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圖分類號:F323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9-3176(2023)02-098-(14)
摘要: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是鄉村振興背景下推動農村養老服務高質量發展的內在要求。采用扎根理論研究方法,基于19個全國農村養老服務典型性案例,提取和凝煉了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實踐邏輯的理論模型。研究發現,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實踐離不開供給動因、供給主體、供給保障、供給流程之間的耦合作用。在供需現狀、上級壓力和理念認知等內外動因驅動下,由黨建引領的政府、市場主體和社會力量所構成的多元供給共同體,通過整合制度建設、工作機制、資源條件和技術賦能等供給保障要素,為需求識別、供給決策、服務生產和監管評估等接續環節構成的供給流程提供重要支撐,從而推動農村養老服務供需動態平衡,由此構成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的實踐邏輯。
關鍵詞:鄉村振興;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扎根理論
一、引言
隨著城鎮化進程加快,農村空巢化現象明顯,農村老齡化程度加劇,嚴重阻礙了鄉村振興戰略的實施和農民農村共同富裕的推進。第七次全國人口普查數據顯示,2020年我國農村和城鎮的人口老齡化水平分別為23.81%和15.82%,農村高于城鎮近8個百分點,呈現人口老齡化城鄉倒置態勢,農村面臨著更大的養老負擔和公共服務供給壓力。為應對農村老齡化嚴峻形勢,黨中央和國家高度重視農村養老服務健康發展,例如,黨的十九大報告指出“健全農村老年人關愛服務體系”,《鄉村振興戰略規劃(2018-2022年)》強調“增加農村公共服務供給,提升農村養老服務能力”。雖然近年來農村養老服務體系逐步健全,但由于農村經濟社會基礎一直以來較為薄弱,現階段農村養老服務發展仍受到供給總量不足、服務內容單一等問題的制約,整體呈現粗放式供給的狀態。在此背景下,如何實現農村養老服務供需有效對接,更好地增進農村老年群體福祉,農村養老服務供給的精準化為其提供了一個新的圖景。
關于我國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相關研究,當前學界普遍認為農村養老服務供給由粗放式轉向精準化迫在眉睫,圍繞理論內涵、實踐困境以及優化路徑等方面展開了探討。然而現有研究多停留在理論層面的應然分析,對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的實踐邏輯回應不足。實際上,當前各地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實踐有所突破,這意味著研究不僅要從更高層次上構建理論,更應立足實踐推動理論創新。部分學者嘗試基于個案分析從創新實踐中歸納各種供給模式,但這些研究難以全面有效地揭示出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實踐的共性邏輯,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的實踐邏輯有待深入挖掘。因此,本研究試圖回答,在鄉村振興背景下,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的實踐邏輯是什么?其影響因素有哪些?這些因素又是如何作用的?
二、文獻綜述
為破解農村養老服務供需失衡困境,在國家政策的鼓勵與引導下,各地農村養老服務供給創新實踐如雨后春筍般涌現。隨著實踐探索不斷推進,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成為學者們研究的重要議題之一。“精準化”理念源于科學管理理論中的“精細化管理”[1],“精”是指精確、精細,“準”是指標準、準確[2]。對養老服務“精準化”而言,其內涵應至少包括目標導向差異化、技術治理精細化和發展趨勢多元化的意旨[3]。學界普遍認為,精準扶貧是我國精準化研究的集中領域所在,并基于此,對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相關概念進行了界定。例如,有學者認為養老服務供給精準化是以老年人需求為靶心,以增強老年人的幸福感和促進其自由發展為目的,通過科學有效的方法,引導養老服務資源合理分配,以增強農村社區居家養老服務的有效供給避免供需錯位,進而實現養老服務供求的精準對接[4]。除了理論內涵闡釋,學者們還重點關注了實踐困境。當前我國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機制尚未成熟,因而在推進過程中仍面臨著許多梗阻:在需求甄別方面,主要表現為服務對象瞄準偏離、需求識別信任障礙、需求表達意識淡薄與表達能力欠缺等[5];在供給實施方面,主要包括多元供給主體間缺乏有效協同、服務內容泛化單一、服務團隊專業化水平低、基礎設施不完備等[6][7][8]。
關于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優化路徑,學者們多熱衷于協同治理理論[9]、利益相關者理論[10]、包容性發展[11]等視角,主張構建多元協同供給模式,以破解供給碎片化的局面。首先,供給主體跳出政府直供的單一主體思維,注重發揮多元主體協同力量[12];其次,強調需求管理是服務供給的重要前提,改善農村老年人的需求表達機制,對需求進行評估和分類[13],有針對性地為不同養老服務對象提供差異化服務;最后,協同供給過程注重多措并舉,如完善政策設計[14]、搭建資源與信息共享平臺[15]、重視知識轉移合作機制建設[16]、制定科學合理的監督評估機制[17]等,以增強農村養老服務供給效能。此外,還有學者立足基層實踐尋求解決之道,通過透視微觀個案,結合相關理論,總結歸納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實踐樣態,如“共振式增能”新型共同體構建模式[18]、多元主體共同參與的福利供給體系[19]等,豐富了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理論研究。
可見,學界已從多維角度探討了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為后續相關研究提供了理論啟發,然而仍有可拓展的空間:一是已有研究多以理論思辨的方式探究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的理論內涵、應然狀態等內容,對實踐邏輯及其背后作用機理缺乏深入分析;二是雖然部分學者基于某一地區的案例分析總結了具體實踐模式,但鑒于案例的特殊性,難以實現從特殊到普遍的跨越。為此,本研究采用扎根理論研究方法,對大量典型性實踐案例進行深入剖析,旨在明晰我國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的本土實踐邏輯,以期為推進農村養老服務健康發展提供有益參考。
三、研究設計
(一)研究方法
扎根理論是一種質性研究方法,即在系統收集資料的基礎上,尋找反映社會現象的核心概念,然后通過在這些概念之間建立起聯系而形成理論[20]。該研究方法不僅適用于分析因素識別類、情況復雜類,也適用于解讀過程類、新生事物探索類等問題[21],目前已被廣泛應用于社會學、公共管理等研究領域。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是一項系統工程,其影響因素較為復雜,學界關于實踐邏輯的研究尚未形成比較成熟的理論框架,應用扎根理論開展探索性研究無疑具有重要價值。自1967年Glaser和Strauss[22]首次提出扎根理論之后,其在長期的演進過程中逐漸形成三大流派,即經典扎根理論、程序化扎根理論和建構主義扎根理論[23]。本研究采用的是程序化扎根理論研究方法,按照開放式編碼、主軸編碼、選擇性編碼的三階段編碼操作步驟對案例資料深度挖掘,以識別出我國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的影響因素及作用機理。
(二)樣本選取
本研究遵循扎根理論的理論抽樣原則,其強調讓研究目的指導資料收集過程,抽取能為研究問題提供盡可能信息足量的樣本,不同于統計抽樣的一次性完成,理論抽樣的基本邏輯是持續獲取新數據以發現新范疇、新屬性或范疇間新關系[24]。對于我國農村養老服務領域而言,常見的典型案例庫有“全國農村公共服務典型案例”“居家和社區養老服務改革試點工作優秀案例”,本研究以此設定為樣本選取范圍,主要出于以下幾點的考慮:(1)權威性。“全國農村公共服務典型案例”評選是由農業農村部和國家發展改革委①從2019年開始每年聯合開展,截至2022年底已評選出三批次典型案例;為全面總結2016年以來的居家和社區養老服務改革試點工作,民政部和財政部于2022年共評選出51個“居家和社區養老服務改革試點工作優秀案例”。這些案例的遴選均遵循公開透明的原則,經過了地方推薦、初步篩選、專家復評以及部門聯審等程序,案例權威性較高。(2)典型性。申報案例來自全國東中西部各地區,是鄉村振興背景下全國農村養老服務高質量發展的縮影,其豐富經驗和積極成效對后續推進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工作具有重要借鑒意義。(3)可獲得性。所有案例相關資料均可公開獲取便于開展研究。
根據研究目的和理論抽樣的原則,樣本選取的具體過程如下:首先,鑒于東部地區經濟發展水平較高,該區域農村養老服務供給綜合實力較強,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實踐相對豐富,因此在案例集中優先選取了北京平谷等東部地區省市的10個案例,并基于此形成了對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實踐邏輯的總體認知;其次,為避免單一關注經濟發達地區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實踐而形成研究偏見,在初步分析的基礎上進一步加入了中西部地區實踐案例,包括湖南株洲等4個案例;最后,為保障抽樣案例的典型性和多樣化,在已有基礎上補充了江西新余等5個案例,使樣本能夠涵蓋醫養結合、互助養老、居家和社區養老等供給模式。通過上述滾動式的理論抽樣,最大化提高理論抽樣的飽和度,從而確保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實踐邏輯理論模型提煉的完備性和準確性,故本研究樣本最終確定為19個案例,具體如表1所示。
(三)資料來源
本研究所選取的典型案例均在全國范圍內進行了公示,因而案例資料可從農業農村部、國家發展改革委、民政部或財政部的官方網站以及案例所在地政府網站所發布的相關案例推介中獲取。為保證案例資料全面性,還收集了與案例相關的政策法規類文件、重要會議和講話、權威媒體報道等資料進行三角驗證與補充。通過對上述案例資料的收集與梳理,最終所獲得的相關案例資料十分豐富,包括案例背景、政策舉措、經驗成效、專家點評等內容,這些資料無疑是后續扎根過程范疇提煉與模型構建的重要基礎。
四、范疇提煉與模型構建
(一)開放式編碼
開放式編碼是將資料進行分解、檢視、比較、概念化和范疇化的過程[25]。在這一過程中,研究者需拋開現有研究定論,對原始資料逐句閱讀與分析,從中提取與研究相關的初始概念和范疇。將所收集到的案例資料導入Nvivo11軟件進行輔助分析,遵循開放式編碼步驟,最終提煉出15個范疇,如表2所示。
(二)主軸編碼
主軸編碼是指對開放式編碼階段所提取的各范疇進行比較與分析,發現和建立各范疇之間的聯系,從而進一步提煉出統領其他范疇的主范疇[26]。該階段共歸納出包含供給動因、供給主體、供給保障、供給流程在內的4個主范疇,各主范疇及相應副范疇如表3所示。
(三)選擇性編碼
選擇性編碼的目的是從主范疇中凝煉出核心范疇,通過深入挖掘各范疇之間的內在關聯,梳理出一條完整的“故事線”,從而使研究的理論模型逐漸浮現出來。在對各主范疇持續不斷地比較后,明確本研究的核心范疇為“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實踐邏輯”。經過選擇性編碼,可以將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實踐邏輯梳理出一條清晰的線索(如圖1):供給動因是推動實現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的前置條件,由供需現狀、上級壓力和理念認知構成;供給主體是推動實現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的核心力量,包括黨組織、政府、市場主體和社會力量;供給保障是推動實現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的重要支撐,包括制度建設、工作機制、資源條件和技術賦能等方面;供給流程是推動實現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的關鍵所在,涉及需求識別、供給決策、服務生產和監管評估等接續環節。
(四)理論飽和度檢驗
為了檢驗研究結果的理論飽和度,筆者從政府網站案例推介、政策法規類文件、重要會議和講話、權威媒體報道四個類別資料中各隨機抽取三份樣本,然后遵循前文所述步驟重新進行三級編碼。通過重復比較分析,并未從抽取樣本中發現新的概念和范疇,也沒有產生新的關系變化。由此可以認為,本研究所形成的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實踐邏輯模型通過了理論飽和度檢驗。
五、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實踐邏輯的模型闡釋
通過上述三級編碼及理論飽和度檢驗,本研究構建了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實踐邏輯的理論模型,初步明晰了推動實現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的主要影響因素,為我們把握該研究問題提供了一個較為直觀的參考。然而,該理論模型并未系統闡明影響因素是如何作用于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實踐以及各因素互動機制問題,無法深刻理解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實踐背后的隱性邏輯,故下文將對此進行著重分析。
(一)供給動因: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的前置條件
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的驅動力量是多元而復雜的,既包含供需現狀、上級壓力等外部因素,也包含理念認知等內部因素,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實踐在外在壓力與內在動力的共同作用下得以觸發。
供需現狀是指在一定時期某一農村地區養老服務供給與需求的綜合狀況。隨著鄉村振興戰略的推進,農民生活日益殷實,養老服務訴求呈現多元化、個性化的趨勢,然而農村養老服務真實需求并未得到充分而有效的挖掘。我國基本公共服務政策制定方式是典型的精英主導、行政支配、自上而下的福利賦予型[27],農村養老服務需求表達渠道較為匱乏,加之老年人表達意識普遍薄弱,農村養老服務需求表達機制受阻。現實中政府又往往出于政績工程、養老資源等考慮,容易忽視對農村養老服務實際需求的調查評估[28]。因此,需求側面臨著自下而上難以有效傳達和自上而下難以有效識別的雙重困境。黨的十八大以來我國農村養老服務體系建設實現了跨越式發展,農村養老服務供給水平逐步提升,但供給數量不足、供給質量不高、供給效率較低等難點與痛點尚未完全解決,這不僅很難保障農村老年人養老服務權益,還可能誘發深層次的社會矛盾。供需失衡的現實情境,促使供給主體不得不反思粗放式供給的成效。
在壓力型體制下,作為承擔農村養老服務供給主要責任的地方政府,除了要接受中央政府的統一領導,還面臨著來自上級政府的政治壓力,這種壓力的傳遞主要通過如下方式:一是相關政策出臺、貫徹上級精神、領導講話與批示等政策指令要求。鑒于科層制的縱向傳達指令路徑,下級政府往往傾向于迎合上級政府的政策取向。一旦上級政府發布了相關政策文件或明確了相關指示精神,迫于政治壓力的下級政府就會積極響應號召對這些要求予以采納和執行,以表明對上級政府的政治忠誠[29],如“按照區級養老工作精神,抓好補貼政策的宣傳與落實”(3-D-2)。二是政績考核。晉升錦標賽模式認為中國的地方官員處于競爭之中[30]。地方各級黨政領導干部在任職期間內的政績表現,是上級政府對其進行考核的重要依據,是決定能否被任用或提拔的判別準則。這種政績考核所帶來的晉升激勵深刻影響著地方官員的行為。作為鄉村振興戰略推進的重點領域之一,農村養老服務的發展已然成為地方政府彰顯政績的重要體現,如“將社區居家養老服務工作納入各級政府績效考核”(11-B-12)。三是政策試點。除了政策指令和政績考核之外,上級政府有時也會通過發起政策試點的方式來尋求供給困境突破口,開展具有探索與試驗性質的改革[31]。當接收上級政府所下達的試點通知后,地方政府有義務啟動相關試點工作,這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實踐的開展。
認知是行為的前提[32],這意味著當人們所秉持的理念認知表現為肯定或贊同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價值內涵時,他們往往會支持乃至積極參與其中;而當人們所秉持的理念認知與其不一致甚至產生矛盾時,他們通常持旁觀、冷漠或拒絕的態度。全面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的一項基本原則是堅持農民主體地位,這就要求在農村養老服務供給過程中必須從農民切身根本利益出發。由扎根結果可知,這些案例中的黨委政府均堅持了“以人民為中心”的核心理念,以農村老年人需求作為供給前提,注重需求的充分性、均衡性和多樣性。不同于城市養老服務供給,在以血緣、地緣關系為基礎所構建的農村社會網絡中,傳統的孝道觀念、守望相助等理念具有鮮明特色,有助于增強家庭、鄰居等主體的參與認同感和社會責任感。一般來說,理念認知具有相對穩定性,尤其是深層核心理念最難改變[33],但這并不代表理念認知一成不變,現實中不乏政府以弘揚理念等方式來強化非政府主體的參與意識,如“弘揚中華民族敬老愛老傳統美德”(11-B-5),從而逐漸將這種理念內化于心并外化于行。
(二)供給主體: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的核心力量
在鄉村振興背景下,我國農村養老服務逐漸形成了多支柱的供給主體格局,在黨組織領導下,政府承擔著供給主要責任,市場主體和社會力量憑借各自優勢不同程度地作用于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實踐進程。
農村基層黨組織是黨在農村全部工作和戰斗力的基礎,通過發揮戰斗堡壘作用,為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實踐提供組織保證。在村級黨組織層面,村黨支部書記需要帶領廣大黨員干部攻堅克難,把推進養老服務發展作為自覺追求和職責所在,如“在暖心食堂開辦之初,村居黨組織和黨員干部帶頭參與、帶頭建設,把食堂打造成村里硬件設施最好的場所”(6-A-12),這一服務過程在滿足農村養老服務需求的同時,基層黨組織的凝聚力和號召力實際上也得以增強。農村養老服務作為一項公共事業,其福利性、普惠性等特征決定了政府提供農村養老服務責無旁貸。作為公權力的行使者和公共資源的支配者,政府在農村養老服務供給中承擔著兜底責任。然而,隨著農村養老壓力日益加大,政府難以有效應對供給困局,在鄉村振興戰略推進下,具有靈活競爭性的市場作為新鮮血液逐漸被吸納進來。作為最有效的資源配置手段,市場能夠以敏銳的需求捕捉能力促進農村養老服務供給的精準化。通常政府會通過購買服務、PPP模式等手段來尋求與市場合作,以釋放農村養老服務市場活力,更好地滿足多樣化的農村養老服務需求。
除了上述供給主體之外,社會力量的作用同樣不容忽略。作為村民自我管理、自我教育、自我服務的基層群眾性自治組織,村委會是村莊各項事務的管理者和實施者,具有很強的公信力和權威性,加之村委會成員多由本村村民構成,為村民所熟知,從而能在一定程度上減少供給過程的阻力。家庭是農村養老的重要場所,家庭養老是由包括老人的配偶和子女等近親屬在內的家庭成員負責照料,這種縱向代際關系具有明顯特點[34]:照料者和被照料者一般存在血緣或姻親關系;照料者與被照料者共同生活能提高照料的針對性和及時性。隨著鄉村振興戰略深入推進,志愿團體、社會慈善等主體參與農村養老服務供給的機會得以拓展,從案例中我們不難發現他們為農村老年人提供各類服務的身影,如“義工服務隊等定期到慈善幸福院組織開展‘慈善送服務下鄉等活動”(7-A-16)。此外,農村社會是一個熟人社會,這種特殊的社會網絡關系使得村民發揚互助精神進行供給成為可能,如“村里招募了20位熱心公益、身體健康的村民,將他們的住所作為鄰里互助點,各點位負責提供服務”(8-A-25)。農村老年人作為村民中的特殊群體,尤其是低齡老年人,其勞動與自理的能力普遍較強,在某種意義上能夠扮演受益者和供給者的雙重角色,有利于供給主體力量的壯大。
(三)供給保障: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的重要支撐
供給保障是供給主體得以提供農村養老服務的保障性條件,是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的重要支撐。當供給保障不足以支撐供給主體的供給行為時,農村養老服務供給水平就會受限,更難以追求供給的精準性,從而制約了農村養老服務的健康發展。
制度建設、工作機制和資源條件作為供給保障要素主要發揮著基礎性的支撐作用。制度建設能促進供給主體間產生信任、防止或化解不必要的合作沖突,為供給過程提供指引規范、維持供給過程的有序性,主要包括正式制度和非正式制度兩個方面。正式制度既可以通過健全相關法律法規來規范供給主體供給行為,為供給流程有序運行提供法制保障,還可以結合當地農村特色和供給實踐情況,有針對性地出臺系列實施細則、辦法等,提供可操作性的指引;而風俗習慣等非正式制度通過與供給內容、方式等方面的融合滲透,有利于提升老年群體對養老服務的接納度、滿意度和幸福感。為了保障農村養老服務供給過程各項工作有效運轉,供給主體往往還需要工作領導小組、部門聯動機制、召開會議、組織培訓等各種工作機制的助推,如“由市委副書記牽頭,每月組織民政等部門和相關鎮街召開聯席會”(6-A-2)。此外,任何活動開展都基于一定的資源條件,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實踐同樣離不開人力、物力、財力等各類資源的全方位支持,資源類型是否豐富、資源結構是否優良均直接影響著服務產出的最終結果與效果。
《鄉村振興戰略規劃(2018-2022年)》強調要“實施數字鄉村戰略,加快物聯網、地理信息、智能設備等現代信息技術與農村生產生活的全面深度融合,深化農業農村大數據創新應用”[35]。因此,除了基礎性供給保障要素之外,技術賦能作為新興要素,其優勢和作用愈發凸顯,著重體現在提升供給流程的整體效能:在需求識別方面,技術賦能可以通過較低成本、更高效率的方式獲得海量的社會成員行為和狀態數據并實現服務需求的預測,有助于提高需求識別的精準度[36];在供給決策方面,信息不對稱往往是影響供給決策有效性的關鍵因素,技術平臺的建設能夠打破“信息孤島”,促進多元主體之間的高效溝通,如“通過區域衛生信息平臺,實現了老年人健康信息的互聯互通,形成全區老年人的健康大數據和個人健康檔案”(1-D-30),而海量數據的科學分析可以為決策者提供輔助,從而提高供給決策的質量與精準性;在服務生產方面,信息技術作為一種協同手段,有助于供給主體開展跨時空的資源整合,形成互聯互通的多元協同供給格局;在監管評估方面,數據在公共服務供給過程中的全程留痕使得供給主體可以持續跟蹤和測量公共服務的供給效果[37],如“依托大數據技術,對工作人員上門提供養老服務情況進行實時監督和反饋”(3-D-12),這就使得供給主體能夠根據結果反饋及時調整與改進,不斷改善農村養老服務供給質量。
(四)供給流程: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的關鍵所在
政治學家戴維·伊斯頓(David Easton)提出了輸入、轉換、輸出、反饋等環節的政治運行系統過程[38],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流程的邏輯內涵與之相契合,是一個包含需求識別、供給決策、服務生產和監管評估等多個環節在內的有機循環系統,有助于厘清“農村老年人需要什么養老服務”“提供怎樣的養老服務”“如何滿足農村養老服務需求”以及“農村養老服務供需是否有效對接”等核心問題。
需求識別是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流程的開端,是以往供給過程中最易忽視的重要環節。是否需要養老服務、選擇何類供給主體、需要生活照料還是情感交流等等均取決于農村養老服務的真實需求狀況,是供給主體提供養老服務的重要依據。若供給主體僅從自身利益偏好或資源稟賦等方面考慮,供給結果就可能出現“所供非需”“所需不供”等供需錯配的情形,既浪費了養老服務資源,又降低了服務對象的幸福感。因此,唯有充分考慮老年人的個體特征和需求偏好,對需求進行精準識別,才能更好地為后續供給決策提供科學參考。那么,如何有效識別農村養老服務需求?從扎根結果可以發現,一是要將自上而下的需求調查和自下而上的需求表達相結合,通過基層調研、民主聽證會等多種方式全方位收集需求信息,如有地方政府為了精準明晰居家養老服務內容,專門“聘請第三方機構對990名獨居老人進行了問卷調查”(8-D-13);二是要借助信息技術手段,對所獲取的海量需求信息歸類整合并形成需求清單,以增強供給決策的前瞻性和精準性。
供給決策,作為聯結需求識別和服務生產的重要環節,直接決定著供給主體采用何種方式提供何種服務。長期以來,農村養老服務需求識別環節的不完善甚至缺失,使供給決策之后的服務生產更多表現為“運動式”“形式化”或“一刀切”的特征,雖然短時期內能較快形成一批服務存量,但其能否真正滿足農村養老服務真實需求有待考量。究其原因,很大程度上就在于供給決策環節存在紕漏。實際上,科學的供給決策離不開協商民主,村民尤其是老年人理應在決策過程中擁有話語權,但現實中供給決策通常受村莊精英群體的左右,甚至村干部一手包辦、單方面拍板決策的情況時有發生[39]。在這種情況下,村民即便參與也往往只是流于形式、無實質性影響,決策方案自然難以達到預期的供給效果。因此,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實踐的有效推進離不開科學合理的供給決策,不僅需要明確供給的對象、主體、方式等內容,如“通過政府購買服務方式,對失能老人提供養老機構的入住”(13-D-7),更為重要的是將協商民主嵌入其中,讓利益相關者都能建言獻策。
在供給決策環節后,供給主體需要通過服務生產將各類養老服務輸送出去,這是決策者供給方案付諸實踐的關鍵。由扎根結果可知,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強調多元協同,而非單一供給主體的獨立完成。多元協同供給是將多元主體的相關變量以有序而協作的狀態聯系起來[40],通過合理分工與優勢互補提升農村養老服務生產效率。雖然每個案例的經濟社會基礎不同,所采取的具體舉措存在差異,但供給模式可大致歸納為以下四類:黨建引領型,強調將黨組織能力轉化為農村養老服務供給效能,但這并不意味著黨組織替代多元主體的供給格局,而是著重充分發揮黨組織的政治勢能和組織優勢;問題導向型,是指為了解決農村養老服務發展過程中具體問題而催生的一種供給模式,相較而言其解決問題的導向性更為明顯;資源推動型,強調依托某類獨特資源助推養老服務供給,最為典型的是基于醫療資源的醫養結合模式,如“探索建立‘醫養結合+護理險農村養老模式”(4-A-5);整體聯動型,則側重多種養老服務模式的創新組合以形成整體聯動效應。
監管評估是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流程的終端,主要包括監督管控與績效評估兩個方面。監督管控的主要目的是通過對供給過程的管理和供給質量的監督,及時了解農村養老服務供給狀況、進度,作出相應調整以防止供需錯配。在實踐操作層面,通過設立或聘請專門監督機構、依托信息技術等多種方式實現監督管控,如有鄉鎮“在當地所有頤養之家成立了理事會,對頤養之家財務及日常運行進行監督”(5-D-13)。為檢驗服務生產所提供的農村養老服務是否有效滿足需求,通常需要科學評估供給水平和質量,而績效評估結果則是開展獎懲工作的判斷依據。通過對案例資料的分析,績效評估至少應注意以下幾點:一是制定評估辦法,明確評估主體、評估標準、具體指標等內容;二是納入多元評估主體,兼顧“質”與“量”的雙重考核,如“區民政局和第三方監管機構在項目中期、末期,根據每家管理機構服務次數和老年人滿意率進行量化打分”(8-A-22);三是充分利用評估結果,提升農村養老服務供給體系對需求的應變能力。
(五)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的內在機理
上文分別闡述了供給動因、供給主體、供給保障和供給流程等關鍵要素對推動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實踐的重要地位及作用方式,下文將在此基礎上進一步探討各因素之間的互動關系,以此揭示我國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的內在機理,如圖2所示。
圖2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的內在機理
在重新審視各案例情境下,將主范疇還原其中,筆者發現之所以能夠實現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其根本就在于供需動態平衡這一核心機制,即供給動因、供給主體、供給保障和供給流程之間的內在互動邏輯,構成農村養老服務需求導向下具有韌性特征的農村養老服務供給系統,有力地促進了農村養老服務供需動態精準匹配。具體而言,首先,供給動因作為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的前置條件,通過內部因素與外部因素的合力作用,驅動了黨政部門、市場主體、社會力量等供給主體或主動或被動地參與,由此構成了農村養老服務的多元供給共同體,形成多元共治的供給格局;其次,供給主體作為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的核心力量,充分發揮自身優勢和主觀能動性,整合各類可以推動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的保障條件,通過精準發力為農村養老服務供給流程的有效運轉提供重要支撐;最后,供給流程作為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的關鍵所在,通過需求識別、供給決策、服務生產和監管評估等各環節之間的有效接續提供農村養老服務,以此回應農村養老服務需求。一旦農村養老服務出現供需錯配情形,原有供需平衡狀態就被打破,在供給動因、供給主體、供給保障和供給流程的耦合作用下開啟新一輪供給,因此,正是在需求與供給的相互牽引作用下實現了“平衡-發展-再平衡”的動態過程,推動著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實踐不斷向前發展。
六、結論與討論
本研究采用扎根理論研究方法,基于19個全國農村養老服務典型性案例,通過三級編碼構建了我國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實踐邏輯的解釋性框架。研究表明,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離不開供給動因、供給主體、供給保障和供給流程之間的耦合作用:在供需現狀、上級壓力和理念認知等內外動因的合力驅動下,由黨建引領的政府、市場主體、社會力量等多元主體形成優勢互補與合理分工的農村養老服務供給共同體,通過整合制度建設、工作機制、資源條件和技術賦能等供給保障要素,為需求識別、供給決策、服務生產和監管評估等接續環節所構成的供給流程順利實施提供有力支撐,以此促進農村養老服務供需動態平衡,實現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在推進鄉村振興戰略的進程中,農村養老服務有了更為廣闊的探索空間和發展條件,全國各地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實踐得以不斷涌現;而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實踐,以滿足多樣化、多層次的農村養老服務需求為出發點和落腳點,通過供需動態平衡作用機制不斷改善服務,從而在一定程度上為鄉村振興賦予了更積極的意義。
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本質上蘊含的是供需動態平衡,然而實踐中要想實現供需動態平衡并非易事,除了有效發揮關鍵因素之間的耦合作用,未來我國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實踐探索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著手:一是始終堅持以農村養老服務需求為導向。當前我國農村養老服務供需錯配現象的出現,很大程度上并不是缺乏強勁的供給力度,而是需求定位不足或偏差的問題,這就要求供給主體暢通需求獲取的渠道,尤其是充分借助大數據技術,對服務對象現有的真實需求乃至未來可能的衍生需求進行精準識別和有效分析。二是積極引導非政府力量的有效供給。無論是黨建引領型、問題導向型,還是資源推動型、整體聯動型,每類供給模式的具體適用情境及側重有所差異,但均強調多元協同。然而并非所有供給實踐一開始便是多元主體共同作用,尤其對于存在非政府力量自發供給形式的實踐,往往需要在黨政部門積極引導下才能發揮更大功效,這啟發我們要善于創造條件,納入具有參與可能性的非政府力量,增進多元主體的供給效能。
本研究依托我國農村養老服務典型性案例,旨在凝煉一個較為完整系統的總體性解釋框架,在一定程度上豐富了農村養老服務供給相關理論研究。雖然在樣本選擇上盡可能做到典型性,但不可避免也會帶有特殊性,后續可以考慮適當擴大樣本范圍來豐富和發展現有研究結論。此外,本研究的出發點聚焦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實踐邏輯,側重解讀農村養老服務精準供給的影響因素及作用機理,因而沒有詳細闡述諸如多元主體具體如何協同供給等議題,有待于今后進一步深入研究。
注釋:
①第三批“全國農村公共服務典型案例”的評選部門為農業農村部、國家發展改革委和國家鄉村振興局。
②因篇幅有限,表2中每個范疇僅呈現2~3個初始概念及相應1條原始資料;原始材料的編碼規則遵循字母與數字相組合的方式,A、B、C、D分別代表政府網站案例推介資料、政策法規類文件、重要會議和講話、權威媒體報道,如“1-D-3”表示第1個案例下的權威媒體報道資料中的第3條編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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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Practical Logic of Accurate Supply of Rural Elderly Service
in the Perspective of Rural Revitalization:
Qualitative Research Based on Grounded Theory
Sun Xiaokun
Abstract:The accurate supply of rural elderly service is an inherent requirement to promote 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rural elderly service under the background of rural revitalization.Based on 19 typical cases of rural elderly service in China,the theoretical model of accurate supply of rural elderly service is extracted and condensed by using the grounded theory research method.It is found that the practice of accurate supply of rural elderly service is inseparable from the coupling between supply drivers,supply subjects,supply guarantee and supply process.Driven by internal and external factors such as supply and demand status,superior pressure and concept cognition,the diversified supply community composed of government,market and social forces led by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integrates the supply guarantee elements such as system construction,working mechanism,resource conditions and technology empowerment,to provide important support for the supply process composed of continuous links such as demand identification,supply decision-making,service production and regulatory evaluation.Therefore,the dynamic balance between supply and demand of rural elderly service is promoted.The above operation mechanism explains the practical logic of accurate supply of rural elderly service.
Keywords:Rural Revitalization;Rural Elderly Service;Accurate Supply;Grounded Theory
(責任編輯周巍)
本文系國家社科基金重大項目“基于大數據驅動的公共服務精準管理研究”(20&ZD113)的階段性成果。
收稿日期:2022—11—25
作者簡介:孫梟坤女(1992—)北京師范大學政府管理學院博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