組織污名化對企業技術創新能力的影響研究

摘 要：2018年面對中國的貿易順差，美國以國家安全問題為由，對中國企業進行污名化?；诖?，以?？低曔@家高新技術企業為研究樣本，借助案例分析法來分析組織污名對企業技術創新的影響。發現從短期來看，組織污名會對技術創新產生一定的負面影響，限制企業技術引進；從長期來看能倒逼企業進行技術升級；最后，建議政府要加大對高新技術企業的扶持并建立健全知識產權保護機制，企業要對產業結構的優化升級，加強與高校之間的合作，促進企業自主創新的發展。

關鍵詞：組織污名；技術創新；案例分析

一、引言

2018年3月，美國以軍事控制、加征關稅、國家安全和知識產權等問題來污名化中國企業，并對中國企業進行制裁。自2018年3月22日至2021年12月18日，美國政府及其職能部門共把611家中國公司、機構及個人納入到實體清單并制裁，主要涉及信息技術、核電、國防軍工有關的高校、航天科技有關的機構及產業公司，以及與通信、半導體、人工智能等相關的技術產業實體。美國政府對中國實施貿易制裁加劇了中美貿易摩擦，使我國高新技術企業的技術創新面臨諸多困境。面對這些挑戰，我國高新技術企業更應進行高質量高水平的創新。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提出要提升企業技術創新能力，并對切實提升企業技術創新能力的重點任務作出了具體部署。然而，技術創新不僅需要國家政策的支持，還取決于企業新產品和新技術的應用和技術以外的創新。知識產權事關技術創新的未來，也是科研成果實用化和商業化水平的衡量指標之一。而組織污名作為一種具有標簽性質的刻板印象、負面評論或者歧視，在一定程度上會影響企業技術創新能力，研究組織污名對技術創新影響可以給組織污名下其他高新技術企業提高自主創新能力提供一些可行的建議。本文有兩大創新之處：一是研究視角創新，聚焦于組織污名化的企業，而目前現有文獻對污名化大多指向個體層面，對組織方面的研究較少。二是研究內容創新，現有文獻鮮有關于組織污名化與企業技術創新能力方面的研究，本文開拓了一個新的思路，企業在被組織污名化后，在技術創新能力方面是否有較大的變化和影響。

二、理論基礎與文獻回顧

（一）組織污名化理論及其相關研究

污名是社會對某些個體或者群體的貶低性和侮辱性的標簽。一般來說被貼上污名標簽的個體或者群體，可能會遭到社會的不公正待遇。1963年，心理學家戈夫曼開始注意群體污名這個問題，他認為有這種標簽的組織會得到社會的消極評價，組織污名產生的消極影響要遠大于個體。

從概念演化講，組織污名化是從個體污名的發展過程中產生的一個群體層次的概念。之前的研究聚焦于已存在的污名，Devers（2005）將組織污名與個體污名進行了區分，認為組織污名主要針對特定的事件、行業或特定的產品等，需要特定的環境廣泛傳播。

學術界對組織污名沒有統一的測量方法，但在研究的過程中，有的學者為組織污名提供了其他視角，企業在進行技術創新的過程當中均可能因利益相關者的消極評價遭受組織污名并影響企業發展。張寧寧（2020）認為組織污名對國內企業海外市場進入模式具有負面影響，主要是東道國利益相關者侵犯我國知識產權，并把鋼鐵過剩歸罪于中國鋼鐵的“傾銷”。其他國家對中國進行反傾銷不但抑制了我國高新技術企業創新，還導致專利總數下降，且持續時間越長，抑制作用更強（何歡浪，2022）。

組織污名很大程度上會導致企業股價下跌，還會侵蝕整個組織的凝聚力、道德素質和企業效能（Kulik，2008），但最大的影響是社會和經濟層面的。特別在近幾年中美貿易摩擦不斷增大，美國對華實施的高技術出口限制政策導致國內信息通訊行業受到影響，華為被美國政府制裁并列入“實體清單”（劉薇，2019），并不斷通過采取反傾銷、反補貼和保護措施對高新技術企業進行管制，對我國高新技術企業發展十分不利。

（二）技術創新理論及相關研究

國外對技術創新的研究比較早，熊皮特在1912年首次提出創新理論，認為創新就是要重新組合生產要素和條件。技術創新是一項涉及面很廣的活動，由多種因素共同決定。從內部來看，內部融資與研發投入強度對技術創新有促進作用（王麗青，2022），加強知識產權保護執法力度也可以提升企業技術創新能力（吳超鵬，2016），朱少英（2003）還提出企業技術創新的關鍵就是與科技人員互動，形成激勵模式理論。從外部因素來看，市場化程度、企業規模、政府政策支持和企業自身的經營績效對技術創新效率均呈正相關（余泳澤，2009），進出口規模和提高外開放度還可以提高研發投入的使用效率和自主創新能力（范紅忠，2007）。但就企業性質來說，其他條件相同的情況下，異質機構會對企業技術創新有不同影響（溫軍，2012），與國有企業相比，民營企業更傾向于通過提高自身技術來進行國際化道路的發展（張言方，2021）。

從已有文獻來看，創新能力一般通過專利量、研發投入強度、新產品銷售比例和創新數量等因素來度量（張國良，2007），在一定程度上新產品產出和專利量都能表現出企業自主創新水平。在如今知識經濟時代下，作為推動技術發展和經濟增長的主要力量的高新技術企業（谷寶華2022），提高其迭代技術創新能力很有必要。

（三）組織污名化對技術創新的影響

國內外學者關于組織污名對技術創新影響研究極少，鑒于污名對利益相關者關系和組織合法性存在負面影響，文獻推斷認為組織污名會對技術創新產生影響。近幾年貿易摩擦的增大，美國對中國企業進行制裁并污名化，高新技術企業出口貿易和技術創新方面存在瓶頸。柴利（2020）認為中國高新技術企業出口瓶頸主要是自主創新能力差和非關稅壁壘，葉君（2022）通過測算中美貿易摩擦實際增加關稅幅度，發現所有企業都承擔了關稅的增加給企業帶來的不利影響，特別是高科技產業。其他國家對中國進行反傾銷也抑制了我國高新技術企業技術創新。深入探討貿易摩擦對企業創新的影響，顓孫書勤（2020）發現貿易摩擦對我國制造業企業專利申請上抑制了技術創新的發展。但梁俊偉（2021）發現企業遭遇技術性貿易壁壘對企業出口創新存在積極作用。劉陽（2021）認為貿易摩擦短期內雖然會限制技術引進，打擊了高新技術企業技術創新，但長遠來可以倒逼企業升級轉型。在短期內，建議企業以科技創新應對貿易壁壘，加大扶持力度和中外合作（孫斌，2018），打破組織污名對高新技術企業技術創新的不利影響，激發企業長期創新行為，促進技術創新的提升。

三、案例分析

（一）案例選擇

本文選擇海康威視為研究對象，?？低暼Q杭州?？低晹底旨夹g股份有限公司，股票代碼002415，2001年底成立，2010年5月在深交所上市，主要創新業務有螢石網絡、?？禉C器人、海康汽車電子等。從組織污名角度來說，該公司在2019年10月被美國列入實體清單并進行制裁，限制技術創新的發展。在制裁之后，采取了積極行動來應對制裁對企業的影響，切換了大部分直接替代或通過新的設計方案進行替代的產品，保證產品性能基本不變。從技術創新角度選取來說，?？低晫儆诟咝录夹g企業。高新技術企業技術含量較高，具有較強的核心競爭力，通常具有高風險、創新能力強、研發人員比重高、高投入高產出及成長速度快的特點。公司相關資料容易得到，有利于探討組織污名對企業技術創新的影響。

為了衡量組織污名的具體表現，本文從貿易摩擦、技術性貿易壁壘和其他國家對中國發起反傾銷次數三個指標來度量。基于技術創新投入產出效果，從專利量、研發投入和科研人員投入三個維度來考察。（見表1）

（二）組織污名化企業現狀

2018年以來，美國第六次依據“301條款”對知識產權進行調查，并因知識產權問題對國內商品加征500億美元的關稅，2019年持續加碼。美國還以國家安全為由對我國進行“232調查”，目的都是為了限制我國技術引進和自主創新的發展。（見表2）

技術性貿易壁壘牽涉面廣、技術性強，對我國不同行業帶來不同程度的影響。從2011年開始，其他國家就信息安全問題對我國進行通報，且通報次數最多。2015年其他國家對我國通信技術條例進行通報至2020年共有13次。（見表3）隨著全球通報量的增大，我國因TBT造成的損失額也最為龐大。從企業規模來看，主要面向國際市場的大型企業收到的影響比較大（丁陽，2016）。

長期以來，我國都是反傾銷反補貼調查最多的國家。從1995年開始，其他國家對我國反傾銷次數不斷上升，針對我國的貿易調查次數也在不斷上升，我國成為受到貿易壁壘最大的國家，而貿易壁壘不但會影響進出口還會影響我國的技術創新。我國一直以技術引進為主，出口較少，如果其他國家對我國高新技術產品的出口設置多種壁壘，那么必然影響我國高新技術產品的產出。雖然制造業行業反傾銷次數總體有所減少，但反傾銷總體次數仍在上升。（見圖1）

（三）組織污名對技術創新的影響

1. 專利量

企業的知識產權增量是研發投入最直觀的量化指標。中國專利保護的類型主要包括發明專利、實用新型專利和外觀設計專利三種。從表4和圖2可以看出，?？低暤膶＠靠傮w呈上升趨勢。2011—2014年，海康威視公司剛上市不久，研發項目處于起步階段，專利量并沒有明顯變化。2015年?？低暢闪⒘撕贾菅芯吭海瑢τ诩夹g方面重點開展創新研究。但從2016年企業發明專利到達435件之后幾年，專利的增長大多集中于實用新型和外觀專利，對于發明專利有下降趨勢，2017年發明專利只有93件，2018年貿易摩擦升級后，發明專利增幅較小，2019年都沒有達到2016年的專利量。表明海康威視在組織污名后對發明專利有一定的影響。（見表4）

2. 研發投入占比

根據圖2，?？低暤难邪l費用一直處于穩定上升階段，研發投入占營業收入雖保持在20%上下浮動，但總體占比呈下降趨勢，在2020年研發投入占營業收入的比例下降到18.5%。（見圖2）說明組織污名對企業研發投入存在一定抑制作用。

3. 科研人員占比

從圖3可以看出，海康威視研發人員數量在不斷上漲，占比數量稍有波動。在2015-2020年之間，研發人員數量占總人數的比例均在45%-50%之間（見圖3），總體處于持平狀態，這與國企重視研發，研發人員流失率低息息相關。總體來說，組織污名對科研人員占比影響較小。

4. 海外投資市場

?？低曇恢币詠磔^為重視海外投資，2016年公司在海外市場的銷售收入繼續保持全球安防行業領先地位，相繼收購了英國報警公司及其旗下品牌，補充報警業務產品線，新增28家海外分支機構，往后一直持續性增長（見圖4），2018年受到美國制裁的影響和海外市場的干擾因素，美國不斷挑戰增加國家與國家之間的競合關系，直接或間接影響公司在海外和地區的生存環境，不確定性風險繼續提升。在2018—2020年間海外分支機構的增速放緩，海外投資市場的不確定性還是非常大，美國負增長的趨勢還在持續，短期較難改觀。因而在海外投資方面，海康威視國際化海外進入模式受阻相對明顯。

綜上所述，海康威視在組織污名后發明專利、研發投入和開拓海外分支機構增速上存在一定的影響。作為一家老牌國有企業，總體新增專利總數較高，在穩定性最好的發明專利方面也是如此，研發投入強度略有降低的趨勢。但國有企業的所有權與控制權是相對分離的，且技術創新風險較高，難以在短期內實現，可能會使得國有企業缺乏一定的動力。國有企業集聚了大量優秀科研人才，但員工的創造力可能并未得到充分發揮，導致研發投入比例并未持續上升。

五、結論與建議

（一）研究結論

通過分析?？低暤膶嶋H狀況，從短期來看，美國對華組織污名對技術創新的確是存在一些負面影響，尤其是在專利量方面，有著較大程度上的減少。企業在研發投入和對科研人員方面十分重視，在污名前后有些許的波動，但所持比例在同行業之中還是相對較好，海外分支機構雖在上升，但國際化海外進入模式受阻相對明顯，然而從長期來看能倒逼我國高新技術企業的轉型升級，進一步促進企業自主創新。

（二）相關建議

從政府層面來看，面對美國對高新技術企業出口管制，政府要加大對高新技術企業的扶持，加大科技研發投入；從國際局勢來看，由于貿易摩擦的日漸頻繁，政府應建立相應預警機制和應對方案，為我國高新技術企業贏得良好的生存與發展的空間；在知識產權方面，不但要完善相關法律法規和知識產權審批體系，還強化對知識產權的保護，確保企業的合法權益不受侵害；要積極鼓勵民營企業進行研發投入和上市，國企由于經營的多元化可能其創新效率難以發揮最大化效用，政府要完善相應的技術創新體系，從根本上提高企業自主創新能力和抵御風險的能力。

對企業來說，由于企業性質、自身經濟實力及研發效率的不同，高新技術企業仍需要加快產業結構的優化升級，抓住機遇，爭取與技術創新領先的國際企業和高校之間的合作，定期對企業的技術人員進行長期或短期的培訓，建立長期穩定的合作關系；加強高新技術企業的內部日常管理，建立多渠道的學習機制和技術創新能力激活機制，有組織的培養有創造力、技術能力的管理者，不斷引進高科技的人才，減少科研人員的流失，實施激勵機制來增強員工的參與感，才能跟好的加快企業科技革新，維持良性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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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周子玲（1999- ），女，江西吉安人，湖北經濟學院會計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中小企業財務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