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市銀行盈利增速下滑凈息差收窄拖累營收增長

許旭明

2022年，上市銀行利息凈收入同比增長2.97%，增速比2021年下降了1.43個百分點。主要受息差收窄的影響。

截至目前，已發布2022年度年報的有58家上市銀行，發布一季報的有42家銀行。

從2022年度來看，58家上市銀行實現凈利潤合計人民幣2.14萬億元，同比增長7.10%。在2022年嚴峻復雜的形勢下，上市銀行仍然實現了凈利潤的持續增長，實屬不易。但是增速在下滑，2023年一季度凈利潤繼續下滑，42家A股上市銀行凈利潤同比增長3.22%，增速同比下降了5個百分點。

營收增長放緩、成本提高共同壓低了銀行業利潤

銀行凈利潤的增長放緩首先跟營收增長放緩有關系。上市銀行2022年實現營收合計6.09萬億元，同比增長0.79%，增速同比下降了6.91個百分點。2023年一季度42家A股上市銀行的營收同比增長0.72%，仍面臨較大的壓力。甚至從過去5年來看，上市銀行的營收增速呈現波動下降的趨勢。

在營收增長放緩的同時，銀行的經營成本出現了上升。2022年，上市銀行加權平均成本/收入比為30.70%，比2021年上升了1.20個百分點，主要原因是上市銀行加大了信息科技、客群營銷和重點業務領域的投入力度，同時營收增速放緩，導致成本收入比上升。

但是與此同時，撥備計提有所下降給銀行利潤做出了正面貢獻。2022年，上市銀行利潤表中計提的信用減值損失及其他資產減值損失同比下降了10.40%。其中，貸款損失撥備下降5.98%，其他資產減值損失減少29.85%。

受凈利潤增速放緩的影響，上市銀行2022年度的平均凈資產收益率（ROE）和平均總資產收益率（ROA）分別為9.84%和0.73%，比2021年略有下降。其中大型銀行2022年的ROE和ROA分別為11.34%和0.84%。

對比10家歐美主要銀行，ROE在6%至14%之間，平均值為9.43%，ROA在0.38%至0.98%之間，平均值為0.60%。

拉長時間，過去五年上市銀行的盈利增長受經濟增速變化的影響，也經歷了起伏波動，具有明顯的順周期特點。所以如何穿越周期，就成為上市銀行的主要目標之一。

凈息差收入增長放緩

從上市銀行的營收構成來看，利息凈收入仍是最主要的收入來源，占比達75%。2022年，上市銀行利息凈收入同比增長2.97%，增速比2021年下降了1.43個百分點。主要受息差收窄的影響，2022年上市銀行平均凈息差為1.94%，下降了13個基點，相比2019年的高點下降了29個基點。

凈息差的變化趨勢受到多種因素的影響，比如經濟增長的影響，貨幣政策的影響，以及直接相關的利率變動趨勢等。除此之外，凈息差跟各家上市銀行的資產負債結構也有很密切的關系。2023年以來，有不少銀行是通過調整資產負債結構，包括控制存款成本等方式，來改善息差的水平。

凈息差變化還受到一些特殊因素的影響。在LPR下行階段，貸款利率下降得比較快，但是存款是相對保持剛性的，也會導致銀行的息差收窄。監管機構正在進一步推進負債端存款市場利率化改革。去年4月份，人民銀行就對商業銀行的利率自律機制進行過指導，要求完善存款的利率市場化調整機制，參考十年期國債的利率跟一年期LPR的利率對存款的利率進行調整。近期央行又有措施，進一步對利率自律機制進行完善。在政策的引導下，很多銀行進一步下調存款的利率。

除了凈息差收入增速放緩，手續費及傭金凈收入也給營收增長帶來了壓力。手續費及傭金收入是上市銀行營收的第二大來源，占比約14%。2022年度，上市銀行手續費及傭金凈收入同比下降了2.84%。減費讓利支持實體經濟是其中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是上市銀行的理財業務收入增速再次下降。

另外，其他營收占營收的比重約為11%，主要包括投資收益、公允價值變動損益和匯兌損益等。2022年，受債券市場波動影響，上市銀行的其他營收同比下降7.97%。這部分收入受金融市場波動影響較大，過去五年的增速波動也是比較大的。

這些因素共同拉低了上市銀行營收的增長。

房地產貸款仍需重點關注

2022年末，上市銀行總資產合計人民幣264.48萬億，比2021年末增長11.42%。42家A股上市銀行2023年一季度末總資產比2022年末增長5.30%，增速同比上升0.51個百分點。

2022年上市銀行貸款凈值增長11.38%，最近5年的增速均超過了11%。其中制造業貸款余額同比增長18%。同時，由于持續減費讓利，降低企業融資成本，2022年上市銀行的貸款收益率同比下降了13個基點，相比2019年的高點下降了53個基點。

房地產貸款方面，2022年房地產行業貸款風險進一步暴露，房地產行業對公貸款不良率由2021年末的2.30%上升到2022年末的3.56%，個人住房按揭貸款不良率由2021年末的0.32%上升至2022年末的0.45%。對于房地產不良貸款的監控仍需要關注。另一方面，在政策的引導下，銀行業對于房地產企業的信貸支持力度有所回升，根據年報的統計，2022年末房地產行業的貸款比年初的增長超過了5%，增速較上年同期上升了3.52個百分點，銀行業對于房地產業的信貸投放方面的支持力度有所回升。

從一季度數據房地產行業中長期貸款，以及房地產企業發行債券的數據，可以看到市場信心在逐步恢復。但是，仍然要關注房地產行業貸款的整體風險，正如多家銀行提到的，風險總體是可控的，但是對于房地產業的不良貸款化解的進展，以及在今年新增的房地產業不良貸款的情況還是需要持續保持密切的關注。

中小銀行仍面臨比較大的風險防控壓力。上市銀行逾期貸款與不良貸款的“剪刀差”從2021年末的102.47%擴大至2022年末的106.11%。此外，中小銀行不良貸款與已減值貸款的偏離度加大，全國性股份制銀行、城商行和農商行2022年末的已減值貸款的金額都超過了不良貸款的金額，其中農商行已減值貸款金額是不良貸款金額的1.65倍，比2021年末上升了11個百分點。

但是上市銀行通過持續加強風險防控，加大不良資產處置力度，2022年末整體不良貸款率比上年末下降0.04個百分點，下降到1.33%。2023年一季度末42家上市銀行整體不良貸款率進一步下降至1.29%。

為了應對風險，上市銀行也在進一步夯實撥備和資本充足率水平。2022年末上市銀行平均貸款撥備覆蓋率為237.72%，比2021年末提高了3.73個百分點；資本充足率為15.80%，比2021年末提高了0.15個百分點。

零售業務增速放緩仍是銀行重點推進板塊

零售業務方面，有21家上市銀行披露了2022年零售業務AUM，合計人民幣105.95萬億元，較2021年增長12.05%。

2022年上市銀行零售業務收入占比45.61%，同比提升了2.27個百分點，相對公司業務的領先優勢由2021年度的2.65個百分點擴大到4.81個百分點。與此同時，零售業務稅前利潤占比有所下降，從2021年的46.14%下降至2022年的45.34%，主要是隨著競爭日益激烈，零售業務從“增量為主”轉向“增量與存量并重”的關鍵階段。零售業務各家銀行的競爭也是更加激烈，所以相比前幾年的高速增長，無論是資產規模，還是營收利潤增速，都有所放慢。盡管是這樣，上市銀行的零售業務的營收增速還是高于總體的營收增速，占到營收的比重也是進一步提升，利潤貢獻度有所下降，主要是因為獲客成本增加，同時零售業務風險有所釋放，撥備計提有所增加。

零售業務相對公司業務和金融市場業務，受經濟下行和市場波動的影響是相對比較小的，也就是說它的順周期性是比較弱的，零售業務前期投入成本是比較高，但是一旦進入到業務成熟階段，收益也是比較高的。以大型銀行數據為例，零售業務2022年度存貸利差是3%，高于整體的存貸利差63個基點，全國性股份制銀行2022年零售業務的存貸利差更高，為3.78%，高于整體的存貸利差101個基點。上市銀行的零售業務，資產規模，只是占到資產總額的23%，但是它的營收和利潤的占比達到了45%。2022年報顯示，很多上市銀行還是把零售業務作為戰略重點持續推進零售業務的轉型。

展望未來，2023年中國經濟已呈現恢復向好態勢，上市銀行也將面臨更多發展機遇。

盡管從今年一季度的營收增速只有0.72%，確實面臨比較大的壓力，從今年一季度的經濟增長來看，上市銀行的前景仍然不錯。一季度中國GDP增長4.5%，二季度截止到目前，4、5月份的情況來看也不錯。4月份的出口數據是超預期的，五一小長假拉動了不小的消費需求。整體來看，二季度應該會比一季度有所改善。

從經濟復蘇傳導到銀行營收的增長方面不是完全同步的，會有一定的遲滯性。同時還要注意到，銀行營收放慢的部分原因是因為銀行支持實體經濟減費讓利的結果。

（作者系安永大中華區金融服務高增長市場主管、合伙人。本文提及個股僅做分析，不做投資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