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光 找自己

蘭明明

我希望，每個人都能把自己活成一束光，自信坦蕩，光芒萬丈。這篇文章從“光”出發，以理性創作與感性共情兩種不同的狀態，講述筆者在舞蹈作品《那束光》創作里關于節奏、身體語匯、人物關系三個不同角度的感悟。記錄和分享的同時，希望能帶給當下創作者們一些思路，更希望能夠通過區別于舞蹈畫面的方式，以文字繪畫出舞蹈藝術它原本的線條和色彩，同時，為那些正與筆者一起經歷著或曾經經歷過這份心情、這段歷程的你們，點亮一束光。它就像是一篇日記，盡管我十分清楚這樣的寫作目的性不突出、也不鮮明，或者說它更像是自己與自己的對話，但這對于編舞者來說卻是無比寶貴的財富。

新的節奏型是作品風格的基礎

創作，特別是舞蹈創作，在我心里一直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因為這需要用邏輯串聯各種碎片化的故事情節；需要用人物塑造、建立不同的形象和關系；需要用空間勾勒畫面；需要用節奏、焦點緊抓視覺。當然，這還只是我苦惱中很小的一部分。創作遇阻，思路枯竭，困惑自然就在心底升起，找不到創作的樂趣，更別說沉迷。

直到有一天，我的老師提醒我一定要相信創作執行過程中的“直覺”，我才開始一點一點敏感它的存在和意義，開始嘗試去捕捉瞬間的東西，捕捉變化和驚喜。更意外的是，當驚喜連綿不斷的時候，我開始在創作中思考，并沉迷思考。思考在創作過程中更像是一種有判斷力的直覺，比如告訴你，這里需要有一個“標點符號”，直白些說就是對作品節奏的把控。就像我們在說話的過程中，需要呼吸、需要停頓。節奏把控亦是如此，或是戛然而止，或是讓人思緒萬千；或者再用浪漫一點的方式去形容，就如同一見鐘情的瞬間，心臟不規律地跳動著。在作品《那束光》里，我嘗試著做兩個節奏對比，其中一個選用節拍器的方式，通過指針擺動，重復地、有規律地記錄著時間。另一個和節拍器相對比是呼吸，通過舞者的呼吸和動作與節拍器的規律性做鮮明的對比，形成一種新的無規律的節奏，往往就是這樣的無規律性在我看來就是另一種驚喜，它在不被預知和無法判斷的情況下，帶給觀眾足夠的沖擊力和想象力。作品中用頓點與呼吸的融合方式延長和豐富指針的單一重復性；用大量單一的身體語匯的重復打破和疊加嘀嗒嘀嗒的單調性；用撞擊、地面滑動放大指針擺蕩的短促和單一情緒。我希望用這樣的方式形成一種獨屬于《那束光》的韻律和節奏。我想，舞蹈作品的獨特風格是被空間環境、音樂節奏、身體語匯等不同角度包含和定義的，節奏必定是基礎也是核心。

身體需要從真實中尋找張力

光，在我們每個人看來是希望，我嘗試著把它解構成三個不同的情緒階段，即找尋、發現和期待。“找尋”自然成為始端，但我發現每個人找尋的狀態是截然不同的，或者是說找尋的方式是有所區別的。光從動作本身來說，它也許就可以包含奔跑、跌倒、爬起、踱步、搖擺、等待……相同的是他們都來自于生活中最常見的狀態，一種持續的狀態，于是我嘗試著將這種差異性和持續性黏合在一起，用節奏連接“真實”?！鞍l現”區別于“找尋”，“發現”更像是一個瞬間，但正是因為這些美好的瞬間讓我們一路向前，所以我嘗試著將這樣的瞬間通過吶喊的方式，回響在劇場、在風中、在山間。那是屬于當下那一刻的，也是永恒的。吶喊的出現，是聲音和身體的交織，是從身體出發，積蓄和爆發出的能量，是血液地沸騰和流淌，是毛細血管地擴張，是呼吸的順暢，是獨屬于我們的生命力的綻放。“期待”更像是一種延續。一種情感的延續，一種生命力的延續，一種時間的延續，一個心愿的延續。如果說前兩個階段的身體語匯是來自身體的真實與質樸，那“期待”更像完整身體下的一次回眸、一次微笑。我嘗試用大線條的動作和空間路線來延續這樣的情緒，拉長空間的覆蓋面，拉大動作的窒息感，但整體動作中依舊貫穿著回眸的眼神和嘴角揚起的微笑。

關系在時空間穿梭

《那束光》里，我和另一個舞者作為雙人舞關系出現在舞臺上，兩個人的走位、調度、空間即形成作品人物的關系，也形成舞臺的一幅畫。最終我選擇了用不同的時空來勾勒畫面和關系。整個作品如果以人物關系劃分，它是由兩部分組成的。第一部分通過不同的時空，呈現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外在相隔、內心相融的關系。通過舞臺燈光將空間切分為真實和想象的兩種空間氛圍，以追趕、交錯等動作處理模糊、虛無的情感傳遞。第二部分則是和解，這成為重要的轉折點，即是人物情感的和解，人物關系的和解，自己與自己的和解。于是，擁抱成為最好的身體動作，它的出現在我看來不僅是溫暖，更是力量，一種相互支撐的力量，也許你要繼續去到你的方向，我要繼續奔赴我的前方，卻因為“彼此”的存在而擁有更加堅定的力量，彼此不僅是你和我的獨立關系，還包含著你就是我，我就是你的相互關系。在相互里找尋自己，在獨立中尋找依靠。

《那束光》，我想更像是我們的內心獨白，就像我在作品簡介中寫的：“我們似乎忘記了自己是誰，為什么來到這里；我們似乎又還記得，清晨被一縷陽光照耀的溫暖，深夜為一段旋律跳動的心臟。光，是每一個點亮你內心的星火，是力量，是希望。不管在夢里還是醒來，如果你找到它、看到它，就朝著光的方向奔跑吧，別回頭，別轉彎?！蔽覀兛偸窃谏袑ふ摇⑴腔病⒌却珔s別忘記前方的路還有很遠，值得我們去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