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艾弗尤
人類是善良的。然而,在這善良的邊緣,往往也會冒出一些令人訝異的品質。
比如,我們就挺喜歡把自己的歡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要不,那么多笑星怎么會因為拿人開涮,而混得大紅大紫呢?
說到大紅大紫,很少有人能夠與澳大利亞笑星埃德娜夫人匹敵。
她那滿是大波小浪的頭發,是紫色的;和頭發一樣張狂的,是她那鳳爪倒立的貓眼鏡框,和那鑲滿珠寶、寬大璀璨的耳環和項鏈;她那高大的身材、直統統的腰肢,更是無時無刻地包裹在鮮艷無比、熱鬧非凡的花團錦簇之中。
漢語中把她稱作“夫人”,著實是委屈了她。她可是Dame Edna,應譯為“女騎士”。有人稱她為“卓別林以來最重要的喜劇演員”。她自己更是當仁不讓,一再提醒人們,她從“家庭主婦超級明星”,發展到“巨星”,進至“吉咖巨星”。
再大的舞臺,也很難容下太多的稀罕之物: 吉咖巨星。所以,埃德娜夫人的舞臺和電視節目,都是自編、自導、自演的“一個女人一臺戲”。穿戴得花枝招展的她有唱有跳,而最主要的,還是她對客人的采訪,和與觀眾的互動。
天南海北的大明星們,都不遠萬里跑到她在倫敦、悉尼、洛杉磯和香港等地的舞臺上,笑嘻嘻、畢恭畢敬地,受她一番連珠炮似的奚落。“別著急,我會給你時間盡情暢談你的那些索然寡味的事情的”,然而,她卻很少給他們開口的機會。
從盛裝打扮到即興臺詞,她全然一個走動的諷刺,把澳大利亞乃至整個西方社會的名人崇拜、階層勢利、循規蹈矩、政治正確等撻伐得體無完膚。也有不少人認為,她在給自己的國家抹黑。
在她的節目中,有時會出現一個叫作萊斯·帕特森爵士的澳大利亞文化參贊。那人邋里邋遢,滿口臟話。
有那么短暫的瞬間,澳大利亞人以為女騎士要奮起護衛自己的國家了—她痛斥帕特森“讓故國蒙羞”,然而,她的下一句卻是:“他差不多像真的澳大利亞外交官那樣讓人無法接受。”
在埃德娜成名之前,她的外甥巴利·麥肯錫就以一個好色酒鬼的身份,出現在倫敦一些娛樂節目中,可謂是丟臉丟到了國外。深感蒙羞的澳大利亞人一氣之下,對根據那些節目出版的圖書實行了禁運。
埃德娜夫人最為出格的舉動,是經常將自己的經紀人巴利·漢佛利茲拿出來當眾燒烤,哪怕那人就坐在觀眾席中。她說自己一直都在起訴他,因為他侵占了她的大量財產。
說到漢弗利茲,埃德娜的故事就有些撲朔迷離起來。有人說,埃德娜、帕特森、麥肯錫等,其實都是上月去世的漢弗利茲創作的藝術形象。這話我可不敢輕信,因為從埃德娜的身上,我可是一點也看不出謙卑、靦腆的漢弗利茲的影子來。
因為禁書而受到不少批評,澳大利亞人也學乖了,不僅不再對埃德娜的譏諷表達明顯的不快,還會附和著為她的幽默歡笑、喝彩。
原來,人們不僅喜歡以取笑他人為樂,還要求被取笑者不以為意,一同歡樂,并美其名曰:不拿自己太當回事,才叫有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