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控制人企業影響企業創新的機制研究

楊兆廷

【摘 要】 文章以2015—2020年創業板上市公司為研究對象，運用面板數據模型，考察了夫妻控制人企業對企業創新活動的影響，并深入分析不同類型夫妻控制人企業對創新活動的影響。研究發現，相對于其他家族企業，夫妻控制人企業顯著提升企業創新活動；在夫妻控制人企業中，夫妻共治的家族企業顯著促進企業的創新活動；在夫妻共治的家族企業中，夫妻權威差異越大越能夠顯著提升企業的創新活動。夫妻控制人企業促進創新一方面是夫妻雙方共同管理企業和高度利益一致性增加對創新活動投資；另一方面是夫妻雙方存在一定的權威差異，可以提高創新決策效率。本研究結論對于完善民營企業治理機制、提高微觀主體創新活動投入和實現創新發展理念具有重要借鑒意義。

【關鍵詞】 夫妻控制人企業； 夫妻共治； 企業創新； 夫妻權威差異； 創新周期； 家文化

【中圖分類號】 F275；F272?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4-5937（2023）01-0054-08

一、引言

家族企業是民營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近年來其作為一種古老而又現代、具有頑強生命力的企業組織形式，重新獲得了學術研究和政策制定者的關注。在家族企業中，夫妻控制人企業數量多、占比高、影響大。2017年中國內地上市家族企業親屬關系的統計顯示，夫妻關系家族企業占比超過50%①。2019年度胡潤百富榜中，共有19位千億富豪，其中夫妻控制人就占了8人。2020年上半年IPO上市的117家A股公司，超過60家上市公司由家族成員所控制，占總數50%以上，其中夫妻控制人企業約占家族企業上市公司數量的50%。可見夫妻控制人企業已經成為我國優秀企業的重要組織形式，成為我國公司治理研究的新關注點，也是學術界討論的熱點問題。

在人類社會的演化過程中，通過婚姻聯結形成家庭，實現人類血脈的傳承，并把每個人的政治參與、經濟生產和宗教信仰等活動都嵌套其中[1]。傳統意義上，婚姻和家庭問題往往被歸于社會學領域。1981年，Gary et al.把經濟學的研究方法引入對婚姻行為和家庭決策的分析，隨之出現了家庭經濟分析的全新領域[2]。隨著家庭經濟分析領域的快速發展，婚姻、家庭與公司行為之間的關系引起了學者們的重視。目前“夫妻共治”作為一種常見的家族企業治理模式暫未獲得充分的探索與研究。在“夫妻共治”模式下，家庭與企業高度重合，夫妻雙方具有高度一致的利益和目標，相應企業的所有權與控制權較其他公司更為集中，因此該類企業被視為公司治理從“人治”向“法治”過渡的典型樣本。總體來看，由于所有權與控制權被夫妻集中掌握，“夫妻共治”模式的企業一方面具有較低的代理成本、較優的聲譽維護機制和較高的管理決策效率等優勢；另一方面也具有較大的控股股東利益侵占風險、較高的決策失誤風險和較多的機會主義行為等弊端。因此，研究“夫妻共治”企業的治理機制和治理結構，建立科學的公司治理體系，對我國民營企業的發展至關重要。

現有研究聚焦家族企業與非家族企業的創新比較，發現家族企業在不同創新周期表現出巨大差異[3]，出現這一結果的原因雖然沒有完全厘清，但家族控制和治理的方式是學術界較為共識的影響因素。相較于非家族企業，家族企業由于其代際傳承的動力和較強的企業控制力，因此有更強傾向進行創新活動。對于家族企業來說，創新投入通常占用資金量較大且回報期較長，能夠持續進行創新投入，對家族企業的所有權與控制權結構有較高要求。有學者研究發現家族所有權對公司創新投資有顯著的積極影響[4]；同時也有研究發現，家族所有權會阻礙公司創新投入[5]。根據2012年福布斯發布的《中國現代家族企業調查報告》顯示，以夫妻為實際控制人的中國家族企業占據了近一半（45.90%）。那么妻子參與家族企業管理，在家族上市企業創新之路中扮演著什么樣的角色？現有研究較少深入關注夫妻控制人與非夫妻控制人企業對創新能力的影響差異。部分學者認為，女性企業家對風險的敏感性、經營的穩健性及在日常經營活動中的細膩程度上都具有獨特的性格特質[6]。由于女性企業家相較男性企業家性格相對保守穩健，夫妻搭檔的形式對企業創新能力的影響往往并不顯著，然而有的研究表明女性企業家參與的高管團隊更傾向于成為行業的領導者而不是追隨者，而且創新行動上更為積極[7]。因此，開展有關夫妻控制人企業組織形式如何對家族企業創新產生影響的研究，不僅有助于優化完善家族企業治理結構和治理機制，也有助于增強民營經濟活力。

本文潛在研究貢獻：一是檢驗了家族企業最重要的組織形式——夫妻控制人企業對創新活動的影響。現有關于夫妻控制人企業的研究大多以企業績效和社會責任等方面，即使有少量研究對創新的影響結論也不一致。造成此現象重要的原因是樣本選擇有偏差，因為以所有上市公司為樣本研究對創新的影響，可能包含大量傳統制造業公司，而本文選擇創業板為研究對象，能夠更好代表家族企業的未來，也能夠體現新興夫妻控制人企業對創新的影響。二是厘清了夫妻控制人企業如何對企業創新產生影響。本文發現，夫妻控制人企業對創新產生顯著積極影響，一方面是雙方共同管理企業和具有代際傳承等方面的利益一致性，有助于從事更多創新研發活動；另一方面是夫妻之間存在一定權威差異，形成以某一方為核心的治理機制，這樣更加有利于創新投資決策和創新活動開展。

二、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家文化是中國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而這種文化背景為家族企業的發展壯大提供了空間。家族企業的人力資本結構通常較為封閉排外，管理者的選拔往往依據血緣紐帶而非市場化選聘。在夫妻控制人上市公司中，家庭與企業重疊的特征非常明顯，家庭利益和企業利益幾乎完全一致。夫妻雙方作為企業所有者和管理層時，信息溝通效率極佳，同時極大地避免了企業所有者和代理人之間的信息不對稱。由于創新投入高、回報周期長，企業的創新戰略在實施過程中會面對許多不確定性，此時，企業所有者和管理者的夫妻關系會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一方面，夫妻以婚姻關系和感情基礎作為紐帶使其在決策行為上區別于合伙人之間的決策行為，而情感交往規則使得夫妻一方促進或支持對方決策[8]，因而夫妻控制人在創新決策上更容易達成一致，即使意見不統一，夫妻關系也會促使雙方互相配合達成一致。另一方面，夫妻共同管理，發揮各自的優勢，可以提升企業內部組織能力，提高企業創新決策效率。基于上述討論，本文提出假設1。

H1：在其他條件相同下，夫妻控制人企業比非夫妻控制人企業更能提升創新水平。

相對于其他類型的家族企業，夫妻控制人企業獨有特征會影響企業的創新水平。建立于婚姻關系基礎上的夫妻控制人企業，日常婚姻生活與公司經營決策有較多的重疊，因此這種以職業身份和配偶身份交織的夫妻關系對于企業創新影響具有不同的機理。夫妻是共同管理還是由丈夫或妻子一方單獨領導企業會產生不一樣的結果[9]。有研究認為，在夫妻共同控制的家族企業中，夫妻雙方將彼此視為分工不同但地位平等的生意伙伴[10]；但更多的學者認為，在企業中妻子更多地著力在人力資源、財務、客戶服務等后臺部門，夫妻在公司中若能較好地平衡各自角色，可以降低由于夫妻內部消耗帶來的代理成本，形成前期公司戰略決策開發與利用的組合效應[11]。另外，根據社會情感財富等理論，由于研發投入有助于家族企業長期發展，而夫妻控制人企業在代際傳承等方面存在高度一致性，因此更傾向增加研發投入和創新活動，從而增加代際傳承的社會情感財富[12]。因此夫妻共治企業對企業研發投入等創新活動具有促進作用。基于此，提出假設2。

H2：在其他條件相同下，夫妻共同管理對企業創新水平具有促進作用。

家族權威一般來源于家族倫理的人際關系及所有權關系所產生的服從與被服從的人際關系。既有研究較多地探討家族權威強化所帶來的正面意義，如提高員工的執行力[13]，激勵家族企業成員，使其更加關注組織發展[14]。現有研究對夫妻間權威差異的關注較少，也鮮有提及權威差異有可能帶來的影響。夫妻權威差異大可以避免雙方經營理念、風險偏好和利益訴求不一致而導致相互掣肘，導致有風險的研發投入決策往往難以達成一致意見。現有研究發現，女性高管參與對于企業技術創新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不同行業企業的技術創新存在顯著差異；女性高管人力資本強化了女性高管參與對企業技術創新的正面影響[15]。不同類型家族女性參與管理對企業創新影響存在顯著差異，親緣型女性參加家族企業管理有助于企業創新能力提升[16]。本文認為，家族企業的夫妻權威差異可能導致企業在創新決策方面更加高效，進而提升企業創新水平。基于此，提出假設3。

H3：在其他條件相同下，夫妻共同管理企業中，夫妻之間權威差異越大，對企業創新水平的積極影響越大。

三、研究設計

（一）數據來源與樣本選擇

由于創業板是主要以創新類中小企業為主，因此選擇此板塊作為研究家族企業對創新的影響更加具有針對性；另外，為規避2014年股市異常波動可能帶來的影響，本文選取2015—2020年創業板上市公司作為研究樣本。研究數據主要來自CSMAR數據庫，對夫妻共治、夫妻權威差等變量通過手工收集整理，部分信息通過公司年報手工整理，輔之以百度引擎搜索“公司+人物”等方式加以確認。借鑒許宇鵬等[17]的做法，家族企業定義標準為：（1）當實際控制人為家族且存在持股比例比其他家族成員至少高10%的實際控制人時，該成員為最終實際控制人；（2）當實際控制人為家族且家族成員持股均衡時，最終控制人為上市公司任職且職位級別最高的家族成員；（3）當僅有一名實際控制人時，該自然人為最終控制人。最終獲得家族企業—年度樣本數為2 613的非平衡面板數據，其中夫妻控制人企業數據570個。

（二）變量定義

1.被解釋變量

現有研究多用R&D衡量企業的創新水平，本文同樣以R&D投入作為創新投入的度量指標。

2.解釋變量

根據上市公司招股說明書和公司公告中關于實際控制人相關披露信息，若公司實際控制人為夫妻控制人企業家族上市企業時，Couple為1；否則為0。如果夫妻在公司董事會或管理層中同時或者分別都獲得了相應的職位，屬于夫妻共治，GCouple為1，否則為0。如果夫妻中一方在董事會中擔任執行董事職務，而另一方只是屬于董事以下的其他崗位，則可以確定夫妻之間存在權威差異，Distance為1，否則為0。為了更好識別性別差異對夫妻控制上市公司創新的影響，分析性別在夫妻共治企業中對創新的影響，妻子持股比例高則Gender賦值為1，否則為0。為了更好分析股權結構對夫妻控制公司的治理機制，使用Sharerate表示夫妻一方實際控制人的持股比率，即個人股東持股數量與公司總股數之比。

3.控制變量

除了Couple、GCouple、Distance、Gender和Sharerate因素外，公司本身的經營績效、公司治理和公司成立年限都會對公司創新產生重要影響。根據主流文獻研究結果，本文的經營績效方面選取公司規模（Size）、負債水平（Debt）和收益水平（ROA）三個指標；在公司治理方面選取董事會獨立性（Independent）、董事會規模（Board）和第一股東持股比例（TOP1）以及公司成立年限（Age）作為控制變量。

各變量的具體定義如表1所示。

（三）研究模型

為了檢驗本文的假說，設定模型如下：

Innovationi，t=β0+β1Couplei，t+∑Controli，t+εi，t （1）

Innovationi，t=β0+β1GCouplei，t+∑Controli，t+εi，t（2）

Innovationi，t=β0+β1Distancei，t+∑Controli，t+εi，t（3）

其中，被解釋變量為企業創新水平（Innovation），主要解釋變量分別為夫妻控制人企業（Couple）、夫妻共治（GCouple）、夫妻權威差異（Distance）。

（四）各變量的描述性統計分析

從表2可知，家族上市企業創新投入（Innovation）均值是1.88億元，創新投入最多是738億元，創新投入最少的是0元，說明家族企業整體創新較高，分布極不均衡；家族企業中夫妻是實際控制人約為458家，夫妻共治的企業約為320家，也就是大部分夫妻實際控制人的家族企業都是夫妻共治；在夫妻共治企業中，存在權威差異的是46%；在夫妻共治企業中，男性主導占比為74%，女性主導占比為26%。在控制變量中，公司規模的均值為29.8億元，最大規模為1 100億元；總資產收益率均值為4%，最大值為47%，最小值為-1.86%；資產負債率均值為34%，最大值為351%，最小值為3%；家族企業成立的平均年限為15.086年，最長年限是34年，最短只有3年；董事會中獨立董事占比平均是38.64%，最高占比為66.67%；董事會人數平均為9人，最少3人，最多21人。

四、實證結果與分析

為了驗證本文的3個假設，下面將分3個部分對夫妻控制人、夫妻共治和權威差異對企業創新影響進行實證檢驗，回歸結果如表3所示。

（一）夫妻控制人與家族企業創新分析

在表3的方程1和方程2中，主要分析相對于其他家族企業，夫妻控制人企業對家族企業創新的影響。方程1和方程2分別表示在未考慮行業效應和年度效應的回歸結果和考慮行業和年度效應的回歸結果。方程1、方程2的回歸結果均顯示在10%的置信水平，夫妻控制人企業顯著提升企業的創新水平。在控制行業效應和年度效應后，夫妻控制人企業對創新水平影響增加。在控制變量中，公司規模（Size）對創新的影響顯著為正，負債水平（Debt）、盈利水平（ROA）均在1%的置信水平顯著抑制企業創新，企業年限（Age）在5%的置信水平顯著抑制企業創新。而董事會獨立性（Independent）、董事會規模（Board）、股權集中度（TOP1）對企業創新水平均在統計意義上不顯著，其中董事會獨立性對創新影響為正，而董事會規模對創新影響為負，股權集中度對創新的影響為0.001，可能原因是家族企業股權集中度較高所造成的。

從上面分析可知，相比于非夫妻控制人企業，夫妻控制人企業創新水平更高，支持H1結論成立。

（二）夫妻共治與家族企業創新分析

夫妻共治指夫妻雙方是公司實際控制人而且在公司從事管理決策工作。夫妻共治企業是夫妻控制人企業的重要組成部分，夫妻雙方不僅是公司的所有者也是公司管理者。在表3的方程3和方程4中，主要分析相對于其他夫妻控制人公司，夫妻共治公司如何對創新產生影響。方程3和方程4分別表示控制年度效應和行業的回歸模型和沒有控制年度效應和行業效應的回歸模型。從表3的方程3和方程4可知，兩種情況下夫妻共治的公司在1%的置信水平顯著促進企業創新活動，只是促進水平從0.009變為0.006。公司規模對企業創新影響為正且統計上顯著。在公司經營層面，公司的負債水平和盈利水平均在1%的置信水平顯著降低公司的創新活動，而公司年限均在5%的置信水平顯著促進公司的創新活動，也就是說負債水平低、盈利能力低和公司年限短能夠促進企業創新活動。在公司治理層面，董事會的獨立性、董事會規模和股權集中度對創新活動的影響均在統計上不顯著，公司治理的因素對創新活動影響相對有限。

分析可知，在夫妻控制人企業中，夫妻共治顯著促進企業開展創新活動，支持H2結論成立。

（三）夫妻權威差異與家族企業創新分析

在表3的方程5和方程6中，主要分析夫妻共治企業中，夫妻之間的權威差異對企業創新活動的影響。方程5和方程6分別表示未控制年度效應和行業效應的回歸結果和控制年度效應和行業效應的回歸結果。在方程5中，權威差異對企業創新活動的影響在10%的置信水平顯著為正；在方程6中，權威差異對企業創新活動的影響在5%的置信水平顯著為正，表明在夫妻共治的家族企業中，夫妻權威差異能夠顯著促進創新活動。方程5和方程6均顯示女性實際控制人能夠在10%的置信水平顯著提升公司的創新活動。也就是女性主導的夫妻共治企業能夠顯著提升公司的創新水平。各控制變量對企業創新活動的影響基本上與夫妻控制人企業和夫妻共治企業相同。

分析可知，夫妻權威差異能夠顯著促進企業開展創新活動，支持H3結論成立。

五、股權集中度對夫妻共治企業創新的影響機制分析

股權集中度是影響企業創新的重要因素，也是影響夫妻共治企業創新的重要因素。第一大股東持股比例應在合理范圍內，這樣制衡股東和管理層積極作為有利于企業創新[18]。股權集中度與企業技術創新存在顯著的“倒U型”關系，而且董事長和總經理持股與企業技術創新顯著正相關[19]。Shleifer et al.[20]認為股權集中可以提高大股東的控制力，促使管理者關注企業的長期利益，更愿意進行技術研發和創新。同時，李婧等[21]研究發現家族企業中股權集中度的上升對創新投入具有顯著的阻礙作用。從理論上講，股權集中度較低時，夫妻共治企業實際控制能力相對較弱，為了滿足其他股東的業績和回報的要求，往往更加傾向投資短期帶來顯著收益項目，這樣使得企業研發投入和創新能力相對不足。而股權集中度過高時，夫妻共治企業內部監督制衡較弱，可能利用企業的控制權獲取隱性收益，導致進行高風險的技術創新的動力和投入不足。因此，股權集中度對創新的影響是一個需要進行實證檢驗的問題。

在表4中，方程1和方程2分別表示控制和未控制年度效應和行業效應的模型。從表4可以看出，Sharerate2系數在99%的置信水平顯著為負，說明大股東的持股比率對創新影響為“倒U型”，夫妻共治企業創新在大股東持股比率“倒U型”曲線頂點（10%）時對創新活動的影響最優。在考慮大股東持股比率非線性影響下，與表3的回歸結果相比，夫妻權威差（Distance）和大股東性別（Gender）對創新的影響顯著增加，分別由0.01、0.013增長為0.014、0.016。所以夫妻共治企業中大股東（夫妻一方）的持股比率是影響企業創新的重要機制。

六、穩健性檢驗

根據約瑟夫·熊彼特的創新理論，企業處于不同創新周期，企業創新活動會表現出不同特征。本文使用分位數回歸方法，檢驗處于不同創新水平的家族企業中夫妻權威差距對創新的影響。把創新周期分為發展期和成熟期兩個階段，在10%和30%分位數水平為創新發展期，在70%和90%分位數水平為創新成熟期。下面將檢驗夫妻權威差對不同創新周期階段的家族企業的影響。

（一）在創新發展期夫妻權威差異對創新活動的影響

在表5中q10和q30分別表示10%的分位數水平和30%的分位數水平，方程1和方程2分別表示在10%分位數水平未控制和控制年度效應和行業效應的模型，方程3和方程4分別表示在30%分位數水平未控制和控制年度效應和行業效應的模型。方程1和方程2回歸結果均表示夫妻權威差在99%置信水平顯著提升創新水平；方程3和方程4回歸結果均表示夫妻權威差在99%置信水平顯著提升創新水平，這說明在創新發展期夫妻權威差對創新活動影響的結果與本文假設保持一致。

（二）在創新成熟期夫妻權威差異對創新活動影響

在表6中q70和q90分別表示70%的分位數水平和90%的分位數水平，方程1和方程2分別表示在70%分位數水平未控制和控制年度效應、行業效應的模型；方程3和方程4分別表示在90%分位數水平未控制和控制年度效應、行業效應的模型。方程1和方程2回歸結果均表示夫妻權威差在99%置信水平顯著提升創新水平；方程3回歸結果表示夫妻權威差在90%置信水平顯著提升創新水平，方程4回歸結果表示夫妻權威差提升創新水平，這說明在創新發展期夫妻權威差對創新活動影響的結果與本文假設基本保持一致。

七、研究結論與啟示

（一）研究結論

本文以2015—2020年創業板上市公司為研究對象，運用面板數據模型，在控制公司經營績效指標和公司治理指標后，應用社會情感財富理論等系統分析夫妻控制人企業、夫妻共治家族企業和夫妻權威差異對企業創新活動的影響。本文研究發現：（1）相對于合伙人和其他家族企業而言，夫妻控制家族企業具有性別互補和代際傳承利益一致性等優勢，從而能夠顯著提高企業創新活動。（2）在夫妻共治的企業中，由于創新活動能夠帶來明確的社會情感財富損失和不確定公司代際傳承的社會情感財富，因此夫妻共治企業顯著促進創新活動。（3）夫妻權威差異能夠顯著促進企業創新活動，而且女性主導的夫妻權威差異對企業創新活動促進作用更大。（4）股權集中度對夫妻共治企業的影響是非線性“倒U型”的關系，且在第一大股東持股比率為10%時對創新活動促進作用最大。

（二）啟示

首先，夫妻控制人企業是有利于企業創新的重要組織形式。夫妻控制人企業不僅具有高度的現實利益一致性，而且具有高度的長期利益一致性，因此能夠投入更多資金等進行創新活動，這也是實現家族企業基業長青的重要途徑。該研究結論意味著未來家族企業應更多采用夫妻控制人方式，這樣不僅有利于企業長期發展，也有利于實現創新型社會。由于夫妻控制人企業組織形式更加有利于公司創新和有利于實現創新社會，因此需完善家族企業治理監管，激勵更多家族企業采用夫妻控制人的組織形式。

其次，夫妻共治企業是夫妻實際控制人企業中更有利企業創新的治理方式。夫妻控制人企業不僅是夫妻雙方都持有企業股票，而且夫妻雙方都在企業中參與管理，這樣更加有利于企業創新活動。在夫妻共治企業中，夫妻雙方不僅可以在企業經營過程中互相支持，而且夫妻雙方的情感支持也是進行創新活動的重要保障。夫妻共治家族企業中更加有利于創新的治理方式，這表明當代女性“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半邊天”的作用在家族企業中表現尤為突出。家庭、社會應該更加鼓勵和支持女性參與到家族企業管理中，使得創新活動更加活躍和高效，民營經濟才更加有活力和生命力。

最后，在夫妻共治企業中，夫妻雙方的權威差異是促進企業創新活動的重要因素。在夫妻共治企業中，以配偶一方為核心或關鍵決策者，雙方存在一定的權威差異更加有利于企業創新活動。創新活動往往具有較高不確定性，因此夫妻雙方話語權均衡將導致雙方看法不一時，影響決策效率，甚至貽誤最佳研發時機。因此，在夫妻共治企業中，夫妻雙方既需要參加企業管理經營，也需要明確管理決策核心和輔助管理決策的分工，這樣既能夠提高決策管理效率，又能夠更好地發揮夫妻雙方在公司治理中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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