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高校研究人員的國際流動探析

胡陳宇

內容摘要：英國擁有高度流動的研究人員群體，同時吸引海外有才華的研究人員來英國對英國高等教育的發展十分重要。根據2022年HESA發布的最新數據，英國大學224530名學術人員中有32%是非英國國民。鑒于流動性對英國研究體系的重要性，以及來自其他國家的研究人員構成該體系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為了更好地了解英國高校研究人員的流動形式、影響流動性的因素及其所帶來的利弊，以及在脫歐的背景下面臨的困境，對此進行探究，將是非常有價值的。

關鍵詞：英國高校 研究人員流動 國際流動

研究者流動性的研究并不新鮮，盡管這個問題的框架和概念已經隨著時間發生了變化。事實上，“人才流失”一詞是英國皇家學會在1963年研究英國科學家移民到美國和加拿大時創造的（英國皇家學會1963年）。近年來，有關人才流動的思考已逐步轉向“大腦循環”或“大腦流動性”的概念，這些術語是為了更好地捕捉流動性路徑的多樣性而創造的（Gaillard & Gaillard 1997; Johnson & Regets， 1998）。研究人員和其他高技能人員以多中心、臨時和持續的方式跨越國界和在國界之間流動。

一.英國高校研究人員流動概況

根據歐盟統計局的數據，2010-2020年間歐盟國有189萬名全職同等（FTE）研究人員，32.6%在高等教育部門工作，在英國有62%的研究人員在高等學校，同時國際研究人員的比例正在上升，根據英國高等教育統計管理局2021年度數據顯示，英國高等教育院校聘用的22.4萬名教職員在已知國籍的情況下，32%來自英國以外的國家。這一比例較2005/6年度大幅上升，當時19%的（已知國籍）學術人員具有非英國國籍（英國大學2007年）。這表明，對于外國研究人員來說，英國是一個越來越有吸引力的目的地。這一趨勢在更早的時候是一致的。然而，英國研究人員的遷移趨勢因職業階段而異；根據對2005/6年數據的分析，英國的凈移民趨勢從職業生涯的早期階段轉向后期階段。在職業生涯早期的研究人員（如講師）中，存在凈移民，而在高級講師和教授中，情況正好相反（英國大學，2007年）。總體上，英國、歐盟和其他國家的研究人員的人口正在增長。在高校研究人員中，流動性變得越來越普遍。來自英國以外的研究人員和博士生的比例正在上升。在2014年，42%的英國博士生來自英國以外，在經合組織國家中，英國在這一指標上排名第四（落后于盧森堡、瑞士和新西蘭）。2011年，英國約有2萬名博士畢業生，這一數字從2007年到2011年每年增長約3%，使英國成為世界上第四大博士畢業生生產國，僅次于美國、中國和德國。2005年，在歐盟成員國中，英國是接收歐盟內外博士生最多的國家。這一年，歐盟內部博士候選人的凈增數（絕對和相對而言）最高，凈增了5300名歐盟外國博士候選人（占英國所有博士候選人的6%）。同年，英國是歐盟出身的外國博士候選人最多的成員國，有11500人。11500名歐盟血統的候選人占英國所有博士候選人的12.5%。更多的數據顯示，非歐盟國家的博士候選人集中在歐盟的少數國家；近三分之二的學生在法國或英國學習。英國是一個重要的培訓基地，吸引了大量的國際博士生。博士后階段也是流動的重要時期，盡管在報告、研究和官方統計方面，博士后階段的關注度不如博士培訓階段。根據對英國研究人員的分析（使用英國學術科學家的簡歷、ISI知識網絡文獻計量學數據和歐洲專利局數據），樣本中57%的研究人員已經從他們的博士研究機構轉移到其他地方擔任博士后職位。在更換機構的人中，國際博士后留校的比例是國內博士后留校的兩倍（38%的博士后研究員在國際上留校，而19%的博士后研究員在國內留校；其他人留在同一機構）。一項調查顯示，在2004/5年在英國獲得博士學位的研究人員中（其中29%為非英國籍），80%在三年半后仍留在英國工作或繼續深造，而至少12%在海外這項研究于2008年進行。

二.國際流動的形式

國際流動有各種不同的形式，因其持續時間、目的、遷移次數和頻率以及研究者職業生涯中何時發生遷移而有所不同，根據susan整理的文獻中提到了一系列類型的流動，如短期交流、實習和休假、海外博士學習或博士后研究、再到延長海外就業時間，不同職業階段和停留時間在模式、驅動和經驗方面的差異可能是顯著的，但它們也可能很難理清。Weert（2013）使用三個月作為停留時間的分點，發現長期（大于三個月）和短期（小于三個月）流動特征具有很強的相關性。研究人員在未來的流動性方面似乎更加活躍。流動的方向也不同，出境和返回的移民以及在不同國家和地區之間流動的移民的動機、模式和結果也不同。

一些調查顯示，短期流動最為普遍。這可能反映了它在科學事業中的不同角色，作為持續進行的研究和合作的一部分，與長期流動相比，這可能發生在不同的背景下，出于不同的原因。同樣的，這種短期的出行對個人或職業生活的投入更少，干擾也更少，這可能也是這種出行更常見的部分原因。MORE的調查結果表明，最常見的國際流動形式是研究訪問，但工作遷移也很常見。根據“不斷變化的學術職業”（CAP）調查，全球42%的學者都經歷過某種形式的國際流動，最常見的是短期學習流動（占整個樣本的16%），其次是短期學術流動（10%）。長期流動的工作（6%），長期遷移的工作（6%）和長期遷移的學習（5%）。另一項針對包括英國在內的十個歐洲國家的調查，16個國家定義了五種流動類型?！傲魧W者”總是在他們博士所在的國家工作，“海歸”在國外工作，但目前在他們博士所在的國家工作，“穩定移民”是在他們博士所在的國家以外的國家工作，但在另一個國家至少有兩份工作，“首次移民”離開了他們的博士國家“重復移民”目前在博士所在國以外的國家工作，至少在另一個國家工作過?？傮w而言，樣本中超過一半的研究人員是逗留者（54%），21%是歸國者，12%是穩定移民，其余的是重復移民或首次移民。英國樣本的模式與整體樣本相似。

三.流動性的影響因素

根據susan等人的研究發現影響研究人員流動選擇的一系列重要驅動因素和障礙，主要與國家政策框架（研究和創新系統的外部因素）、勞動力市場和資金的可用性、職業驅動因素（例如獲得網絡、資源和職業發展聲望）、文化、語言、地理位置、家庭和人際關系有關。重要的是，研究還發現，不同職業階段、不同地域和不同性別的流動存在顯著差異。

流動的決定很復雜，涉及一系列個人和職業因素。由于研究人員尋求最大化（職業和個人）的利益，并將對他們自己和家人的負面影響最小化，關于是否搬家和搬到哪里的決定受到多種因素的影響。目的地國家的津貼和移民規則的差異可能會影響研究人員的流動，即使是在歐盟內部也存在差異。勞動力市場條件和資金的可獲得性可能是一些群體的重要驅動因素——研究人員表示，難以獲得資金是流動性的一個關鍵障礙，特別是那些處于職業生涯早期階段的人。在與職業和專業關注相關的文獻中，一些最突出的流動性驅動因素（短期和長期），特別是發展國際研究網絡和合作的意圖，以及通過與提供特定專業知識的外國機構合作來推進職業發展;資源或聲望。相應地，研究系統的相對強度既是流動性的驅動者，也是流動性的抑制劑（取決于流動的方向）。其他更廣泛的考慮也會影響移動決策。與目的地國的文化、語言和地理鄰近有關的因素形成了研究人員流動的模式，而兒童和關系可能成為流動的障礙，特別是對婦女而言。流動的驅動因素因職業階段、地域和性別而異。例如，早期的職業研究人員優先考慮資金、職位和職業發展機會的可用性，而更高級的研究人員更重視研究自主權和個人生活。

四.流動的利益與后果

國際流動通常被認為是對研究和研究人員的積極影響。然而，研究人員的流動也被概念化為“人才流失”，研究人員從不太富裕的國家流向為數不多的能夠更好地支持研究的更富裕的國家。作為目的地國，英國通過獲得額外技能和專業知識從流動中獲益；來源國也有好處，根據“人才外流”的理念，人們普遍認為，目的地國受益于擁有大量合格勞動者。然而，不太清楚的是，來源國是否會像預期的那樣遭受損失，因為流動研究人員往往會與母國保持生產性聯系，也可能會回國，帶回額外的技能和專業知識。以英國為例，許多外國博士生返回祖國進行研究，將技能和培訓帶回祖國。流動性與研究人員的專業發展和學術表現的改善有關，盡管因果關系很難確定。同時流動性與更好的國際網絡、更多的研究成果、更高質量的成果以及對大多數人來說更好的職業結果有關。

但是，這些好處在多大程度上與流動性有因果關系尚不清楚。只有有限數量的研究試圖解決這個問題，控制了其他研究人員的特征。對于英國等東道國及其機構而言，接觸這些高績效研究人員——無論是因為他們的流動性還是他們的固有特征——是流動的一個好處不同群體的福利性質和程度不同。例如，對于高級研究人員來說，學術產出，尤其是人際網絡帶來的好處更為顯著，而初級研究人員在技能和職業發展方面受益更多。

五.“脫歐”與英國高校研究人員流動

“脫歐”可能會對英國高校教職工產生巨大影響。歐盟教職工是英國高校工作人員的重要組成部分。據統計，英國高等教育機構中共有31635名歐盟職工，占整個高校教職工總額的16％。脫歐后這些歐盟公民便無法享有在英國自由工作與居住的權利，因此脫歐必然會對英國高校的歐盟職工帶來不利，這種不利會降低英國高校對歐盟高素質人才的吸引力，英國大學與學院聯合會的調查研究發現超過四分之三（76%）的歐盟科研人員受脫歐影響現在想離開英國高等教育機構。由此可以分析出脫歐對在英國工作的歐盟科研人員產生了負面影響：一方面脫歐后英國不再是歐盟成員國，在歐盟體制下他們原先享有的權益發生重大變化，這種復雜變化給其生活、工作帶來了極大不便；另一方面脫歐之后英國得到歐盟國際研究項目的機會減少，無法順利參與國際研究項目不利于他們的科研生涯。

“脫歐”之前，英國作為歐盟成員國，其高校每年從歐盟獲得大量科研經費資助，這已成為英國大學最重要的研究資金來源之一?！懊摎W”后英國高校來自歐盟的直接科研經費損失將達年均10億英鎊英國高校不能吸引歐洲高素質人才會影響英國高校的教學和科研水平，從而降低英國高校的國際競爭力?？赡茏璧K英國與國際社會科研人員的學術流動?！懊摎W”之后，學術人才面向英國的自由流動可能受到限制，一些歐盟籍高水平科研人員可能不再就職于英國，引發高層次學術人才流失問題; 英國面向歐盟國家選聘普通科研人才也將受限。且由于科研人才的集聚效應，“脫歐”一旦破壞 了英國國際化人才選聘傳統路徑和機制，則很難實現逆轉，英國對全球頂尖科研人才的綜合吸引力將大幅下降。因此脫歐后如何繼續吸引歐盟高素質人才就成為英國政府與高校的頭等大事。

六.總結與啟示

國際流動是一個寬泛的概念，很難定義，因此也很難研究。流動性有多種形式，從政策制定的角度來看，認識到這種可變性是很重要的。流動可以發生在不同的國家之間、不同的職業階段和不同的時間長度，它可以為個人、機構和研究系統帶來不同的影響和結果。在不同的研究之間進行比較是具有挑戰性的，因為每個研究都以不同的方式定義了流動，在流動時間方面采取了不同的范圍，并采取了不同的起點（將工作地點與國籍、出生國、受教育的國家或研究人員完成博士學位的國家進行比較）。我們通過研究也得出了一些結論：英國是一個有吸引力的研究人員的目的地，外國研究人員在研究系統中發揮重要作用。流動的決定很復雜，研究人員考慮了一系列個人和職業因素。作為目的地國，英國通過獲得額外的技能和專業知識從流動性中獲得好處，同時也為來源國帶來好處。流動性與研究人員專業發展和學術表現的改善有關，盡管因果關系很難建立。英國離開歐盟的決定可能會成為在英國定居的障礙，也會成為一些人離開歐盟的動力。有研究表明“脫歐”已成為研究人員的一個重要擔憂。因此英國需要讓歐洲的研究人員感到“受歡迎，并保持其研究機構和網絡的卓越”，但也需要創造新的職位，轉變思維，以解決博士后研究人員機會不足的問題。，迫切需要通過有效舉措，拓寬高教合作 交流的國際視野，突破歐盟限制建立起新的全球化 格局，逐步擺脫其對歐盟在科研經費、留學教育、項 目合作等方面的依賴，保持其高等教育強國優勢地 位。有學者認為英國如想繼續擔當高等教育國際化大國和強國角色，至少會在以下四個方面進行轉向： 第一，在科研經費籌措方面，將注重“多渠道開源，精細化節流”。一方面，英國政府將會盡最大可能彌補“脫歐”導致的科研經費缺口，加大對科研項目的經費補貼，并制定和完善科研經費可持續投資與供給的政策規劃。英國將會積極地與世界范圍內其他國家、高等教育系統或科研組織展開合作，尋求除英國政府外科研經費的支持，通過各類制度舉措確保英國高等教育運行擁有充足的科研經費。另一方面，英國可能深化高等教育管理改革，完善財政監管體系，盡量縮減不必要的經費支出，明確高等教育資源投放的重點領域和關鍵環節，達到經費使用的最高性價比，從而實現“節流”的目的。在吸引與留住人才方面，可能適度放寬對國際高端人才移民簽證的標準，適當通過優惠政策鼓勵學術科研人才流入。英國有可能采取利好措施，穩定在英的歐盟籍尖端人才，創造良好的管理體系與科研環境，如創新國際人才職稱體系，為在英歐盟籍人才職業發展開辟綠色通道、提供完善的社會服務保障體系、 提高國際人才待遇等; 同時英國可能借助國際獵頭作用，多舉措確保吸引并留住新的高端海外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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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寧波大學教師教育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