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家窯彩陶紋飾的美學意蘊與創新設計

劉沖

馬家窯彩陶是中國古代彩陶器的代表之一，最早發現于甘肅臨洮的馬家窯村，距今已有約6000年的歷史。馬家窯彩陶的主要特點是彩繪精美、色彩鮮艷、造型獨特，其紋飾主要是人與自然的物象，形象生動，表現方式別具一格，具有濃郁的地域風情和民族特色。研究馬家窯紋飾美學意蘊有助于為今后的創新設計提供靈感支撐。

馬家窯彩陶紋飾常見類型

旋紋

馬家窯彩陶的旋紋是指在陶器表面呈現出來的繞軸線旋轉的圖案。這種圖案在馬家窯彩陶中出現的頻率較高，而且形態多樣，包括旋渦紋、螺旋紋等。馬家窯彩陶的旋紋所表現出的幾何圖形充滿動感，引人注目，而不同文化類型下這些紋樣既有差異也有共同內涵，比如最初的旋渦紋較為單一，主要以盤曲狀、水波紋為外在形態，隨著進一步發展演進，更多新形態衍生出來。如鳥紋便是其中典例，它由實心圓點、弧邊三角形、旋線等紋樣變化為更加豐富靈動的紋樣，加入了十字紋、網格紋樣等。在文化內涵上，旋紋體現出此時古人已經對日月往來、寒熱交替、周年輪回等規律有了較深認知。馬家窯彩陶旋紋裝飾風格受到了各種文化的影響，如不同朝代的美學追求是重要影響因素之一。隨著這些文化因素融入馬家窯彩陶紋飾中，旋紋圖案更為千姿百態，并且還能反映某個時期的文化發展狀態。另外，馬家窯彩陶的旋紋還體現出馬家窯精湛的陶瓷技藝，其展示出的對稱、重復和對比等圖樣是重要的技藝類型，使旋紋圖案在陶器表面的展現更為出色。

人形紋

馬家窯彩陶人形紋以繪制精美、造型精致著稱，是古代人形藝術的代表之一，尤其在表現形式上具有自己獨特的風格特點。馬家窯彩陶人形紋中的人物形象栩栩如生，具有極高的藝術價值和觀賞性，細節精細，作品逼真，富有生命力。人形紋主要包括三個類型：第一類為具體表現人形的紋樣，能讓人們清晰地看到人形特征，比如青海大通縣出土的馬家窯舞蹈紋盆中有三組舞蹈紋圖案，每一組包括5個小人，他們手拉手，同側腿向后踢出，給人以神態逼真之感。第二類為抽象的人形紋，這類紋樣中人的頭部會用圓圈紋表現，身體會用寬帶紋描繪，四肢會用折紋代替。人們在觀賞時能從大致輪廓中識別人形，隨著進一步演化，這種紋樣逐步成為幾何紋的一部分。第三類為組合而成的人形紋樣，相較于第二類抽象人形紋，該類人形紋中會有人的五官，其他部分有網紋、植物紋等，組合后顯得較為怪異，通常用于表現不同于凡人的“神人”。

鋸齒紋

馬家窯彩陶的鋸齒紋是一種獨特的裝飾紋樣，它是通過在陶器上刻畫出一系列均勻分布、大小相等的鈍角三角形（也有的是直角三角形）組合而成的。這些鈍角三角形相互平行，形成鋸齒狀的紋路，紋路線條流暢，圖案變化自由、簡潔、高雅。鋸齒紋多用于裝飾彩陶壺、瓶的頸部，能夠使彩陶更具層次感與界限感，在整體上使整個器物呈現出和諧的美感。馬家窯彩陶鋸齒紋樣在色彩上多用黑色和紅色搭配，其中紅色用于花紋主體，黑色則描畫在主體邊界，起到分割作用，鋸齒紋就此成形。在半山文化類型早期，馬家窯彩陶鋸齒紋中相鄰鋸齒夾角較大，排列形態較為平緩，而到了半山文化中期，相鄰鋸齒夾角逐漸變小，每個鋸齒的齒尖變得窄長，如此一來，整個排列形態更加細小和密集。鋸齒紋形態與色彩類型也有著緊密聯系，隨著除黑色和紅色之外的更多色彩得到應用，馬家窯彩陶鋸齒紋也呈現出更精彩的視覺效果，在整個紋樣中的裝飾地位不斷提升。

網格紋

網格紋是馬家窯彩陶中最具代表性的一種裝飾紋樣，呈現為規整的幾何圖案，線條粗細均勻，構圖明快而富有動感，同時還可以與其他裝飾圖案組合，產生更加豐富多彩、流暢自然的效果。網格紋不僅僅是一種簡單的裝飾圖案，它還具有深刻的文化內涵。一方面，在幾何形態上，網格紋體現了古代中國人對于宇宙、自然和人類社會秩序、規律的探索和理解。另一方面，在色彩上，馬家窯彩陶的網格紋采用了非常鮮艷、明亮的顏色，展現出古代中國人對色彩藝術的關注和熱愛。馬家窯彩陶網格紋包括以下類型：一是葫蘆網格紋。其由葫蘆紋和網格紋組成，其中葫蘆內部會填充網紋，上下葫蘆之間用鋸齒紋進行分割，使葫蘆形態更加清晰；二是圓形網格紋。該紋樣由圓圈和網格組成，圓圈輪廓會用紅彩繪制，內部則用黑彩繪制，呈現出更具層次感的視覺效果；三是自由形狀網格紋。該類紋樣中的紋樣組合不固定，制作者會基于自身需求靈活使用，通常用于填充。

馬家窯彩陶紋飾美學意蘊分析

對比中呈現和諧

馬家窯彩陶紋飾中有精美的圖案，也有多種色彩，在制作時并不是隨意進行，而是蘊含著深刻的思想追求。對比法便是其中一例，有對比才能有差異，而差異是客觀存在的，當差異通過對比法得到呈現后，能夠給人以更多真實感，也能為塑造和諧之美提供有力支持。首先，馬家窯彩陶的圖案存在于整個器物的表面，每個圖案各有功能，比如鋸齒圖案通常出現在瓶頸處，或者作為不同圖案之間的分隔物，使不同區域形成對比。這非但不會帶來割裂感，還能起到均衡布局的作用，進而營造出和諧氛圍。其次，馬家窯彩陶的顏色通常是明亮鮮艷的，它們被精心選配后和諧地組合在一起，沒有任何一種顏色會過于突出或過于不和諧，這也是對和諧的一種追求。最后，馬家窯彩陶在造型上進行了多樣化搭配，如不同紋樣可以靈活組合，使整體節奏有所變化，可緩慢，可明快，也可呈現千變萬化之感。如此呈現出的和諧美是動態的、靈動的，可以帶給人們美的感受。

對稱中彰顯均衡

在馬家窯彩陶中，對稱是一種基本的設計原則，能夠表現出均衡的美學效果。首先，馬家窯彩陶紋飾對稱能夠體現器物的均衡美。對稱指的是物品對稱布局，通常沿著中心軸線對稱，具體到馬家窯彩陶紋飾中，除了整體形態上表現出對稱，個體形態也同樣體現出對稱性，比如馬家窯彩陶的花卉紋飾中，一般都是左右對稱的花朵和葉子相互呼應，互為補充，從而構成美麗的圖案，讓人們感受到均衡和諧的美感。其次，馬家窯彩陶紋飾對稱能制造出一種視覺上的平衡感和穩定感，表現形式為上下、左右、前后、對角線等方向的某一根軸線兩側呈現出相反且呼應的結構，使整個作品呈現出對稱的形態。這樣的紋飾能讓人們從視覺平衡向內心平衡遷移，在審美中獲得更深入的體會。從美學上看，對稱能夠體現出器物的均衡美，使觀眾在欣賞作品時產生舒適的感受。

比例適當表現重心

馬家窯彩陶紋飾的比例傾向于適當表現重心，其美學意蘊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首先，馬家窯彩陶的紋飾比例適當，使作品整體美感得到提升。在馬家窯彩陶的制作過程中，陶匠們注重選用合適的色彩搭配，將紋飾的大小、位置進行合理設計。在此基礎上，不僅保證了作品的整體協調性，而且還能在觀賞時給人以美的愉悅體驗。其次，馬家窯彩陶紋飾比例適當體現了陶匠們對陶器實用性和實用功能的思考。作為傳統陶器，馬家窯彩陶追求的不僅僅是其藝術價值，更在于其實際使用功能。在制作時，陶匠們會根據陶器的用途合理分配每個部分的比例，使馬家窯彩陶的使用體驗更加順暢、舒適。最后，馬家窯彩陶紋飾比例適當表現重心還反映了中國傳統文化對比例美學的重視。作為傳統陶瓷藝術代表之一，馬家窯彩陶所體現的比例審美理念正是中國古代哲學思想中的和諧精神。這種和諧精神體現了人與自然、人與社會、人與自我之間的一種平衡和協調，具有極高的思想內涵和教育意義。

留白之法塑造層次

紋飾留白是馬家窯彩陶的特色，通過留白的方式，能夠塑造出更加生動立體的層次感。首先，馬家窯彩陶紋飾中的留白不是簡單留出一些空白，而是精心安排，能夠更好地表現物體的明暗關系、透光性和空間感。比如，在馬家窯彩陶的人物造型中，往往會利用留白的區域來表現衣服的褶皺、帽檐的立體感，讓造型更加栩栩如生。其次，馬家窯彩陶紋飾可通過留白來突出重點，強調物體的某些部分。比如，留白的部分往往被用來表現人形紋眼睛、嘴巴等重要特征，讓人物的神態更加生動，形象更加協調。再次，馬家窯彩陶紋飾可通過留白來表現光線的反射和折射，塑造出物體的立體感和光影效果，讓作品更加逼真。最后，馬家窯彩陶的紋飾也可以通過留白來表現空氣和氛圍。馬家窯彩陶經常運用留白的技巧來表現空氣的透明感、部分物體互相之間關系的遠近和深淺，以及更多豐富多彩的氛圍效果。

馬家窯彩陶紋飾創新設計路徑

借助文字變化形態

文字是一種特殊的視覺符號，本身既能成為視覺塑造載體，又能發揮信息傳遞作用。從創新設計層面分析，馬家窯彩陶紋飾借助文字變化形態后，既能夠塑造新的圖形樣式，又能將文化信息融入其中，進而使設計成果更具個性。比如，有設計者基于“器具”二字進行設計，先是將文字的各個筆畫進行圓角化處理，然后按照馬家窯彩陶紋飾中的紋樣形態進行幾何重構，在準確表現文字的同時也能體現出紋樣特征。除此之外，變形過程中還融入了現代文化風格，使設計結果具有傳統與現代相結合的文化內涵和特色。在當今時代，品牌設計是打響名聲與增強影響力的重要手段。馬家窯彩陶作為傳統文化內容，可以通過文字變化形態后得到現代人的歡迎和認可。

豐富色彩重塑視覺效果

豐富的色彩能夠塑造更強的視覺沖擊效果，并在呼應主題方面獲得更大空間，這有利于設計出更受市場歡迎的作品。馬家窯彩陶紋飾在色彩應用上較為單一，以黑色和紅色為主，如果延續這種設計風格，會導致彩陶作品難以滿足消費者的審美需求。在創新設計中原有色彩依舊具有較大的提取價值，但是在提取后，可以通過調整純度、飽和度、明暗度等方式塑造出新的色調。色彩具備后，具體應用中也要講究技巧，比如紋樣上能夠通過色彩漸變塑造更加出彩的肌理效果，在視覺上帶給人們新的感受。黑、灰、陶紅是馬家窯彩陶的基本底色，色彩漸變的肌理效果與其搭配后能夠形成鮮明反差，使視覺效果在對比中進一步強化。創新設計下的色彩應用需要進一步豐富。設計者只有挖掘出更多色彩元素，才能支撐創新之路不斷延伸。

解構圖形靈活組合

馬家窯彩陶紋飾中包括多種紋樣，在創新設計時可以對其進行解構，而后再重新組合形成新的紋樣。點、線、面是平面設計中的三大基本元素，設計者可通過對三種元素靈活運用以獲得符合需求的設計結果。具體到馬家窯彩陶紋飾中，以鋸齒紋為例，可以解構為折紋、三角紋等，而后再依照相關主題進行組合，如三角紋可組合成菱形、六邊形等，這些較為均衡和圓潤的紋樣能帶給人們舒適之感。不同紋樣解構后也能交叉組合，比如旋紋中的曲線能與鋸齒紋的折線相組合，塑造出既有棱角又有彎曲之感的圖案。組合之法多種多樣，除了簡單的搭配、銜接之外，重塑變化、夸張調整也是重要的創作手段。若想將這些方法得到合理應用，設計者需要對其充分理解。

調整版式改變節奏

馬家窯彩陶紋飾整體呈現簡潔、扁平等特征，這種版式讓人們在欣賞時能夠獲得樸素之感。在當今時代，消費者的審美需求豐富多樣，單一節奏已經難以滿足需求，只有通過創新來改變和增加節奏才能應對這一狀況。比如除適度使用留白技法外，還可通過調整圖形大小形成對比，讓觀賞者在視覺上獲得比例感，表現為大圖形首先被觀賞者注意到，而后在細細品味中逐漸感受小圖形的魅力。在信息傳達方面也能夠通過調整版式獲得良好的效果，尤其是在引入文字信息時，可以通過圓形、方形、橫版、豎版等版式穿插使用，使枯燥的文字變得靈動，更好地向人們傳遞信息。

馬家窯彩陶紋飾是中國藝術領域的一塊瑰寶，具有極強的傳承價值。當代藝術傳承人既需要對彩陶紋飾的美學意蘊深入品味，也要立足于時代進行創新設計，使馬家窯彩陶在新時代展現出新樣貌。實現這一目標需要源源不斷地培養優秀設計者，讓他們在設計領域大放異彩，為馬家窯彩陶文化傳承和發展作出更大貢獻。

（作者單位? 鄭州財稅金融職業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