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馳科
語文閱讀教學,文體繁多,作者不一,文風各異,切入的角度、方法自然也有所不同。我們應該巧妙解讀文本,對各類信息進行合理整合,找到牽一發而動全身的閱讀切入點,提高課堂效率,引導學生認知各類文章的真正價值,進而培養學生閱讀文本的興趣,增強學生的閱讀能力。
“學起于思,思源于疑。”疑問是學生思維的起點,閱讀問題設計的優劣直接影響到課堂學習效果的好壞。作者行文往往會有一個循序漸進、由表及里的推進過程,教師要善于關注作者行文推進的關鍵性節點,從而捕捉到能夠將文本解讀引向深入、有較強輻射力的問題,并以此為閱讀教學的切入點,以疑促思,以疑促學,激發學生探究文本的好奇心。
宗璞先生在寫作《紫藤蘿瀑布》一文期間,正面對家庭的不幸、生活的坎坷。她偶遇一樹繁盛的紫藤蘿,心情釋然,于是在文中感悟生命的哲理。文章以“我不由得停住了腳步”為起點,又以“我不覺加快了腳步”收尾,這前后呼應的“腳步”,恰是閱讀的切入點,圍繞“腳步”可以設計兩個問題:作者為什么開始面對藤蘿不由得停住了腳步?作者后來為什么不覺加快了腳步?第一問著重賞讀那一樹藤蘿花開之繁盛、熱鬧、輝煌,體會作者細膩的描寫筆力。第二問則自然引導學生閱讀作者關于紫藤蘿在遭受劫難后仍然開花且更為盛大的聯想,然后再將其與作者的生活經歷進行類比,研讀“花和人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不幸,但是生命的長河是無止境的”這一主旨句,疑問就迎刃而解了。
選擇文本行文思路上的關鍵點作為切入點,巧妙設疑,不僅大大提高了學生研讀文本的興趣,更能讓學生有的放矢地感受作者獨特的寫作風格,準確挖掘文本深層內涵。
許多文學作品善于以小見大,往往以細節貫穿全文,在細節上折射作者對于生活深層的感悟,蘊含厚重的情感。閱讀教學中,我們扣住這樣關鍵性的細節,以此作為教學的切入點,引導學生探究文本,拓寬視野。這樣,學生的研讀既源于文本,又不囿于文本,從而體味文本背后更廣闊的人文世界。
筆者在教授《背影》一文時,緊緊抓住“青年時的朱自清在車站看著父親替自己買橘子的背影屢屢落淚”這一細節為切入點,與學生一起探究文本,并引導學生關注以下細節:文中祖母去世、父親賦閑,家庭悲酸的背景;父親再三囑托茶房,最終決定親自送行的細膩情感鋪墊;文中對父親蹣跚、努力地為成年兒子穿過月臺買橘子的背影的細致刻畫;青布棉袍與紫毛大衣的鮮明對比;“事已如此,不必難過,好在天無絕人之路”這樣樸實的話語等。將這些諸多感人的細節在短短的一節課時間內巧妙地呈現在學生面前。通過“流淚”這個細節,將本文的寫作技法進行梳理整合。文章所塑造的“慈父”不再是浮于表面的膚淺形象,而是一個為了改善父子關系而真摯付出的父親形象。也有一些教師在教授本文時,抓住“背影”這一細節,同樣也起到了很好的教學效果。
用寄托作者感情、凝聚作者思考的細節切入文本,就像尋得了打開寶藏的鑰匙,能夠讓學生見微知著,能夠讓學生品讀出文章感人至深的力量,激發對于生活的深入思索。
很多文章的題目往往統率全文,是文章主旨內容的濃縮和概括,學生可以通過它“窺一斑而見全豹”。教師也要學會“擒賊先擒王”,從題目切入文本,大致推測文本內容,較快進入文本內容,為深層次解讀文本奠定良好基礎。
如《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交代了行文的思路,《散步》交代了文章的主要情節內容,季羨林的《幽徑悲劇》也是此類文章的典型范例。從文題中“幽徑”切入文本,就能自然地引導學生品讀燕園“幽徑”之“幽”:不辨四季的小徑、富有生命力的荷塘、充滿綠色威力的冬日松柏,以及幾棵年代久遠、盤曲遒勁的藤蘿。文題中的“悲劇”則直接指向幾棵藤蘿因為各種原因被砍伐的悲劇,并由此指向人性之悲——物欲橫流的年代里,人性中審美、護美之心的缺失。正如魯迅所言:“悲劇將人生的有價值的東西毀滅給人看。”
論世知人品其文,許多文章都是作者在特定背景下寫出來的。教師可以巧妙地把文章背景作為教學切入點,追根溯源,將文本的研讀推向深入,幫助學生更好地理解文章的要義,看到文章背后的時代烙印、社會價值、地域文化等因素。
鄒韜奮《我的母親》一文中塑造了一位體貼溫柔、殷勤細心、有文學修養、感情豐富、勤勞、有才干的母親形象。如果把閱讀本文的任務就定位于此,那無疑是降低了文本層次。如果我們從文本的社會背景—— 封建社會的女子地位切入,再去解讀母親形象就大不一樣了。這樣,學生關于“我只知道她是‘浙江海寧查氏,至今不知道她有什么名字”這一說法的理解,自然就清晰透徹起來,能夠體會到這位封建婦女的不易,以及封建制度對于女性的深層次束縛。由此,學生不僅能品讀出作者對母親的贊美與懷念,更能看到作者對于母親的同情,及對其生長于其中的封建社會的控訴。
從背景資料中選擇合適的切入口,可以拔高學生的站位,學生對于文本的理解也會更加透徹、深刻。
有些文章往往在結尾處卒章顯志,總結全文,升華主旨。抓住文章結尾切入文本解讀,從結果出發,倒推文章之因,設置懸念,可以激發學生閱讀興趣,調動學生的思維活動,對于文章解讀起到積極的作用。
《社戲》一文用“再沒有吃到那夜似的好豆,—— 也不再看到那夜似的好戲了”結尾,既是對文章主體事件的總結,也用兩個“好”字對平橋村的生活給予評價,卒章顯志,揭示主旨。從結尾入手,研讀文本,引導學生閱讀發現:豆是普通的羅漢豆,戲也實在是稀松平常,對孩子們來說并沒有什么太大的吸引力,甚至于最后雙喜他們終于“熬不住了”“破口喃喃的罵”。為何作者說那是吃過的最好的豆,看過的最好的戲呢?抓住結尾的“豆”和“戲”,利用這個懸念去挖掘,文本主旨自然呼之欲出。學生由此深入理解文章三個主旨——一是展現江南水鄉美麗風光:散發清香的豆麥和水草、朦朧的月色、獸脊似的起伏的連山、宛轉悠揚的橫笛。二是展現平橋村淳厚的鄉情:對“我”優待的外祖母、提議偷自己家豆的阿發、被偷了豆還主動送豆的六一公公。三是表現小孩子不受束縛、愛玩的天性:“免念‘秩秩斯干,幽幽南山了”“然而我們是朋友,即使偶而吵鬧起來,打了太公,一村的老老少少,也決沒有一個會想出‘犯上這兩個字來”。
針對此類文章,抓住結尾解讀文本,自然水到渠成,事半功倍。
有些文章,特別是一些較長的小說,往往千頭萬緒。教學此類文章,教師應刪繁就簡,深入文本,探尋核心情節,找到其牽一發而動全身的切入點,從而執一馭萬,深入淺出,與學生一起探討文本,提高學生的閱讀效率。
教授經典小說《孔乙己》時,教師既要對各類人物形象進行分析,也要挖掘文章主旨。經過刪選,我們確定從孔乙己喝酒這一核心情節入手,順著孔乙己喝酒時的蛛絲馬跡,梳理出以下幾點人物形象:
孔乙己喝酒時是“站著喝酒而穿長衫的唯一的人”—— 盡力維護作為讀書人僅有的一點尊嚴。付酒錢時“滿口之乎者也”,“竊書”不是“偷”—— 一個舊時讀書人的酸腐形象。生活(酒錢)的來源主要靠偷—— 身材高大卻好喝懶做。
對于孔乙己這一落魄文人在咸亨酒店喝酒,各位看官的不同反應:短衣幫是“笑”——“你臉上又添上新傷疤了!”“連半個秀才也撈不到。”達官貴人是“打”——“我前天親眼見你偷了何家的書,吊著打。”“先寫服辯,后來是打,打了大半夜,再打折了腿。”掌柜是“算”——“孔乙己還欠十九個錢呢!”
這樣一線穿珠,以“喝酒”為核心,把孔乙己的“穿”“言”“偷”以及短衣幫的“笑”和達官貴人的“打”等細節,穿成了一串。學生自然不難看出孔乙己這樣的落魄讀書人,在那個世態炎涼、殘酷不仁、唯利是圖的社會,是沒有基本尊嚴和生存空間的。正如學生所言:“孔乙己喝的不是酒,是性格悲劇,是社會悲劇,是制度悲劇,是孔乙己無用而又可笑的希冀。”這才是透過一個好的切入口,解讀文本的美好境界吧。※
(作者單位:江蘇省宜興市樹人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