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放科學的國際經驗與啟示

王輝 王悅好 劉進

摘? ?要：近年來，經合組織、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等國際組織提出有關開放科學的倡議，有關國外開放科學領域的研究也呈現出快速增長的趨勢。各國政府、高校、專門機構也在政策和實踐層面積極推進開放科學。基于對國外開放科學的政策體系與實踐路徑的梳理，建議完善開放科學政策體系；優化資助、激勵與評價機制；探索開放科學公共服務新機制；營造公平市場競爭環境；構建高質量文獻共享平臺；強化學術數據庫監管；建構學術期刊出版集群；整合優質數據庫平臺；開展宣傳普及與技能培訓。

關鍵詞：開放科學；政策體系；實踐路徑

中圖分類號：G321 文獻標志碼：A DOI：10.3969/j.issn.1672-3937.2023.01.06

2013年以來，有關國外開放科學領域的研究呈現出快速增長的趨勢。相比之下，國內尚未形成清晰的開放科學政策路徑，各學科開放實踐的發展進程差異較大。在國外開放科學的政策體系與實踐路徑的文獻梳理基礎上，筆者建議借鑒國外開放科學政策設計與實踐路徑，構建符合中國國情的開放科學政策體系。

一、有關開放科學的倡議與研究

2015年10月15日，經合組織（OECD）發布題為《實現開放科學》的報告，提出政府和科學界（包括科研資助機構、科研人員等）須努力促使公共資助的科研成果（出版物和科研數據）在最小限制甚至沒有限制的情況下以數字形式公開獲取，從而提高科研透明度、促進學術協作與成果創新。聯合國教科文組織（UNESCO）于2021年11月發布《開放科學建議書》，指出開放科學是一個集合了各種運動及實踐的總括性概念，旨在增強信息共享，深化科研合作，實現所有人對全球科學知識的開放獲取、使用和復用，促進科學與社會發展。[1]開放科學還可以對各類研究問題進行開放式調查、探索、實驗和創新，形成新的知識生產傳播鏈條（見圖1）。

黃雨婷等學者的研究認為，開放科研對提升科研效率、提高創新能力和促進經濟發展有正向影響。[2]王陽等學者的研究表明，開放獲取有利于塑造政府的良好形象，提升全社會的科研參與度和社會效益。[3]開放科學助推教育科技社會發展，對于知識生產、傳播、轉化和共享等具有重要意義。一是開放實驗室提高科研基礎設施和科研經費利用率，促進專業科學家與“平民科學家”科研合作，催生新的學術成果。二是開放數據有利于知識傳播。研究發現，實驗數據未公開的論文平均被引次數2.74次，實驗數據公開后論文被引次數上升到7.03次。三是對科學實驗進行驗證和補充，減少重復性研究，加速科學研究進程。四是降低學術不端可能性[4]，將同行評議擴展到各類科學研究活動。五是提高公眾參與度，促進科學研究更好滿足社會需求，促進科研成果轉化。六是更新學術交流模式，提升知識生產者認可度與影響力。

二、開放科學的政策體系與實踐路徑

（一）開放科學政策設計

1.德國

德國是提出開放獲取思想和發起倡議并付諸于實踐的先驅，在國際上也被視為開放獲取運動的關鍵發起者。德國在聯邦州政府層面進行了開放科學政策設計，核心是保障科研成果的二次發布權，即允許公共資助占研究經費50%以上的研究中產生，并在期刊集（至少一年出版2冊）中發表的作者，在學術成果發表后12個月內，無論是否已經授予數據庫經營商排他性知識產權，都要向非商業目的公眾提供研究成果。德國聯邦教育與科學部也采取多類措施促進開放科學具體實施，涵蓋了科學出版行業的各個領域。例如，建立國家職業發展聯絡機構，通過教育培訓促進了相關專業的發展；設立出版基金，將出版費用納入科研資金；完善交流機制，啟動聯邦教育與科學部開放科學對話論壇；出臺激勵政策，將開放科學整合到聯邦教育與科學部資助項目中；開發數據庫和搜索引擎，提高開放科學出版物檢索效率和可復用性。[5]

2.法國

法國是全球開放科學運動最積極的推動者與先行者之一。2018年以來，法國進一步強化了開放科學的頂層設計，并制定了國家開放科學計劃，在推動開放獲取和相關基礎設施建設以及開放數據等方面取得了積極進展。法國于2020年11月出臺《國家科學研究中心科研數據計劃》，提出四大開放科學舉措：一是為科研團體和研究人員提供數據管理計劃，創建服務平臺，匯總目錄和數據處理工具；二是創新電子實驗室記錄系統，促進實驗數據的檢索、跟蹤、歸檔；三是完善科研評估系統，促進開放成果的評估和使用；四是鼓勵各平臺提供數據存儲、管理和共享等方面的培訓，加強開放數據領域人才培養與技能培訓。[6]

3.英國

英國研究與創新機構（UKRI），在“脫歐”后整合了英國原有的3類科研資助渠道，每年管理約60億英鎊政府科研資助，允許公眾免費獲得由稅收資助形成的研究成果，并允許公眾重復使用這些成果。英國高等教育資助委員會（HEFCE）則通過政策設計，允許高校所有研究人員，通過期刊文章和會議論文集，自動存檔進行文獻開放獲取。[7]此舉加強了國際出版界對“開放獲取”（Open Access，OA）①的變革，促使開放獲取成為研究人員在計劃傳播其研究成果時考慮的一個重要因素。

4.荷蘭

荷蘭國家級機構知識庫（Digital Academic Repositories，DARE）的構建是推進開放科學進程的關鍵舉措。在歐盟和荷蘭政府的政策引導、資金扶持和立法保障下，各科研機構將單一機構的科研信息整合到全國機構知識庫，建立學術門戶網站，實現一站式檢索，同時遵守與各系統相對應的訪問和存儲協議。[8]最后通過數據存檔技術與網絡服務知識庫聯盟，實現研究成果的永久存儲和開放使用。

總體來講，如表1所示，歐洲國家推進開放科學主要體現在戰略和措施兩個層面：戰略層面，將開放獲取發展納入開放創新、開放科學和向世界開放等戰略；舉措層面，為開放科學的發展提供了政策平臺、監測報告和培訓支持服務及輔助等措施。

（二）高校開放科學實踐

如表2所示，歐洲高校層面的開放科學實踐主要在以下三個領域。一是歐洲高校將開放科學置于戰略優先地位，形成較為完善的政策體系。二是將推進開放科學逐漸滲透到科學研究的全過程，衍生出更多的細分領域，如研發管理（RDM）、科學數據共享（FAIR）、開發科學教育、公民科學、科學外延和交流等。三是高校既建有專門的機構知識庫或期刊托管、出版平臺，又構建了較為完善的質量審查和監控機制。研究發現，目前歐洲超過80%的高校已經通過自媒體、網站和電子郵件等渠道，向全體師生推廣開放科學理念，積極舉辦研討會、開放科學講座、知識競賽等，宣傳推廣開放科學政策。[9]

（三） 社會機構推進開放科學的行動

美國成立開放科學中心（COS），一是細化構建開放科學框架（OSF），形成貫穿整個科研生命周期的開放科學標準，而且期刊不必完全遵照TOP Guidelines的最高開放標準進行操作，可以依據實際情況有選擇地開放；二是推動科研基礎設施開放，面向不同主體，在統一平臺，有針對性實施開放科學活動；三是COS制定“大使計劃”，在社區層面宣傳開放科學理念[10]，開展開放科學培訓，提升科研人員開放合作能力。此舉一方面可以依靠全球各地大使作為線下宣貫節點，另一方面可以通過課程培訓教授參與者掌握在OSF下進行開放科研實踐的方法。

日本成立機構知識庫聯盟（JPCOAR），修訂元數據標準，提升國際互操作性；構建科研數據管理體系；加強先進成果推廣；促進國際合作。[11]

一些私人基金會已經對開放獲取執行了更充分的授權。例如，自2017年1月1日起，比爾和梅琳達·蓋茨基金會規定其資助支持的出版物：在知識共享下發布《通用許可4.0協議》Attribution 4.0 Generic License（CC-BY 4.0）或等效協議；歸檔在指定的存儲庫中，并帶有恰當的元數據標記；在發布后即刻可用。此外，基金會支付合理費用支持立即訪問和開放已發表的基礎研究數據。維康信托（Wellcome Trust）還要求其資助的科研成果在發表后6個月內公開提供。[12]

（四）區域性組織制定開放科學具體路線

歐盟委員會、歐洲研究型大學聯盟、歐洲研究型圖書館協會等區域性組織發布了開放科學路線圖。一是制定開放科研政策和行動計劃；二是推動開放出版與開放同行評議，路線圖要求政府資助的開放獲取出版物，必須遵循《布達佩斯開放存取倡議》許可標準；三是優化科研評價體系，調整科研人員和成果的評估方式使其符合開放科學目標；四是強化科研誠信，在科學界宣傳如何確保高標準開放科學的意識；五是完善激勵機制，將開放科學納入人力資源與職業評估框架；六是建設必要的基礎設施，構建公民科學評估模型；七是促進科研基礎設施開放，形成國家級的開源成果管理系統，包含成果發現與成果長期保存等系統；八是共建歐洲開放科學云（EOSC），為170萬歐洲科研人員及7000萬各領域的專業人士提供跨境、跨領域的科研數據存儲、管理、分析與再利用服務；九是進行技能教育培訓，研判開放科學的技能需求，將開放科學技能納入學生培養方案。[13]

三、啟示與建議

（一）完善開放科學政策體系

我國可密切關注本輪全球開放科學最新政策動向，部分借鑒其他國家政策框架與政策體系，探索形成符合中國國情的開放科學政策。建議細化學術數據庫管理，明確具有市場支配地位的數據庫平臺權限和數據庫平臺公共性義務，保障作者和期刊的各類權益。

（二）優化資助、激勵與評價機制

應鼓勵政府資助項目研究成果開放獲取（涉密及其他法律規定不予公開的除外）。設立開放科學專項基金，根據成果開放后形成的經濟社會效益，進行后續科研經費支持、資金獎勵和公開表彰等激勵。深化“破五唯”改革，促進“計量評價與專家評價相結合”，淡化以論文收錄數、引用數等評價標準，弱化學術數據庫“雙向鎖定效應”。

（三）探索開放科學公共服務新機制

可分步驟實現開放科學免費獲取。將專業文獻的查閱、下載、復制和傳播等權限可先免費向公民提供，逐步拓展到論文查重、引用檢索和大數據服務等方面。可優先向科研工作者、青少年等群體開設“綠色通道”，促進知識傳播與教育公平。

（四）構建高質量文獻共享平臺

可整合高校和科研機構之間高質量文獻的共享平臺。通過拓展免費檢索、下載等合作渠道，支持開發基于大數據與人工智能技術的數字化學術資源搜索新引擎，提供覆蓋面更廣、時效性更強、檢索更為便捷精準的高質量文獻共享服務。

（五）強化學術數據庫監管

第一，強化對學術數據庫的監管，明確其公共服務和市場化服務項目。第二，將數據庫分為國家數據庫和商業數據庫進行分類管理。第三，形成合理穩定的價格審批和價格監督機制。第四，明確學術數據庫信息公開義務，接受政府和社會監督。

（六）建構學術期刊出版集群

可將學術期刊數字出版集群化，納入開放科學核心基礎設施建設規劃，由政府部門統籌成立學術期刊集群化數據庫和云計算中心，由第三方提供專業技術支持，學術期刊集群結合自身發展需求，重構采編和出版流程以及數字服務系統。通過學術期刊出版集群化形成聚合效應，實現“數字資源編輯—出版—傳播”的一體化全鏈條發展，便于社會公眾對數字資源的開放獲取。[14]

（七）整合公益圖書館資源

鼓勵專業數據商成為公益圖書館體系的必要補充。整合各高校圖書館和公共圖書館優質資源，協調多元主體為社會公眾提供智能化、完全開放獲取的高質量公共圖書館服務。

（八）開展宣傳普及與技能培訓

應采取有效的激勵措施，吸引更多、更優秀的人才投身到開放科學普及與教育工作中，更好地促進開放科學理念及政策的公眾普及。通過舉辦各類教育培訓，將開放科學資源獲取能力納入正規教育課程。

注釋：

①發表于2001年12月的《布達佩斯開放獲取倡議》首次提出“開放獲取”（Open Access，OA）的概念。

參考文獻：

[1]UNESCO. UNESCO recommendation on open science? [EB/OL].[2022-08-18].https：//en.unesco.org/science-suitable-future/open-science/recommendation.

[2][10]黃雨婷，賴彤. 美國開放科學中心：實踐進展、特點與啟示[J].圖書與情報，2019（3）：105-113.

[3][5]王陽，沈軍軍，江震.德國開放獲取戰略規劃實施論述[J].數字圖書館論壇，2020（1）：40-46.

[4]顧立平.開放科學助推社會發展[J].新理財（政府理財），2022（Z1）：30-32.

[6]高芳，王藝穎.法國開放科學頂層設計與實踐進展分析及啟示[J].全球科技經濟瞭望，2021，36（5）：1-11.

[7]PONTIKA N，ROZENBERGA D. Developing strategies to ensure compliance with funders’ open access policies[J]. Insights，2015，28（1）：32-36.

[8]嚴玲艷.荷蘭國家級機構知識庫聯盟建設及啟示[J].圖書館，2019（10）：71-77.

[9][12]Open science by design： Realizing a vision for 21st century research[M]. Washington， D.C：The national academies press， 2018：129.

[11]孫海燕，解登峰，齊曉晨.日本機構知識庫聯盟JPCOAR的開放獲取策略及啟示[J].數字圖書館論壇，2019（6）：46-53.

[13]黃金霞，趙展一，王昉.從開放科學路線圖分析到開放科學道路決策方法設計[J].農業圖書情報學報，2020，32（12）：5-19.

[14]宋歌. 學術期刊數據庫壟斷及其規制研究[J]. 科技與出版，2022（7）：1-7.

International Experience and Implications of Open Science

WANG Hui1? ?WANG Yuehao2? ?LIU Jin3

（1. College of Qinghe， Beijing Jiaotong University， Beijing 100192， China;

2. College of Tourism， Beijing Union University， Beijing 100101， China;

3. School of Humanities and Social Sciences， Beijing Institute of Technology， Beijing 100081， China）

Abstract： In recent years， international organizations， such as OECD and UNESCO， have advocated Open Science. Research on the Open Science field overseas has shown a rapid growth trend. Governments， universities， and specialized institutes have also actively promoted Open Science in through various policies and practices. After summarizing the policies and practices overseas， this article suggests China improve its policy system of Open Science， optimize the mechanisms of funding， incentive and evaluation， explore the new public services mechanism of Open Science， create a fair market competition environment， construct a high-quality document sharing platform， strengthen the supervision of academic databases， construct a publishing cluster of the academic journal， integrate high-quality database platforms， and conduct training on publicity and skills.

Keywords： Open Science; Policy system; Practical path

編輯 呂伊雯? ?校對 王亭亭

作者簡介：王輝，北京交通大學清河學院講師（北京 100192）；王悅好，北京聯合大學旅游學院本科生（北京 100101）；劉進（通訊作者），北京理工大學人文與社會科學學院副教授（北京 1000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