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水漫過淺灘 [外二首]

江漢

大海漲潮了。潮水越過礁石、海風

漫過淺灘，留下海水、泡沫、咸腥

越來越尖刻，越來越柔軟

填補漏洞、缺口，和光的表面

成為活著的、死去的一部分事物

我把雙腳插入其間，尋找一個

無人的渡口，沒有船來

不用系纜。想有什么，就到夢里去

相信會有潮水

溢滿心扉，支撐起潮漲、潮落

我用撲騰，填補了遼闊的海洋

偏愛秋風

進到山里，我跟著秋風

去認識一些事物。輕的、重的

長的、短的、深的、淺的事物

把我的心，塞得滿滿當當

風，說些話，不說些話

都讓我偏愛。虛實之中，風

陳述、占據生命的玄機，交換著場景

使得大山，更加神秘、幽深

山里的風，與別處的風

是不一樣的。它把我的頭發吹得更亂

那是風，孵化白頭的蘆葦

正在群山間，緩緩地移動

清晨入山

拾級而上，上到1080步

你會看到，野蓼菜、鳳仙花、酢漿草

被晨露洗出笑臉，就像你的青年

到達山腰，點上一鍋煙

和山里人說完幾句方言，陽光就灑下來

把你釘在中年

不停地流汗，上到山頂，業已老年

天恰恰黑了，像農婦撒出一把谷粒

一顆一顆星星落下，送你回到

山下的昨天，和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