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以中國式現代化推進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社會治理現代化是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應有之義,是中國式現代化的內在組成部分。中國式社會治理現代化的邏輯基礎、價值追求和實踐路徑都有自身顯著特征,其根本特征是堅持黨的領導,本質屬性是堅持以人民為中心,基本形態是共建共治共享的社會治理格局。價值層面,追求和諧共生、共同富裕與實現社會公平正義將成為中國社會建設和社會治理的核心議題。實踐層面,中國式社會治理現代化之路將形成黨建引領的現代社會治理體制、科學高效的現代社會治理層級,以及多元協同的現代社會治理機制。
〔關鍵詞〕現代化;社會治理;中國式現代化;共同富裕
〔中圖分類號〕D63-3〔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2095-8048-(2023)03-0091-11
在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100周年大會上的講話中,習近平總書記指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是黨和人民歷經千辛萬苦、付出巨大代價取得的根本成就,是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正確道路。我們堅持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推動物質文明、政治文明、精神文明、社會文明、生態文明協調發展,創造了中國式現代化新道路,創造了人類文明新形態”〔1〕。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中國式現代化的本質要求是:堅持中國共產黨領導,堅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實現高質量發展,發展全過程人民民主,豐富人民精神世界,實現全體人民共同富裕,促進人與自然和諧共生,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社會治理現代化是中國式現代化新道路和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歷史進程和總體事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其價值內涵受到中國優秀傳統文化的深厚滋養,其實踐形態受到國家現代化和社會現代化總體進程及其結構的深刻約束。中國式現代化新道路的形成,意味著中國走出了一條不同于西方國家的現代化新路子,其落實于社會治理領域就形成了中國式社會治理現代化的獨特內涵與實踐路徑。
一、探索一條中國式的社會治理現代化之路
走向現代化是近現代中國轉型發展的主旋律之一。但從發生學的角度而言,中國的現代化是西方世界強行送上門的“被動現代化”。在一個以西方為中心的現代世界體系當中,包括中國文化在內的非西方文化產生了深刻的危機,東西方的關系在現代話語體系中被當成是“傳統”與“現代”的關系,因此中國人所思考的現代圖景常常不過是西方現代化的鏡像。1997年在即將步入新世紀之際,費孝通先生曾在《人文價值再思考》一文中指出,無論是馬克斯·韋伯還是涂爾干對于現代化的理解無不帶有西方中心論的色彩,其所強調的“現代化”就是“西方化”,或“東方”將向“西方”社會形態轉型。但是,“一旦東方社會拒絕接受現代化過程中的文化轉型,它們又如何可以使自己的人民生存在這個‘物競天擇的世界”〔2〕?費老發出的“世紀之問”無法用單純的理論來解答,而必須依靠中國人走出一條自己的現代化之路來加以證明。
現代化建設是中國共產黨帶領中國人民實現民族復興偉大中國夢的戰略支撐。中國共產黨對于現代化的探索也經歷了一個從“被動”到“主動”的過程。黨的文獻中大量使用“現代化”這一概念是在1938年,首先出現于軍事領域。在與裝備先進的日軍交戰中,中國共產黨切身感受到中日差距,明確提出要實現軍隊、裝備的現代化。1938年1月7日,周恩來在《怎樣進行持久戰?》一文中,使用了“現代化的軍事工業”“裝備的現代化”“軍隊現代化”等說法。〔3〕隨著軍事行動即將結束,工作的重心轉向建設和發展,現代化的重點領域也隨之轉移。1949年2月,毛澤東在同蘇共中央政治局委員米高揚會談時指出,“要建設嶄新的、現代化的、強大的國民經濟”〔4〕。1954年9月23日,周恩來在第一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上提出,為了擺脫落后和貧困,我國要“建設起強大的現代化的工業、現代化的農業、現代化的交通運輸業和現代化的國防”〔5〕,首次浮現“四個現代化”概念。1964年12月21日,周恩來在第三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一次會議上正式宣布了實現“四個現代化”的宏偉任務,即“把我國建設成為一個具有現代農業、現代工業、現代國防和現代科學技術的社會主義強國”〔6〕,“四個現代化”的內涵由此得以明確。
歷史地看,如果說此前的現代化道路更多帶有被動和探索性質,那么改革開放后,鄧小平等領導人則基于文化自覺,在總結歷史經驗教訓的基礎上,明確提出要“走出一條中國式的現代化道路”〔7〕。也正是通過改革開放,我國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實際進程大大加快,遠遠超出了原來的設想。1997年黨的十五大提出的“兩個一百年”“三步走”戰略明確,到21世紀中葉建國一百年時,基本實現現代化,建成富強民主文明的社會主義國家。特別是2013年11月召開的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首次提出了“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第五個現代化”的概念呼之欲出。其中不僅必然包含社會治理現代化的要求,也明確了社會治理現代化所必須遵循的基本維度,其基本含義就是要適應時代發展,使各方面制度更加科學和完善,實現各項事務治理制度化、規范化、程序化;增強按制度辦事、依法辦事意識,善于運用制度和法律治理國家〔8〕。
黨的十九大提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已進入了新時代,并與時俱進地制定了更高要求的奮斗目標,把原定于21世紀中葉基本實現現代化的目標提前了15年,到本世紀中葉,實現社會主義中國從“基本現代化”走向“全面現代化”。這也意味著我國社會治理現代化開啟了新的篇章。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通過了《中共中央關于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計劃和2035年遠景目標的建議》,這表明我國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取得了決定性成就,開啟了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新征程,由此向全黨提出了要統籌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戰略全局和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深刻認識我國社會主要矛盾變化帶來的新特征新要求,深刻認識錯綜復雜的國際環境帶來的新矛盾新挑戰。統籌“兩個大局”和兩個“深刻認識”是我們對當前新階段民生保障的短板和社會治理的弱項進行實踐與理論“破題”的前提條件,也是推進我國社會治理現代化建設走向新階段的新要求新使命。
百年來,中國共產黨帶領中國人民不懈奮斗,走出了一條從擺脫“一窮二白”落后面貌到“經濟現代化”,再到“四個現代化”,進而到提出包括國家治理現代化在內的“五位一體的現代化”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現代化之路。正是在這一過程中,社會治理的現代化正式納入了當代中國現代化的總體議程。黨的二十大報告更是旗幟鮮明地強調,從現在起,中國共產黨的中心任務就是團結帶領全國各族人民全面建成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實現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以中國式現代化全面推進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中國式現代化道路之所以能夠成功,在于其是一條合規律性與合目的性相統一、在承繼優良傳統的基礎上適時創新、融反思超越精神于博采眾長之中、保持內在穩定與外在開放的適度張力、追求問題導向與目標導向的有機耦合、堅持立足本土而又胸懷天下的現代化道路〔9〕。
對于新中國而言,走向現代化是不可逆轉的歷史趨勢。我們要努力建設一個現代社會的目標圖景也已經繪就,真正的考驗在于,我們能否以及在多大程度上走出一條中國式的現代社會治理之路,以使上述目標圖景得以最終實現。由于中國現在處于并將在較長時間內處于飛速轉型發展的“變動社會”階段,因此對于當代中國的社會治理而言,我們必然面臨對于當前問題的“應激性處理”和對于未來價值的“持續性追求”之間的矛盾。例如,中國正在經歷人類社會史無前例的城市化轉型,因此在社會構成上呈現出前現代、現代和后現代三種結構并存、交錯發展并激蕩出各種新問題的局面,這對社會治理能力和治理模式更新也提出了前所未有的挑戰。因此,當代中國社會治理一方面要構建以人口管理服務為重點的精細化社會治理模式;以化解矛盾為重點,構建政府與社會分工協作的社會治理方式;形成以應對社會風險為重點的政府主導型治理方式〔10〕。另一方面,則需要著眼于未來社會高質量發展的前景和需求,奠定共建共治共享的社會治理共同體之基。
然而,正是在破解上述轉型社會現代治理難題的歷程中,中國現代社會治理模式的獨特性也逐步清晰。2002年,黨的十六大首次提出“社會管理”和“社會管理創新”。黨的十七大提出,“完善社會管理,維護社會安定團結”;“要健全黨委領導、政府負責、社會協同、公眾參與的社會管理格局,健全基層社會管理體制”。黨的十八大進一步明確提出:“圍繞構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社會管理體系,加快形成黨委領導、政府負責、社會協同、公眾參與、法治保障的社會管理體制。”至此,雖然尚未提出“社會治理”這一概念,但加強社會建設的工作要求和構建黨建引領下多元主體共同參與的社會治理基本格局的指導思想已經浮出水面。十八屆三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中首次明確提出“創新社會治理”。黨的十九大進一步明確了創新社會治理的具體要求在于“打造共建共治共享的社會治理格局。加強社會治理制度建設,完善黨委領導、政府負責、社會協同、公眾參與、法治保障的社會治理體制,提高社會治理社會化、法治化、智能化、專業化水平。”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以“開啟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新征程”為指引,提出到2035年基本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遠景目標,其中有關社會高質量發展和社會治理現代化方面的內容包括:基本實現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人民平等參與、平等發展權利得到充分保障,基本建成法治國家、法治政府、法治社會;人民生活更加美好,人的全面發展、全體人民共同富裕取得更為明顯的實質性進展。黨的二十大報告進一步明確,完善社會治理體系,健全共建共治共享的社會治理制度,提升社會治理效能,暢通和規范群眾訴求表達、利益協調、權益保障通道,建設人人有責、人人盡責、人人享有的社會治理共同體。
二、 明確中國式現代社會治理的獨特價值底蘊
我國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具有許多不同于西方現代化模式的重要特征。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中國式現代化,是中國共產黨領導的社會主義現代化,既有各國現代化的共同特征,更有基于自己國情的中國特色。中國社會的現代化無疑也將同西方社會的現代化發生許多交集。然而,中國社會現代化的邏輯基礎、目標圖景和實踐路徑都與西方社會現代化存在巨大的差異。我們在同西方社會共享某些屬于現代世界的“概念體系”的同時,必須要清理這些概念的“地基”,明確中國式現代化的獨特價值底蘊。正如費孝通先生所警惕的,我們應當有充分的“文化自覺”,以免在通往現代化的征途中“跌入了以歐美為中心的文化霸權主義的陷阱”〔11〕。落實到社會領域,我們必須以自身歷史為基礎,在比較視野下準確認知中國式現代社會治理的獨特價值內涵。
西方現代化的圖景是基于資產階級革命以后的“現代性”啟蒙而來的,在多維現代話語體系的表層下,立足的其實是西方個體主義和理性主義的價值根基。從哲學層面而言,笛卡爾的理性主義奠定了現代主體哲學,“理性是現代性的一個核心概念”〔12〕。理性主義的覺醒實際上就是個體的覺醒,當個體“有能力去運用自己的理性”的時候,這無疑敲響了過去各式各樣的自然共同體的喪鐘,“它無情地斬斷了把人們束縛于天然尊長的形形色色的封建羈絆”;在理性主義價值觀下滋養起來的是一個以個人為中心的、精于規劃、交易和計算的冷酷無情的現代社會,“它使人和人之間除了赤裸裸的利害關系,除了冷酷無情的‘現金交易,就再也沒有任何別的聯系了”〔13〕。實際上,這種畸形的現代化雖然創造了無與倫比的物質財富,但也對每個人得以安身立命的社會造成了無法挽回的傷害。因此,即使是在西方社會內部,人們對于其現代性的反思也從未停止。
然而,中國式現代化不可能以“個人主義”和所謂“理性主義”作為價值根基,而必須立基于中國自身的歷史文化傳統和獨特國情。習近平總書記明確指出,我們所推進的現代化是人口規模巨大的現代化,是全體人民共同富裕的現代化,是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協調的現代化,是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現代化,是走和平發展道路的現代化。〔14〕這一論述既描述了中國式現代化的基本特征,也為中國式現代社會治理確立了基本標準。其中,“人口規模巨大”是中國式現代社會治理的客觀情境,意味著中國式現代社會治理必須有能力解決大規模人口基礎上的組織難題、秩序難題和活力難題、參與難題。“人民共同富裕”“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協調”“人與自然和諧共生”“和平發展道路”等四大特征,則共同強調中國式現代社會治理必須追求“均衡”與“協調”,應當避免西方社會那種原子式的、極端自利和兩極分化的、對抗性的、擴張性的現代化模式。
鄧小平曾明確指出:“在改革中堅持社會主義方向,這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我們要實現工業、農業、國防和科技現代化,但在四個現代化前面有‘社會主義四個字,叫‘社會主義四個現代化。我們現在講的對內搞活經濟、對外開放是在堅持社會主義原則下開展的。我們社會主義有兩個非常重要的方面,一是以公有制為主體,二是不搞兩極分化”〔15〕。社會主義為中國的現代化指明了方向,而共同富裕則是彰顯社會主義獨特優勢的重要方面。鄧小平多次強調,注意防止兩極分化,追求共同富裕,甚至將這一點作為社會主義的本質特征。“我們的改革,堅持公有制為主體,又注意不導致兩極分化,過去四年我們就是按照這個方向走的,這就是堅持社會主義。”“社會主義的本質,是解放生產力,發展生產力,消費剝削,消除兩極分化,最終達到共同富裕”〔16〕。“我們允許一些地區、一些人先富起來,是為了最終達到共同富裕,所以要防止兩極分化。這就叫社會主義。”如果中國通過現代化戰略,在人均收入方面趕上了西方發達國家的標準,“而且是共同富裕的,到那時就能更好地顯示社會主義制度優于資本主義制度”〔17〕。
十分明確的是,進入新時代以來,追求和諧共生、共同富裕,實現社會公平正義,已經成為中國社會建設和社會治理的核心議題。在新中國成立以來特別是改革開放以來奮斗成就的基礎上,黨的十八大以來,黨中央統籌推進“兩個大局”,實施精準脫貧方略,打贏脫貧攻堅戰,歷史性解決中華民族歷史上的絕對貧困問題,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實現第一個百年奮斗目標,推動我國現代化建設進入新發展階段〔18〕。習近平總書記強調:“我們追求的發展是造福人民的發展,我們追求的富裕是全體人民共同富裕。”中國的社會治理事業,是黨和國家造福人民、實現人民美好生活向往的政治事業。習近平總書記強調:“經過一代代接續努力,以前貧困的人們,現在也能吃飽肚子、穿暖衣裳,有學上、有房住、有醫保。全面小康、擺脫貧困是我們黨給人民的交代,也是對世界的貢獻。讓大家過上更好生活,我們不能滿足于眼前的成績,還有很長的路要走。”〔19〕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新時代以來,我們深入貫徹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在幼有所育、學有所教、勞有所得、病有所醫、老有所養、住有所居、弱有所扶上持續用力,建成世界上規模最大的教育體系、社會保障體系、醫療衛生體系,人民群眾獲得感、幸福感、安全感更加充實、更有保障、更可持續,共同富裕取得新成效。
新時代隨著我國社會主要矛盾的轉化,我們更加重視社會公平正義,“共享”是黨的十八屆五中全會提出的五大發展理念之一。此外,從習近平總書記系列重要論述和黨的重要文件精神來看,中國社會現代化的價值面向包含和諧、美好、富裕、民主、平等、法治等普世性要素,習近平總書記多次強調,“和平、發展、公平、正義、民主、自由,是全人類的共同價值”〔20〕。但辨析于“名”“實”之間,我們很容易發現這些概念具有顯著不同于其在西方社會中的內涵。正如費老所說,現代化的本質應當是“當代世界中人際關系的新發展”,人類應當從“相互交往中獲得對自己和‘異己的認識”〔21〕。在這里,費老實際上提出了一個迥異于西方“個體主義”的現代性視角,當代中國社會的現代性應當是“關系”的現代性,現代性絕不僅僅止于強調個體理性,而是應當回到社會本質,著眼于建立現代性的社會關系。因此,真正值得向往的現代社會絕不是精于計算的利己主義,而是“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與共,天下大同”的“社會主義”。與此相適應,中國的社會治理也不應立足于社會主體之間基于純粹理性計算的博弈,而是在黨建引領的基礎上基于集體本位主義和共同體生活充分創造合作,黨帶領全體人民共同建設美好社會。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充分發揮社區基層黨組織的戰斗堡壘作用,把工作重心下沉,緊貼各族居民所思所想所盼,幫助大家辦好事、辦實事、解難題,促進各族群眾手足相親、守望相助,共建美好家園、共創美好未來”〔22〕。
實現社會和諧,建設美好社會,始終是人類孜孜以求的一個社會理想,也是包括中國共產黨在內的馬克思主義政黨不懈追求的一個社會理想。根據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和我國社會主義建設的實踐經驗,根據新世紀新階段我國經濟社會發展的新要求和我國社會出現的新趨勢新特點,我們所要建設的社會主義和諧社會,應該是民主法治、公平正義、誠信友愛、充滿活力、安定有序、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社會〔23〕。但這里的民主,不是指一人一票的票決民主,而是人人有責、人人盡責、人人享有的全過程人民民主;人民不會像盧梭批判的那樣“議員一旦選出之后,他們就是奴隸,他們就等于零了”〔24〕,而是擁有多種途徑參與管理社會的共同事務。這里的平等也不是簡單的所謂“機會平等”,而是在確保機會平等基礎上進一步追求的實質平等,是扶貧路上“一個也不能落下”的政治承諾,是全體人民的共同富裕。法治是西方文明的瑰寶,但西方的法治所具有的那種抽象主義、程序主義、專業主義特征也并不符合中國法治社會建設的邏輯與現實〔25〕。中國著眼于建設信仰法治、公平正義、保障權利、守法誠信、充滿活力、和諧有序的社會主義法治社會,是增強人民群眾獲得感、幸福感、安全感的重要舉措〔26〕。
三、中國式現代社會治理體系的實踐形態
建黨百年來,中國共產黨帶領中國人民在自身價值基礎上持續加強和創新社會治理,積極探索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社會治理之路,以社會治理現代化夯實“中國之治”的基石。自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首次提出“創新社會治理”以來,我國社會治理體制機制不斷完善。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在治理現代化的視野下提出“必須加強和創新社會治理,完善黨委領導、政府負責、民主協商、社會協同、公眾參與、法治保障、科技支撐的社會治理體系,建設人人有責、人人盡責、人人享有的社會治理共同體,確保人民安居樂業、社會安定有序,建設更高水平的平安中國。”黨的二十大報告進一步強調“在社會基層堅持和發展新時代‘楓橋經驗,完善正確處理新形勢下人民內部矛盾機制,加強和改進人民信訪工作,暢通和規范群眾訴求表達、利益協調、權益保障通道,完善網格化管理、精細化服務、信息化支撐的基層治理平臺,健全城鄉社區治理體系,及時把矛盾糾紛化解在基層、化解在萌芽狀態。加快推進市域社會治理現代化,提高市域社會治理能力。強化社會治安整體防控,推進掃黑除惡常態化,依法嚴懲群眾反映強烈的各類違法犯罪活動。”中國式現代社會治理體系的實踐形態不斷清晰,概而言之其突出表現為以下三個方面。
第一,黨建引領的現代社會治理體制。
現代社會發展的一個基本趨勢就是社會要素多元和結構分化。倫斯基指出,在現代工業社會,那些處于發號施令位置上的人會發現自己似乎越來越“無知”。這是因為,在現代工業社會中,一般意義上的文化和特殊意義上的技術比在最先進的農業社會中都要復雜得多,“事實上,其較高的復雜程度已導致那些身居高位、發號施令的人不再可能理解他們所有下屬的工作”〔27〕。因此,現代社會治理追求多元主體之間的協同合作成為治理模式和理論革新的必然要求。在新公共管理理論運動中,西方理論界由于過分倡導和強調市場及私營企業的作用,從而產生“過猶不及”的效果。20世紀90年代以來,“多中心治理理論”應運而生,以奧斯特羅姆為代表的制度分析學派強調,在公共事務管理中要建立國家與社會、政府與民間、公共部門與私人部門的互相依賴、互相協商、互相合作的關系〔28〕。這一理論范式也浸潤到國內治理話語之中,如有人提出,來自農村、非公經濟組織、流動人口、非傳統安全領域的社會治安問題對深化體制改革提出了新的要求,中國社會治安體制改革的深化應該倡導“多中心治理”理念〔29〕。
推進社會治理現代化必須完善社會治理體制。然而,多中心治理理念即便在西方,也產生了“去中心化”甚至“非中心化”的某些弊端,將之簡單移用于中國的社會治理更是容易造成責任機制不明確、集體行動動力缺失、社會被俘獲(capture)等問題。西方社會的“二元”結構十分明顯,國家與社會之間存在著清晰的界限且暗含張力,而中國的國家與社會之間顯現的是一種相互融合的關系形態〔30〕。實際上,中國現代社會結構的形成,受到政黨主導邏輯的強烈塑造,政黨—國家—社會之間構成一種緊密互嵌的關系。其中,執政黨的各級組織構成其中軸與核心,起著至關重要的縱橫整合與內驅推動的作用。因此,中國的現代社會治理結構不可能形成所謂“多中心”模式,而必然形成黨建引領的現代治理體制架構。
黨的十七大提出“黨委領導、政府負責、社會協同、公眾參與”的社會治理體制,實際上就明確了這種“一核多元”的基本治理格局。因此,中國的社會治理結構,必然是單中心而非多中心的,但同時必然是多元協同而非政黨或行政主導甚至包辦的。當前的社會治理模式轉型是一個多線程改革的復合體,涉及以經濟建設為中心到“五位一體”均衡發展政策目標下的政府運行機制優化過程,以及在開放、流動的社會形態下塑造中國特有的黨委、政府、社會力量多元合作治理結構的歷史進程〔31〕。問題在于,我們必須在“一核多元”的格局中探索出穩定順暢的引領協同機制。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提出,構建黨委領導體制、政府負責體制、群團組織助推體制、社會組織協同體制、人民群眾參與體制,特別強調發揮群團組織和社會組織在社會治理中的作用,暢通和規范市場主體、新社會階層、社會工作者和志愿者等參與社會治理的途徑。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抓住人民最關心最直接最現實的利益問題,扭住突出民生難題,一件事情接著一件事情辦,一年接著一年干,爭取早見成效,讓人民群眾有更多獲得感、幸福感、安全感。要履行好黨和政府的責任,鼓勵和支持企業、群團組織、社會組織積極參與,發揮群眾主體作用,調動群眾積極性、主動性、創造性,探索建立可持續的運作機制”〔32〕。這意味著在上述“一核多元”基本格局確定的情況下,未來社會治理創新將更多著眼于引領協同機制的完善。
第二, 科學高效的現代社會治理層級。
現代民族國家規模的擴大,使得“社區”(community)的范疇早已超越了早期自然共同體的時期。因此現代國家普遍建立一種基于行政區劃的“單元”(unit)治理模式,以尋找確定的治理邊界。作為一個超大規模國家,層級問題始終是中國社會治理需要面臨的核心問題之一。我國是單一制的國家結構形式,李友梅認為,中國創新社會治理的關鍵在于如何處理好縱向整合與橫向協調機制之間的有效銜接,即以何種方式能夠推動公眾參與并形成有效的社會協商,在激發社會內在活力的同時來強化縱向秩序的合法性,實現有效的社會整合〔33〕。長期以來,中國國家治理依靠中央、省、市、縣、鄉五個行政層級的劃分,既集中統一領導,又實現分級治理,具有集中力量辦大事、同時又發揮各層級積極性主動性創造性的顯著特點。
然而,現代社會的發展在不斷突破行政邊界的框制。鮑曼(Zygmunt Bauman)用“流質”而非“固態”來形容“流動的現代性”〔34〕,流動、彌散、無定型成為現代社會的普遍特征。這使得以行政區劃為管理單元,進而劃定治理邊界的傳統治理模式日益力不從心。例如,上世紀80年代開始,上海市通過“兩級政府,三級管理”的模式,做實街鎮管理單元,實現對市場轉型下形成的新社會形態的有效管理。到新世紀以后,隨著單位體制進一步向社區體制轉變,上海又在“兩級政府,三級管理”的基礎上形成了“四級網絡”,基層社區成為具有強大協調、動員能力的基本治理單元。但隨著社會形態不斷轉變,“兩級政府,三級管理,四級網絡”的層級結構也出現明顯不適應,網格化治理模式又應運而生。2018年以來,上海充分利用網格化管理的制度和經驗基礎,疊加互聯網和大數據技術,逐步形成了網絡時代“政務服務一網通辦,城市運行一網統管”的智慧治理模式,從而實現了對機械行政層級結構的超越。
黨的十八大以來,我國推動治理重心向基層下移,向基層放權賦能,特別是提出加強和創新市域社會治理,推進市域社會治理現代化。這意味著我國社會治理的層級結構進一步發生變化,實踐中將形成以中央、市域、基層為主的高效能現代社會治理層級體系。其中,中央對社會治理實施集中統一領導和現代化頂層設計,決定社會治理大政方針、重大舉措、重大事項。同時聚焦黨中央要求、人民群眾期待,科學設置指標體系和考評標準,加強督促檢查和考核問效,壓緊壓實責任鏈條,確保各項任務落地見效。〔35〕例如,2035年社會主義現代化遠景目標明確提出“人民生活更加美好,人的全面發展、全體人民共同富裕取得更為明顯的實質性進展”,這一重要目標的實現需要中央對社會政策體系進行重塑,在收入分配、城鄉統籌、社會保障、權利均等化等許多方面加以深度改革,更好地平衡發展動力和社會公平之間的關系,進一步增強人民對于社會主義的認同與信任,從而引導形成新的社會預期和更為積極的社會心態。
在治理體系的中間層面,則通過功能性、彈性化的市域社會治理改革,重塑中國的社會治理流程,以更好地應對未來社會的風險挑戰。黨的二十大報告強調,加快推進市域社會治理現代化,提高市域社會治理能力。隨著工業化、城市進程不斷加快,中國社會也進入快速轉型階段,不僅傳統社會結構在這一過程中逐步瓦解,新的社會結構也在逐步形成過程之中。特別是隨著信息時代、全球時代的到來,當前中國社會治理疊加了轉型、流動、信息、安全、金融等各類風險。例如,近年來由于互聯網快速普及,互聯網金融活動帶來了一系列新型的社會安全和治理風險。特別是自2020年以來的新冠肺炎疫情表明,當前風險類型已經從傳統風險向非傳統風險深刻改變。這使得傳統的基于行政層級而設定的治理模式難以有效應對,而市域具有較為完備的社會治理體系,具有更加強大的解決重大矛盾問題的資源能力和統籌能力,加之社會的數字化和治理的技術化提供了可行的支撐條件,這使得市域作為一個彈性的具有“前線指揮部”作用的功能層級將得到大大加強。特別是在應對2020年以來的新冠疫情過程中,市域治理層面的統籌功能得到充分展現,彰顯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的巨大治理優勢。
基層治理是國家治理的基礎工程,是社會治理的重點領域,尤其城鄉社區是黨帶領人民共創美好生活的基本單元。習近平總書記強調:“社區是城市治理體系的基本單元。我國國家治理體系的一個優勢就是把城鄉社區基礎筑牢。要加強社區黨組織建設,強化黨組織的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更好發揮黨組織在社區治理中的領導作用,更好發揮黨員先鋒模范作用。要把更多資源下沉到社區來,充實工作力量,加強信息化建設,提高應急反應能力和管理服務水平,夯實城市治理基層基礎”〔36〕。1992年,國家民政部正式提出了“社區建設”的政策主張,中國現代社區建設所需要的基礎設施、空間規劃、公民意識、公共參與、利益協調、基層民主等支撐要素持續發展。特別是黨的十八大以來,許多地區通過持續創新社會治理、加強基層建設,現代基層治理的“四梁八柱”逐漸形成。但總體而言,中國的基層社會治理體系與結構依然處于轉型發展過程之中,從“單位體制”向“社區體制”的轉變尚未完成,各地基層社區的資源稟賦、治理結構、社會構成具有較大的差別,基層還不能說已經可以作為一個具有公共物品自我提供能力和內部矛盾自我化解能力的治理層級而存在。面向未來,重心下移、資源下沉的基層治理能量升級勢在必行,應通過加強城鄉社區治理和服務體系建設,完善基層群眾共商共建的參與渠道,減輕基層特別是村居負擔,加強基層社會治理隊伍建設,夯實基層治理的根基。
第三, 多元協同的現代社會治理格局。
在國家治理的多維面向和總體格局中,社會治理居于基礎性的重要位置。現代國家治理總體上是作為一種“技術治理”的形式而出現,其核心功能和價值設定在于追求理性和高效。而當國家治理向社會延伸的時候,單純的技術治理形態并不能完全滿足多元社會形態的需要。雖然技術治理有著強大的自我復制和自我推廣的邏輯,并且已經強勢突破政府治理的范疇,正在成為當前中國社會治理領域改革和政策實踐的主導邏輯〔37〕。但技術治理的剛性色彩和理性邏輯,使之在進入社會肌體之后,必然造成某些不適應和附加成本。例如,將適用于科層體制的財務管理制度、績效考核制度、痕跡管理制度等現代治理技術引入基層治理的過程中,就造成了諸如資源的“合法”浪費、治理負擔加重、執政黨情感資源流失等一系列問題。因此,中國社會治理創新,一方面要致力于推動治理體系的和治理能力的“現代化”,另一方面必須充分認識并尊重社會的有機性,形成內生性的多功能現代社會治理“工具箱”。
中國社會治理體系的現代化受到兩重力量的驅動,一方面,社會結構的變化對政治制度提出了“管理的挑戰”〔38〕,從而形成治理體系現代化升級的“倒逼機制”;另一方面,制度的經驗疊加和自我反思機制也在促動治理體系不斷完善。自黨的十八大提出“加快形成黨委領導、政府負責、社會協同、公眾參與、法治保障的社會管理體制”以來,社會治理的支撐機制或者說政策“工具箱”不斷豐富發展。黨的十九大提出“三共四化”(共建共治共享,社會化、法治化、智能化、專業化水平)的社會治理模式是對此前經驗的一次系統集成。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在黨委領導、政府負責、社會協同、公眾參與的一核多元主體格局基礎上,將民主協商、法治保障、科技支撐作為重要的治理機制納入社會治理體系之中。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對黨的十七大以來探索形成的社會治理模式進行系統完善,提出健全黨組織領導的自治、法治、德治相結合的城鄉基層治理體系,完善基層民主協商制度,實現政府治理同社會調節、居民自治良性互動,建設人人有責、人人盡責、人人享有的社會治理共同體。黨的二十大報告強調,發展全過程人民民主,保障人民當家作主,積極發展基層民主;健全共建共治共享的社會治理制度,提升社會治理效能。〔39〕
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就社會治理提出了一系列新理念新思維新戰略,其核心要義可以概括為發揮“政治引領”“法治保障”“德治教化”“自治強基”“智治支撐”作用等五個方面。與西方過分強調社會自主性不同,堅持社會治理的政治引領是中國特色社會治理模式的特色標志,也是中國社會治理走向現代化的方向保障和根本動力。黨建引領社會治理是政治引領的具體化和主要表現形式,能夠在保障社會參與和活力的基礎上,盡可能實現對社會的有效整合。法治是現代政治文明的基本要素和現代國家治理的普遍特征。現代中國社會是在打破傳統格局的基礎上主要由行政力量塑造而成的,熟人社會的倫理規劃失效后,替代性的現代社會行為準則必須依靠國家“送法上門”,由法治國家、法治政府,進而建設法治社會。傳統中國社會是一個禮俗社會,道德規范是社會共同體的普遍守則。德治是對中國傳統治理資源的接續援引,但道德教化和積極公民的養成又是現代國家的微觀基礎。因此,今天我們強調德治教化,并非治理技術對于傳統路徑的簡單復歸,而是融入了社會主義現代文明要素后適應中國人心性的現代性改造。基層群眾自治是伴隨著中國發展歷程而生長起來的一種最廣泛、最直接、最有效的民主實踐。中國的基層群眾自治并非基于社會對國家和政黨的排斥邏輯而形成,恰恰相反,中國社會受到國家和政黨的強大扶持和規約,這使得它能夠保持秩序與活力之間的動態平衡。隨著科技日益成為現代社會的主導性特征,中國的社會治理也啟動了智能化的序曲,智慧社區、智慧安防、智慧服務等新模式、新要素的引入,正在為“中國之治”書寫新范式。
結語
回顧70余年來新中國的發展密碼與治理邏輯,重要線索之一是我們在堅持黨的領導、社會主義和以人為本的基礎上,通過治理機制的不斷完善,適應不同階段發展的情境與需求,有效實現了“秩序”與“活力”之間的動態平衡。隨著我國發展進入新的歷史方位,如何在現有條件下推進“秩序”與“活力”的動態平衡發展,將是中國社會治理模式需要長期探索的任務,也是一個需要不斷再研究的重要課題。〔40〕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堅定不移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社會治理之路,善于把黨的領導和我國社會主義制度優勢轉化為社會治理優勢,著力推進社會治理系統化、科學化、智能化、法治化,不斷完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社會治理體系,確保人民安居樂業、社會安定有序、國家長治久安”。〔41〕
面向未來,中國特色社會治理的現代化之路,首先必須創造更加充分的民主機制,以包容社會不斷生長的參與需求。中國現代社會治理體系建設仍然面臨低度參與、被動參與、無序參與等難題,隨著權利均等化進程的進一步加深,如果參與需求長期得不到有效引導和滿足,則社會情緒有可能走向不利的方面。健全共建共治共享的社會治理制度和發展全過程人民民主可謂一體兩面,實踐中,就落實為一種黨建引領、多元協同的合作治理模式。因此,現代社會治理體系的政治基礎在于黨的領導和人民當家作主,其活力源泉在于多元社會力量對公共問題的持續關注,以及繼而形成的長效、穩定的參與機制以及理性、負責的參與精神。其次,必須形成黨建引領下的多層次有機秩序,為“美好社會”奠定堅實的基礎。過去幾十年來,中國通過良好的治理實現了“秩序”與“活力”的動態平衡,但這種秩序仍包含較為濃厚的機械主義、管制主義色彩。未來社會的有機秩序應當是政治秩序、法律秩序、道德秩序的有機統一。這要求執政黨持續進行自我革命,始終確保自身品質以及同社會的緊密互嵌關系;大力推進依法治國基本方略,推動快速邁向法治國家、法治政府、法治社會;加強精神文明建設,弘揚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塑造積極公民,建設社會共同體,推動社會文明程度達到新高度。最后,必須牢牢把握社會主義的本質屬性,激發社會活力,創造人人都能實現夢想的機會,推動每個人自由而全面的發展。發展是未來社會的永恒主題,中國的現代化歸根到底是人的現代化,我們應當致力于營造一個能使每個人的平等發展權利得到充分保障的社會,使人民在持續的發展中擁有獲得感、幸福感,建立信任和認同。總而言之,中國特色的社會治理現代化,其根本特征是堅持黨的領導,本質屬性是堅持以人民為中心,基本形態是共建共治共享的社會治理格局。
〔參考文獻〕
〔1〕〔14〕〔19〕 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4卷〔M〕.北京:外文出版社,2022:10,123-124,65.
〔2〕〔11〕〔21〕 費孝通.美好社會與美美與共:費孝通對現時代的思考〔M〕.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2019:290,292,299.
〔3〕 周恩來軍事文選: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7:85-86.
〔4〕 毛澤東傳(1893—1949)〔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947.
〔5〕〔6〕 周恩來選集:下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4:132,439.
〔7〕 鄧小平文選: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163.
〔8〕 習近平.切實把思想統一到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精神上來〔N〕.人民日報,2014-01-01.
〔9〕 阮博.中國式現代化道路的成功密碼〔J〕.理論探索,2022,(5).
〔10〕 李友梅. 我國特大城市基層社會治理創新分析〔J〕. 中共中央黨校學報,2016,(2).
〔12〕 汪民安.現代性〔M〕.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2020:6-7.
〔13〕 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403.
〔15〕〔16〕〔17〕 鄧小平文選: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138,373,195-196.
〔18〕 張博卡,劉靖北. 論中國式現代化的內涵演進與內在邏輯〔J〕.理論視野,2022,(9).
〔20〕 習近平.攜手構建合作共贏新伙伴 同心打造人類命運共同體〔N〕.人民日報,2015-09-29.
〔22〕 “我一直關心新疆的建設發展”——記習近平總書記在新疆考察〔N〕.人民日報,2022-07-17.
〔23〕 胡錦濤. 深刻認識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重大意義——在省部級主要領導干部提高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能力專題研討班開班式上的講話〔J〕. 理論參考, 2005,(3).
〔24〕 〔法〕盧梭.社會契約論〔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8:121.
〔25〕 汪仲啟.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道路的內在規律與實踐路徑〔J〕. 政治學研究,2022,(4).
〔26〕 中共中央.法治社會建設實施綱要(2020-2025年)〔Z〕.北京:中國法制出版社,2020.
〔27〕 〔美〕格爾哈特·倫斯基.權力與特權:社會分層的理論〔M〕.關信平,等譯.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8:397.
〔28〕 〔美〕埃莉諾·奧斯特羅姆,帕克斯,惠特克. 公共服務的制度建構〔M〕. 宋全喜,等譯. 上海:上海三聯書店, 2000:11-12.
〔29〕 丁開杰. 中國社會治安體制改革:邁向“多中心治理”〔J〕. 中共成都市委黨校學報, 2009,(5).
〔30〕 肖瑛. 從“國家與社會”到“制度與生活”:中國社會變遷研究的視角轉換〔J〕. 中國社會科學, 2014, (9).
〔31〕 李友梅. 中國社會治理的新內涵與新作為〔J〕. 社會學研究,2017,(6).
〔32〕 深入學習貫徹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精神 提高社會主義現代化國際大都市治理能力和水平〔N〕.人民日報,2019-11-04.
〔33〕 李友梅. 中國社會管理新格局下遭遇的問題——一種基于中觀機制分析的視角〔J〕. 學術月刊, 2012, (7).
〔34〕 〔英〕齊格蒙特·鮑曼.流動的現代性〔M〕. 歐陽景根,譯.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8.
〔35〕 陳一新.加強和創新社會治理〔A〕. 中共中央關于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2035年遠景目標的建議輔導讀本〔C〕.北京:人民出版社,2020:433.
〔36〕 把科技的命脈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不斷提升我國發展獨立性自主性安全性〔N〕.人民日報,2022-06-30.
〔37〕 黃曉春,嵇欣.技術治理的極限及其超越〔J〕.社會科學,2016,(11).
〔38〕 〔美〕丹尼爾·貝爾.后工業社會的來臨〔M〕. 高铦,等譯.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2018:10.
〔39〕 習近平. 高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旗幟 為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而團結奮斗——在中國共產黨第二十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報告〔Z〕.北京:人民出版社,2022:37-39.
〔40〕 李友梅. 秩序與活力:中國社會變遷的動態平衡〔J〕. 探索與爭鳴,2019,(6).
〔41〕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2卷〔M〕.北京:外文出版社,2017:384.
【責任編輯:朱鳳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