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畏死亡

杜斌強

在剛剛過去的嚴冬，我斷斷續續參加了村里好幾個去世老人的葬禮。自然而然地，心里對死亡有了比之前更為深刻的思考。

這些年來，不時地有自己所熟悉的人離開這個世界。這些人當中，有久病不治而去世的，也有事出意外突然離世的。大概是書讀得多的緣故，一直以來，我總覺得人的生老病死，是一件實在正常不過的事情。自己所理解的死亡，就好比吃飯、睡覺那樣，波瀾不驚，沒有什么大驚小怪的。可隨著一些生前和我有過人生交集的人去世，我突然意識到：死亡這兩個字，絕不是像我所理解的那樣輕描淡寫。它給我精神和心理上的影響，絕不是如吃飯睡覺那般輕松平靜。我的心里，對死亡產生一種不可名狀的恐懼和敬畏。

我剖析了一下自己之前對死亡那種云淡風輕的漠然態度，不是因為自己的年少輕薄，也不是因為自己生性冷漠，而是我還沒有真正地經歷過那種生死離別、陰陽兩地的生活處境。

人生在世，在他年少的時候，不知憂愁，不知生死，眼里的世界，只有快樂；而在經歷了人生的坎坷挫折后，當生活的閱歷和生命的厚度積累到一定程度后，他就懂得，人活著就應該熱愛生命，敬畏死亡。于是，他的世界里，就多了陽光和從容。

如果，把我們的人生比作一輛飛馳的列車，那么，出生的那一天就是我們登上列車的時間。死亡的那一天，則是我們下車的時間。不管是上車還是下車，都是我們本身無法預測和選擇的。現實當中，我們之所以表現出個體的差異，就在于有些人提前下車，有些人還沒有做好下車的準備，意外下車。不管怎么樣，我們每一個人都是要下車的，區別僅僅只是在車上時間的長短而已！

我們每一個人都希望自己永久地活著，而且還要快快樂樂地活著。這個愿望沒錯，相當美好。可我們也要清楚、明白，我們是不可能永久地活著。所謂永久活著，只是一個美麗的傳說而已。人的一生，不會一帆風順，也不會幸福永遠。一個人的正常人生，快樂、痛苦、失落、希望交織在一起，隨時隨地都有苦痛的降臨和死亡的威脅。真正的人生，從來不逃避死亡，而是面對死亡后的坦然！

這幾年，我所熟悉的人相繼離世。我對生死的理解，比之前深刻的多了。和一位摯友常常談起關于死亡的話題，我也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思考生與死的問題。人到了一定年齡階段，再不會回避死亡，我想，這恐怕也是一個人成熟的標志之一吧！

能夠坦然面對死亡的人，他一定也能夠珍惜活著的時光。與其常常為自己的生死患得患失，煩勞憂愁，倒不如放開腳步，展開笑顏，在生活的每一天，做自己想做的事！

在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每天有許多鮮活的生命出生，又有許多生命自然或意外地死亡。不管生老病死，還是世事滄桑，這個世界依舊是我們那個無比摯愛的美麗世界。

選自《當代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