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之魔童降世》中哪吒的智慧形象

馮孟靜 李靖靖

內容摘要：《哪吒之魔童降世》是一部得到專家認可，也贏得觀眾喜愛的動畫電影，而丑丑卻智慧無比的哪吒形象在觀眾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哪吒擁有著智慧和力量，他可以破壞一切，也可以造福人們。在他成長過程，我們似乎可以解讀智慧的本質。那么，何為智慧？作者翻閱《論語》、《老子》等相關書籍，總結出智慧的內在含義，并從鏡頭角度等視聽方面解讀動畫電影《哪吒之魔童降世》，并分析哪吒的無比智慧，提煉人生立足社會的道德品質。

關鍵詞：《哪吒之魔童降世》 哪吒 正義 鏡頭角度 智慧 仁慈

哪吒作為中國神話的神仙，從中國晉代已有記載介紹，為北方之神毗沙門天王夫婦所生，甚是可愛，百姓民眾見其無比歡喜；在唐代時期，眾多書籍描述了哪吒的外在形象，也認可哪吒乃非常之人，從天而降，能驅鬼神；宋代對哪吒的描述更是豐富，輔政統攝，跨握鬼物，護世益人，延伸出諸多關于他的故事情節；元代期間，哪吒具體形象表現為身長六丈，首帶金輪，三頭九眼八臂，口吐青云，足踏盤石，手持法律，大噉一聲，云降雨從，乾坤爍動，且極有本事。在明代，代表性的作品《西游記》《封神演義》都有典型哪吒形象，整體表現為神通廣大、法力無邊。清代時期，各個作品從不同側面描述哪吒的神通廣大，其《雷峰塔》介紹哪吒可以頓消邪魔。

在現代，金受申于1957年著作《北京的傳說》中分析了“八臂哪吒”的由來，并講述了哪吒鎮壓惡龍保護北京城的故事。周慶安于2009年著作《探秘諸神背后的真相》引用《康熙字典》和《辭海》從字詞含義解讀哪吒的扶正祛邪、叱咤風云。2010年王新禧著作《中國神話：塵封下的幻想之翼》中解釋“哪吒”為驅趕鬼神的意思。梁興揚于2020年著作書籍《中國神話真好看》說到“哪吒”一詞，也意解為驅邪消災。可見“哪吒”人物形象主要表現為一種正義的形象。

一.“哪吒”在影視動畫中的形象改編

《哪吒鬧海》中“不畏強權，勇于犧牲”的形象特征。《哪吒鬧海》創作于1979年文革末期，其人物內涵務必與時代思想吻合。在原著中，出生于豪門將士，性格叛逆、不畏險峻，也不理會家庭倫理關系的束縛甚至與父親反目成仇，因為天氣炎熱與龍王太子沖突釀成大禍，并自食其果。可見“哪吒”在原著中帶有強烈的封建主義色彩，其實質是借“哪吒”形象宣揚君權神授，為封建統治階級服務。動畫短片《哪吒鬧海》在故事的創新性和藝術性進行升華，把“哪吒”塑造為敢于同封建傳統作斗爭，孝順父母并心懷天下百姓，著實富有正義感的少年英雄形象，極為地積極向上。《哪吒鬧海》塑造“哪吒”傳統形象立體化、人性化、心靈化，即“哪吒”為維護百姓安危和父母境遇敢于不畏強權、自我犧牲，宣揚了為人民服務的思想觀念，符合了現代社會觀眾的心理需求。

《哪吒傳奇》中，哪吒是歷經磨難逐漸成長的、天真爛漫的兒童。《哪吒傳奇》創作于2003年，其人物思想勢必會與那時國家文化建設同節奏。為此，該部動畫片以中華民族傳統文化為核心，以育人和教人為目的，所以哪吒的塑造中加入了現代兒童的性格，給人一種平易近人、鮮活的整體印象。在成長路上，哪吒像其他小朋友一樣有缺點，他不再是高不可攀的神仙，而是天真爛漫的兒童。就像在《軒轅劍》中，哪吒為了證明自己沒有說謊再次拉開軒轅劍時，卻仍然作為懲罰被關進小黑屋，體現出兒童面對成年人的無奈心情。在《水淹陳塘關》中，四海龍王齊心水淹陳塘關場面，哪吒用自己的智慧救陳塘關百姓于危難之間，最終因人小力薄只能用生命保護百姓。可以看出哪吒大無畏的精神品質。在《不落太陽》中，師傅太乙真人求助哪吒時，哪吒即刻答應師傅的請求，顯現出哪吒樂于助人的優秀品質。

《封神榜·哪吒重生》繼續延續哪吒面對困難不服輸的精神內涵。《封神榜·哪吒重生》上映于2021年年初，“哪吒”人物形象塑造和情節設計自然要符合現在年輕人的心理需求。具體來說，哪吒靈魂托生在李云祥身上，李云祥發現自己身上莫名的神力，卻無法控制。他向孫悟空尋求控制神力的方法，屢試屢敗，他仍然堅持學習。這股一直失敗一直學習不服輸的精神打動了孫悟空，使孫悟空樂于幫助他完成心愿。在與海龍王搏斗中，李云祥成功融合哪吒不服輸的靈魂，就算自己奄奄一息，犧牲自己生命，也想盡一切辦法困住蛟龍，拯救東海市百姓。在這里，該片塑造出哪吒“不服輸、不認命”，敢于挑戰自己并改變世界的精神內涵，督促現代年輕人要敢于挑戰自我，不要輕易低頭服輸的思想追求。

二.《哪吒之魔童降世》影片介紹

《哪吒之魔童降世》改編自中國神話故事，講述哪吒雖“生而為魔”，卻“逆天而行斗到底”的成長經歷。該片的編劇和導演均是餃子，他是半路出家的電影人，于2008年執導個人首部動畫短片《打，打個大西瓜》，并于2019年執導動畫電影《哪吒之魔童降世》。電影《哪吒之魔童降世》在2019年9月獲得最佳動畫長片獎金獎、最佳動畫導演獎、最佳動畫編劇獎和最佳動畫配音獎，獲得第35屆大眾電影百花獎最佳編劇獎，還代表中國內地參選2020年第92屆奧斯卡最佳國際影片。更加引人注意的是，作為國產動畫電影，《哪吒》的總票房突破50億，位列中國動畫票房史第一。可見，《哪吒》得到了專家的認可，也贏得了觀眾的喜愛，著實是一部好看耐看的電影。

《哪吒》自開篇就是天地靈氣孕育出一顆能量巨大的混元珠，元始天尊將混元珠提煉成靈珠和魔丸，靈珠投胎為人，助周伐紂時可堪大用；而魔丸則會誕出魔王，為禍人間。元始天尊啟動了天劫咒語，3年后天雷將會降臨，摧毀魔丸。太乙受命將靈珠托生于陳塘關李靖家的兒子哪吒身上。然而陰差陽錯，靈珠和魔丸竟然被掉包——本應是靈珠英雄的哪吒卻成了混世大魔王。調皮搗蛋、頑劣不堪的哪吒卻機智靈敏，擁有一顆做英雄的心。而面對眾人對魔丸的誤解和即將來臨的天雷的降臨，哪吒用自己的智慧和力量，與父親李靖一起對抗天命，折射出哪吒不屈服、不妥協、不信命的精神內涵。

三.主題闡釋

《哪吒之魔童降世》是一部“現代化”作品。它剔除封建價值觀，融合了新時代精神，但也保留了哪吒的精神內核，再現了兩大主題：反抗天命、打破成見。

首先，我們來看反抗天命，與命運抗爭到底。不論哪吒、敖丙，還是龍族、申公豹，他們都不斷地與既定的命運抗爭，努力扭轉命運。就像哪吒，陰差陽錯變成魔丸轉世，命中注定變成魔頭為禍人間，被元始天尊所施的天劫咒摧毀。但是，他本性善良，勵志斬妖除魔，以正己名，不屈從于自己身為魔丸的命運，與敖丙對峙時大喊：“是魔是仙，我說了才算。”在與天雷決斗時，哪吒勇敢地宣稱：“若命運不公，就與它斗到底。”經過自己的抗爭與努力，哪吒的靈魂得以保留，扭轉了自己必死無疑的命運，也贏得了百姓的尊重和理解。

其次，我們來看打破成見，在誤解中倔強成長。“人們的成見就猶如一座巨山，任你怎么努力都休想搬動”，這一句蘊含了多少辛酸與無奈，但是那又何妨？哪吒就打破了百姓的成見，電影《哪吒》也打破了國漫的偏見。哪吒自出生起，就承受著周圍人的成見。百姓恐懼他、誤解他，唯恐避之不及。魔丸身負魔性，就一定兇神惡煞、六親不認，注定為禍蒼生嗎？當然不是，哪吒只是個被命運所束縛的孩子。他敢于證明自己，敢于直面命運，因此他努力打破成見，扭轉百姓對他的印象，在誤解中倔強地成長。電影《哪吒》初版預告片一出，多少人怒罵“難看”“史上最丑哪吒”。但是，它本來就是來打破偏見的，就是要用顛覆式的創意打破國民對國漫的偏見，打破大眾對哪吒的固有印象。

五、通過鏡頭角度解讀哪吒的智慧

何為智慧？“智慧”最早出自《墨子·公孫丑上》，內容為“若此之使治國家，則此使不智慧者治國家也，國家之亂，既可得而知已。”這里“智慧”有聰明之意，與現在“智慧”不同，而《老子》《論語》等對“智慧”都有過解釋，借助他們對“智慧”的理解，從鏡頭角度來解讀哪吒的“智慧”。

（一）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

孔子曰：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意思就是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這才是聰明。我們看《哪吒》的片段，太乙真人決定收哪吒為徒，帶他修身養性，引導哪吒成為斬妖除魔的正義之士。在山河社稷圖中，哪吒見識了神仙的玄妙世界，也看到了太乙真人的變身術，自知不懂，要求學習障眼法。太乙真人彎腰對著哪吒耳朵竊竊私語，很像朋友之間的過家家。在此，導演正面平角拍攝正面的哪吒和側面的太乙真人，表現出太乙真人的平等意識和哪吒的自知、自信。得到太乙真人的真傳，哪吒自信地行動起來，導演平角背面拍攝練習的哪吒，拉鏡頭出現太乙真人略顯驕傲的樣子，可以看出哪吒的劣勢地位，也體現出哪吒探索、學習新事物的積極心態。

夕陽西下，正面平角拍攝撅著屁股睡覺的太乙真人，推鏡頭表現殷夫人往前移動的主觀視角，召喚太乙真人。正面、平角拍攝醒來的太乙真人，顯示出太乙真人蒙圈的一剎那。隨著太乙真人的清醒，鏡頭角度略微變為前側面，顯得活潑自然了。殷夫人問哪吒的情況，太乙真人順手指向一個方向。在此，導演運用側面俯角拍攝太乙真人和殷夫人，這樣既體現出太乙真人因失職而帶來的窘迫，也引發觀眾的好奇。發現哪吒不見了，太乙真人驚慌失措，殷夫人卻極為淡定，在此，導演正面、略微仰角，鏡頭略微傾斜地拍攝兩人，表現出太乙真人驚慌的特殊體驗。太乙真人立馬奔向湖面，背面拍攝太乙真人拖著笨重的身體，跳入湖水，一頭扎下去，表現出太乙真人著急而失去理智的心情。誰承想，哪吒早已悟到高級變活物的竅門，并以此捉弄師傅。最重要的是，太乙真人并沒有繼續追究哪吒的過錯，而是感嘆哪吒的才能，并請求他傳授方法，哪吒也因此要求學習更多仙術。太乙真人不計前嫌，與哪吒達成協議：你教我活物變身術，我教你更多的仙術。于是太乙真人立即實施協議，教哪吒控火術。這里，導演運用正面、俯角拍攝太乙真人臃腫的臉龐，預示著仙術的失敗。我們可以看出，太乙真人與哪吒的師徒關系，像朋友關系，與我們現代社會互相學習的師生關系一般，極易贏得現在年輕人的認同。從中我們可以悟出太乙真人和哪吒的學習態度：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積極地學習，大智慧呀。

太乙真人無奈，允諾哪吒從他褲襠中取出驅毒回春丸。在此，導演壓低平角拍攝，透過哪吒背面突出太乙真人的褲襠，引發觀眾對褲襠的聯想，猜測神仙褲襠的神秘。隨后是太乙真人的過肩鏡頭俯拍哪吒，這里一反俯角的常規用法，不是表現哪吒的卑微，而是哪吒擁有掌控權，暗示哪吒將會有更多的收獲。哪吒掀開太乙真人的褲子，熠熠發光。在此，導演運用仰角拍攝哪吒，襯托出哪吒見到新鮮事物的喜悅心情，體現出哪吒的一份獨特體驗。在哪吒被父親欺騙說自己是靈珠轉世，自己將擔負著替天行道的重任時，哪吒內心清澈很多。在此，導演運用仰角拍攝醒悟的哪吒，這既是哪吒的獨特體驗，也表現出導演對哪吒內在智慧和天性善良的認可。

（二）知人者智，自知者明

老子曰：知人者智，自知者明。意思就是能了解他人的人聰明，能了解自己的人智慧。在《哪吒》中，就有表現哪吒知己知彼的智慧之舉。首先，我們先解讀一下哪吒知彼的一面。正面平角拍攝伏魔幫老大決定反擊哪吒，可見，老大自我認為反擊哪吒是正義之舉。小弟們反映說，自己不是哪吒的對手呀。這里，通過老大主觀視角俯拍小弟們，隨后一個鏡頭，又通過小弟們微微仰拍老大，可以看出，小弟們內心懼怕哪吒，老大呢，卻虛張聲勢，夸大了自己的力量。另外一個小弟帶著算計哪吒的計謀出場，這時導演壓低平角，正面拍攝這位小弟，與之前拍攝哪吒的視角一致，我們可以猜測出，這就是哪吒。當哪吒說出，用陷阱制服哪吒時，導演運用大大的仰角拍攝老大和小弟們，背景是破爛不堪的房頂，酷似一口枯井，這是暗示他們務必會掉入哪吒的陷阱。雖然哪吒用自己的小智慧戲耍了伏魔幫的弟兄們，但是我們不得不承認哪吒的知人之智。

那我們再來看一段哪吒的自知之明，就是結尾片段。敖丙要活埋陳塘關，埋點人證物證。看著天空漸漸地塌陷下來，這里俯拍受傷的哪吒和父母，顯得很無助。哪吒只有摘掉乾坤圈，發揮真實的力量，挽救陳塘關百姓。這里導演運用平角拍攝哪吒，將乾坤圈綁在自己手腕上，可以傳達出，哪吒一直知道自己無比強大的力量和破解限制的方法，卻沒有施展出來，這就是源于哪吒的本性善良和自知。可見，哪吒了解他人，用戲耍的方式平復別人對自己的成見；也了解自己，用自己的強大力量保護家人和百姓；所以，哪吒是智慧之人。

（三）知及之，靠仁守

哪吒擁有智慧，可孔子曰：“知及之，仁不能守之；雖得之，必失之。”意思就是聰明才智足以得到天下，但若沒有仁德的支撐，就算得到了，也一定會失去。現在，我們從鏡頭角度解讀哪吒的仁德之心。首先，我們來看《哪吒》的兩個片段，海夜叉吃海味吃膩了，想吃條狗換個口味，不料被哪吒發現。聽這霸氣的喊聲，海夜叉以為是龐大無比的人物，卻發現是個小鬼。在這，導演用大大的俯角和仰角表現海夜叉的身大力虧，也襯托出了哪吒的矮小。當遭遇哪吒襲擊后，海夜叉與哪吒對峙時，就用平角表現兩人的互相認知了。見勢不妙，海夜叉逃之夭夭。途遇踢毽子的小女孩，海夜叉綁架女孩，哪吒本想使出控火術，襲擊海夜叉，怕傷害女孩，收回控火術。這里，導演運用平角拍攝哪吒，就傳達出，哪吒擁有仁愛之心。還有結局部分，哪吒擊敗敖丙，卻放過敖丙，心中認定他們是朋友。這難道不是哪吒的仁德之心？所以，看起來，哪吒在戲耍陳塘關百姓，我們每個人，包括陳塘關百姓卻看到了哪吒的智慧和仁德。

可見，鏡頭角度在電影中可以表現人物的主觀視線，也可以表現劇中人物的心理感受，更可以表現創作人員的主觀評價，如電影理論家道格拉斯·希爾科所說，拍攝角度是他的思想，鏡頭角度代表著他對劇中人物人生的態度，也飽含著創作人員的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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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本文系聊城職業技術學院人文社科計劃項目“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對高職學生價值觀教育的影響策略研究”（編號2019LZYR11）的階段性成果；山東省文化藝術科學協會藝術教育專項課題“紀錄片融入高職生愛國主義教育策略研究”（編號L2021Y10290351）階段性成果。

（作者單位：聊城職業技術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