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共被引視角的我國高水平科技期刊分析

葉飛 王農 張陽

摘 要：分領域高質量科技期刊分級目錄的制定對我國科技期刊產生了深遠影響，本研究采用文獻計量學方法分析了《農林領域我國高質量科技期刊分級目錄》，發現各個學科學術分層明顯，各層級期刊的學術水平差異較大，并且，英文期刊整體水平較低，與同學科的SCI期刊尚有較大差距。本研究方法在定量評價科技期刊學術質量方面具有較強的科學性，能夠為其他學科的分級目錄制定工作提供參考。

關鍵詞：一流科技期刊；科技期刊分級目錄；卓越行動計劃；共被引；期刊評價

中圖分類號：G2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8122（2023）06-0069-06

基金項目：2021年度中國農業期刊網研究基金項目：“基于期刊共被引視角的我國農業高水平科技期刊研究”（CAJW2021-059）。

一、引 言

2019年8月，中國科協、中宣部、教育部、科技部聯合印發《關于深化改革培育世界一流科技期刊的意見》（以下簡稱《意見》），這是貫徹落實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員會第五次會議精神，推動我國科技期刊改革發展的綱領性文件?！兑庖姟分赋觯骸鞍l揮全國學會同行評議功能和相關研究機構作用，分領域發布科技期刊分級目錄，形成全面客觀反映期刊水平的評價標準”。在《意見》的指引下，中國科協學術部發布了《關于啟動2019年度分領域發布高質量科技期刊分級目錄試點工作的通知》（以下簡稱《通知》），要求各學會采取定性評價與定量評價相結合的方式，評選出本學科領域的高質量學術期刊目錄。每個學科領域的期刊分為T1等級、T2等級和T3等級三個級別：T1等級表示已經接近或具備國際頂級水平的期刊，T2等級指國際知名期刊，T3等級指業內認可的較高水平期刊。

2019年，中國農學會牽頭開展了農林領域我國高質量科技期刊分級目錄認定工作，采用專家評審會的方式進行認定。2020年7月14日，《農林領域我國高質量科技期刊分級目錄》（以下簡稱《目錄》）公示，確定擬入選期刊111種，其中，T1等級27種，T2等級34種，T3等級50種。目錄中大部分是中文期刊，英文期刊只有14種。

相對于已有的核心期刊和非核心期刊的簡單劃分，將高質量科技期刊劃分為三個等級，符合中國科學技術期刊的學術分層機制[1]，類似于JCR的分區，不僅有利于引導我國高水平的研究成果在我國主辦的科技期刊上發表，也為科研評價提供了基本遵循?！赌夸洝返墓紝ξ覈目蒲挟a出和評價產生了深遠影響，但是，以專家評審的方式認定的高質量科技期刊分級目錄是否科學、客觀？《目錄》中的高質量期刊刊載的論文學術水平如何？是否支撐了我國高水平的研究？這些疑問可以用定量數據來解答。

絕大部分學術研究是基于已有研究成果而進行的改進和創新，因此，參考文獻是科技論文中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正文和參考文獻構成了施引與被引的關系，激發了廣大學者的研究興趣，從而形成了引文分析這一文獻計量學中重要的研究方向。很多研究表明，正文的質量和參考文獻的質量有正相關性。牛頓曾說：“如果我看的比別人更遠，那是因為我站在巨人的肩上”，高質量的參考文獻支撐了高質量的創新研究，反之亦然，因此，參考文獻成為了評價論文和期刊的新方法，并不斷被應用驗證。Bornmann等學者和Didegah等學者各選取了四個學科的高被引文獻，驗證了牛頓的上述學說[2，3]。自2014年開始，我國學者也關注到了這個研究議題，嚴建新等利用國際上最知名的兩個學術期刊Nature和Science的參考文獻的共被引關系來評價SCI期刊的質量，證明參考文獻的共被引評價方法科學有效[4，5]。隨后，陸續有學者研究了圖書情報學、納米技術領域、新聞學與傳播學、檔案學、凝聚態物理學科、醫學、化學、眼科學的高被引論文的參考文獻特征，證明論文的被引頻次與參考文獻的水平、來源期刊的水平呈正相關[6-15]。

上述研究成果為評價中文期刊的質量水平提供了新思路：為增加我國科技期刊的顯示度，選擇農林領域的高被引中文論文，代表我國農林領域的高水平研究，論文的參考文獻支撐了這些高水平研究，其來源期刊是該研究領域的高質量期刊，通過分析高被引論文參考文獻來源期刊的共被引關系，可以評價期刊水平。本研究成果豐富了中文科技期刊的評價方法，為各學科高質量期刊分級目錄認定工作提供了參考。

二、材料與方法

（一）研究材料

相對于其他數據庫，中國科學引文數據庫（CSCD）來源期刊的學術質量較高，嵌入WebofScience數據庫中，數據規范、論文被引用頻次可靠，能真實反映論文的學術水平。為全面掌握我國農林領域的高水平研究成果，本研究在WebofScience數據庫中選擇中國科學引文數據庫作為研究對象，檢索了2015—2019年的論文，根據《目錄》的選刊范圍，按研究方向選取了Agriculture、Forestry、Fisheries三個方向的論文，共112570篇。然后，按照被引頻次進行排序，選擇被引頻次最高的前2000篇論文，導出文獻信息及參考文獻作為研究材料。

（二）研究工具與方法

本研究利用Endnote軟件管理文獻信息。由于在CSCD下載的信息中參考文獻期刊名出現了中英文混排的現象，干擾了研究結果，所以利用Notepad++軟件規范了參考文獻期刊名，并合并了期刊名的不同描述方式；然后，利用VOSviewer軟件導入文獻信息，進行參考文獻來源期刊的共被引分析。

三、結果與分析

（一）總體情況分析

依據《目錄》的期刊數量（111種），本研究選擇在高被引論文參考文獻中出現頻次大于50次的期刊作為分析對象（它們代表了我國農林領域的高質量期刊），共206種，其中，中文期刊111種，SCI期刊95種，SCI期刊占比較高。這說明SCI論文在支撐我國農林領域高水平研究中發揮了重要作用，我國該領域的學者掌握了國際最新研究進展，也從側面印證了這些高被引論文具有較高的學術水平。

本研究統計了高被引論文參考文獻中出現次數最多的20種期刊及相關信息，見表1。

由表1可知，高被引論文參考文獻中出現次數最多的期刊以中文為主，SCI期刊只有6種。被引頻次最高的期刊是《農業工程學報》，遠高于其他期刊，被引頻次超過1000次的還有《生態學報》《中國農業科學》《應用生態學報》《農業機械學報》。被引頻次最高的SCI期刊是SoilBiologyandBiochemistry，其次是Plantsoil、FieldCropsResearch、Soil&TillageResearch。國際綜合期刊Nature、Science的論文在農林領域高被引論文中也被頻繁引用，分列第18位和19位。

對比陸續公布的各學科我國高質量科技期刊分級目錄和SCI分區，表1中的中文期刊絕大部分屬于T1等級，只有《水土保持學報》和《中國農學通報》屬于T2等級，《植物生態學報》出現在植物科學高質量中文期刊目錄中，表中的SCI期刊都屬于Q1分區，說明表1中的期刊具有很高的學術水平。這一方面印證了高被引論文傾向于引用高水平期刊論文的假設，另一方面也說明《目錄》中的T1等級期刊具有較強的說服力。此外，《生態學報》《應用生態學報》《地理學報》等其他學科期刊的論文在農林領域也被廣泛引用，這說明我國農林領域的研究具有較強的學科交叉性。

本研究全面對比、分析了利用本研究方法得出的高質量期刊（206種期刊，其中，中文期刊111種）與《目錄》（111種期刊），并查看了《目錄》中不同等級的期刊在高質量期刊中的占比以及刊均被引頻次，繪制了圖1。

由圖1可知，從出現比例或刊均被引頻次來看，《目錄》體現了很強的分級特征，即顯示出明顯的T1>T2>T3的特征，這也說明分級目錄具有較強的科學性。T1等級的期刊共有27種，其中，英文期刊有7種，中文期刊有20種。T1等級期刊的出現比例較高，達到了77.8%，其中的所有中文期刊均出現在研究得出的高質量期刊中。T2、T3等級的期刊出現比例較低，分別為47%、32%，這表明T2、T3等級的期刊質量參差不齊。從刊均被引頻次來看，T1等級的期刊優勢更加明顯，刊均被引頻次為347.81次，T2、T3等級期刊的刊均被引頻次較低，分別為83.97次、38.42次。

《目錄》中共有13種英文期刊，其中，T1等級的期刊有7種，T2等級的期刊有5種，T3等級的期刊有1種。我國主辦的英文期刊中只有T1等級的Pedosphere和JournalofIntegrativeAgriculture出現在研究得出的高質量期刊中，但被引頻次較低，分別為88次、61次，這說明我國農林領域英文期刊的水平有待提高。

高被引論文參考文獻來源期刊構成的共被引網絡圖，見圖2。

由圖2可知，本研究分析得出的高質量期刊由于共被引關系形成了幾個分區（不同顏色代表不同的分區），而這些分區帶有明顯的學科分類，這體現了共被引技術的客觀性和科學性。根據《中國科技期刊引證報告（核心版）》的學科分類，本研究將農林學科分為農業綜合、林學、土壤及水土保持、農業工程等幾個類別，并分別進行研究。

（二）農業綜合期刊

高被引論文參考文獻來源期刊共被引網絡圖中的農業綜合期刊，見圖3。

由圖2、圖3可知，農業綜合期刊是農林領域高質量期刊共被引網絡圖中面積最大的一部分，且被引頻次普遍較高。圖3中的期刊大部分是中文期刊，SCI期刊主要是FieldCropsResearch，這說明我國的中文農業綜合期刊質量很高?！赌夸洝分蠺1等級的期刊《中國農業科學》《植物營養與肥料學報》《作物學報》《中國生態農業學報》被引頻次較高，在支撐我國農業高水平研究中發揮了重要作用。從圖3還可以看出，T2等級的《中國農學通報》和T3等級的《干旱地區農業研究》也發揮了一定程度的作用。在農藝類期刊中，T3等級的《麥類作物學報》和《玉米科學》出現在了共被引網絡圖中，被引頻次分別為144次、164次；《大豆科學》和《中國油料作物學報》沒有被收錄到《目錄》中，被引頻次分別為75次、96次。農業大學學報類期刊中，T1等級的《中國農業大學學報》、T2等級的《南京農業大學學報》等期刊出現在共被引網絡中。地區性農業期刊中，T2等級的《華北農學報》、T3等級的《西北農業學報》等期刊被引頻次較高，而沒有被《目錄》收錄的《山東農業科學》《河南農業科學》《湖北農業科學》均出現在了共被引網絡圖中。

（三）林學期刊

高被引論文參考文獻來源期刊共被引網絡圖中的林學期刊，見圖4。

由圖4可知，林學期刊的聚類圖中生態學類期刊《生態學報》《應用生態學報》《生態學雜志》《植物生態學報》的被引頻次很高，且處于中心位置，說明生態學為林學的相關研究提供了大量研究基礎，兩個學科交叉緊密。由圖4還可以看出，有較多SCI期刊支撐了我國林學的研究，比如，ForestEcologyand Management、GlobalChangeBiology等，且SCI期刊與中文期刊相互分離，這可能與論文水平的高低有關。《目錄》中T1等級的全部期刊，包括《林業科學》《林業科學研究》《北京林業大學學報》，都出現在了共被引網絡中，且發揮了重要的支撐作用；T2等級的《東北林業大學學報》、T3等級的《西北林學院學報》也出現在了共被引網絡中，但是，《目錄》中大量的林學T2等級和T3等級期刊沒有出現在共被引網絡中，比如，《南京林業大學學報（自然科學版）》《中南林業科技大學學報》《林業工程學報》等。

（四）土壤學及水土保持期刊

高被引論文參考文獻來源期刊共被引網絡圖中的土壤學及水土保持期刊，見圖5。

由圖5可知，土壤學期刊雖然和水土保持期刊的學科關系緊密，在共被引圖中的距離很近，但是，VOSviewer的聚類算法還是把這兩類期刊區分了開來。土壤學的高水平論文參考文獻中有大量環境類期刊，SCI期刊的占比也很高，其中，SoilBiologyandBiochemistry的被引頻次（780次）超過了《目錄》中T1等級的《土壤學報》（667次），PlantSoil、AgricultureEcosystems&Environment的被引頻次也很高，分別為530次、264次，說明我國土壤學的研究水平較高，且SCI期刊提供了大量研究參考。和林學期刊類似，SCI期刊與中文期刊相互分離，T1等級的Pedosphere與同一主辦單位的《土壤學報》《土壤》距離較近，而與同學科的SCI期刊距離較遠，這說明Pedosphere的國際化還有待加強。由圖5可以看出，《目錄》中土壤學期刊T1等級的《土壤學報》、T2等級的《農業環境科學學報》、T3等級的《土壤》均提供了較多有價值的參考，而T2等級的《生態與農村環境學報》和T3等級的《農業資源與環境學報》較少出現在高質量論文的參考文獻中。

水土保持學科唯一的T1等級期刊《國際水土保持研究》（InternationalSoilandWaterConservationResearch）沒有出現在圖5中，說明《目錄》的制定并非完全取決于期刊已有的學術影響力。目前，該領域高質量研究論文的參考文獻中出現最多的是T2等級的《水土保持學報》，被引頻次最高達557次；其次是SCI期刊Soil&TillageResearch、SoilScienceSociety ofAmericaJournal、Geoderma，被引頻次分別為407、364、355次。T2等級的《水土保持研究》、T3等級的《水土保持通報》均出現在圖5中，但被引頻次均較低。

（五）農業工程期刊

高被引論文參考文獻來源期刊共被引網絡圖中的農業工程期刊，見圖6。

由圖6可知，農業工程學科的期刊共被引網絡結構簡單，期刊數量少，《目錄》中T1等級的《農業工程學報》處于主導地位，《農業機械學報》處于第二位；T2等級的FrontiersofAgriculturalScienceand Engineering沒有出現在共被引網絡中；T3等級的《排灌機械工程學報》沒有出現在共被引網絡中。由圖6還可以看出，農業工程學科的SCI期刊較少，說明該研究領域中文期刊是主導。此外，《光譜學與光譜分析》《遙感學報》及與遙感相關的SCI期刊為我國農業工程領域高水平研究提供了一定的研究參考。

《目錄》中植保學、園藝學、水產學、畜牧獸醫學的期刊較少，且在共被引網絡圖中顯示度不夠，因此，本研究未做分析。

四、討 論

根據《關于啟動2019年度分領域發布高質量科技期刊分級目錄試點工作的通知》，分領域發布高質量科技期刊分級目錄的目的是：“加快推進世界一流科技期刊建設，推動建設與世界科技強國相適應的科技期刊評價體系”。本研究利用共被引技術分析了高水平科技論文的參考文獻，得到了支撐我國農林領域高質量研究的科技期刊，并與《目錄》進行了對比，發現《目錄》的制定具有較強的科學性，《目錄》中三個等級的期刊學術水平差異顯著，達到了《通知》的設置要求，尤其是《目錄》中的T1等級期刊，基本都為農林領域的高水平研究提供了大量支撐。僅從中文高水平研究來看，很多學科中的T1等級期刊都超過了SCI期刊的作用，基本達到了《通知》中要求的“T1類表示已經接近或具備國際頂級水平的期刊”的標準。但是，本研究也發現《目錄》T2等級和T3等級的期刊學術質量參差不齊，《目錄》中的部分期刊較少進入到高水平論文的參考文獻中。雖然《目錄》的推廣應用會引導稿件分流，各個等級期刊的學術質量也會趨于一致，但筆者建議《目錄》應定期更新，從而讓真正高質量的學術期刊有機會進入《目錄》。

本研究發現，在農林領域的各個學科中，SCI期刊都提供了大量高質量的參考文獻，這說明我國農林領域各個學科的期刊與國外期刊存在著激烈的競爭。目前，我國主辦的英文期刊學術水平較低，從研究結果來看，只有T1等級的Pedosphere和JournalofIntegrativeAgriculture出現在研究結果的高質量期刊中，但被引頻次較低。

利用《目錄》反向評價本研究的結果，可以看出本研究的結果具有較強的科學性和客觀性。本研究突破了以刊評文的局限，從高質量學術論文入手，通過高質量學術論文的參考文獻研究、分析支撐高質量研究的期刊，具有較強的創新性。從中國農學會的介紹來看，《目錄》的制定采取了專家審評的方法，本研究的結果與專家評審的結果接近一致，證明本研究方法科學有效。2020年4月，中國科協發布了《關于啟動2020年度分領域發布高質量科技期刊分級目錄試點工作的通知》，各個學科開始陸續開展分級目錄制定工作，厙宇等學者提出，在中醫藥科技期刊的分級目錄制定工作中，要重視定量方法在目錄制定工作中的重要作用[16]，本研究的期刊評價方法能夠為其他學科分級目錄的制定提供參考。

本研究的不足體現在三個方面：一是忽略了學科交叉明顯的學科，比如，植保學與植物學、生理學交叉較多，畜牧獸醫學與動物科學、醫學交叉較多，本研究在樣本選取中忽略了交叉的部分，使植保學等學科的期刊在共被引網絡中沒有顯現出來；二是只關注學術期刊的學術質量，沒有考慮到其他因素，比如，應用推廣、傳播服務等；三是只選取了中文論文，沒有選取高質量的SCI論文，雖然代表性較強，但是不夠完整。高質量SCI論文中我國科技期刊的表現，以及其他學科的分級目錄分析，是筆者下一步的研究重點。

五、結 語

本研究利用共被引技術分析了農林領域高被引中文科技論文的參考文獻，得出了支撐我國農林領域高水平研究的科技期刊，并與《目錄》進行對比，發現《目錄》的制定具有較強的科學性，學術分層明顯，達到了《關于啟動2019年度分領域發布高質量科技期刊分級目錄試點工作的通知》的要求。《目錄》中T1等級的期刊學術水平很高，T2等級、T3等級的期刊學術水平參差不齊；英文期刊整體水平較低，與同學科的SCI期刊尚有較大差距。本研究方法在定量評價科技期刊學術質量方面有較強的科學性，能夠為其他學科的分級目錄制定工作提供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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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武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