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曉東?鄭小娜
【摘要】隨著數據資源對國家數字經濟發展的重要性日益提升,知識資源平臺版權保護工作中相關問題的解決迫在眉睫。文章結合工作及行業實際情況,對知識資源平臺近年來面臨的困境進行梳理。在國家出版行業深度融合及構建數據基礎制度的背景下,知識資源平臺應探索問題的合法、合規、合理可行的解決方案。如建立健康合理的三方或多方模式、構建多種形式和維度的知識產權解決路徑、充分實現知識產權授權和內容服務模式融合、有效平衡作者權益保護和產業健康發展、積極推動學術資源出版和數字內容產業發展、鼓勵良性競爭和行業協同發展等,切實做到在尊重數據的基礎上使用數據、賦能數據,構建知識資源平臺的新體系、新生態。
【關? 鍵? 詞】知識資源平臺;版權保護;授權模式
【作者單位】喬曉東,北京萬方數據股份有限公司;鄭小娜,北京萬方數據股份有限公司。
【中圖分類號】D923.41【文獻標識碼】A【DOI】10.16491/j.cnki.cn45-1216/g2.2023.06.004
近年來,各類知識資源平臺作為數字出版產業的基礎支撐,已成為數字經濟發展的主力軍,知識資源平臺的版權合規建設與產業長遠健康發展問題亟須與時俱進地得到解決。知識產權的授權模式問題是各知識資源平臺多年來面臨的共性問題,為解決這些難題,各平臺一直高度關注國家最新法律法規的出臺,并積極采取應對措施和進行變革,但均無法徹底解決知識產權授權模式所帶來的風險。
一、知識資源平臺遭遇困境及存在問題
根據天眼查公示信息,自2007年以來,各知識資源平臺被訴的著作權侵權糾紛案件接連出現且逐年增加,大量的訴訟案件及高額的賠償使各知識資源平臺陷入困境,知識產權風險已成為各平臺發展的瓶頸。筆者對北京、天津、山東、河北等地區的(2019)京0491民初20703號、(2017)津0101民初4063號、(2021)魯01民終767號判決等數十份涉及知識資源平臺著作權侵權糾紛案件判決書中的相關事實、判決依據、判決結果進行對比研究,發現目前知識資源平臺所遭遇困境集中反映了以下幾方面問題。
1.知識產權合規之路任重道遠
知識資源平臺存量數據的知識產權風險是行業發展客觀環境及相關法律演變的產物,知識產權合規之路很難一蹴而就。大部分知識資源平臺的建設過程跨越多個互聯網發展時期,平臺數據庫存量資源存在的問題較多。以中國知網和萬方數據為例,這兩個平臺均起步于“九五”期間,與互聯網建設和中文網絡內容建設同步,創建初期的主要目的是以數據庫建設和檢索服務為主要內容,解決編輯部無資金、無技術、無平臺等問題。在知識產權問題上,各平臺在起步階段也都有研究和對應措施,但考慮到當時的法律環境,均采用了編輯部許可的形式進行資源收錄與提供服務。
2000年,《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涉及計算機網絡著作權糾紛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中第三條規定:“已在報刊上刊登或者網絡上傳播的作品,除著作權人聲明或者上載該作品的網絡服務提供者受著作權人的委托聲明不得轉載、摘編的以外,網站予以轉載、摘編并按有關規定支付報酬、注明出處的,不構成侵權。”此規定明確了“網絡轉載的法定許可”,無須得到著作權人的同意。2001年,《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第一次修改時,首次對“信息網絡傳播權”進行了概念界定:“即以有線或無線方式向公眾提供作品,使公眾可以在其個人選定的時間和地點獲得作品的權利。”其雖然對“信息網絡傳播權”有了明確概念,卻沒有明確信息網絡傳播權相關具體的認定標準。直至2006年頒布的《信息網絡傳播權保護條例》第二條規定:“除法律、行政法規另有規定的外,任何組織或者個人將他人的作品、表演、錄音錄像制品通過信息網絡向公眾提供,應當取得權利人許可,并支付報酬。”才意味著此前經由司法解釋形成的“網絡轉載法定許可制度”宣告失效。
鑒于上述情況,對于2006年之前的存量學術文獻資源,即使2006年的《信息網絡傳播權保護條例》已明確了對作品進行信息網絡傳播需取得權利人的許可并支付報酬,但對存量學術文獻資源回溯補簽授權客觀上很難實現。而近些年的著作權糾紛涉案文獻多數為2006年以前的文獻資源,法院在對知識資源平臺使用學術文獻的行為是否構成侵權及是否應承擔賠償責任進行認定時,未考慮上述客觀情況,未對2006年以前的存量資源及2006年以后的增量資源予以區別,這一定程度上缺乏合理性。
2.“作者—學術期刊編輯部—知識資源平臺”三方授權模式未被普遍認可
“作者—學術期刊編輯部—知識資源平臺”三方模式符合中國學術期刊出版分散性特點的發展要求。在此現實情況下,由學術期刊編輯部取得作者授權,然后轉遞給知識資源平臺的三方模式是可操作和高效的。如果直接采用作者對應平臺的模式,不僅存在低效、費時、覆蓋率低等問題,而且很難達成全體作者都同意的一致性授權標準,可操作性較低。同時,作者本身并無學術期刊編輯部出版學術論文的全部權利,如經過同行評議后的全部內容權利、出版社的版式設計權、完整的數字化版權和網絡傳播權等。即使知識資源平臺手握與作者的直接授權,也無法越過學術期刊編輯部開展服務,仍需與編輯部簽署協議獲得其版式設計權及匯編權的授權。
在學術期刊傳播利用已經全面數字化和網絡化的當下,學術期刊內容的數字化網絡傳播成為其內容流通、使用的主要渠道,并隨著越來越多的數字原生學術內容出現,再去將其數字化權利和信息網絡傳播權與其他權利割裂開來單獨強調不太合理。如果過分強調學術期刊作者在論文發表后的網絡傳播權等權利,則勢必大幅提高知識資源平臺采集成本,并轉嫁到最終用戶身上,使得用戶長期詬病的服務價格問題雪上加霜。考慮到多數用戶、特別是絕大部分機構用戶信息資源經費來源問題,這樣做的結果無疑將造成國家財政和科研經費的極大浪費和低效率使用。
3.知識資源平臺訴訟案件司法審判標準不一
目前,知識資源平臺訴訟案件司法審判存在值得商榷的問題,如判賠標準、“服務器原則”與多端口索賠的矛盾等。對于文字作品侵權的賠償標準,不同地區法院甚至是同一法院的不同法官對于同類型作品判賠標準不一。而且隨著三網融合的推進和移動互聯網的普及,信息網絡傳播權人在商業實踐中不斷細化服務模式,出現以不同終端進行應用場景劃分,判斷是否構成信息網絡傳播行為應遵循服務器標準。基于同一服務器提供的多端口服務,同一用戶通過不同端口的使用行為只支付一次費用且未增加獲利,如果根據不同端口分別索賠,在訴訟中訴訟主體、訴訟標的、訴訟請求均未發生變化,存在重復起訴的情況。目前的判決對于多端口索賠的情況,多是按照不同的獨立侵權行為進行認定進而直接判決承擔多倍的賠償,對本就面臨因行業授權模式帶來巨大版權風險的知識資源平臺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4.知識資源平臺對學術資源傳播、使用和增值的貢獻和價值沒有得到較好體現
“學術乃天下之公器”,學術研究因對學科的發展或建設有重大貢獻和推動作用,不論是從作者本人意愿或從國家發展需要角度,都希望學術作品能得到更為廣泛的傳播。科研成果的發表、同行評議、出版、傳播、使用和評價等工作,是科學活動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科技創新完整鏈條中的一個必備環節,其內容也在這一過程中實現價值增值。知識資源平臺為實現這一過程付出了巨大的勞動和成本。然而從相關案件判決結果和金額認定上看,上述學術傳播各環節以及知識資源平臺等相關方的付出與貢獻沒有得到合理認定和平衡。
5.未區分正當維權和“版權販子”等惡意維權行為
在強調保護權利人合法權利的同時,未區分正當維權和“版權販子”的惡意維權行為。我國法定的文字作品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目前只有中國文字著作權協會,但近些年隨著賠償標準普遍提高,越來越多打著“知識產權代理”、“專業維權”幌子的機構在各地涌現。它們為從各數字資源平臺謀取高額的著作權賠償,不惜采取各種方式與大量作者簽約,之后采取“以訴代銷”的方式向多家數字資源平臺進行索賠牟利,而作者作為真正的權利人只能拿到很少一部分賠償金額,甚至個別作者完全不知道有代理機構借其作品大肆索賠且自己并未收到任何的賠償金額。
此類機構的經營模式與《著作權集體管理條例》第二條規定的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的管理活動在性質、內容等方面均無實質性差別,其實質是在行使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的相關職能及權利,本身就違反了《著作權集體管理條例》第44條的禁止性規定,即“擅自設立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或者分支機構,或者擅自從事著作權集體管理活動的,由國務院著作權管理部門或者民政部門依照職責分工予以取締,沒收違法所得;構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責任”。此類“版權販子”并不應作為維權之訴的適格主體,更談不上侵犯其合法權利或賠償的問題。而目前的判決中未關注到此類惡意維權機構的性質,在判決結果上亦未體現對正當維權與惡意維權的區別。對于此類變相行使原本應是法定的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職能的代理機構,司法系統應從立案標準、判決結果等方面對其惡意維權亂象進行限制和規范。
二、知識資源平臺存在問題的解決方案
1.建立健康合理的三方模式
版權聲明、稿約許可是行業內普遍存在法律認識水平不一、嚴格規范版權難度較高的情況下形成的妥協性、過渡性產物,多年來被期刊廣泛使用,且隨著期刊出版行業的發展逐漸成為一種商業慣例。但近幾年大多數案件的判決中法院沒有認定版權聲明、稿約許可的法律效力,只有少數法院的部分判決中認定其具有法律效力,如天津第一中級人民法院做出的(2018)津01民終9600號判決、北京互聯網法院做出的(2019)京0491民初20701號判決及山東省濟南市中級人民法院做出的(2022)魯01民中1056號判決等,致使包括中國知網、萬方數據在內的知識資源平臺傳播的大量文獻存在權利瑕疵。而在中國現有的版權環境下,知識資源平臺短期內仍然需要繼續采用三方模式來解決海量資源知識產權授權問題,在該三方模式中,期刊社作為最重要的一環,起到承上啟下的關鍵作用,三方模式所產生問題的根源也在于期刊社與權利人之間的授權瑕疵。因此,需要在合法前提下,充分發揮出版機構的作用,以建立健康合理的三方或多方模式,解決“版權聲明、稿約許可”隱患。當然,此舉在一定程度上也依賴于行業管理部門、學協會等出臺相應政策、參考范本并對期刊社等出版機構進行管理和引導。
2.構建多種形式和維度的知識產權解決路徑
整體來看,要針對平臺內容特點構建多種形式和維度的知識產權解決路徑。具體而言,應針對不同時間階段、不同研究與出版背景以及作者與出版機構的不同訴求等多維度建設知識產權合規通道。
第一,對于2006年至今的存量資源,因其處于按照法律規定信息網絡傳播權需要書面明確獲得授權之后逐步規范的過渡性時期,該時期知識產權授權情況較為復雜。對于該時期未嚴格按照法律規定獲得作者規范授權的存量資源,應根據不同情況來處理。對于編輯部可聯系的作者,應盡可能地完成作者授權的回溯補簽工作;對于無法主動取得聯系并進行補簽授權的作者,知識資源平臺可考慮借鑒ProQuest或集體著作權管理模式,為文章作者在文章每次收費使用時預留部分收入分成,增加相應的作者認領機制,供作者隨時申領。假如本文所述的“版權聲明”“約稿聲明”等單方聲明被司法系統普遍認可,一定程度上能解決部分該時期存量資源的知識產權授權問題。
第二,對于2006年以前的存量資源,因是在《信息網絡傳播權保護條例》首次明確“書面授權才合法”之前,除個別能補簽關于信息網絡傳播權書面授權的之外,其他無疑均無與作者關于信息網絡傳播權的規范授權。“法不溯及既往”是具有世界普遍性的法治原則,也是良法、善治的道德要求。《信息網絡傳播權保護條例》頒布時未明確具有溯及力,且客觀上時過境遷,采用回溯一一補簽書面授權的方式根本無法解決海量存量資源的授權問題。但這部分資源又是延續科技知識脈絡的重要組成部分,而知識資源平臺遇到的很多著作權糾紛也都與此相關。所以對于2006年以前的存量資源的使用,有必要通過調整相應的法律法規,一定程度上認可此前適用的“法定許可”,一攬子解決2006年以前的歷史存量資源的授權問題;在司法層面,可就其性質讓其賠償標準區別于普通的侵權;在業務層面,各知識資源平臺可考慮采用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集體授權方式來適當降低侵權及賠償風險。
3.充分實現知識產權授權和內容服務模式融合
實現“作者—編輯部—平臺”知識產權授權和“平臺—服務門戶—讀者”內容服務模式的融合,不僅能提升為作者服務和創造新價值的能力,也能提升作者參與平臺內容建設的積極性。國外數據庫提供服務的平臺往往多種多樣,既有全文數據庫,又有提供高附加值的論文引文、專利、發現系統等數據庫及其工具平臺[1]。與國外情況不同,我國幾大知識資源平臺在產品功能和服務模式上同質化比較明顯,雖相互之間稍有差異,但總體上數據資源和服務功能存在大量的交叉重疊,這導致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被重復投入。因此,要解決知識資源平臺的版權風險,各平臺應逐步改變主體經營模式,擺脫對編輯部、作者全文版權資源的依賴,從以全文經營為主要贏利點轉變為以技術和服務為主要贏利點,發揮各自的技術優勢和知識組織特長,提高對數據的深度加工和分析能力,把重心轉移到給編輯部、作者、用戶提供更多、更優的增值服務上來。
一方面,平臺可為編輯部在作者投稿、版權確權、論文存檔、數據加工、網站建設及運維等方面提供豐富、全面的技術支撐,幫助、推動編輯部向紙質版、電子版、PC端及移動端等多媒體融合方向發展,促進其業務模式數字化的轉型升級;另一方面,對于作者和用戶,平臺可充分發揮其大數據、技術服務和知識組織、知識分析優勢,為作者提供寫作工具、審稿專家推薦、優先發表、作品評價、學者分析等全流程服務,充當作者的學術管理助手,如此既可以實現“以服務換授權”,降低平臺在前期資源采集過程中的現金成本,解決版權授權風險,又大大增加了作者和平臺之間的黏性。
4.有效平衡作者權益保護和產業健康發展
充分發揮司法審判作用,能有效實現作者權益保護和促進產業健康發展的平衡。中國雖是成文法國家,但司法判例在各級法院審判工作中起到重要的指導和參考作用。在無法律明文規定或存在較大爭議的問題上,司法審判中更應審慎判決。對于涉及知識資源平臺的著作權侵權糾紛,應結合案件的編輯部許可情況、主觀故意情節、收益情況、維權目的等因素來綜合認定其是否構成侵權,尤其是在判賠標準上,應進行更為綜合、細致、全面的考慮。
第一,知識資源平臺使用、傳播的實際上是一種匯編作品,對其文字內容的傳播也屬于二次傳播,如果簡單套用原創文字作品80—300元/千字的判賠標準確有不妥,對于匯編作品且是二次傳播的,其判賠標準應低于原創文字作品的判賠標準。
第二,根據知產寶網站信息統計,2022年度全國文字作品按照千字數判賠標準平均僅為82元/千字,約有70%的案件賠償標準低于50元/千字,約有20%的案件賠償標準集中在100元—200元/千字區間(數據根據知產寶平臺上公布的2022年度涉案作品字數為一千字以上的信息網絡傳播權糾紛案件的判決結果計算得出)。但涉及知識資源平臺的案件卻意外出現了判賠標準大于300元/千字的情況。鑒于平臺與期刊社均簽署了合法授權協議,即使法院認定所取得的授權存在瑕疵,也應考慮行業實際情況,將平臺存在權利瑕疵的行為與完全沒有授權的直接侵權、主觀故意侵權行為區分考量和判賠,判賠標準應低于上述大多數案件的賠償標準。
第三,相對于文學作品,學術作品具有較強的公共性,其多是由國家、科研機構提供資金及創作條件完成的,目的是廣泛傳播知識、促進學術交流、推動學術創新,學術作品在創作條件、發表動機、社會作用、讀者群體、權利人的權利受損度等方面與文學作品均有所不同,因此學術作品的判賠標準應低于文學作品。
第四,在不同的案件中,因涉訴作品不同,其知名度、市場價值、平臺獲利情況、損害后果均不同,應根據涉訴作品的作者知名度(如作家級別、職稱)、作品知名度(如獎項獲得情況、作品銷量、轉載次數、平臺下載量、被引次數、期刊影響因子)、平臺實際獲利情況以及給涉訴作品造成的損害后果等進行綜合判定,且在判定過程中應充分考慮知識資源平臺為社會學術傳播交流作出的積極貢獻以及付出的成本。
在信息傳播過程中,個人利益與社會公益之間難免發生碰撞。著作權法規定專有權利的目的是通過賦予作者有限的壟斷權,保障其從作品中獲得合理的經濟收入,以鼓勵和刺激更多的人投身到原創性勞動中。但是出于社會政策的考慮,即滿足社會對知識和信息的需要,并降低使用人的義務成本,需要對著作權作出一定的限制,在個人利益與社會利益之間進行平衡[2]。知識資源平臺所采用的授權模式涉及作者、期刊社、知識資源平臺三方的利益,司法判決時應充分考慮上述權利鏈條中不同主體對文獻傳播的付出及相應的權利,在判決結果上體現各方利益的平衡。該平衡機制既要充分、有效地保護作者的著作權,包括基于信息網絡傳播行為的信息網絡傳播權以及收益權,又要有利于作品在信息網絡平臺的傳播和利用[3]。
5.積極推動學術資源出版和數字內容產業發展
學術期刊數據庫既是知識資源分享平臺,又是國家知識基礎設施,需要滿足公眾對文獻的查詢、下載等具有公共性、基礎性和普惠性的需求,強化公益保障服務[4]。目前在學術文獻下載和在線閱讀市場,也有如中國社科院建立的國家哲學社會科學文獻中心、中國科學技術信息研究所建立的國家科技期刊開放平臺、中國社會科學院建立的中國社會科學網及各類期刊門戶網站等公益性網站,但公益服務并不能讓目前知識資源平臺面臨的問題迎刃而解。一方面,公益服務對文獻的使用亦是一種信息網絡傳播行為,也需要取得權利人的相關授權,公益的免費使用并不能改變無授權情況下對文獻傳播的侵權性質;另一方面,此類公益服務或許能解決部分文獻內容開放等問題,但是無法滿足用戶的全部需求,用戶對學術文獻資源的豐富性、完整性、前沿性及高質量、高標準服務的需求,仍然需要有序競爭的市場化服務來保障。
因此,在鼓勵學術開放、公益服務的同時,也應正視知識資源平臺所提供的市場化服務在學術信息服務中的貢獻和不可替代的積極作用,鼓勵知識資源平臺利用自身技術和資金的優勢,參與信息服務過程中的數據治理、關鍵技術研發、工具平臺開發,以及分析、評價、挖掘等信息增值產品的創新研發和專業化服務,建設中文學術信息資源與服務精品。同時,鼓勵知識資源平臺積極參與國家公益性平臺的建設工作,實現與用戶需求的深度融合,進而推動公益化服務和市場化服務共同發展、學術內容保障和增值知識服務深度融合的體系建立,推動國家學術信息服務產業發展。
6.鼓勵良性競爭和行業協同發展
組建行業自律性組織,鼓勵良性競爭和行業協同發展,是解決知識資源平臺建設的有效路徑。相關部門應鼓勵符合規定要求的學術信息服務機構申請辦理相關資質,建立公正平等的市場準入機制,促進中文學術信息服務市場的有序發展;加強行業監管和行業自律,促進公平競爭。同時,鼓勵成立行業自律組織,共同努力恢復用戶對從業機構信心。如通過建立行業標準規范,減少個別偷雞摸狗之流對行業的侵害;行業自律組織代表行業發聲,與監管機構、立法與執法部門、業務上下游之間做好對接;鼓勵商業化服務合理定價,杜絕行業暴利。
在2023年2月17日第十二屆中國數字出版博覽會分論壇“數字版權經濟論壇”上成立的知識資源平臺版權合規建設與健康規范發展共同體,就是一個圍繞版權保護和行業健康規范發展的行業自律性組織,該組織的成立代表知識資源平臺在行業協同發展之路上邁出了重要的第一步。該組織將通過保護知識資源平臺上下游版權利益,依法依規推動各方主體對授權鏈條進行規范;推動建立平臺、期刊、作者的公平合理授權與利益分配機制,加強版權合規建設;通過建設健康的版權生態,促進行業健康、規范、高質量發展,為以中國式現代化推進高質量建設版權強國貢獻各自力量。
三、結語
隨著互聯網信息服務的發展,中國知網、萬方數據等知識資源平臺的業務模式經歷了從無到有、從小到大、從無序到有序、從投石問路到規范治理的過程。盡管各平臺已經或正在采取多種措施化解矛盾、破解困境,但短期內或許仍然會有無法徹底解決知識產權的風險。任何事物的發展并非一蹴而就,知識產權的合規之路亦是如此,在支持保護知識產權的同時,希望相關部門能考慮到行業的客觀現狀,給知識資源平臺的合規之路留一些時間,讓其守正創新、行穩致遠,在創新發展中不斷規范,在規范中實現更長遠的發展。
與此同時,數據資源作為新型的生產要素,是國家做優做大數字經濟、增強經濟發展新動能的基礎。隨著2022年4月18日中宣部印發的《關于推動出版深度融合發展的實施意見》的實施及2022年12月2日《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構建數據基礎制度更好發揮數據要素作用的意見》的發布,各知識資源平臺應結合相關政策反思學術資源集成、服務的業務路徑和商業模式,尋求更符合中國特殊國情的運作方式,在推動出版深度融合的背景下,助力推進知識資源傳統出版與新興出版“融為一體、合而為一”的體制建設,切實做到在尊重數據的基礎上使用數據、賦能數據,構建知識資源平臺的新體系、新生態。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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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馮曉青專欄|網絡環境下作者、報刊社和網絡數據庫平臺利益平衡機制之重構[EB/OL]. (2021-12-17)[2023-02-19]. https://www.zhichanli.com/p/1430040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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