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近平總書記關于生態經濟體系重要論述研究

摘" "要：新時代我國社會主要矛盾發生重大變遷，時代要求我們回答生態經濟的系統性重大問題。習近平總書記對新時代生態經濟體系的創新性建構，重塑了產業與生態的二元對立統一關系，明確了以碳中和為目標、以有效市場為主導、以有為政府為引導的生態經濟體系總體框架。

關鍵詞：生態經濟體系；碳中和；市場；政府；習近平

中圖分類號：F062.2；D6" 文獻標志碼：A" " " 文章編號：1673-291X（2023）20-0001-04

經濟發展與環境保護的二元對立統一關系，一直是生態經濟學研究的熱點話題。以芬蘭為代表的國家走上“資源詛咒”曲線道路，短期獲得經濟增長、長期造成不可逆的生態破壞；以美國、日本為代表的國家走上庫茲涅茨提出的倒“U”形曲線，實施先污染后治理模式，污染物排放與經濟增長之間呈現出先上升后下降的關系。因此，我國如何制定一種發展范式，以實現生態與經濟并行并重、與社會協調發展，習近平總書記構建的生態經濟體系給出了答案。

一、習近平總書記關于生態經濟體系重要論述的發展脈絡

（一）環境與經濟——兩山論

習近平總書記十分重視經濟發展與環境保護協同推進，對“綠水青山”與“金山銀山”之間的關系進行了深邃思考與實踐探索。

從時間節點看，2005年8月15日，習近平總書記在浙江省安吉縣考察時，明確提出了“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科學論斷。2006年，習近平總書記進一步總結了人類認識的三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用綠水青山去換金山銀山”；第二個階段是“既要金山銀山，但是也要保住綠水青山”；第三個階段是“綠水青山本身就是金山銀山”。2013年9月7日，習近平在哈薩克斯坦納扎爾巴耶夫大學進行題為《弘揚人民友誼，共創美好未來》的重要演講，在回答關于環境保護的學生提問時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我們既要綠水青山，也要金山銀山。寧要綠水青山，不要金山銀山，而且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2017年12月12日，習近平總書記在視察徐州市賈汪區潘安湖時，首次提出了“只有恢復綠水青山，才能使綠水青山變成金山銀山！”彰顯了生態修復與生態經濟的價值。至此，“兩山論”已形成完整的表述，內容深刻，邏輯嚴謹，形成了完整的閉環，見圖1。

習近平總書記總結了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經濟發展的現狀，逐漸認識到“發展經濟不能犧牲環境”，要生態與經濟并重，進而提煉出生態的核心功能和價值，最后下定決心要進行生態修復，凸顯生態本位的思路。習近平運用辯證唯物主義原理，以“綠水青山”比喻生態環境，以“金山銀山”比喻經濟發展，闡釋了二者之間相輔相成、辯證統一的關系，是馬克思主義中國化中有關生態問題的集大成者。

（二）環境、經濟與社會——生態經濟體系重要論述

在習近平生態經濟體系重要論述形成以前，國內外對“環境——經濟——社會”的認識逐步深化。

國外方面，弗里德里希·恩格斯[1]指出：“我們不要過分陶醉于我們人類對自然界的勝利。對于每一次這樣的勝利，自然界都對我們進行報復。”大約80年后，蕾切爾·卡森[2]在《寂靜的春天》中描繪出受污染影響的病態社會，因過度使用化學藥品和肥料而導致的環境污染、生態破壞，最終將給人類帶來不堪重負的災難。羅馬俱樂部成員德內拉·梅多斯等[3]發表的《增長的極限》，更加深刻地指出人類生態足跡的影響因子過大，生態系統反饋循環滯后，其自我修復能力受到嚴重破壞，若繼續維持現有的資源消耗速度和人口增長率，人類的經濟與人口增長在百年或更短時間內就將達到極限。面對增長困境，經濟增長的“三駕馬車”模式廣為詬病，于是赫爾曼·戴利與約翰·科布共同提出了可持續經濟福利指數ISEW，該指數彌補了GDP核算缺陷，成為更實用和有效地衡量社會經濟進步指標、以生態經濟學推進生態文明的重要量化工具。羅伯特·科斯坦薩等[4]將生物圈分為16種類型、生態系統服務功能分為17個指標，較早進行了生態系統服務價值的定量測算。在政府層面，1997年《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京都議定書的簽定，標志著環境領域的市場化開始起步、國際二氧化碳排放權交易體系正式形成。

國內方面，許滌新早在1980年就提出“要研究我國的生態經濟問題， 逐步建立我國生態經濟學”的倡議。1984年中國生態經濟學會成立，許滌新1987年出版的《生態經濟學》著作，標志著中國生態經濟學的誕生[5]。許新橋[6]把生態經濟體系劃分為生態經濟產業體系、生態經濟支撐評價體系兩個部分。前者包括基礎生態經濟體系、現代生物產業體系、生態工業體系、現代化第三產業經濟體系，后者包括現代科技支撐體系、綠色GDP核算評價體系等。

面對新時代經濟發展與環境保護的困境，習近平發表了三次重要講話：第一次，在2018年全國環境保護大會上，提出了構建以產業生態化和生態產業化為主體的生態經濟體系[7]；第二次，在2020年聯合國大會上宣布了中國的碳達峰、碳中和（簡稱“雙碳”）戰略，即在2030年前實現碳達峰、2060 年前實現碳中和[8]；第三次，2021年3月，在主持召開中央財經委員會第九次會議時，強調把“雙碳”戰略納入生態文明建設整體布局[8]。

本文立足于習近平總書記上述重要論述，旨在探索新時代生態經濟體系的產生背景、系統架構及主要內容，進而闡釋習近平關于生態經濟體系重要論述的理論貢獻。

二、習近平總書記關于生態經濟體系重要論述的新時代背景

新時代生態與經濟的定位見圖2，反映了習近平總書記關于生態經濟體系重要論述的新時代背景[9]。

（一）新時代社會主要矛盾的表現之一——生態環境問題

新時代社會主要矛盾體現了生產力與生產關系并行的視角。在我國成為世界第二經濟強國的新時代背景下，更要關注生產關系中不適應生產力的要素并加以改進，環境問題首當其沖。新時代社會主要矛盾在生態領域的典型表現有：第一，人民對美好的生態環境有著巨大的需求。在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進程中，習近平始終強調“小康全不全面，生態環境質量是關鍵”；第二，生態產品的供應極不平衡、極不充分。生態產品短缺曾是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短板”。正如夏光（2015）所指出的：“日益增加的經濟發展對資源環境的壓力與我國有限和脆弱的生態環境承載力之間的矛盾”也可以作為我國社會主要矛盾的表述[10]。

（二）生態經濟體系是現代化經濟體系的必然一環

我國從1978年實施改革開放基本國策、1992年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2001年加入WTO、2013年開辟“一帶一路”戰略，逐漸形成了政策紅利和市場合力[9]。黨的十九大報告[11]指出：“我國經濟已由高速增長階段轉向高質量發展階段，正處在轉變發展方式、優化經濟結構、轉換增長動力的攻關期，建設現代化經濟體系是跨越關口的迫切要求和我國發展的戰略目標。”新時代，構建現代化經濟體系正當其時，體現了我國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新需求，也是我國對全球經濟社會發展模式做出的探索和貢獻。

眾所周知，中國式現代化是中國共產黨領導的社會主義現代化，階級屬性決定了我國生態治理的基本原則：堅持黨的領導、堅持社會主義制度。當前，我國發揮制度和體制優勢引領生態全球治理，構建有效市場與有為政府“雙輪驅動”的生態治理格局，已成全球共識。約翰·貝拉米·福斯特[12]指出，馬克思明確定義了社會主義符合發展生態社會或生態文明的條件，即人類與自然之間進行合理的“新陳代謝”。他認為，中國開創性地建設了一種新的生態文明，進一步擯棄了西方國家以資本為中心的政權模式——而這種模式恰恰要為今天的生態困境負責。黨的二十大報告[13]指出，我國要建設的現代化是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現代化。顯然，人與自然和諧共生是中國式現代化的生態表征，綠色發展是構建高質量現代化經濟體系的必然要求，因此生態經濟體系是現代化經濟體系的必然一環。

（三）生態經濟體系是生態文明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

我國早在十七大報告中就提出了生態文明思想，2012年習近平深刻指出，應該把生態文明上升到人類文明形態的高度，提出了“生態興，則文明興；生態衰，則文明衰”的重要論斷。十八大報告將生態文明寫進黨章，是世界上首次從政黨和國家層面提出全面建設生態文明的綱領性文件。從總體上看，生態文明是物質文明之后在人、自然、社會和諧發展方面取得文明成果的總和。顯然，物質文明建設是促進生產力發展和經濟基礎的重要推手，生態文明建設要求最小化的環境污染，二者有機結合就要求發展生態經濟，因此生態經濟體系是生態文明建設的物質基礎。保護生態環境就是保護生產力，改善生態環境就是發展生產力。基于此，習近平首次提出了要加快構建以生態經濟體系為物質基礎的生態文明體系，生態經濟體系成為生態文明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

三、構建生態經濟體系要處理好四大關系

（一）政府與市場的關系

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的生態經濟體系以市場機制為主體，隱含了以政府為主導的思路，因為習近平多次強調“要推動有效市場與有為政府密切結合”。政府與市場是資源配置的兩種主要形式，政府多一點還是市場多一點取決于配置的效率，取決于發展戰略，取決于發展目標等因素。

（二）發展與減排的關系

堅持既要經濟增長又要環境保護的發展思路，就需要處理好發展與減排的關系，在發展中做到減排，在減排中促進發展，實現螺旋式上升。可以看出，產業生態化、生態產業化基于產業與生態共贏的思路，就是處理二者關系的典型模式。

（三）整體利益與局部利益的關系

政府、生產者、消費者是社會的三大利益相關者。生產者通過提供產品和服務滿足了社會需求，但也在一定程度上提供了污染物，是減排主體。從經濟學理論看，污染屬于典型的外部性產物，是企業局部利益推動的結果。同時，出于財政收入考慮，地方政府也在一定程度上和企業的局部利益相關。因此，維護以消費者為主體的社會公共利益、整體利益至關重要。處理好局部利益和整體利益的關系是生態經濟體系建設的重要方面。

（四）短期目標與長期目標的關系

當前，節能減排、保護生態成為國際共識，我國正在推進“雙碳”戰略，其中降碳減污是關鍵。碳達峰是短期目標，力爭2030年前實現，碳中和是長期目標，力爭2060年前實現。處理好短期目標與長期目標的關系，就要在生態經濟體系建設中考慮“雙碳”因素，把“雙碳”戰略納入生態文明建設整體布局。

四、習近平總書記新時代生態經濟體系的內涵、結構及特點

（一）內涵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構建以產業生態化和生態產業化為主體的生態經濟體系，促進一二三產業融合發展，讓生態優勢變成經濟優勢。“產業生態化和生態產業化”中，第一個“產業”指有污染的傳統產業，第二個“產業”不能單獨拆分，要理解為“產業化”，“產業化”指經營方式和組織形式，主要指規模化、市場化。同樣，第一個“生態”也不能單獨拆分，要理解為“生態化”，“生態化”指清潔化、綠色化；第二個“生態”，指生態資源或生態產品。

（二）結構

習近平重塑了產業與生態的二元對立統一關系，明確了生態經濟體系的總體框架，即以碳中和為目標、以有效市場為主導、以有為政府為引導的架構，見圖3。首先，要發揮市場配置資源的基礎性作用，以有效的市場機制為核心、以產業生態化為前提夯實經濟發展的基礎，同時推進生態資源的商品化、市場化、產業化；其次，要發揮有為政府的引導作用和消費者參與作用，適時介入資源配置，當前最緊要的是早日實現碳達峰；最后，要明確生態經濟發展的目標——碳中和。

可以看出，“雙碳”戰略融入生態經濟體系，成為了生態經濟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這里有四個維度：第一，“雙碳”戰略為生態經濟體系設定了階段性目標，即“3060”戰略目標；第二，“雙碳”戰略為生態經濟體系設定了定量化指標，即單位國內生產總值二氧化碳排放、非化石能源消費比重等；第三，生態經濟體系為“雙碳”戰略設定了機制安排，即以市場配置資源為主體，同時發揮有為政府的引導作用和消費者的參與作用；第四，生態經濟體系為“雙碳”戰略設定了實施路徑，即產業生態化、生態產業化模式。

（三）特點

首先，面向部分產業的生態化，尤其關注的是有污染的傳統產業。

其次，只是部分生態要素的產業化。因為不是所有的生態要素都能采用市場機制。

再次，“產業生態化和生態產業化”是一個優化問題，即同時滿足環境保護和經濟發展的雙目標優化問題。

最后，“產業生態化和生態產業化”最終是為民眾提供私人產品，私人產品具有競爭性和排他性，主要靠市場機制來實現。

五、習近平總書記關于生態經濟體系重要論述的理論貢獻

（一）習近平總書記關于生態經濟體系重要論述的辯證唯物主義原理

習近平總書記關于生態經濟體系重要論述體現了“兩山論”的基本原則，這里“綠水青山”是生態的哲學抽象，“金山銀山”是經濟（產業）的哲學抽象。“既要綠水青山，又要金山銀山”，反映了馬克思主義的辯證唯物主義原理。生態經濟體系中“產業生態化和生態產業化”兩者相輔相成、缺一不可，共同構成了習近平解決新時代生態困境的辯證邏輯，體現了“寧要綠水青山，不要金山銀山”的生態本位意識、“既要綠水青山，又要金山銀山”的生態效益意識、“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生態服務意識。

（二）習近平總書記關于生態經濟體系重要論述的生態經濟學貢獻

習近平從經濟學理論中外部性的視角，把各種產業分為傳統產業（對環境產生負外部性）與生態產業（對環境產生正外部性）兩大類。傳統產業指產生環境污染的產業，以制造業為主，強調滿足人民物質文化需要的產品功能。生態產業指提供清新的空氣、清潔的水源和宜人的氣候等生態產品的行業，強調生態產品的服務功能。“產業生態化和生態產業化”本質上是“傳統產業的生態化和生態產品的產業化”。習近平把外部性理論運用于環境問題，依據外部性對產業進行科學分類，豐富了生態經濟學的研究架構。

六、結束語

新時代，我們正在開啟中國式現代化新道路，建立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人類文明新形態。社會主義最大優勢是集中力量辦大事，尤其是市場經濟不能調節的公共產品領域，相信在習近平總書記構建的“生態經濟體系”指引下，2035年美麗中國建設的目標一定能夠實現，2060年碳中和目標一定能夠實現。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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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約翰·貝拉米·福斯特．國際論壇：中國創建屬于自己的生態文明[N/OL]．http：//theory.people.com.cn/n/2015/0611/c49154-27137887.html

[13]" "習近平：高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旗幟，為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而團結奮斗：在中國共產黨第二十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報告[N/OL].中國政府網，https：//www.gov.cn/xinwen/2022-10/25/content_5721685.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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