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曉飛,謝亞緯,侯田雅,張建國,董薇,于恩達,史曉輝
特殊工作環境指相對封閉的生活環境及高熱、高寒、高輻射等工作環境[1]。研究發現,在特殊工作環境下的官兵部分存在感覺刺激缺乏、生物節律紊亂、社會支持缺乏、人際交往少等問題,官兵受到特殊環境帶來的不利影響,易出現一系列的身心問題,例如失眠、焦慮、抑郁、認知功能下降等[2-3]。疲勞是一種多維性的主觀體驗,會使機體產生疲乏不適的倦怠感,從而降低工作效率[4]。已有研究證明,機體長期處于密閉環境容易出現慢性應激狀態,影響作業效率[5],這就可能會加重疲勞程度。負性情緒是個人對即將面臨、可能會造成危險或威脅的情景產生的緊張、不安、憂慮、煩惱等不愉快的復雜情緒狀態,甚至出現抑郁等心理障礙。楊柳等[6]對軍醫大學學員進行研究發現,負性情緒與疲勞呈正相關,且會加重個體的疲勞程度。一般自我效能感是個體在執行某一行為操作之前對自己能夠在什么水平上完成該行為活動所具有的信念、判斷或主體自我感受[7]?;谧o士群體的研究發現,一般自我效能感與疲勞呈負相關[8],且可直接影響護士的疲勞狀況[8-9]。而基于大學生的研究顯示,負性情緒不僅和一般自我效能感呈負相關[10-11],還直接影響一般自我效能感[12]。由此可知,負性情緒、一般自我效能感和疲勞之間關系密切,負性情緒可影響一般自我效能感,而一般自我效能感可影響個體疲勞狀況。本研究圍繞特殊工作環境下的海軍官兵,擬構建中介效應模型,探討負性情緒影響疲勞的機制。
抽取843 名特殊工作環境的海軍官兵,均為男性,年齡(27.14 ± 5.36)歲,55.84% 的官兵為獨生子,56.58%為單身,69.04%來自農村,受教育年限為(12.89 ± 1.52)年。
1.2.1 一般資料調查表 采用自制一般資料調查表調查研究對象的受教育年限、年齡、婚姻狀況、是否獨生子女、戶口所在地(城鎮/農村)等。
1.2.2 抑郁-焦慮-應激量表簡體中文版(depression anxiety stress scale,DASS-21)該量表由Lovibond 等[13]于1995 年編制,Moussa 等[14]于2001 年進行修訂,現廣泛用于測量個體過去1 周的負性情緒(抑郁、焦慮和應激),量表共有21 個條目,采用0~3 分共4 級評分,得分越高表明負性情緒越嚴重。該量表具有良好的信效度[15-17],基于本樣本計算出的內部一致性信度為0.963。
1.2.3 疲勞量表(fatigue scale-14,FS-14)該量表共14 個項目,每一項都描述了一種與疲勞相關的癥狀(例如“你感覺虛弱嗎?”)。被試者根據真實感受進行評分,采用0~1 分共2 級評分,其中第10、13、14 題為反向計分,分數越高則疲勞狀況越嚴重[18]。7 分及以上則認為出現疲勞[19]。該量表已廣泛應用于醫療衛生領域,具有良好的信效度[20],基于本樣本計算出的內部一致性信度為0.835。
1.2.4 一般自我效能感量表(general self-efficacy scale,GSES)采用Ralf Schwarzer 編制的一般自我效能感量表,其具有良好的信效度[21],共10 個條目,采用1~4 分共4 級評分,分數越高則自我效能感越高[22]?;诒緲颖居嬎愠龅膬炔恳恢滦孕哦葹?.933。
采用SPSS 26.0 軟件和Process 3.4.1 工具進行數據管理和分析。計量資料以±s表示,組間比較采用t檢驗,相關分析采用Pearson 相關分析,回歸分析采用多元線性回歸,檢驗水準(α)為0.05。P<0.05 表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結果顯示,特殊工作環境下的海軍官兵疲勞、負性情緒和一般自我效能感均兩兩顯著相關(P<0.01)。見表1。官兵疲勞狀況較嚴重,共404 人達到疲勞標準,疲勞總檢出率為47.92%。官兵疲勞量表得分[(6.37 ± 3.66)分]顯著高于中國成人常模[23][(5.50 ± 3.09)分,t=6.86,P<0.001)和海軍陸勤官兵[24][(3.44 ± 0.59)分,t=23.12,P<0.001]。

表1 843 名特殊工作環境海軍官兵疲勞、負性情緒、一般自我效能感相關分析r 值
將人口學變量和疲勞、負性情緒、一般自我效能感進行分析顯示,年齡與疲勞(r=0.025,P>0.05)、負性情緒(r=-0.018,P>0.05)、一般自我效能感(r=0.005,P>0.05)無相關性,受教育年限與疲勞(r=-0.048,P>0.05)、負性情緒(r=-0.008,P>0.05)、一般自我效能感(r=-0.0001,P>0.05)無相關性;獨立樣本t檢驗發現,疲勞在是否獨生子女(t=-0.57,P>0.05)、婚姻狀況(t=-1.20,P>0.05)和戶口所在地(t=-0.54,P>0.05)之間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負性情緒在是否獨生(t=-0.67,P>0.05)、婚姻狀況(t=-0.80,P>0.05)和戶口所在地(t=-1.39,P>0.05)之間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一般自我效能感在是否獨生子女(t=0.59,P>0.05)、婚姻狀況(t=-0.56,P>0.05)和戶口所在地(t=0.41,P>0.05)之間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
為探討變量之間的關系,以疲勞為因變量,負性情緒、一般自我效能感為自變量,進行多元線性回歸分析,結果顯示,自變量均進入方程,回歸方程有效(F=179.52,P<0.001),負性情緒可正向預測疲勞,一般自我效能感可負向預測疲勞,兩者共同解釋疲勞總變異的30.57%。見表2。

表2 843 名特殊工作環境海軍官兵疲勞的多元線性回歸分析結果
構建中介效應模型進一步探索負性情緒影響疲勞的機制,通過偏差矯正的百分位Bootstrap 法檢驗一般自我效能感的中介效應,從原始數據(n=843)中有放回地重復隨機抽取5 000 個樣本,計算出其95%置信區間(CI),直接效應值為0.17,校正95%CI為0.147~0.189,置信區間不包含0,直接效應顯著(P<0.001);間接效應值為0.02,校正95%CI為0.011~0.029,置信區間不包含0,說明間接效應顯著(P<0.001)。由此可知,一般自我效能感在官兵負性情緒和疲勞之間起著部分中介作用,中介效應占總效應的比例為10.06%。見圖1。

圖1 一般自我效能感的中介效應
本研究發現,特殊工作環境的海軍官兵疲勞狀況較嚴重,疲勞總檢出率為47.92%,疲勞量表得分顯著高于中國成人常模和海軍陸勤部隊官兵得分。一般自我效能感在負性情緒和疲勞之間起部分中介效應,即負性情緒通過一般自我效能感影響官兵疲勞體驗。
特殊工作環境的海軍官兵疲勞狀況較嚴重,這與既往研究結果一致[25-27],高溫高濕地區、干旱沙漠地區和寒區軍人疲勞狀況均顯著重于對照組,說明特殊工作環境對軍人存在不利影響,容易增加其疲勞感。而在針對海軍官兵的研究中,王磊等[4]發現海軍水面艦艇官兵存在較嚴重的疲勞感。特殊工作條件下,海軍官兵面臨眾多難題,如感覺刺激缺乏、生物節律紊亂、睡眠不足、社會支持缺乏、人際交往少等,這些可能是導致他們疲勞感增加的原因。疲勞感會降低作業績效和戰斗力,因此,對特殊工作環境海軍官兵的疲勞研究具有重要意義。
負性情緒通過一般自我效能感影響特殊工作環境海軍官兵的疲勞感,揭示了疲勞的形成機制,對疲勞感的干預具有重要意義。研究發現,緊張和焦慮等負性情緒容易降低人們對一般自我效能感的判斷與評估,即負性情緒越嚴重,個體的一般自我效能感就越低[28-29]。基于火箭軍部隊(作業環境特殊)的研究表明[30],一般自我效能感能夠顯著負向預測官兵的疲勞狀況,研究者指出高自我效能感的火箭軍官兵具有較高的自信,在訓練中遇到挫折能夠積極地應對并較快恢復,從而有效降低疲勞感。孫卓爾等[31]對島礁軍人的研究表明,島礁氣候及環境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海軍官兵的日常生活質量與身心健康。本研究中的海軍官兵也會受到特殊工作環境的影響而出現負性情緒問題,壓力、焦慮和抑郁會導致海軍官兵對一般自我效能感的過低估計,進而影響個體的自信心,使得他們在遇到困難時難以有效應對,故而會出現較嚴重的疲勞感。
綜上所述,本研究結果闡明了特殊工作環境海軍官兵負性情緒影響疲勞感的機制,即一般自我效能感是特殊工作環境海軍官兵負性情緒影響疲勞狀況的中介變量。具體來說,海軍官兵負性情緒既可以直接影響疲勞,也會通過一般自我效能感的中介效應作用于疲勞感。這個結論對特殊工作環境海軍官兵的心理干預具有重要意義。為降低官兵疲勞感,部隊管理部門可通過心理健康教育、團體心理訓練、正念冥想和心理咨詢等方法達到降低官兵負性情緒(如焦慮、抑郁、應激等)的目的。同時,還應當致力于提高官兵一般自我效能感,增強海軍官兵完成各種挑戰和新任務的信心。對于一般自我效能感較高的官兵,可通過布置難度較大且有挑戰性的工作,幫助其獲得更大的進步和成功,體驗更高的一般自我效能感;而對于一般自我效能感較低的官兵,則應當為其選擇任務難度稍低的工作,使其能夠體驗到成功的成就感,然后逐漸提升工作的難度,從而培養較高的一般自我效能感。上述干預措施對于改善官兵疲勞體驗,保證部隊作業績效和戰斗力具有重要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