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的十二銅人去哪了

賈誼的《過秦論》中提到秦始皇“收天下之兵，聚之咸陽，銷鋒鏑，鑄以為金人十二”。這是秦始皇統一六國后為削弱各國軍事實力所實施的舉措。然而，十二銅人鑄成后僅十幾年，秦王朝便轟然倒塌。那么，這十二銅人都去哪了？

賈誼的《過秦論》中，曾提到秦始皇“收天下之兵，聚之咸陽，銷鋒鏑，鑄以為金人（銅人）十二，以弱天下之民”。這是秦始皇在統一六國后，為了削弱各國軍事實力所實施的舉措。司馬遷在《史記·秦始皇本紀》中，亦言秦始皇“收天下之兵，聚之咸陽，銷以為鐘鐻，金人十二，重各千石”。然而世事浮沉，秦始皇這些試圖維護王朝千秋萬代的努力終究沒有奏效。在這十二個銅人鑄成后僅僅十幾年，一個龐大的王朝轟然倒塌。這十二個見證了秦王朝盛衰的銅人，究竟去哪了？

用收繳的兵器鑄造十二個銅人

公元前221年，秦將王賁率兵從燕地浩蕩北下，當時的齊國已經掀不起什么波瀾。在懸殊的實力差距下，齊王建聽從了國相后勝的建議，沒有組織軍事反抗就向秦軍投降了。

接下來秦始皇要考慮的是如何治理這片分裂了幾百年的廣大領土。為了重塑大一統觀念，建立統一的制度，他統一了文字、錢幣和度量衡；為了建立有效統治，他又下令修建遍布全國的馳道，建立了地方管理的郡縣制度。在這些努力下，一個統一的強大王朝初具雛形。

同時，為了防止六國地區重新滋生叛亂力量，秦始皇不僅把六國貴族都遷往咸陽，破壞了各地城墻，還把天下兵器都收繳到京城。但這些收上來的兵器如何處理又成了一大問題，秦軍并不需要這么多兵器，而且六國的兵器形制也不完全符合秦國的需要。突然，有一天，秦始皇做了一個奇怪的夢：他夢見天象大變、昏暗無光，且鬼神作怪，遂驚恐不已。在萬般無奈之際，有一個道人前來為他指點迷津：制十二金人，方可穩坐天下。秦始皇夢醒后，立即下令將全國的兵器收繳集中于咸陽，鑄成十二銅人。

據記載，一個銅人的重量約30噸。作為對比，秦始皇墓中出土的銅車馬，重量約1噸，那么這一個銅人就相當于30個銅車馬的用料。銅人的樣貌基本都是按照道人所指點那樣身著狄服，身材高大。為了明示銅人對天下的威懾，秦始皇還命丞相李斯在銅人身后書寫了銘文，將自己一統六國的重要功績都寫在了銅人身上。

銅人“命運多舛”

秦始皇幻想中“百世不易”的帝國，在他去世后沒幾年就轟然倒塌了。在戰亂中，咸陽都城遭到極大破壞。但從史料記載看，這十二個銅人在戰火中基本得到了保存。

漢朝建立后，新王朝統治者將這些銅人從秦宮中搬出，挪到了新的皇宮里。銅人新的居處是長樂宮，因此在之后的史書記載中，它們的名字變成“長樂宮銅人”。但是秦始皇的十二銅人真的全都在長樂宮嗎？答案似乎有爭議。

西漢末年，外戚王莽篡權，建立新朝。一天夜里，他夢到原先跪坐在長樂宮門前一側的五個銅人站了起來。他仔細一想，突然想到銅人身上還有秦代留下的銘文，里面寫著“皇帝初兼天下”。這究竟是在諷刺自己這個皇帝得位不正，還是在暗示會有新的皇帝取代自己？總而言之，王莽沒想出什么好的寓意，下令將銅人身上的銘文全部磨除了。

從這則史料里，我們可以猜測在王莽時期，長樂宮門口的銅人應該是一邊五個，也就是十個。如果情況屬實，那么剩下的兩個銅人去哪了？

當然，這時候的銅人還沒有經歷最大的浩劫，即便確實有兩個銅人不在長樂宮門口，也可能是在別處。銅人此時所受到的傷害也不過是磨去了身上代表秦始皇功績的銘文。

中平六年（公元189年），西北軍閥董卓進京。當時，地方上黃巾起義橫行，中央里宦官與外戚內斗，連京城都變得破敗不堪，皇帝被人裹挾著四處逃竄。解決這些問題需要錢，自己的軍隊也需要錢，可董卓沒有錢，東漢國庫更沒有錢，去哪找錢呢？董卓盯上了重達千石的銅人。當時，一個銅人可以鑄造至少三百萬枚銅錢。董卓立即下令將這些銅人熔化，鑄成銅幣流通。

董卓究竟毀掉多少銅人？史書記載各異，有說毀了九個，有說十個，還有說全毀了。這其中，《水經注》的作者酈道元是有實地考察經驗的地理學家。在他所收集的民間傳說中，剩下有三個銅人先是由魏明帝曹叡從長安運往洛陽，因重量太大不便運輸，只好留在霸水之西。十六國時期，后趙君主石虎發動人力物力，將其運到鄴城皇宮；前秦一統北方后，君主苻堅又試圖將這三個銅人運回長安。其中的兩個運到長安后，同樣沒有逃過被銷毀后鑄錢的命運。另一個銅人還沒有運到長安，前秦便因淝水一戰慘敗而大亂。百姓無法處理這最后一個銅人，只好將其推入黃河中，結果導致河道淤塞，水流湍急。

酈道元對此提出了質疑，因為黃河河道寬闊，銅人再大也不可能使河道收窄淤塞，真正的原因應當是此處發生過一次山崩。既然百姓推入河道的說法不可取，那么到底剩下幾個銅人呢？《漢晉春秋》給出了一個更具傳奇色彩的說法：“魏明帝遷移長安的寶物中確實有銅人，但或許是意識到自己要遠離故都，銅人們忽然落下眼淚。”這一異象動搖了魏明帝，他下令停止長安銅人的搬運，在洛陽重新征調銅礦鑄造了新的銅人。

多種銅人的傳說

除了秦始皇的十二銅人，秦漢時期還有很多銅人出現在歷史記載中，且都具有不遜于十二銅人的傳奇色彩。

其實在秦宮中，并不只有這一組十二銅人。據《西京雜記》記載，秦咸陽宮中還有一組十二銅人。不過相比于“收天下之兵”所造的銅人，這一組銅人看起來就要生動活潑許多。他們的形象是一組宮廷樂隊，被放置在一張大桌子上，每個銅人約半人高，持有各式各樣的樂器。桌子下面有一截銅管和一根手指粗的繩子。舉行宴會時，安排一人吹管、一人拉扯粗繩，銅人們就會演奏出樂曲，聽上去與真人樂隊無異，堪稱最早的“機器人樂隊”。可惜這樣精美的藝術珍品在項羽進入咸陽后被帶離了秦宮，消失在楚漢之爭的戰火中。

東漢末年，漢靈帝為了修繕自己的玉堂殿，下令鑄造了四個銅人。可當時的東漢王朝已經陷入黃巾起義的戰亂中，又經桓靈兩代帝王窮奢極欲，國庫根本無力支出鑄造這些銅人的開銷。于是，漢靈帝毫不猶豫地將這筆開銷強加到百姓身上，要求百姓多交田賦，惹得民怨沸騰。

似乎冥冥中自有天意，秦始皇的十二銅人在他死后見證了秦王朝的落幕；漢靈帝的四個銅人在建成三年后，也同樣迎來了漢王朝的掘墓人——中平六年，董卓受密詔進京，東漢王朝自此掉入無盡的深淵。

（水云間薦自《中學語文教學參考》 2019年25期 蔣明瀚/文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