決問題呢？

生：有。

師：譬如，用電擊退土著人的進攻，用氣槍在海底狩獵等等。所以，我們讀科幻小說還能學到很多科學知識。在這個驚心動魄的故事中，尼摩船長所起的作用是最大的，他是一個領袖人物。你能說說科幻小說中的領袖英雄應該具備哪些品質嗎？請結合這個章節中尼摩船長的所作所為來說。

（出示PPT）

生：臨危不亂。因為在被困冰下缺氧的情況下，他沒有很慌亂，而是領導船員和阿龍納斯教授等人一起沖出了冰層。

師：是的，“臨危不亂”。

生：以身作則，起帶頭作用。在缺氧的情況下，如果尼摩船長在水下延長工作時間，那么在艇里的人就會呼吸困難。

師：尼摩船長的“以身作則”體現在兩個方面：一，帶頭下去鑿冰；二，跟其他人一樣公平地享用不多的氧氣，沒有因為自己是船長，就多吸一點。

生：意志堅定。他憑著巨大的精神力量，保持著鎮定與冷靜。他在不停地思考著、策劃著、行動著。如果他這個船長沒有意志力，那么其他人就會失去希望。

師：是的，領袖人物意志要堅定，要能忍受痛苦，經歷艱難的考驗。

生：知識淵博。如果他沒有很多科學知識，也不能逃出困境。

師：把“知識淵博”改一改。尼摩船長能脫險，除了靠他堅定的意志，還靠他的知識、智慧，還有勇氣。

生：智勇雙全。

師：繼續說。

生：當機立斷。尼摩船長在很多情況下都是立刻作出決定的，譬如他下令把機艙的閥門打開，下令減輕船的重量，再吸入海水讓船下沉，砸碎冰蓋等。

師：這位男生的發言很有價值。當領導很重要的一種品質就是能夠迅速“拍板”、決策，有個成語叫作“當斷不斷，必受其亂”。那么，尼摩船長當機立斷作出了哪些決定？

生：把水加熱噴射出去。

師：還有呢？

生：打開氧氣艙。

師：及時打開氧氣艙供給氧氣，延緩大家的生命。

生：讓船員去鑿冰。

師：僅僅是讓船員去鑿冰，我覺得這個決策不是很高明。

生：先測量哪里的冰比較薄。

師：是的，面對危險的時候不慌亂，先了解情況。“當機立斷”的基礎，是要對“機”先進行觀察和分析。老師再提醒一下，尼摩船長是不是把所有人都趕到下面去鑿冰了？想想看，為什么要分批去？一起去不是人多力量大嗎？

生：一批一批去，可以延長人的生命，而且效率還是一樣的。

師：效率應該是提高了。分批去鑿冰，是為了合理分配使用氧氣，提高工作效率。所以，要做出一個決定真的不容易，需要觀察分析，需要以身作則，需要當機立斷，這些是我們讀科幻小說需要讀到的東西。最近有一部由科幻小說改編的電影《流浪地球》，大家看過沒？

生：看過了。

師：這部影片里的英雄是否具有這些品質？

生：具有。

師：是的，主人公的品質和剛才我們講的都能一一對應起來。這就是科幻小說里領袖人物的共性。給大家一分鐘時間做筆記。

（生記錄）

師：接下來，我們再來看一看，文章有些地方直接寫了尼摩船長，比如他組織船員鑿冰，決定排放熱水，下令壓碎浮冰等。但有些地方沒有直接寫尼摩船長，我們卻依然能感受到這個靈魂人物的存在。請你找出一處來加以說明。

生：“在沖破冰層之后，鸚鵡螺號以每小時40海里的速度超速行駛”，它沒有直接寫尼摩船長在駕駛鸚鵡螺號，但我們能感受到他在駕駛。

師：“鸚鵡螺號”不一定是尼摩船長親自駕駛。當然，超速前進的時候他可能在駕駛員旁邊。

生：尼摩船長非常聰明，他想到用沸騰的開水減緩海水凍結時間。他自言自語地說：“沸騰的開水。”

師：“沸騰的開水”是直接寫尼摩船長在說話。他真正下命令注水排水是沒有直接寫的，但我們能感受到那時他應該在現場。你說的有點意思。

生：在沖破冰層的時候，他不斷地在用潛水艇的沖角去沖。尼摩船長在決策。

師：潛艇沖擊冰層的時候，退下來沖擊了好幾次。每沖擊一次，尼摩船長都在下命令，甚至就在駕駛室看著。大家想想看，有一個地方能不能讓尼摩船長在場？缺氧的時候教授要憋死過去了，臉色鐵青。這時候，尼摩船長會是怎樣的呢？也像教授一樣躺在沙發上等死嗎？他在干什么？

生：有可能在開船。

師：他有可能在開船。還可能在干什么？

生：在想辦法如何沖破冰層。

師：怎么想辦法？他當時的狀態是怎樣的？

生：忍受著身體的難受在下決策。

師：我覺得這點很重要。尼摩船長和大家一樣，也在用意志抵抗著缺氧帶來的痛苦，但同時，他還在決策，想辦法。這就是一般人物跟領袖人物的區別。教授是躺在沙發上等死，而尼摩船長是臉色鐵青，紅著眼睛，緊咬著嘴唇，在駕駛室里指揮。作者為什么不把這些內容寫出來？

生：反襯。

師：沒有寫出來的內容不能說“反襯”。大家想，如果把這些都寫出來了，故事好看嗎？

生：保留了一點神秘色彩。

師：這位同學說得非常好。科幻小說不能把什么都寫明白。它為了使人物帶有一點神秘色彩，會故意把一些內容隱藏起來。現在，尼摩船長他們終于成功脫險了。大家想一想，脫險以后，他可能會在哪里？可能是什么狀態？如果讓你拍個電視或電影，要把這個場景拍出來，應該是怎樣的？老師有幾個場景讓大家來選，好不好？

生：好。

師：一，尼摩船長在客廳的沙發里；二，尼摩船長在駕駛艙里；三，尼摩船長在圖書室里；四，尼摩船長在打開的艙門的甲板上。

生：甲板上。

師：好的。現在潛艇在海面上，尼摩船長在甲板上。電影要開拍了，場景應該怎么設計比較好？

生：船長靜靜地站在甲板上，他的眼睛穿過了冰原，深深地舒了一口氣，心想……

師：“心想”的內容電影拍不出來。但有兩點她說得非常好：船的邊上有冰原，視角從這里移過去，這叫背景。“尼摩船長深深地舒了一口氣”，這是細節。

生：周圍的人都在大口吐著氣，尼摩船長站在甲板上。他只是靜靜地站在那兒，看著剛沖出來的冰原，沒有很大的動作。

師：他運用了對比的方法。旁邊的人在奔跑歡呼，而作出巨大貢獻的領袖人物卻是靜靜地站著，像雕塑一般。動和靜的對比在這里運用得非常好。你可以做導演了。

生：海風吹過，尼摩船長眺望著遠方。

師：這個女生也能做導演。我再補充一下，海風還可把尼摩船長的衣擺吹起來，頭發吹起來。“吹起來”，給人瀟灑的感覺。其實還有很多的設想，但我們馬上要下課了。今天的課咱們就上到這兒吧，下課！

生：老師，再見！

師：再見！

[點" 評]

語文課不好上，上出一堂語文好課更不容易，經常上出語文好課則是難上加難。徐杰先生是少有的“另類”——我現場聽過他的一些課，觀看過他的教學錄像，更閱讀了他的不少教學實錄。就我視野所及，他的課都是好課，堂堂精品。僅本節課就讓人獲益不少。徐杰先生的課搖曳多姿，而每一個姿態都“隨心所欲而不逾矩”，將“語文好課”的內涵闡釋得淋漓盡致。

一、定位清晰

定位十分重要，無論事業發展，還是一項具體工作，或者一節課，都需要有一個準確定位。定位準，就會方向明，方向明，才會路子正。本節課定位在“選段精讀”。

推進整本書閱讀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它受學生的可支配時間、閱讀興趣與閱讀方法等諸多因素的制約。這個時候，教師的指導就顯得特別重要。“導讀”則是教師進行指導的重要途徑。“導讀”的方式很多，但一定要對學生的閱讀實踐產生真正的引領作用。徐杰先生的“選段精讀”是一種非常好的方式。

“選”是一種智慧。整本書一般都比較長，導讀容易停留在表面，常常是“水澆鴨背”“隔靴搔癢”。選擇精彩部分做閱讀指導，能夠在文本內容層面“牽一發而動全身”，“窺一斑而知全豹”，在學生心理層面“四兩撥千斤”，“一石激起千層浪”。選的過程也體現出教師的智慧。本節課，徐老師并不是直接拋出精彩部分讓學生閱讀思考，而是讓學生來選。雖然，教師早就知道學生會選這一部分，但讓學生自己選，更尊重了學生的選擇權，也可以檢驗學生自讀是否認真。本節課，師生一起選定的部分是《缺氧》一章，特別精彩，特別刺激，特別驚險好玩。因此，學生興趣濃，思考認真積極。

“精”是一種力量。選定重點段落，只是第一步，關鍵還在于“精讀”。徐杰先生深諳整本書閱讀指導的精髓——整本書閱讀絕不是完完全全的淺閱讀、隨意閱讀，而應該是“整體把握”與“局部深入”辯證統一的閱讀。深入精讀的“局部”既是“整體”的重要組成部分，又是撬動“整體”的“千斤頂”。這節課，就通過精讀《缺氧》一章，撬動了學生對《海底兩萬里》整本書的閱讀，一方面，可以檢驗前期閱讀效果，另一方面推動后期深入閱讀。

二、思路嚴密

課堂教學是在線性的時間序列上進行的，教師、學生的活動都要在這個序列上逐次展開。時間序列的線性特征決定了教學思路的重要性，清晰、嚴密的思路創造精彩的課堂，混亂、無序的思路導致混亂的課堂。本節課教學思路清晰，逐層剝筍，層層推進，學生在教師帶動、促進下，深深地卷入整個教學過程，發生思想的蝶變。

這節課的教學環節大體如下：重擬章節標題——概括章節內容——探究文體特點——分析人物形象——想象故事空白。這些教學環節，體現了從整體到局部，從情節到人物，從看到的到想到的，符合文本理解的基本規律和學生的認知規律。環節與環節的過渡自然巧妙，一點沒有違和之感。

三、味道純正

“語文好課”是“語文”的“好課”。沒有純正的“語文”味道，就自然解構了“好課”的結構。

當前課程改革正在持續深入地推進，有一種追求綜合、整合的傾向正在蔓延，“跨學科學習”成為新寵。這本是一部“好經”，有利于學生在分科學習基礎上進行統整式學習。但是，并不意味著分科學習就失去了其應有的價值。從2014年起，被公認為基礎教育質量位居世界前列的芬蘭，積極倡導以生活現象為基礎進行跨學科學習的“現象教學”。但，他們并沒有簡單否定分科教學。我國2022年頒布的義務教育課程方案，跨學科學習占時10%，分科教學時間仍然高達90%。簡單地說，跨學科學習要跨起來，分科教學也要具有應有的質量。

語文課程天生具有綜合性，無論是與生活的銜接，還是文本內容，都包羅萬象。從實踐經驗與教訓來看，語文課最常見的毛病不是缺少綜合，而是缺少“本味”。語文課程的“本味”就是對課程標準所界定的“學習語言文字運用”這一基本任務的體現與堅守。這是語文好課的“底線”。守住了這一底線，就味道純正，丟失了這一底線，就費力不討好。

本節課味道極為純正，芳香撲鼻。在“怪味”橫行的今天，沒有一點“怪味”，特別讓人頭腦清醒，胃口大開。本節課的每一個環節，都是“語文”的，都是在語言文字運用上做文章。“重擬章節標題”是從整體上解讀文本。用四字短語“概括章節內容”，既是對學生進行概括思維的訓練，更有“四字短語”加持的思維縱向運動。“探究文體特點”則將科幻小說與玄幻小說進行對比，引導學生明白“在科幻小說中，所有的問題都是要用科學的方法來解決的”。這里既有對科學思維的認知，更有對語文思維的深度認知——文體不同，思維的方向有別。“分析人物形象”雖然也勾連了電影《流浪地球》，但著眼點仍是學習小說中對人物形象的塑造，從而探究“科幻小說中的領袖英雄應該具備哪些品質”，這是從一部小說躍遷到整個科幻小說。“想象故事空白”則是對學生進行想象訓練，體會小說寫作的留白藝術，感受“深山藏古寺”的文學意蘊。

總之，語文好課的姿態雖然風情萬種，但通體高貴，它并不輕易拋媚眼，更不會在臉上貼幾個流行的概念標簽。語文好課的姿態不是做出來的，它需要執教者深厚的語文基本功，先進的教學理念，嫻熟的教學技巧，帶領學生傾情投入，體驗美好，創造美好。

這節課并沒有給我“拋媚眼”，我卻被深深地吸引了，我感受到的是真正的語文好課的芳香。感謝徐杰先生！

[作者通聯：四川師范大學文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