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性追求與人文性關照：新主流電視劇審美期待的形塑路徑

摘" 要：新主流電視劇作為“我們的新時代”主題系列作品展播的重要一環，以最基層的生活映像為寫照，以最廣大人民的基層生活為出發點，通過藝術性追求與人文性關照，不斷迎合觀眾的審美期待，強化著人民的文化素養，展現出百年文化積淀的民族之音。

關鍵詞：新主流電視劇；審美期待；路徑探析

近年來，新主流電視劇憑借著立體化的內容呈現與多樣化的形式創新，迅速出圈并吸粉無數。從《覺醒年代》到《理想照耀中國》、從《功勛》到《人世間》，每一部作品都堪稱經典，呈現了新時代家國形象的共同審美，提升了中華民族的愛國基因，彰顯了中國人民的文化自信。現如今，新主流電視劇再度發力，憑借《縣委大院》的如期播出再次獲得優異的成績。這些優異的數據背后是主旋律電視劇緊跟時代，實現自我突破的實力展現。無論是聚焦脫貧攻堅的《山海情》，還是記錄時代變遷的《人世間》，都將時代歷程與社會實踐融入一件件小事、一段段故事中。通過極致化的藝術性追求與動情化的人文性關照，回應著觀眾意識表層的審美期待，詮釋著新時代主旋律電視劇的價值內涵與思想深度。

一、“主旋律”向“新主流”

轉型：承載時代重任的審美期待

作為響應國家號召的藝術范式，新主流電視劇是國家為振興主流風華所提倡的一種主流創作形式，它承載著中華民族濃厚的歷史重任與殷切的審美期待。所謂審美期待，是指審美主體對藝術作品存在著隱性的心理值，這種心理值在某種程度上左右著審美主體的種種表現。正如姚斯在“期待視野”理論中表明，審美主體在對藝術作品欣賞時有一種潛在的審美期待，藝術作品要與觀眾的期待視野保持適度的審美距離，若作品的創新度不夠不能引起觀眾欣賞的興趣，反之超出觀眾的期待視野，也會落到“無人問津”的地步[1]。新主流電視劇正是基于對審美主體期待值的考量，才能實現自我破圈與出彩。

從創作特色上看，新主流電視劇既與表現英雄人物正面形象的傳統主旋律電視劇相異，又與展現時代情懷的新主流電影相區別。而這種不同和差異，恰恰是主流意識創新性與年輕化的表達樣態，是新主流電視劇時代價值的獨特彰顯，并且這種新樣態與新彰顯融入于個體自身的思想深度中，恰如尹鴻的觀點：“很多商業作品都主動靠近主流價值。這批作品在類型化、商業化的同時，都注重從個體出發表達主流價值觀——不僅人人愛國家，而且國家愛人人。”[2]因而，對于新主流電視劇的定義，不僅局限于以宏大敘事為主要手法的主流引導中，更是交融于“以中國故事、紅色經典為題材原型或IP，以塑造國家形象、表達集體主義精神的國家主流意識形態為宏旨，……凸顯中國氣派、中國風度和中國形象”[3]。從這一意義上講，新主流電視劇既通過內容上的多樣態創新、形式上的年輕化表達，迎合著觀眾對主流藝術精品的審美期待，又立足于世界未有之大變局的時代關切上，回應著觀眾對民族振興、家國和諧的心理期盼。

從創作背景上看，新主流電視劇既有不同時代的共情點，又有自身所處時代的個性點。首先，這個時代是中華民族騰飛的時代，是展現中國人民傲然風姿的時代，一項項科研成果從中孕育而生，一幅幅動人的畫卷從中脫穎而出。《功勛》中一個個時代英雄為國家大義的無私奉獻，造就了現有中國的國力強盛。《人世間》中“小家”形象的溫馨塑造，堆砌了現有社會的“大家”和諧。《山海情》中時代青年的責任擔當，形成了現有民族的團結進取。其次，在這個經濟全球化的時代，面對突如其來的疫情肆虐，全球一度陷入混亂之中，經濟發展持續低迷。在這個特殊又嚴峻的時代，中國人民率先擔當，以自身力量為抗擊疫情作出奉獻，以自身的行動為世界作出表率。《在“疫”起》中，醫護人員的迎難而上、公職人員的盡職盡守、普通公民的社會擔當，每一個人都結合自身情況貢獻出力所能及的力量，詮釋著中國速度與中國力量。新主流電視劇一方面擁有著傳統主旋律電視劇“弘揚社會正氣，彰顯國之精神”的核心主旨。但另一方面，新主流電視劇又有著時代所賦予、人民所給予的審美期待以及所能反饋給觀眾極好的審美體驗。

從創作風格上看，新主流電視劇在繼承主旋律電視劇的基礎上，進一步發展與開拓，實現形式的創新發展與時代性融入。無論是主旋律電視劇，還是新主流電視劇，都有著不同時代所給予的使命與責任，都秉持著規范藝術行為，引領觀眾精神走向的主旨與初心。但不同的是，新主流電視劇與受眾心理需求實現了交融互滲，將觀眾對其自身的審美預期放在藝術創作的首位，擺脫了“直白的宣教和‘道德神化’的英模人物塑造”[4]，通過“私人敘事”與“小人物刻畫”，將國家命運嵌入小家、小故事中，實現主流風格的樸實化與通俗化。

相較于主旋律電視劇，新主流電視劇有著自身獨特的創作規范與時代特色。換個角度看，新主流電視劇的成功出圈無疑是滿足了觀眾對主流藝術的心理希冀。回顧主旋律電視劇的發展歷程，注重題材的宏大性與風格的高雅性，是主旋律電視劇亙古不變的敘事風格。但從收視數據上細察，主旋律電視劇的創作手法與敘事風格很難達到觀眾心理的預期值，這種心理預期值的巨大落差便會使主流藝術作品黯然失色。當然，這并不是對主旋律電視劇的一概否定，而是基于時代價值上的發展性考量。因而，主旋律向新主流的過渡轉型無疑是時代發展的必然要求，是強化主流權威、滿足觀眾心理閾值的必然使命。

二、藝術性追求：主流描摹中的審美呼應

作為新時代的主流視聽表達，新主流電視劇的最大優勢是在堅守主流價值的基礎上極力追求藝術性，實現主流價值觀與藝術表達審美性的有機統一。并且，藝術性是主旋律電視劇藝術創作遵循的法則，即主旋律電視劇的整個創作過程與環節一直要死守或遵循藝術的底線[5]62。新主流電視劇只有不斷追求藝術美的至高境界，才能在多類型的市場環境占取先機，在多口味的受眾需求中達到受眾心理預期值，才能實現主流價值觀的有效傳播與普及。

首先，新主流電視劇通過畫面場景的精心打造，實現對藝術的恪守與展示。任何藝術作品只有堅守藝術性的本分，才能博取受眾的好感與信賴。倘如失去了這一本質屬性，“盡管你作品的認識價值再高，教育意義再大，時代精神再強，也會頃刻間變成事實上‘子虛烏有’的東西”[6]。因而，新主流電視劇在創作過程中，任何一個畫面的設置、場景的布置都需要認真地考量和仔細地勘察，極盡所能追求藝術上的造詣與升華。例如《功勛》中，由雷佳音所飾演的“兩彈一星”功勛于敏，為了國家大義、民族自豪，毅然前往荒草不生的戈壁灘，忍受著自然條件的艱辛與物質條件的匱乏，隱姓埋名地度過了二十余年。該劇中的每一鏡頭畫面都塑造得十分逼真，無論是戈壁灘的植被、土壤、氣候，還是人物的表情、動作，都尊崇著真實性與藝術性相統一的原則，將受眾所想、所念、所要看到的歷史真實，通過極致的藝術化處理，逼真地呈現在受眾眼前，滿足了受眾對新主流電視劇的審美期待。

其次，新主流電視劇通過情節美感的巧妙設置，滿足受眾精神層面的需求。結合網絡民族志的分析，觀看主旋律電視劇的適用群體一般集中在中老年階段，青少年群體則更側重于動作、冒險、青春偶像等題材，對主旋律電視劇的觀看欲望不高。針對主旋律電視劇所存在的“木桶結構”，最主要的原因可歸屬于情節發展的平淡化與宣教化，并且這種平淡化與宣教化極容易造成受眾對主旋律作品的失望與遺棄。從這一意義上，新主流電視劇通過對情節發展的調整與敘事方式的創新及時彌補了主旋律電視劇所存在的短板問題，很大程度上實現了傳播對象的普適性，強化了受眾的心理接受度。例如《人世間》中，該劇既有情節設置上的波瀾起伏，又具有敘事手法上的平凡刻畫。“父母之間至死不渝的浪漫”“兄弟姐妹之間的爭吵與團結”“父母子女之間的隔閡與溫馨”“親朋鄰居的打斗與幫扶”……在平凡視角的敘事中、在起承轉合的情節中，為觀眾展現了獨屬于那個時代的美好生活，喚醒了受眾遺忘于記憶深處的情懷與感召，滿足了受眾的審美需求。

最后，新主流電視劇通過主流思想的故事化融入，達成主題價值的外化與踐行。任何一部藝術作品都不能缺失其自身所要表達的主題思想，反之便會造成藝術作品的空洞化與泛商業化。自主旋律電視劇誕生以來，主流價值表達與傳遞是其始終秉持的核心思想與理念，其作品自身的哲學意識或哲學級別的價值主題訴求是不能缺失的[5]63。只不過基于時代思量，主旋律電視劇因其敘事的宏大性與風格的高雅性很難達成主旨思想傳播的最優化，因而便失去了自身的優勢特色。面對重振主流風貌的重大使命，新主流電視劇從平凡化視角切入，立足于最廣大人民群眾的實踐土壤上，將宏大的主題思想通過一件件小事講述給受眾，潛移默化地根植于受眾的精神空間，從而實現主題價值的外化表達。例如《山海情》中，通過講述大學生畢業返鄉帶領鄉親百姓一起脫貧致富的故事，為觀眾展現出時代青年應有的責任與擔當。該劇將國家東西部對口幫扶策略融入地方故事敘述中，將國家宗旨、青年擔當、人民團結的主旨思想滲透于平凡化的故事演繹中，并在故事的循序漸進中逐步表達出來，實現主題價值外化的自然且不唐突。

新主流電視劇表現了當前社會價值觀的普適性與主流性塑造，同時又展現了國家、政府和人民為了國家富強、社會和諧、文化自信所做出的努力嘗試與大膽實踐。事實上，新主流電視劇并不是追求經濟效益的最大化，而是在主流引導中建構著“中國夢”的共同構想與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大國理想。新主流電視劇這種既有時代夢想，又有個人理想的藝術形式，在追求極致化的藝術創作中，為受眾提供全新化的審美體驗，滿足受眾的審美期待，凸顯新主流電視劇為人民大眾服務的根本目的與最終目標。

三、人文性關照：

主流刻畫中的心理共鳴

“‘人文’，同‘藝術’一樣，是一個開放變異性的詞匯。一般漢語詞典將‘人文’釋之為指人類社會的各種文化現象。”[5]64這些存在于人類社會的各種文化現象極容易抓住受眾心理共鳴點。新主流電視劇也正是通過對人文性的關照，凸顯出自身的文化底蘊與文化內涵。可以說，人文性的嵌入與關照是新主流電視劇獨特的魅力彰顯。

首先，新主流電視劇通過對社會底層現狀的真實反饋，喚醒受眾的人文性關懷。與其他藝術形式不同，主流藝術作品最大的特點與優勢是立足于最廣大的人民實踐上，在人民的日常生活中尋找社會的共通點與共情點。作為主流藝術家族一份子的新主流電視劇，理應遵循著這一創作定律與規范。同時，從受眾心理動機和心理需求分析的結果來看，受眾在觀看電視內容時，對滿足情感需求、認知需求、社交需求、娛樂需求等社會文化心理需求的內容認同度較高[7]。因而，只有將滿足受眾心理需求的各種文化因素打造成文化集合體，將人文性的價值內涵提升到主題表達的高度，才能滿足受眾的審美期待。例如在《覺醒年代》的第一集橋段中，面對工人被壓榨、農民被壓榨、學生被迫害的形勢局面，陳望道等一批革命先驅不畏人身風險，頂著當局的壓力，在工人群體面前進行了一場激動人心的演講，這不僅贏得了工人階級的支持與喝彩，更喚醒了社會各群體的革命熱潮。該劇將受眾的心理情感代入其中，通過逼真的細節刻畫，描摹出最真實的社會現狀，使得受眾在思想與情感的碰撞中，喚起人文性的關照。

其次，新主流電視劇通過年輕化的語態創新，實現各群體間的審美理解與關照。從網絡民族志的角度觀察，當下青少年群體逐漸成為市場的主要目標對象，并且以追求另類、新穎為宗旨的青少年群體與中老年群體之間的時代隔閡越來越大，群體之間的碰撞與沖突愈發頻繁。基于社會穩定的考慮，作為群體穩定器的新主流電視劇，通過年輕化的語態創新，既有個性化的地域風格，又具有流行化的網感風格；既保持以往的主流價值體現，又兼顧時代特性的年輕彰顯，在群體對話與交流中，逐漸實現受眾的審美理解與關照。例如在關于《山海情》的受眾群體調查中可以發現，《山海情》在青年群體中擁有著較高歡迎度，不僅是因為該劇采用了黃軒、閆妮等青年實力派演員，更是在該劇的話語體系中融入頗具網感的時代因素，滿足了青年受眾的審美預期值。除此之外，“方言版的《山海情》展現了地域方言在電視劇作品中的獨特魅力，為劇中西北地域的生活質感帶來了‘靈魂’”[8]，喚醒了老一輩群體的記憶情懷。新主流電視劇也正是在時代對話中，建構起群體間共同的價值認同。

最后，新主流電視劇通過傳統文化的繼承與弘揚，回應著受眾的人文性關切。中華民族有著上下五千年的文化底蘊，有著稱之為經典的文化風尚，而這種文化底蘊與文化風尚既塑造出了“天將以夫子為木鐸”的古人擔當，也造就出了“民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的為民思想。直到現今，這種傳統文化仍影響著一代代中國人，影響著中國對外立場的舉止談吐。可以說，新主流電視劇在傳遞主題思想的過程中，無不凸顯出傳統文化的價值內涵，使得頗具文化深意的人文底色，煥發出新時代的光華。例如在《人世間》中，無論是周家姊妹之間的團結互助，還是朋友之間的仗義相持，都是傳統文化的意義外化，是中國受眾人文精神的獨特體現，既是對歷史文化的一種尊重，也是對民族精神的一種創新性轉換。除此之外，父母之間相伴一生的愛情浪漫、姊妹之間的孝道堅守、一句“我沒有家了，我變成孤兒了”的感人肺腑，是新主流電視劇僅有的文化魅力，回應著中國人民的人文性關切。

作為備受歡迎的藝術精品，新主流電視劇正通過自己的方式書寫著時代的篇章。當然，“主旋律電視劇不是國家意識形態的圖解表，也不是國家先進人物的光榮榜。它應該是展現中國人性魅力的舞臺，是讓中國觀眾獲得最佳藝術享受的精神家園”[9]。也正是在這樣的精神家園中，新主流電視劇以動情化的人文性關照回應著中國受眾的心聲，譜寫著新時代的樂章。

四、結語

新主流電視劇憑借著極致化的藝術性追求和動情化的人文性關照，實現了主流思想的現代化表達。并且，該劇秉持著傳播主流價值觀的思想主旨，通過敘事風格與創作手法的革新，打破了受眾對其的刻板印象。換言之，新主流電視劇既有以往主旋律電視劇的價值內核，又有其他藝術作品所不具備的時代內涵。當然，面對復雜的國內外市場環境，新主流電視劇如何在堅守自身的同時實現主流價值的社會化引領，是其所考慮的重點問題。總之，新主流電視劇的出彩與破圈并不是隨機的偶然事件，而是時代發展中的必然選擇，既體現了發展中的時代價值，又彰顯了中國文化自信與文化強音。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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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彭翠，陸觀榮.精準敘事與人文關懷——主旋律電視劇《山海情》的審美期待與時代關切[J].鄭州師范教育，2022（1）：74-78.

[8]北京晚報.被譽為最接地氣的扶貧劇 《山海情》以“真”打動人[EB/OL].[2021-01-20].http：//www.zxsjb.cn/art/2021/1/20/art_231_3376793.html.

[9]李君.淺論中國電視受眾對主旋律電視劇的審美期待[J].中國電視，2004（5）：58-63.

作者簡介：張洋洋，河南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廣播電視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