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于迂回等待是毛澤東堅韌性品德的突出表現。“堅韌性”是“堅”和“韌”兩個方面的辯證統一。“堅”,就是堅定不移的定力,堅強不屈的意志,堅持不懈的奮斗;“韌”,就是能屈能伸的能力,善于迂回的智慧,善于等待的耐力。美國記者海倫·斯諾曾這樣評價毛澤東:他有很好的教養,內部是鋼,有堅強的抵抗力。
抗日戰爭時期,毛澤東談什么是模范青年時說:“要有‘堅定正確的政治方向’。這個方向是不可動搖的,要有‘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骨氣來堅持這個方向。”
毛澤東不僅重視“堅”,而且重視“韌”,重視將“堅”和“韌”結合起來,重視兩“沖”。1948年1月,毛澤東在西北野戰軍前委擴大會議上說:“我記得我在紅大講過這個道理。當時有個同志說:‘你講了這么多道理,這也是道理,那也是道理,老子打起仗來,沒有那么多道理,就是一沖。’我跟這個同志講,你有你的道理,你的一‘沖’是對的,但是,你只有一‘沖’就不對了,要再加一‘沖’,變成兩‘沖’。勇敢是一‘沖’,智謀又是一‘沖’,有勇無謀只是一‘沖’,智勇雙全才是兩‘沖’。”“堅”是勇敢的表現,“韌”是智謀的表現。既要“堅”,又要“韌”,就是毛澤東強調的要有兩“沖”。“堅”是原則性的一面,“韌”是靈活性的一面。
毛澤東曾自述過自己“韌”的一面,說“在我身上有些虎氣”,“也有些猴氣”。“猴氣”就是“韌”的一面,靈活性的一面。1944年7月,毛澤東同英國記者斯坦因談話時曾說:“我自己曾經有過處于少數地位的情況。在這種時候,我所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體現的是“韌”的品德。迂回,體現的也是“韌”的品德。
周恩來對毛澤東迂回等待的品德和智慧有著切身的感受,認為毛澤東是“最能堅持原則又能靈活運用的領袖”,是指出真理、堅持真理、發揮真理的人。在堅持原則中是堅持方向、實現方向的人;在靈活運用中是善于等待、善于迂回的人。周恩來說:“正確的意見常常是要經過許多等待、迂回才能取得勝利,為大家所接受。”“當他的意見沒有被大家接受時,他就等待,有機會他就又講,又教育,又說服。”領導者要把自己的智慧變成大家的智慧,往往需要一個過程。在這個過程中要有善于等待、善于迂回的品德。毛澤東正是善于等待、善于迂回的領導者。
毛澤東是偉大的軍事家。他在軍事上一個突出的品德和智慧就是善于迂回等待。
這個迂回等待,在井岡山斗爭中已初見端倪。據陳士榘回憶,1927年12月,毛澤東總結第三次打茶陵失敗的經驗教訓時說:“打仗像做買賣一樣,賺錢就來,蝕本不干,現在敵強我弱,不能用過去的那套戰法,更不能硬拼,要根據敵我情況,在消滅敵人、保存自己的原則下,來個戰術思想的轉變。”毛澤東總結從前井岡山的一個叫朱聾子的“山大王”,采取“不要會打仗,只要會打圈兒”的方法與官兵周旋了幾十年的經驗,笑道:“打圈子是個好經驗。不過他打圈是消極的,不是為了消滅敵人,擴大根據地。我們改它一句:既要會打圈,又要會打仗。打圈是為了避實擊虛,強敵來了,先領他轉幾個圈子,等他暈頭轉向暴露出弱點以后,就抓準,狠打,打得干凈利落,打得要有收獲。既消滅了敵人,又繳獲了武器。”最后毛澤東饒有風趣地概括道:“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走;賺錢就來,蝕本不干。這就是我們的戰術。”朱毛井岡山會師后,毛澤東結合朱德打仗的經驗,很快總結出游擊戰16字訣:“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這16字訣是迂回等待的品德和智慧的結晶。
長征路上,毛澤東重回紅軍指揮崗位,經過四渡赤水的迂回,終于擺脫了強敵的圍追堵截。歐陽毅回憶:“我們從親身經歷四渡赤水的整個戰斗中,深深體會到,毛澤東同志高瞻遠矚,全局在胸,善于根據情況的變化,以高超的軍事指揮藝術,機動靈活的戰略戰術,巧妙地隱蔽我軍戰略意圖,有計劃地調動敵人,牽著敵人的鼻子走,聲東擊西,避實擊虛,力爭主動,力避被動,真是用兵如神。”
到陜北后,毛澤東總結土地革命戰爭的經驗教訓,寫出了《中國革命戰爭的戰略問題》。文中,毛澤東指出:“為了進攻而防御,為了前進而后退,為了向正面而向側面,為了走直路而走彎路,是許多事物在發展過程中所不可避免的現象,何況軍事運動。”這表達了毛澤東在軍事上善于迂回等待的品德和智慧。《論持久戰》和《抗日游擊戰爭的戰略問題》是反映著善于迂回等待思想的軍事代表作。
毛澤東是偉大的政治家。善于迂回等待也是他政治上突出的品德和特點之一。
黨的七大,毛澤東在口頭政治報告中指出:“馬克思主義者走路,走到哪個地方走不通就要轉彎,因為那個地方走不過去。”中國革命是以俄國革命為榜樣搞起來的,俄國走的是城市武裝暴動的道路,中國革命開始時也是以城市為中心。結果這條路到處碰壁,走不通。是毛澤東最先提出上山搞武裝斗爭,走農村包圍城市的道路。農村包圍城市是一條迂回的奪取城市的道路,不是一直在農村走下去的道路。毛澤東說:“當然在鄉村盡走盡走,走他幾百萬年,這也不叫馬克思主義,而叫反馬克思主義。真正的馬克思主義是:當需要在鄉村時,就在鄉村;當需要轉到城市時,就轉到城市。”
1935年初的遵義會議,從主要領導人的變換來看,遵義會議推選毛澤東為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毛澤東在實際上已成為黨和紅軍的靈魂人物、主要決策者和領導者,但他仍不當名義上的一把手。1972年6月10日,在中共中央召集的一次會議上,周恩來回憶說:“洛甫那個時候提出要變換領導,他說博古不行。我記得很清楚,毛主席把我找去說,洛甫現在要變換領導。我們當時說,當然是毛主席,聽毛主席的話。毛主席說,不對,應該讓洛甫做一個時期。”這樣張聞天就做了負總責者。為什么主要領導人的變換要采取這樣迂回等待的做法呢?第一,張聞天是從王明“左”傾路線分化出來的中央政治局常委,為人正直、賢明,由他負總責易于團結更多的人一起糾正“左”傾錯誤。如果由毛澤東名義上直接負總責,阻力肯定要大一些。第二,當時,中國共產黨受共產國際領導,盡管因電臺損壞無法與共產國際聯系,但中共中央總負責人的替換遲早要經過共產國際這一關。張聞天與王稼祥、博古、王明同為從莫斯科回來的最受共產國際信任的人,張聞天與毛澤東相比較容易過共產國際這一關。
長征路上,張國燾依仗人多槍多,企圖奪取黨和紅軍的最高領導權,改變中央北上抗日的方針。毛澤東對張國燾的野心和逃跑行為也是采取了迂回等待的做法。據伍修權回憶:“直到張國燾另立中央時,毛澤東決定將中央紅軍改稱為紅軍陜甘支隊,由彭德懷任支隊司令,他自任支隊政委,也一度不以中央名義發號施令,避免與張國燾過分對立。”正是在這種迂回等待中迎來了張浩從莫斯科帶回的不同意張國燾做法的共產國際的指示,迎來了賀龍、任弼時率領的紅二方面軍對張國燾做法的反對,迎來了紅四方面軍許多同志對張國燾做法的批評。陷于孤立的張國燾被迫取消第二“中央”、放棄了南下逃跑的錯誤路線。
毛澤東善于迂回等待的品德和智慧,不僅表現在軍事上、政治上,還表現在其他方面。例如,在學習的鉆研上,毛澤東主張用迂回的辦法,指出:“正面搞不通,可以從旁的方面著手,如打仗一樣,頑強的敵人,正面攻不下,就用旁襲側擊,四面包圍,把它孤立起來,這樣就容易把它攻下。學習也是一樣,正面的東西一時看不懂,就從旁的東西看起,先打下基礎,就可以一點一點地搞通正面的東西。”
(摘自《黨史博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