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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字勞動異化的政治經濟學批判

2023-04-29 00:00:00黃靜秋鄧伯軍
閱江學刊 2023年4期

摘 要面對數字勞動的全面異化,需要基于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理論進行深入批判。通過分析數字產品不再是數字勞動者生命本質的實現、數字產品不屬于數字勞動者、數字產品反身性奴役數字勞動者等內容,剖析了數字勞動者與勞動產品的異化。通過探究數字勞動者與勞動工具的異化、數字勞動者與勞動對象的異化、數字勞動成為工具性的謀生活動等內容,彰顯數字勞動者與勞動活動的異化。通過分析數字勞動不再是自身價值的確證、自我主體性的迷失、自由自覺本質的喪失等內容,顯示了數字勞動者自身與其本質的異化。通過研析數字勞動者與數字資本家的異化、數字勞動者自身及數字勞動者之間的異化等內容,映現了人與人的異化,揭露了數字時代的病態癥候。

關鍵詞數字勞動 數字資本 數字勞動異化

步入數字時代,數字技術全面革新了人類的生存時空,“世界和事件的到來通過電腦的一次按鍵和智能手機的一次點擊,就會在一種光速電子瞬間實現在場”。①人類獲取了智能改造自然的生產能力,加速提升自然的人化水平,催生了數字勞動和數字資本,使得數字勞動與數字資本的關系成為主導數字社會發展的軸心。由于資本邏輯作用,數字勞動與數字資本的內在矛盾不斷升級。數字勞動者創造的數字產品成為外在于勞動者的產品,數字勞動者同自身的勞動活動以及本質相異化,日臻展開自我殖民,成為數字資本的附庸,造成人與人之間呈現一種更深層次的對立?!百Y本主義生產方式的神秘化,社會關系的物化,物質生產關系和它的歷史社會規定性直接融合在一起的現象已經完成:這是一個著了魔、顛倒的、倒立著的世界?!雹谟捎跀底仲Y本本身成為隱蔽的權力機制,全面統制數字社會,徹底規訓人類生命,人類的生產和生活活動被置于以數據信息為表征的市場邏輯之中,演變為深受數字資本所作用的數值內容,使得人與人的社會關系為數值化的關系所掩蓋,由數值定義人自身的意義,“有生命的物質性的一切都離我們遠去,變成了一種數字化?!保ㄋ{江:《數字異化與一般數據:數字資本主義批判序曲》,《山東社會科學》,2017年第8期。)因此,需要依據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理論對數字勞動的全面異化進行深入批判,通過研析數字勞動者與勞動產品相異化、數字勞動者與勞動活動相異化、數字勞動者自身與其本質相異化、人與人相異化等內容,揭露數字時代的“數字拜物教”現象。

一、數字勞動者與勞動產品相異化

在數字時代,數字勞動者與數字產品相異化。數字資本家借助數字平臺免費獲取互聯網用戶生成的數據原材料,通過雇傭數字勞動者作為勞動力,將數字勞動者的腦力和體力作用于數據原材料,生產一定的數字產品,以信息、知識、情感等非物質形態加以呈現。由于互聯網用戶生成的數據信息由數字資本家私人占有,數字勞動者需要進入數字資本主義生產體系才能對數據進行復雜化加工以生產一定的數字產品,導致這些數字產品并不歸屬于數字勞動者本身,而是歸屬于數字資本家。通過分析數字產品不再是數字勞動者生命本質的實現、數字產品不屬于數字勞動者、數字產品反身性奴役數字勞動者等內容,揭示數字勞動者與勞動產品的異化姿態。

(一)數字產品不再是數字勞動者生命本質的實現

數字產品本應是數字勞動者生命本質的實現,是數字勞動者付出生命力作用于數據信息而創造的事物,充分蘊含勞動者的生命力,深刻彰顯勞動者的本有活力。然而,“勞動的產品,對象化勞動,由于活勞動本身的賦予而具有自己的靈魂,并且使自己成為活勞動相對立的他人的權力?!保ā恶R克思恩格斯文集》第8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102頁。)由于數字資本邏輯作用,數字勞動生產的對象即數字產品不再是數字勞動者生命本質的實現,反而成為一種異己的本質,成了脫離數字勞動者的力量,成為同數字勞動者相對立的存在。具體而言,數字勞動者需要觸及數字平臺收集的數據信息才能開展勞動活動,不得不依附于數字平臺,但這些數字平臺為大型數字企業所把持,使得數字勞動者不得已地經受大型數字企業的強力宰制。數字勞動者的勞動力成為一種商品出售給數字資本家,被全面納入了數字資本主義的生產體系,源源不斷地為數字資本家創造剩余價值,從而致使數字產品的“屬我”屬性發生斷裂,并被打造成為一種固化的模式。與此同時,數字資本家則通過出售數字產品給有需要的企業家或廣告商,攫取了數字勞動者創造的剩余價值。譬如,美國的國際商業機器公司(簡稱IBM公司)、谷歌母公司(Alphabet)、微軟公司(Microsoft)等明確規定了數字勞工設計的程序代碼、服務代碼、算法等所有權歸屬公司。

鑒于數字產品生產需要依賴于智能系統,數字勞動者不再是勞動產品的絕對主導者,反而是智能系統越來越多地占據了更為重要的地位。數字勞動者需要借助數字硬件設備、數字平臺、數字算法等才能對海量化、離散化和非結構化的數據信息進行復雜化加工處理。當然,單單憑借數字勞動者的自然生命力并不能生產一定的數字產品,而是需要深度依賴智能系統才能對互聯網用戶生成的數據信息進行預處理、管理、挖掘、分析等加工活動,才能生產一定的數字產品。隨著人工智能技術的蓬勃發展,智能系統不斷獲取了一種類人智能,日臻強化數字算法,加速提升數字算力,使其能夠智慧處置數據信息。在其中,數字勞動者只需要設定初始的運行程序,智能系統就能夠自動運行,甚至還能夠自主進化,進而自行對數據信息進行智能化加工處置,生產越來越多的數字產品。數字產品的創造不再完全依賴于數字勞動者的生命力,而是越來越多地依賴于智能系統的機械力,導致數字產品與數字勞動者越發疏遠,數字產品不再完全是數字勞動者生命本質的實現。然而,數字勞動者卻沉浸在智能系統的繁華盛宴,深度嵌入智能系統而無法自拔,正如馬克思所言:“勞動生產了智慧,但是給工人生產了愚鈍和癡呆。”(《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159頁。)總而言之,數字勞動者通過將自身的生命力凝結在數字產品之中,但是這些數字產品并非歸屬于自身,數字勞動者生產愈多的數字產品,需要耗費愈多的腦力,需要付出愈多的生命力,愈是喪失自身的生命本質。

(二)數字產品不屬于數字勞動者

由于數字資本邏輯作用,數字勞動者雖然是生產數字產品的主體,但是數字產品不屬于數字勞動者,反而成為數字勞動者的異己物,成為不屬于數字勞動者的“異己的本質”,成為數字勞動者的非現實化,成為數字勞動者的對象的喪失。在現實生活中,數字資本家通過全面占有數字平臺、數字技術、數字生產資料成為數字資本主義生產體系的絕對主導者,進而經過長期雇傭或彈性雇傭數字勞動者對數據信息進行復雜化加工以生產一定的數字產品。按照雇傭契約的規定,數字勞動者只能獲取微薄的薪酬,并且需要將生產的數字產品置換給數字資本家才能獲取一定的生存物資。總之,數字資本家借助數字私有化邏輯全面占有數字勞動生產的數字產品,促使全球的數字產品逐漸成為少數數字資本家的所有物,在這個過程中數字資本家可以以低廉的成本實現對數字勞動產品的全面占有,并借助新自由主義的虛擬故事使這種全面占有成為一種“天經地義”,致使數字勞動陷入數字技術的全面“座架”之中。

由于數字產品具有區別于傳統物質產品的特質,能夠隨時隨地地保存,能夠無限次復制,能夠通過細微改動以滿足大量的需求,從而呈現為一種低成本或零成本狀態。數字資本家通過無窮盡地復制或微調數字產品將其持續地轉售給有需求的廣告商和生產者,能夠達成累次獲利,而不再是像傳統勞動產品一般只能一次性獲利。然而,在這個過程中,數字勞動者卻不僅未獲得數字產品的所有權和使用權,也未能參與數字產品一再復制所產生的額外的價值分配,反而只能獲取一次性的薪酬,導致數字勞動者越來越貧窮,越來越為自身所生產的數字產品的力量規制和操控,越發演變為廉價的商品。換言之,數字勞動者作為相對弱勢者無法建立不受資本控制的網絡關系,只能不斷貢獻自身的勞動力以獲取少部分的勞動報酬,卻無法占有自身生產的數字產品,使得數字產品的“屬我”屬性發生斷裂,為數字資本全面支配和深度操控??偠灾瑪底仲Y本家成為數字產品的所有者與占有者,實現了對數字勞動者外化勞動的異化占有,導致數字勞動者不僅不是自己勞動創造數字產品的擁有者,還經受這種被占有的異化對象的徹底統治。

(三)數字產品反身性奴役數字勞動者

在數字時代,數字勞動者生產的數字產品成了異己的存在,成為壓迫數字勞動者的對立力量,成為凌駕于數字勞動者主體的存在物,形塑一種神恩安濟,不斷進行意向性介入,隱性改變數字勞動者的認知架構,導致數字勞動者未能透視數字產品的本相。數字產品不但不屬于數字勞動者本身,還深度奴役數字勞動者,促使數字勞動者生產更多的數字產品,持續自我貶值,成為更加廉價的商品,成為自我剝削者,從而日漸使數字勞動者的主體性被懸置,遮蔽數字勞動者的本然面目,形構了一種反噬性的異化姿態。

數字產品反向控制數字勞動者的生產活動。數字勞動者借助數字技術對龐大的數據堆積進行復雜化加工以生產一定的數字產品,這些數字產品能夠準確地反映數字勞動者的生產印記,能夠對生產各環節進行全景監控,能夠深入數字勞動者的毛細血管,從而智能識別數字勞動者的實時操作,自動記錄數字勞動者的勞動效率,實現對數字勞動者的生產活動的內里透視,使得“不可見”的生產活動日趨“可視化”,而在這種透明的數字生產活動中每一位數字勞動者都將打造自我的全景監獄。同時,數字勞動者生產的數字產品經由數字資本指涉之后能夠再次進入數字資本主義的再生產環節,這一勞動結果也會深度影響數字勞動者,這是“死勞動對活勞動的統治,產品對生產者的統治”(《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8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469頁。)的充分體現。數字勞動者生產的數字產品被數字資本家多次打包售賣給廣告商或企業家,使得這些廣告商或企業家能夠精準銷售或生產,此時數字勞動者創造的數字產品成了“死勞動”并反向操縱數字勞動者自身的“活勞動”,致使數字產品成為異化性構序數字勞動者的工具。

數字產品反身性操縱數字勞動者的生活活動。數字勞動者依靠數字技術對海量數據信息進行復雜化加工以生產一定的數字產品,這些數字產品能夠打造一種日常裝置的數字景觀世界,不斷將數字勞動者囿于數字界面之中,遭遇數字資本主義的意識形態構序,日臻沉迷于數字資本的景觀構境,使得數字勞動者的所想、所欲、所為深受隱性數字資本權力的構式機制作用,走向欲望的幻象,墜入資本的創序,造成生命的斷裂?!百Y本通過網絡信息手段,已經實現了對人的消費心理氛圍的超真實構序”(張一兵:《烈火吞噬的革命情境建構:情境主義國際思潮的構境論映像》,南京大學出版社,2021年,第325頁。),數字資本家創制日常文化消費的新型“鴉片”,通過文化殖民隱性地勸服人們吃什么、買什么、用什么、想什么、干什么等,制造了虛假的消費需要,助長了“泛娛樂化”現象。數字勞動者的交往活動、玩樂活動、學習活動等深受數字產品的彌散性構序,在不斷接受數字產品的精準推送和隱性規訓之中日臻改變自己的思想、想象和價值觀,自覺地接受、承認和辯護數字資本主義的意識形態,深深嵌入數字資本主義的生產場域而無法脫身,成為為數字資本規訓的安濟生命。

數字勞動者需要持續生產數字新產品。由于數字技術的加速度發展,數字勞動者需要實時生產數字新產品,窮年累月地遭遇數字新產品的沖擊。由于數字產品具有快速更迭的特質,數字勞動者只有不斷生產數字新產品才能滿足市場的需要,才能實現數字產品的成功交換,才能創造剩余價值,才能維持數字資本的增殖,才能鞏固數字資本主義生產體系,因此數字勞動者被迫嵌入了數字新產品的加速生產機制。質言之,數字勞動者需要接二連三地學習數字新產品的操作方法或生產方式,需要綿延不斷地適應智能系統,在這個過程中數字勞動者不得不深度依附于數字生產機制,日漸消解自身的主觀能動性,被動接受數字資本主義的生產構序。總體而言,數字勞動者創造的數字勞動產品愈多,愈增進勞動者的對象化力量,愈造就數字勞動者的相對貧困之態,迫使數字產品愈成為一種“異己的存在物”,反向變為奴役數字勞動者自身的敵對力量。

二、數字勞動者與勞動活動相異化

在數字時代,由于資本邏輯作用,數字勞動者遭受數字資本裹挾,深深嵌入數字化的生產過程,導致數字勞動活動外化為壓迫數字勞動者的力量。數字勞動者生產的數字產品越多,越為數據所包圍、控制、規訓,身心越被控制。數字勞動不再是一種自主的創新性活動,未能推進人類達成真正的自由與解放,反而致使數字勞動者不斷沉淪,日漸喪失自我的主體性。因此,通過分析數字勞動者與勞動工具的異化、數字勞動者與勞動對象的異化、數字勞動成為工具性的謀生活動等內容,彰顯數字勞動者與勞動活動的異化樣態。

(一)數字勞動者與勞動工具的異化

勞動工具是生產活動的驅動力量,當勞動工具為資本家所應用,將成為服務于資本增值的異己力量,從而變為壓迫勞動者的工具?!皺C器從一開始,在增加人身剝削材料,即擴大資本固有的剝削領域的同時,也提高了剝削程度?!保ā恶R克思恩格斯文集》第5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454-455頁。)步入數字時代,由于大數據、云計算和人工智能等數字技術成為數字勞動的主要工具,結構性地改變人類的生存空間,但也增進了數字資本的控制力量。數字資本家通過壟斷數字技術成為數字資本主義生產體系的絕對主導者,對生產生活和日常生活進行治安管控,以技術權力為主導的牧領(Shepherd)治理術形塑了一種數字控制場景,并內化為客觀的社會機制。因此,數字勞動者為數字技術所全面馴順,逐漸成為數字技術體系的傀儡,催生數字殖民主義,造成數字勞動者與勞動工具的異化。

數字勞動者憑借數字技術這一勞動工具生產越多的數字產品,將為數字資本家提供越多的剩余價值,將越發筑牢數字資本主義的統治機制,導致數字勞動者極度嵌入數字資本權力構式機制。由于數字技術能夠智能整合和重組勞動諸要素,以間接作用(算法、系統等)的方式參與勞動過程,數字勞動者在勞動過程中生產更多的剩余價值,賦能數字資本的增殖需要,這卻使數字勞動演變為壓迫和剝削數字勞動者的活動。而數字資本家則通過借助二進制數字編碼控制了人類的生產生活,強化資本邏輯與數字技術的合謀,致使勞動工具為數字資本所控。數字勞動被置入數字資本的全景監控場域,一舉一動都被智能管控,導致數字勞動本身亦成為資本家精準監控傳統產業勞動和服務勞動的有效工具,迫使資本主義生產體系的全部勞動都墮入更具遮蔽性的數字資本掠奪性積累的旋渦。新技術主義革命的發展形構了森嚴的數字技術壁壘,持有先進數字技術的數字企業進行技術封鎖,以此獲取絕對的優勢地位,全面占有數字資源,持續集聚優質生產資源,成為數字平臺的主導者,達成了“再中心化”的重造,攫取了超級“數字紅利”,致使數字技術的中心成為世界的中心。然而,數字勞動者作為數字技術的研發者或使用者只能獲取微薄的薪酬,造成數字勞動者的相對貧困,導致全球的數字鴻溝越來越大??傊瑪底旨夹g這一勞動工具的發展深化了數字勞動的剝削程度,使得數字技術的“裝置”是生產(偽)主體化的機器,在這個過程中數字資本家通過制造欲望的裝置建構了與自身統治同質的偽主體,促使數字勞動者在偽本真的自由追逐中日漸喪失自身的真正主體性,歸順于數字資本的隱性構序。

數字勞動者深受數字技術所作用,自身的日常生活遭遇了數字技術的殖民構序,從而日臻增進數字資本的剝削力量,導致數字勞動者與勞動工具相異化。數字資本家通過雇傭數字勞動者生產大量攜帶意識形態的數字商品,借助定制化的規定概念時時刻刻向數字勞動者輸出既定信息,隱性規訓數字勞動者的玩樂活動、學習活動、交往活動等,潛移默化地馴順數字勞動者以及互聯網用戶的思維方式、興趣愛好、價值取向和行為選擇等,以更加隱秘的方式形塑人類的理性認知,使得人類自發地接受、承認和維護數字資本主義的生產體系。同時,由于數字算法日趨替代人類智慧成為一種權威,數字勞動日益締造一種數據洪流式社會有機體,而每一有機個體都只不過是一套生化算法,迫使人與人的關系演化為一種數值關系。數字勞動者深受技術理性作用,全身心都被進行了邏輯化改造,欲望、需求和情感變成建模數據,日趨數值化,并漸次成為智能機器的輔助者,內置于智能系統之中,彼此之間阻隔著數字符碼的“虛幻”外殼,最終導致數字勞動者的主體性顯示為不在場狀態,變為沒有質性存在的數字動物,生成著自己意識不到的生命貧困。也由此,人類為數字算法和技術模型所控制,持續沉淪于泛娛樂化的精神美學滿足,迫使數字勞動與感官體驗深度交融,不斷編織出超擬真的社會圖景,進而對真實世界進行雙重顛倒,即社會的真實關系被數字化,數字化關系被虛擬化,虛擬化關系被擬真化。

(二)數字勞動者與勞動對象的異化

進入數字時代,數字勞動者與勞動對象相異化。數字勞動對象是互聯網用戶生成的離散化和非結構化的數據信息。由于互聯網用戶在進入數字空間的那一刻便簽訂不平等的隱私或使用條款,將自身生成的數據信息置換給數字資本家,所以數字資本家實現了對數據信息的全面占有。因此,數字勞動者并未擁有對數據信息的所有權,甚至在勞動過程中或日常生活中生成的數據信息也不歸屬于自身,導致數字勞動對象完全歸屬于數字資本家。

事實上,數字資本家極力締造數據霸權,推進數據信息的集中控制,拒絕數據信息的智慧共享,深化數據信息的私人壟斷,使得數字勞動者與勞動對象深度分離,強化數字勞動者與勞動對象的異化樣態。數字勞動者唯有將自身的勞動力出賣給數字資本家,才能對數據信息進行復雜化加工處理,使得本應歸屬于數字勞動者群體的數據信息成為外化的勞動對象,成為“異己的存在物”。數字勞動的對象即數據信息為數字資本家所全面壟斷,而缺乏數據信息將無法開展數字勞動,導致數字勞動者必須經受數字資本家的長期雇傭或彈性雇傭才能進行勞動,造就了數字勞動者與勞動活動的異化姿態。同時,由于數據信息能夠多次重復性利用,能夠一再為數字勞動者所自主創序,能夠形成一種“龐大的數字堆積”,極大降低數字勞動的成本,數字資本家獲取愈來愈多的剩余價值,增進數字資本的增殖速度,深化數字資本的掠奪性積累,導致數字勞動活動陷入更深層次的盤剝,深度寄生于數字資本主義的生產體系。

數字帝國主義作為資本主義發展的新階段,由石油壟斷逐漸轉向數據壟斷,促使數字資本家通過全面占有數據信息、數字技術和數字平臺等加強對其他國家的深度壓迫。數字帝國主義國家或通過全面把控全球的數字市場,充分拓展數字資本權力結構,不斷深化數字資本的壟斷性,使其成為跨越國家邊界的規訓力量,從而強化了全球數字勞動者與勞動對象的異化姿態。數字帝國主義國家或憑借自身的雄厚資本進入數字市場,基于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不斷搶占數據信息,確保自身對數據信息的所有權,成為數據信息的絕對壟斷者。數字帝國主義國家或推行符合自身利益的數據規則、數據標準、數據規范等,通過絕對壟斷數據信息成為全球的統制中心,深刻規制數字勞動的發展樣態,日臻引導全球勞動者隱性認同數字帝國主義的霸權秩序,進而達成對其他國家的數字殖民,形構數字寡頭政治,不斷擴大數字鴻溝,增進現實世界中物質與機會的非平等性,強化全球財富的分配不均現象,推動網絡世界的“巴爾干化”。在數字帝國主義的強力規制之下,全世界的數字勞動者與勞動對象即數據信息深度分離,不得不深度寄生于數字帝國主義,強化了數字勞動者與勞動活動的異化姿態。

(三)數字勞動成為工具性的謀生活動

勞動異化體現物(資本)對人的操縱,即死勞動駕馭活勞動,致使勞動活動反身成為支配勞動者自身的抑制力量?!百Y本家只是作為人格化的資本執行職能,資本表現為人,而工人只是作為人格化的勞動執行職能……勞動本身事實上就是以這種實體的形式表現為在生產過程中被并入資本的要素,表現為資本的活的可變因素?!保ā恶R克思恩格斯文集》第8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468頁。)在數字時代,數字勞動者與勞動工具、勞動對象相異化,致使數字勞動成為一種工具性的謀生活動。數字勞動者在勞動過程中經受全景監控,使得勞動的每一環節都被精細化管控,都為數字算法所全程捕捉,都遭遇高強度的智能監管。數字資本家借助數字技術建構監控數字勞動者的智能模型,實時監測數字勞動者的勞動效率,科學提取最大勞動值,不斷往極限值靠攏。一旦數字勞動者的工作效率低下將被智能系統精準識別,進而對勞動內容進行智慧調整,或警示提醒,或鼓勵加班,或限定進度,或轉派任務,推進數字勞動效率的最大化,導致數字勞動者無法逃離數字技術編織的“牢籠”,使其每一次勞動操作都被科學管控與自動化監督,漸次成為“可視化”的數據人,日臻與自身的勞動活動相異化。

現今,數字勞動的過勞化現象日增月盛。數字勞動者需要付出更多的時間開展勞動活動,致使工作時間與休閑時間的界域越發云霧繚繞。數字勞動者在貌似更加“自由”的靈活化勞動形態中被更嚴密地統制,導致超時工作、過度勞動和高強度的勞動負荷等現象日趨嚴重,持續增強數字資本的剝奪性。換言之,數字勞動者不再完全需要遵從標準的工作時間安排,看似得到更多的自由時間,事實上卻隱性投入更多的休閑時間進行勞動,并沒有真正地獲取更多的時間和自由,而是居于一種時刻待命的狀態,導致日常生活的閑暇時間也變為工作時間,被納入了數字資本主義的生產體系之中。在這種過勞化的生產模式中,數字勞動者越發喪失自我提升的可能性,為了保住工作機會只能成為忙忙碌碌的數字勞工,日臻增加數字勞動強度,整日為數字資本的增殖而東奔西走,導致數字勞動活動不再成為自由發展的途徑,而是成為深度壓迫與強力剝削數字勞動者的手段,彰顯了數字勞動者與勞動活動的異化之態。

數字勞動者在勞動活動中進行自我剝削,自發性動態創序,導致數字勞動者與勞動活動相異化。數字資本家通過營造自主“同意”建構自由生產的假象,實則開展“數字圈地運動”,源源不斷地攫取全世界數字勞動者創造的剩余價值。數字資本家還借助“數字自由”旗號掩蓋背后的“數字剝奪”邏輯,以“自由”符號維護發達經濟體的規則優勢。數字的自由生產是在既定界限之內的自由生產,而規則的書寫權則掌控在數字資本家手中。數字勞動者深度嵌入數字資本主義的生產體系,自覺接受數字資本的隱性規訓,自主承認數字資本的景觀構序,使得每個數字勞動者都是自我的剝削者,陷入自我提升的投資神話,從而為數字資本主義所裹挾,導致“活勞動”自發為“積累的勞動”所形塑??偠灾?,數字勞動僅僅成為一種謀生活動,而不再成為自我實現的生活活動。數字勞動者生活在數字資本家對自己的期待和想象之中,迷失在數字資本締造的烏托邦幻象,自覺或不自覺地成了數字時代的“i奴”,不斷否定自我,成為在場的不在場者,從而形構了數字勞動者與勞動活動的異化樣態。

三、數字勞動者自身與其本質相異化

人類的類屬性表征著人類的生命活動,旨在追尋獲取一種自覺自主性,將人對外部自然界的改造和對自身的道德實踐活動統一起來。在數字時代,數字勞動者的勞動活動偏離了自身的本質,“數字勞動者的類生活變為維持其數字持存的生存手段”(溫旭:《數字資本主義下數字勞動的意識形態批判》,《馬克思主義研究》,2021年第9期。)。數字勞動者為數字技術的“裝置”所捕獲,無論驅使他的欲望的強烈程度如何,都不可能獲取自身的主體性,反而只能得到一種數值化的關系,并日臻為這種數值化關系所控制,造成了數字勞動者自身同其本質相異化。因此,通過探析數字勞動不再是自身價值的確證、自我主體性的迷失、自由自覺本質的喪失等內容,顯現數字勞動者自身與其本質的異化之態。

(一)數字勞動不再是自身價值的確證

由于資本邏輯作用,數字勞動不再是自身價值的確證,而是“把自己的生命活動,自己的本質變成僅僅維持自己生存的手段”(《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162頁。)。其一,數字勞動者借助數字技術對數據信息進行復雜化加工以生產一定的數字產品,數字產品經過市場交換使有需要的廣告商或企業家實現數字商品的價值并產生額外的剩余價值,但這些由數字勞動者創造的剩余價值并不歸屬數字勞動者,反而隸屬于數字資本家。數字資本家借助各種手段隱匿數字勞動者創造價值的本質,否定數字勞動者的數字化形塑和構序力量,從而否定數字勞動者本身。因此,由于數字勞動者深受數字資本家的敲骨吸髓,數字勞動不再是數字勞動者自身價值的確證,反而變為一種外在的抑制性活動,最終影響數字勞動者本身。其二,數字勞動者借助智能系統能夠延伸自身的聽覺、視覺、觸覺以及大腦等機能,能夠超越自然身體的局限,但數字勞動者的自然身體也被深度嵌入數字智能系統,以數據的形式呈現,日趨界面化與數字化,漸次模糊現實身體與虛擬身體的界域,日臻隱匿數字勞動者的創造價值實質,日趨斷裂數字勞動者的自我認同性,從而使得數字勞動者沉迷于虛擬自我的景觀創序,迷失于人機共存的復雜構境,越來越遠離自身的真正本質。其三,數字勞動者在數字空間中經受數字資本主義的意識形態規訓,導致自我的精神世界為數字資本家所深度侵蝕。數字資本家借助文化工業生產把一切文化產品都進行事先構架,促使先在的構序由資本主義文化工業事先完成,偽飾了現實生活中的奴役關系,阻斷了數字勞動者的一切想象力,麻痹了觀念的判斷力,逐漸壓縮人的精神空間,逐漸沉溺于數字資本主義構筑的繁華盛宴,愈發離棄自我的本質,愈發成為“單向度的人”。總而言之,由于數字資本家的全面規制,數字勞動者逐漸認同、接受和維護數字資本主義生產體系,接納他人規劃的失真化的自我本質,將異質化的存在方式誤認為本真性的存在方式,進而不能覺知背后的統治邏輯和壓迫邏輯。由此,數字勞動不再是自身價值的確證,導致數字勞動者自身與其本質相異化。

(二)自我主體性的迷失

數字勞動的發展并沒有讓數字勞動者真正獲取主體性,反而造就了自我主體性的迷失,致使數字勞動者自身與其本質相異化。數字資本家是數字技術、數字平臺、數據信息的絕對占有者,數字勞動者則一無所有,唯有將自身的勞動力置換給數字資本家,按照數字資本家的意志展開對數據信息的復雜化加工,進而獲取一定的薪酬以購置自身或后代生存所需要的物資。數字勞動者成為數字資本家的“客體”,依賴于數字資本家這一主體而存活,當數字勞動者未被數字資本家直接、彈性或隱性雇傭時,他將無法作用于勞動對象,將無法施展自我的生命力,從而成為數字產業后備軍,成為數字社會的“無用階級”,無法實現自我價值,不斷與自身的本質相異化。

步入數字時代,數字勞動者看似擁有了更多的獨立性,能夠自由出賣自身的勞動力,能夠自主選擇勞動的地點和時間,但實際上數字勞動者完全內嵌于數字資本主義的生產體系,無法逃離數字資本主義建制。數字勞動者的一舉一動為數字資本所規制,甚至獨立的思考能力都為數字資本主義的意識形態神話所馴順,導致數字勞動者深度依附于智能系統,極度寄生于數字資本,將生存的可能性寄托于“他者”即數字資本家。現今,在全球的數據市場中以英語為介質的數據將近90%,數字資本家潤物無聲地實施精神誘導,以美國好萊塢文化為主力不斷輸出的意識形態深刻影響了全世界,并持續借助智能推薦算法精準地推送契合自身利益所需的“顏色話語”,還通過數字平臺直接在全世界的共時性意識流中散布自身的隱性意圖,從而潛移默化地輸送數字資本家的殖民意志,改變了數字勞動者的共同意識構序,產生了“麻痹效果”?!八摺钡囊庵巨D變為勞動者自我的意志,日益變成被操控的“牽線木偶”。由此,數字勞動者越發喪失自身的獨立性,越發迷失自我的主體性,越發離棄自己的本質。

數字資本家利用數字技術全面管控數字勞動者,當數字技術越先進,統制數字勞動者的力量越得力,迫使數字勞動者的生產活動為系統化的數字技術專制所轄制,構筑了無處不在的數字化隱性紀律。數字資本家借助定制化的規定概念無時無刻不向數字勞動者輸出既定信息,高效生產標準化和同質化的敘事認知,不斷締造擬像化的世界圖像,持續生產繁多的政治符碼式文化產品,日臻侵入數字勞動者的精神世界,以一種更加隱秘的方式形塑數字勞動者的理性認知,使得數字勞動者越發失去反思能力、批判能力、反抗能力,淪為程序化的存在物,從而達到削弱數字勞動者能動性的目的,使得數字勞動者自我主體性的迷失,自覺或不自覺沉淪于數字資本家締造的烏托邦幻象,產生一種數字化加速帶來的眩暈感,最終引發普遍的精神困境。

數字勞動者的創新能力推進了數字技術的日新月異,但是數字技術的蓬勃發展也抑制了數字勞動者的創新性。在數字勞動過程中,數字勞動者對數據信息的復雜化加工越來越多地依賴于數字算法、數字算力以及智能系統,更多地倚仗類人智能和固有的算法模板,反而更少地運用自己的創造能力,日臻削弱創新意志、創新能力和創新行動,長此以往便會失去本身的創造力,使得數字勞動者的創新性隱而不現,導致數字勞動者自我主體性的迷失。同時,數字勞動者深受數字資本家的意向性介入,在持續經受數字資本邏輯和數字權力機制的社會化規訓過程中失去多樣性的意向認知和意向行動,日臻強化同質性,漸次削弱創新性,從而抑制主體性。總而言之,由于數字資本邏輯作用,數字勞動者將越發迷失自我的主體性,不斷與其本質相異化。

(三)自由自覺本質的喪失

數字勞動者通過運用數字技術將非結構化、離散化的原始數據加工成具有價值的數字產品,在這個過程中本應是數字勞動者自身的自由自覺本質的形塑,但由于資本邏輯作用,數字資本家更多地重視勞動結果進而放松對數字勞動過程的管控。數字勞動者仿若獲取了更多的自由,能夠自由選擇工作的地點、時間、數字平臺等,強化了勞動的自覺性,卻深度嵌入數字資本主義的管控體系,全身心都為智能系統規訓,反而造成了自由自覺本質的喪失,導致數字勞動者與自身的本質相異化。

數字勞動者經受數字資本的強力限制,聽命于數字資本家對自我的全面操控,不斷沉淪于數字資本主義的隱性權力構式機制,并自發性動態維護剝削自我的生產機制,自覺地接受和承認數字資本主義生產體系,使得數字勞動者成為自我剝削者,越是所謂“自由勞動”,越是喪失自由自覺的本質。實際上,數字資本家憑借資本優勢獲得數字生產的優越性,壟斷數字生產的各個環節,致使數字生產的自由化演化為數字生產的剝奪化,充分占有數字勞動者的勞動成果,形成數字勞動力的壟斷之態。全球的數字勞動者被納入資本化軌道,成為“唾手可得”的廉價或無償勞動力,飽受低薪、高強度工作壓力、不穩定的雇傭關系等折磨,日益喪失自由自覺的本質。同時,數字勞動者的“自由”閑暇時間為數字資本家所隱性操縱,數字勞動者在閑暇時間中無法按照自身的興趣進行深化學習,而是按照數字資本增值所需展開培訓,不是釋放自身的內在潛能,而是抑制自身的本有潛質,不是發展自我的自由個性,而是深化自我的景觀構序。數字勞動者失去更多的主動性、能動性、創造性、豐富性等,越發遠離自由自覺的生命本質。

數字資本家借助數字推薦算法輸送深具“顏色”的海量數據信息,推進構造“信息繭房”,積極增進“回音壁”效應。別有用心的文化殖民意識形態綿延不斷地轟炸每一位意識個體,導致鋪天蓋地的例外時刻淹沒事件流的全部,形構了數字社會的全景隱性規訓。由于數字資本邏輯以30萬公里/秒的速度在全世界布展,全面操縱數字生活世界,數字勞動者在異地異時統一于一種時間客體中接受意識共在狀態,深受數字資本的意識形態規訓,導致數字資本主義的生產機制深刻植入數字勞動者的腦海。數字勞動不僅沒有形塑人類自身的本真性,反而構造了抑制自由自覺發展的異己性,使得人類自覺地接受制造出來的虛假的“大寫的我們”,造成人類的賦權為暴力的景觀所取代。個體逐漸失去存在感,成為數字資本的附庸,從而喪失了歷史主體的身份,改變了整個社會的所有生活方式,“這些生活方式已經通過市場營銷這種‘說服的技術’或者說‘輿論經濟’的道路而被普遍接受?!保ㄊ婕t躍:《從愛比米修斯的過失到存在之痛》,《中國圖書評論》,2013年第1期。)因此,數字勞動者剝離了自身的自由自覺本質。

事實上,數字資本與數字勞動的合謀增進了數字資本的賦魅力量,深化了數字資本的增殖邏輯,鞏固了數字帝國的壟斷地位,深度規訓全世界的數字勞動者,導致數字勞動者只能出賣自身的勞動力,否則將貧無立錐之地,難以得到真正的自由發展,喪失自由自覺的本質。同時,數字勞動者經受自身所生產的數字商品規訓,陷入數字資本家的精準推送和“癮性機制”,接受所謂的“美好生活”模型,按圖索驥地進行“自由消費”,日臻為虛假需求所控制,墜入數字資本構筑的天羅地網,被轄制在“數字牢籠”之中,難以逃離。數字勞動在數字資本主義的規制下不僅越來越依賴于外在的力量即智能系統,還越來越數字化與同質化,嚴格依照標準化的工作程序和數字算法進行勞動,漸次缺失人的溫度與情感,日甚一日地遠離“個性勞動”,并成為反對自身的異己力量,反向褫奪數字勞動者的自由自覺本質,使得數字勞動者自身與其本質相異化??傮w而言,勞動本應是人類的自由自覺活動,然則,數字勞動者卻不斷畸形發展,獲取一種抽象主體性,成了局部的人,成為數字資本的附屬物,成為以數字化為中介的生物性存在,愈發遠離自由自覺的生命本質。

四、人與人相異化

人同其他一切人相異化,“當人同自身相對立的時候,他也同他人相對立”(《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163頁。)。這種異化正是私有制社會中的階級分化狀態。資本家借助資本邏輯擁有支配他人的絕對權力,導致了人與人的異化,造成了社會的兩極分化。在數字社會中,數字勞動者與數字產品、數字勞動活動、自身本質相異化同樣形構了人與人相異化的病態癥候,主要通過數字勞動者與數字資本家、數字勞動者自身及數字勞動者之間的對立狀態加以展現。

(一)數字勞動者與數字資本家的異化

人與人的異化表現為數字勞動者與數字資本家的對立樣態?!白鳛橘Y本家,他只是人格化的資本;他的靈魂就是資本的靈魂。而資本只有一種自然傾向,一個唯一的動機;這就是增殖自身,創造剩余價值,用自己的不變部分即生產資料吮吸盡可能多的剩余勞動量。”(《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3卷,人民出版社,2016年,第237頁。)由于數字勞動能夠實現價值創造和價值增值,數字資本家通過無止境地占有數字勞動者的剩余勞動力,實現對數字勞動者的壓榨,導致數字勞動者成為數字資本的附屬,顛倒二者的實際關系。數字資本家則成為控制數字勞動者的“異己力量”,導致數字勞動者與數字資本家存有一種更深層次的異化關系,并促使數字勞動者歡欣鼓舞地接受數字資本的隱性權力構式機制。

數字資本家依靠控制數據原材料、關鍵技術和數字平臺等壟斷數字勞動活動,借助數字空間吸納全球的數字勞動者,充分滿足數字資本家的“饕餮之欲”。譬如,數字帝國主義的數字企業通過將生產線和研究中心置于印度、越南、孟加拉等國獲取廉價的勞動力,“發達國家以世界范圍內工資差異為基礎,通過‘全球勞動力套利’等方式,對全球尤其是發展中國家的勞動力進行剝削。”(鄭千千、朱炳元:《“帝國主義論”視閾下的當代資本主義經濟新變化》,《貴州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0年第5期。)由于各國的數字勞動者和小型數字企業能夠擁有的剩余價值分配額度被持續壓縮,而大型數字企業持有越來越多的數字資本,可以更大程度地降低生產成本,形成了數字資本積累的“優位效應”。在其中,小型數字企業或被納入了大型數字企業的中下游環節,或直接為大型數字企業所吞并,促使世界各國的數字勞動者成了數字資本的附庸,越來越集聚于大型數字企業,成為為其生產壟斷利潤的關鍵環節。數字資本家掩蓋數字資本邏輯的剝削性,制造和放大管理人員與數字勞動者之間的對立關系,弱化數字勞動者的反抗意識。實際上,數字資本家更多地雇傭高級管理人員對數字勞動者進行遠程管理、智能管理、遙控管理等,日臻遮蔽數字資本家對數字勞動者的事實性壓迫,不斷放大高級管理人員對數字勞動者的形式性傾軋,導致數字資本家對數字勞動者的管控關系如霧里看花。因此,數字勞動深化了“資進勞退”的生產格局,加快了數字資本的積累速度,加劇數字時代的勞資矛盾。

數字資本家打造了一個布展資本邏輯和權力邏輯的生產交往空間,在數字勞動者進入這個“賽博空間”的那一刻便遭遇數字資本家的統治意志。數字資本家成為數字勞動的絕對主導者,按照自己的意愿任意規制數字勞動者,不斷謀取政治話語霸權,積極展開文化殖民活動,構建符合數字資本主義意識形態的擬態環境,建立服務于自身階級的利益分割機制,形構一種文化暴力,并對這種暴力進行掩飾,致使數字資本主義的生產體系和社會制度成為勞動者開展勞動生產活動和日常生活活動的前提。數字勞動者沉淪于數字資本家締造的景觀幻象,服從于數字資本家的統治邏輯,從對日常生活世界不公的憤慨到麻木再到無意識地娛人娛己,心甘情愿地接受統治,逐漸喪失了自身的反思性、否定性、批判性,被奴役成了走向所謂的“幸福生活”的“恩典”。數字資本家通過控制數字勞動活動以支配人類的生存世界,導致數字勞動者演變為數字空間中的一串串數據和代碼,促使社會關系為數字所界定、貫穿、融合,進一步演化為一種數值關系,不斷以數字權確證人權,顯現了數字勞動者與數字資本家的異化樣態。

(二)數字勞動者自身及數字勞動者之間的異化

人與人的異化亦表現為數字勞動者自身及數字勞動者之間的對立狀態。數字勞動者需要借助數字賬號形塑虛擬的數字身體,以此替代自身的現實形象,導致數字勞動者之間的交往活動需要經過數字平臺中介才能構筑真正的關系,本應像真正的人一樣存活的數字勞動者日漸異化為數字資本操控的“茍活者”,遭遇數字資本主義的景觀構序,經受著細水長流式的生活場景馴順,自覺或不自覺地臣服于數字資產階級的統治秩序,自愿進行“自我剝削”。同時,數字勞動者沉溺于數字資本主義締造的景觀狂歡,愈加進行虛擬的自我建構,打造滿足自我期待的社交圈,樂于持續生產自身的虛擬符號,不斷脫離現實世界,日臻與人的社會本質相異化,造成現實人際關系的疏離,促使日常交往異化為數字符碼的互動,從而喪失自我批判精神,失去個人的真正主體性。由此,數字勞動者逐漸失去個人的感性存在,真實活著卻不在場,生存活動呈現一種異化性,“數字化的異化意味著我們所有的個體和個體的交往,已經完全被一般數據所穿透,是一種被數據中介化的存在?!保ㄋ{江:《從物化到數字化:數字資本主義時代的異化理論》,《社會科學》,2018年第11期。)

數字勞動者與數字勞動者之間也具有一種對抗性?!皠趧幽芰Σ毁u出去,對工人就毫無用處,不僅如此,工人就會感到一種殘酷的自然必然性?!保ā恶R克思恩格斯文集》第5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201頁。)由于數字資本家聘用數字勞動者的崗位有限,全世界的數字勞動者為了能夠有機會或以更高的薪酬出賣自身的勞動力,不可避免地展開了激烈的就業競爭,或自我降低薪酬,或自我延長勞動時間,或自我提高勞動能力,或排擠其他勞動者。同時,數字時代雇傭關系的靈活性致使每一位數字勞動者都可以隨意被替換,導致分裂成諸個體的數字勞工之間呈現為一種極度內卷現象。數字資本家日益削弱數字勞動者的薪酬談判本領,催生層出不窮的非正規用工或零活用工方式,使得數字勞動階級不斷“向下流動”,導致低技能數字“碼農”遭遇更為激烈的就業競爭,也深刻影響了產業勞動者的就業生態,日漸縮小產業對勞動力的吸納能力。事實上,中低端行業的勞動者將經受巨大的失業風險,有可能出現更多的相對過剩人口,以此鞏固勞動力的買方市場,導致處于弱勢地位的勞動者的權益難以得到切實保障,從而造就“數字窮人”新的社會階層。數字資本家還積極引導輿論隱性地挑起或激化世界各地數字勞動者和本國數字勞動者的內在矛盾,使得數字勞動者之間相互斗爭,相互否定,相互撕咬,“他人對自我即地獄”,造就了數字勞動者之間的異化姿態。

〔責任編輯:易鯤罡〕

作者簡介:黃靜秋,法學博士,浙江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講師;鄧伯軍,法學博士,南京航空航天大學教授、博士研究生導師。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一般項目“新時代國家意識形態安全的語言戰略研究”(19BKS102);國家社會科學基金西部項目“數字社會意識形態風險防控研究”(21XKS030)

①張一兵:《文本的深度耕犁:當代西方激進哲學的文本解讀》第3卷,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9年,第183頁。

②《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7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94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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