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急語言服務視角下公共衛生事件的相關日語術語表研究

摘要：術語更新內容主要包括術語流通度的變化、新術語的出現、被淘汰術語的消亡等。每當突發性公共衛生事件發生，我們都會思考如何構建相關術語表以保證時效性、針對性、實用性。為準確把握新語境下相關詞匯的關聯語義與情景語義，確保相關文本信息的有效傳播，本文參考我國前期應急語言服務的成果，同時借鑒日本在該領域的先行政策，以各類公共衛生事件相關詞為語料，以應急語言服務為翻譯主旨，分析突發性公共衛生事件發生時相關術語表的構架，探討基于該事件下語境的中日詞匯對譯策略，根據過程中的發現與收獲總結相關的翻譯方法與技巧。

關鍵詞：應急語言服務；日語；中日對譯；術語表

當出現緊急性公共衛生事件時，經濟交流與社會生活會產生許多新變化，其中語言作為信息傳播的媒介能夠促進言語群體內部相關的信息交換與不同言語群體間的交流，從而加深人們對該事件的認識，但新生詞匯給在華日本人帶來諸多不便，在此背景下相關術語表應運而生。

現有的應急語言服務相關術語表多以不同情境進行分類，圍繞就診與預防兩大主題，從應急與需求出發進行術語的收錄與翻譯。為順應新形勢新需求，有待優化術語表的構建結構與篩選原則、術語的翻譯策略與方法。為保證術語表的時效性與針對性，有必要依據不同時期不同政策，不同應對態勢、應對重點重新管理語料庫，同步更新術語表。

本文摘錄各大官方媒體的在線新聞中出現頻率較高的相關詞匯作為語料，從應急語言服務視角出發，旨在服務緊急公共衛生事件下的在華日本人，并總結翻譯實踐中獲得的經驗與發現，促進規范而準確的中日對譯。

一、公共衛生相關日語術語表結構和篩選原則

為盡可能全面地遴選具有泛用性的術語，同時突出重點，形成方便查閱的若干詞群，需首先明確術語的遴選標準以及各方向下所包含術語的選擇方法，即術語表的結構和篩選原則。

（一）術語表結構

術語表是特定學科術語的集合。參考現有的應急語言服務成果，可獲得有關合理構建術語表結構的啟發。一份針對傳染病的術語表應該囊括描述該傳染病的病原體各方面的性質相關詞匯，即流行病學特征。其應囊括的內容可以作為術語表構建的基礎。

結合目前針對突發性公共衛生事件的研究進展及現行政策，并統籌歸納來看，隨著調查深入和時間推移，某一緊急公共衛生事件的相關信息會逐漸成為普遍共識，不會再有較大變動，這時事件初期為確保將事態完整傳達給在華外國人時所需要的細致的結構分類，可以根據情況進行刪減和合并。例如，在傳染病防治的衛生事件中，病毒的發病特征、致病力與傳播力在初期得以確定后，隨著時間推移使用頻率會逐漸下降。一般情況下，歸納總結后大致可將術語表結構分為疫病名稱、癥狀特征、傳染面、治療防護、應急措施、機構名稱。

（二）術語篩選原則

術語篩選要少而精。為在有限篇幅內收錄最具適用性與代表性的詞匯，需將詞頻作為首要標準，但僅憑此篩選仍存在諸多缺陷，還需依據術語篩選原則進行二次遴選。

1.及時性

語言能體現時間，語言的變化主要表現在詞匯和語義方面，這些變化包括新詞的產生、舊詞新義的產生、意義的擴大或縮小等。[1]如前文所述，新生詞匯大量出現，一部分舊詞被賦予新內涵，并且一部分舊詞已很少被使用。即使在新的術語表結構之上，所收錄的詞匯也在不斷更迭。盡管如此，語言使用習慣不可能發生斷層式的變化，人們對于新詞的使用和傳播也有一個過程。術語表的收錄工作存在時間范圍，為了能在未來具有指導性和服務性，要求術語表制作者在進行語料篩選時不能僅僅刻板地依據使用頻率，還要結合客觀語境下各類因素的變化，在突發性公共衛生事件這一大語境下對相關詞匯進行考察。如2009年爆發的 “豬流感”，因為原本通常暴發于豬之間而得名。2009年4月30日世界衛生組織、聯合國糧食及農業組織和世界動物衛生組織宣布，一致同意使用H1N1型流感指代當時的流感，并不再使用 “豬流感”一詞。這時就要求我們在收錄時改變對該病毒的指代。

2.精簡性

術語表建立初衷是服務在華外國人，提高交流效率，保障生產生活。但術語表體量有限，且過于冗長會降低交流效率。雖然目前新術語表的構建與初期相比更加細致，但最終仍需從各領域實際應用的角度出發有針對性地進行詞匯篩選。術語的發現與更新需基于大量真實文本，因此建立能夠細化信息、呈現代表性詞匯且具備流通性、準確性的詞匯表也勢在必行。

在收錄過程中，經常會遇到具有上下位關系的詞，上下位詞間存在詞義之間的縱向聯系。從詞義角度理解，上位詞和下位詞具有種和屬的關系。[2]這時候就要進行取舍，若下位詞出現頻率較低，可以考慮將其并入上位詞；但下位詞若出現頻率較高，則指代細化出現的可能性較高，不建議合并。例如，在某次肺結核事件中，為防止感染進一步擴大要求師生佩戴口罩。“口罩”為上位詞，“一次性醫用外科口罩”“醫用防護口罩”為下位詞，可將其歸為一詞收錄。而咳嗽與干咳則與此不同，前者是各類呼吸道疾病的基礎臨床特征，后者是臨床肺部疾病常見癥狀之一，二者側重方面和表意不同，在出現頻率大致相同的情況下不進行合并。

詞與詞除了上下位關系還可能是同義的不同表達形式，故要求術語表制作者在篩詞時注意從語義層面進行理解，如癥狀 “發熱”和 “發燒”，均表示體溫升高至高于正常體溫的上限，其中發熱是臨床醫學術語，發燒是發熱的通俗用語，故收錄前者；“非典”和 “SARS”均指代 “傳染性非典型肺炎”，故可合并。

詞與詞之間還存在中心與衍生的關系。從構詞來看，篩選時會出現一些看似相關但實則并非術語的詞，它們大多是相關中心詞與其他詞組合成的復合詞，若直接收錄會在有關的詞義基礎上增加一層無關意義，造成主題模糊，不具有泛用性。此時可通過提取中心詞進行篩選，例如 “消毒酒精”“消毒劑”“消毒濕巾”“預防性消毒”等可提選出中心詞 “消毒”進行摘錄，實際使用時也可再根據需要進行組合重構。

二、日語術語翻譯策略與方法

在翻譯實踐中，針對同一文本，翻譯方法不同結果也將不同。為保證特定語境下翻譯的恰當，需先明確翻譯策略，并根據需求靈活采用合理的翻譯方法。

（一）翻譯策略

翻譯策略是翻譯活動中，為實現特定的翻譯目的所依據的原則和所采納的方案集合。[3]以 “為在華日本人提供應急性語言便利”為出發點，分析該群體面臨的語言障礙并制定策略。

1.“平易語言”

在日外國人往往由于語言障礙處在 “信息弱者”的地位，尤其在突發狀況下，其信息獲取的弱勢更加顯露。基于此日本提出了 “平易語言”的政策，是對日語本身進行簡易化的一種操作。“平易語言”具有以下幾個特征：（1）區分 “文字信息”和 “聲音信息”；（2）避開抽象表達，使用常用具體表達；（3）避開復雜結構，使用簡單結構；（4）避開否定表達，使用肯定表達。[4]出于 “平易語言”在提高信息傳遞效率上的顯著效果，可將其作為應急語言服務視角下術語表詞匯翻譯原則的參考。但在實際應用時會發現，術語表只存在文字信息，因此特征 （1）并不能完全體現。考慮到本研究的目標對象身處中文語言環境中，所以應該在中文平臺摘取詞匯作為語料進行漢譯日工作。除此之外，由于漢語詞匯相對凝練簡潔，且中日語言習慣存在明顯差異，需對原詞原句進行改寫，以明晰語義。如百白破疫苗，即百日咳、白喉、破傷風混合疫苗，顯然無法將縮合后的傳染病簡稱直接進行翻譯，而日本用「四種混合」指代百白破疫苗，可將其視作對術語的平易化處理，大多數防疫政策類術語都明顯體現出這一原則。

2.歸化翻譯

語言交流并非只是信息交換，還包括在各自語言土壤上的獨立發展。針對同一事物或概念，不同語言群體有各自的稱呼方式，該稱呼是固定的、已被原群體廣泛接受的用法。在翻譯過程中，適當借鑒日本既有稱呼，可有效幫助在華日本人理解交流。除了新出現的疾病，其他傳染病名稱都應該收錄日本的官方命名，如痢疾為「せきり」，乙肝為「Ｂ型肝炎」。還有一個值得注意的詞是 “發熱門診”。2003年，SARS在國內蔓延，當時的衛生部先后印發 《醫療機構發熱門 （急）診設置指導原則 （試行）》等，最早對我國醫療機構發熱門診建設和管理提出較為明確的要求。日本則是在2009年H1N1流感暴發時設立發熱門診，將其稱為「発熱外來」。如果將發熱門診分為 “發熱”和 “門診”進行翻譯可得到類似「発熱診療科」的詞匯，對比來看，區別在于「外來」和「診療科」。「外來」一詞是門診患者的簡稱，或者是接待門診患者的診療室，即門診，意思與住院并不一致。「外來」可以延伸為「外來診療」，在一些資料中「発熱外來」也被用作表示前往發熱門診就診，給人以動作感。「診療科」與醫院架構相關，下設有各個部門科室，給人較強的地點感，這點與中文的 “門診”一詞是相通的。但「発熱外來」已經在日本成為表示 “發熱門診”的固定用語，更具適用性。

但由于政治經濟文化等的多方影響，在采用日本本土稱呼方式時還需還原語境多加甄別以避免錯誤。如我國的 “保健中心”指代寬泛，某些地區的事業單位、醫療教育機構還有私營設施都可以稱作 “保健中心”。而在日本，“保健中心”特指市町村一級設保健中心，相當于中國的社區衛生服務中心。職能與效力上的區別使得「保健中心」一詞需要慎重使用。

（二）翻譯方法與技巧

術語的翻譯方法以分譯、意譯、加譯、減譯等為基礎，但在具體實踐過程中，需要視情況進行變通，要區別既有詞匯和新生詞匯。既存詞匯指已出現一定時間的概念或事物、有關翻譯已在日本出現并被廣泛使用的稱呼方式；新生詞匯指剛出現不久的或是中國特有的概念和事物、尚未普及或難以在日本網站查到與其相關的描述。

1.既存詞匯翻譯方法與技巧

翻譯既有詞匯時可以從意義入手，找到語義對應的術語直接應用。尋找時使用描述性話語、情景模擬類話語進行檢索，例如在翻譯 “SARS密切接觸者判定標準和處理原則”時，可以通過搜索「サーズ ウイルス 接觸者」在厚生勞動省網站得到「10日以內にＳＡＲＳ患者の痰や體液に觸れる等の濃厚な接觸があった方」等說明，故可譯為「濃厚接觸者」。

中日醫學類術語經常是引自英語的外來詞，在翻譯時可以通過溯源，借助第三方語言來檢索日語對應詞。如艾滋病可以搜索 “AIDS”，瘧疾可以搜索 “malaria”。雖然日語中往往將此類疾病的英語外來語直接片假名化使用，但不能一概而論，比如猩紅熱的日語就是「しょうこうねつ」。此外，機構類術語 “中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一詞中 “疾控中心”的英語簡寫為 “CDC”，可以通過搜索「中國CDC」得到「中國疾病予防管理センター」。

2.新生詞匯翻譯方法與技巧

直譯可以保留源語言的文化特征，是翻譯新生詞匯的基本方法。我國的措施大多以詞組的形式出現，且對仗工整，簡單凝練，針對這類詞組可以采用直譯的譯法并加以適當的解釋，如2005年為應對非典成立的 “防治非典型肺炎指揮部”可譯為「サーズ予防·抑制センター」。

增譯也是一種常見的翻譯手段。前面已提到，單從字面無法有效地傳遞出信息的詞語，可以通過增譯使詞語便于理解。如 《國家突發公共衛生事件應急預案》應急反應措施中的 “群防群治”可考慮翻譯為具有說明性的短句：「住民から自発的な予防と治療」。除此之外，我國的許多政策具有高度濃縮性，在翻譯時也應進行適當拓展，如早在非典時期我國就提出的管理政策 “四早”，即 “早發現、早報告、早隔離、早治療”可譯成「早めに発見、早めに報告、早めに隔離、早めに治療」。增加某些必要詞量來銜接語義，表達源語中的隱含成分或內容，增強信息凸顯度，可有助于在華日籍人員理解中國的相關政策與方針。

三、結束語

本文通過分析突發性公共衛生事件早期術語表結構和先行研究，確定基本結構。在此基礎上，從詞匯的產生與老舊、詞義的變化出發，提出術語篩選時所選詞在詞義上須遵守時效性；從實用和溝通效率考慮，提出篩詞體量上應具有精簡性。翻譯工作中，需要明確由翻譯策略指導翻譯技巧。一方面針對應急語言服務這一背景，本文在 “平易語言”之上因地制宜進行發展，認為 “平易化”處理主要存在于中文中大量的高度濃縮詞，使其便于在華日本人進行理解；另一方面在翻譯中注重本土化，歸化翻譯策略的運用可以有效提升溝通效率。在這兩大策略的引導下，將術語分為新生詞和既存詞，結合各自特征，應使用同翻譯技巧。

應急語言能力是社會治理能力現代化的重要體現。突發事件處置中的語言響應機制、速度和效果關系著社會的危機治理水平。語言作為應急服務的載體之一在重大突發事件中發揮著不可替代的作用，而專業準確的中外互譯術語表能夠節約時間、提高溝通效率，促進重要信息的傳播，為今后應對重大突發事件的中外術語表的開發與研究提供借鑒。

參考文獻：

[1] 邢紅兵.基于第三代語料庫的信息領域術語動態更新[J].語言文字應用，2000（02）：58-62.

[2] 單貞，蔡鑫.上下位詞與對外漢語詞匯教學[J].現代語文（語言研究版），2013（01）：116-117.

[3] 熊兵.翻譯研究中的概念混淆：以“翻譯策略”、“翻譯方法”和“翻譯技巧”為例[J].中國翻譯，2014（03）：82-88.

[4] 姚艷玲.日本“平易語言”政策及應急語言特征研究[J].日語學習與研究，2021（05）：21-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