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生素E臨床應用研究進展

李瑩,吳云鳳

南京中醫藥大學,江蘇 南京 210023

維生素E(Vitamin E)又名生育酚,是指含苯并二氫吡喃結構、具有α-生育酚生物活性的一類物質,包括8種化合物,即4種生育酚(α、β、γ、δ生育酚)和4種生育三烯酚(α、β、γ、δ生育三烯酚),其中α-生育酚的生物活性最強、分布最廣,故通常以α-生育酚作為維生素E的代表進行研究[1-2]。

維生素E在疾病的預防和治療中應用廣泛。研究表明,維生素E不僅對心血管系統、消化系統、生殖系統、內分泌系統、神經系統、血液系統、呼吸系統等方面有保護作用,還對腫瘤的發展及重要物質代謝有調節作用。例如,維生素E可作為心血管疾病的輔助治療藥物,可與其他藥物聯合使用對慢性萎縮性胃炎、肝炎[3]等有顯著療效,可與固腎安胎丸[4]、左卡尼汀[5]等聯合使用有效治療不孕癥、絕經期綜合征[6]等。此外,維生素E對口腔潰瘍[7]、惡性腫瘤[8]均有一定的輔助治療作用。本文將近年來國內外維生素E臨床應用進展作一闡述,為后續研究提供參考。

1 概述

維生素E作為自由基的清除劑和強抗氧化劑,通過清除生物膜上過氧化產生的自由基,對生物膜的結構和功能起到保護作用,并協同谷胱甘肽及硒等其他抗氧化劑,增強清除和防御自由基的過氧化損傷作用[9-10]。維生素E還具有抗衰老、抗炎、增強免疫功能和抑制腫瘤細胞生長與增殖等生理作用。另外,維生素E被證實是生育過程中的必需營養成分,也是生殖系統最基本的抗氧化物質,對于精子的形成、活動具有促進作用,并可增強卵巢功能;當妊娠狀態的機體出現維生素E吸收障礙時可引起胚胎死亡,缺乏時可導致男性不育癥的發生。目前,維生素E對于生殖相關疾病的治療作用已成為專家共識,維生素E聯合中藥、中成藥治療不孕不育效果更加明顯,將成為未來研究的新方向[11]。

2 維生素E臨床應用研究進展

2.1 在心血管疾病中的應用 動脈粥樣硬化(arteriosclerosis, AS)是大多數心血管疾病的共同根源,氧化應激是AS及其并發癥的最重要因素之一。維生素E能清除脂質過氧化自由基,其活性最強的α-生育酚通過調節血小板和凝血系統起到抗炎及抗動脈粥樣硬化血栓形成的作用。師豪等[12]研究發現,維生素E聯合原花青素能夠抑制脂質過氧化并降低血脂水平,以減少AS過程中自由基對血管的損害。對于心肌梗塞患者,維生素E可通過抑制氧化和炎癥反應,保留心臟的功能,對于心肌梗塞急性發病期患者有一定的治療意義[13]。

維生素E聯合使用歐米伽3多不飽和脂肪酸能減輕冠心病患者的胰島素抵抗,降低發生心血管疾病的風險,機制可能是維生素E通過抑制胰島素信號轉導通路,改變胰島素的敏感性,以影響葡萄糖穩態,并通過抗炎作用使得血清中的C反應蛋白水平降低[14]。

2.2 在消化系統疾病中的應用 幽門螺桿菌(Helicobacter pylori,Hp)感染與消化系統疾病的發生、發展存在密切聯系,維生素E聯合三聯療法可提高Hp根除率、降低復發率,其機制可能是維生素E通過抑制Hp感染中的化學趨化因子白三烯過分表達,使受感染細胞內活性氧和線粒體破壞減少。檢測發現聯合維生素E治療組的患者白三烯(LT)表達水平明顯低于常規三聯療法組,常規治療聯合維生素E可提高對Hp的療效[15]。維生素E還對胃黏膜有保護作用,可加速胃黏膜吸收藥物的速率,促進潰瘍部位的修復。

何旭東等[16]臨床研究表明,只服用維生素E可緩解部分慢性萎縮性胃炎患者的癥狀并改善內鏡下病理狀況,維生素E聯合摩羅丹可使療效得到顯著的提高,并可還原或縮小低級別上皮內瘤變。

維生素E對非酒精性脂肪肝的輔助治療作用受到廣泛關注,它通過生長轉化因子-β1、過氧化物酶體相關基因和受體,減輕患者肝臟的氧化應激,從而改善患者肝臟的組織學和生化特征[17]。卓宇宏等[18]臨床研究發現,將維生素E與吡格列酮聯合使用,可提高非酒精性脂肪肝的治療效果,其原因可能是維生素E可通過清除自由基,阻斷不飽和脂肪酸的氧化起到減輕肝臟損傷的作用。

2.3 在生殖系統疾病中的應用 維生素E在女性生殖系統疾病中的輔助治療作用得到廣泛認可。臨床研究發現,維生素E軟膠囊聯合尿促性素可顯著改善多囊卵巢不孕癥患者的卵泡發育情況和子宮內膜容受性,患者經過聯合治療后子宮內膜厚度、成熟卵泡數均優于常規治療組[19]。中醫治療方面,維生素E聯合固腎安胎丸、黃體酮可提高先兆流產患者的孕激素水平、妊娠相關蛋白-A、血管內皮生長因子表達水平,從而提高先兆流產患者保胎成功率[4]。維生素E與河車大造膠囊聯合使用可提高雌性激素水平,并通過抗氧化作用促進子宮內膜的恢復,有利于月經失調患者激素水平和卵巢功能的恢復[20]。口服維生素E可顯著減少絕經后婦女潮熱的發生;對于不能使用激素治療或依從性較低的患者,維生素E陰道栓劑可以替代陰道雌激素,緩解絕經后婦女的陰道萎縮癥狀[21]。此外,絕經后骨質減少的女性,補充維生素E有利于骨骼健康[22]。

對于男性生殖系統疾病,臨床研究顯示,維生素E聯合左卡尼汀對弱精癥患者有輔助生殖的作用,可降低精子畸形率、改善精子DNA的完整性、提高臨床妊娠率和優質胚胎率[23]。

2.4 在內分泌疾病中的應用 糖尿病腎病是持續的高血糖狀態、慢性炎癥導致的微血管病變,維生素E以足細胞、內皮細胞等為細胞靶點發揮作用,對代謝和腎小管上皮細胞凋亡等方面產生積極的影響。糖尿病常規治療聯合維生素E治療還可降低尿蛋白,并且使腎功能得到改善[24]。

對于妊娠糖尿病患者,補充適量的維生素E可改善機體脂類代謝水平和緩解炎癥反應,從而有效控制妊娠糖尿病患者的血脂水平[25]。

酶聯免疫吸附試驗發現,甲狀腺疾病患者血清中維生素E的水平高于健康個體,這可能與機體通過升高維生素E水平來增強抗氧化能力有關,維生素E的攝入可能會影響甲狀腺激素的分泌及甲狀腺結構[26]。維生素E可使甲減患者甲狀腺激素水平保持在正常范圍內,故常作為甲減治療的輔助藥物,其聯合百令膠囊可減輕機體氧化應激,并使血小板活化受到抑制,提高療效的同時也兼顧了安全性[27]。

2.5 在神經系統疾病中的應用 機體缺血、缺氧導致腦組織產生大量氧自由基,對神經造成損傷,引發各類神經系統疾病。維生素E通過清除機體產生的游離自由基抑制氧化應激反應,以防止脂質過氧化。張誠等[28]發現,以大劑量維生素C和維生素E作為急性顱腦損傷患者的輔助治療,能改善神經營養狀態,并減輕其氧化應激反應及神經損傷程度,起到保護腦組織的作用。癲癇發生過程中的神經退行性改變包括神經炎癥、氧化應激等,維生素E對神經病變的抗炎作用和神經保護作用可能是治療癲癇的有效方法之一。在大鼠模型中,維生素E與降低癲癇等級、發作潛伏期和發作次數有關,在癲癇發作后的潛伏期內及時干預能夠減少癲癇的發生,對于慢性癲癇的發展有重要意義[29]。

阿爾茨海默病(Alzheimer’s disease,AD)是以記憶力減退、認知和行為能力下降為特點的神經退行性疾病,其發生與氧化應激有關。研究發現,維生素E可通過抗氧化作用降低機體患AD的風險,并通過促進淀粉樣蛋白合成途徑,減少β淀粉樣蛋白的降解[30],降低AD的嚴重程度。

氧化應激也參與帕金森病(Parkinson’s disease,PD)的發生發展,維生素E通過調節氧化應激可能對治療PD有益。Schirinzi等[31]研究發現,飲食中維生素E的攝入量與PD的發生呈負相關;體外實驗發現,長期應用維生素E可恢復小鼠的皮質-紋狀體突觸可塑性、抑制細胞凋亡calpains路徑,表明維生素E對神經細胞具有特定的保護作用,是一種潛在的、可用于治療帕金森的藥物。

腦梗死患者在治療時輔助使用維生素E可加速清除氧自由基的速率,縮減缺血、缺氧時間,改善患者腦部的血液循環,從而提高治療效果[32]。

2.6 在血液系統疾病中的應用 補充維生素E可改善患者的氧化應激狀態、緩解過氧化對于紅細胞膜的損害。Gomez-Pomar等[33]認為早產兒溶血性貧血與維生素E缺乏有關,通過腸外營養與配方奶粉補充維生素E可降低溶血性貧血的發病率。郭彩萍等[34]發現,血清維生素E水平與孕晚期貧血相關。

2.7 在呼吸系統疾病中的應用 維生素E是已知調節免疫功能最有效的營養素之一,它通過直接影響T細胞膜的完整性來調節T細胞功能、信號轉導和細胞分裂,間接影響其他免疫細胞產生的炎癥介質。維生素E調節免疫功能的臨床意義體現在它能夠影響宿主對呼吸道感染、哮喘等呼吸系統疾病的易感性[35]。研究表明,維生素E對早產兒支氣管肺發育不良(Bronchopulmonary dysplasia,BPD)有一定的預防作用,血清維生素E水平與早產兒BPD的發生率和嚴重性呈負相關[36]。

2.8 在其他方面的應用 維生素E對改善血液循環、提高機體免疫力有重要作用,可促進口腔黏膜的修復并降低口腔潰瘍復發率,例如維生素E聯合錫類散能安全有效地緩解兒童患者的口腔潰瘍疼痛,加快口腔潰瘍的愈合[37]。

維生素E具有抗微血管生成的作用,其通過B類清道夫受體1進入樹突狀細胞(Dendritic cells,DC),并通過直接結合和抑制蛋白酪氨酸磷酸酶SHP1來恢復與腫瘤相關的DC的功能,使得T淋巴細胞數量增多,從而提高癌癥免疫療法的療效,大大提高接受免疫檢查點療法治療的癌癥患者的生存率[38]。

除此之外,維生素E還具有明顯的抗衰老功能,對于皮膚、黏膜的修復具有促進作用,可加速皮膚更新、增強皮膚抗氧化防御活性,從而起到抗衰老、改善皮膚狀況的作用[39]。

3 總結

作為一種較強的脂溶性抗氧化劑,維生素E的毒性相對較少,但大劑量的攝入可能會導致肌無力、復視、惡心等中毒癥狀,并阻礙維生素K的吸收和利用,因此,維生素E應按照適宜攝入量(adequate intake, AI)補充且每天不超過最大可耐受攝入量(tolerable upper intake level, UL)[40],日常食物中攝取的維生素E即可滿足人體需求,患有維生素E缺乏癥的群體需要在醫生的指導下服用藥物補充維生素E,不可盲目補充。

維生素E因其抗氧化、抗炎等作用與臨床多個系統疾病的治療思路密切相關,對于人體各個器官,如心臟、肝臟等,能夠起到一定的保護作用,其與一些藥物聯合治療可提高疾病的治愈率和效率,但維生素E也只是起到一個輔助治療的作用。總之,維生素E的強抗氧化特性拓寬了一些疾病的治療和預防思路,且經濟、有效。目前,關于維生素E預防、治療臨床疾病的作用機制及其對人體各系統毒性的研究很少,一些結論仍然需要更加全面系統的研究加以驗證,深入探究維生素E與人體各個系統間關系及作用機理,將成為維生素E臨床應用研究的新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