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菲 紀莉妍
摘 要 智能思政是人工智能時代思想政治教育的新形態,基于“數字畫像”“精準匹配”和“導流推送”實現智能研判、智能伴學和智能創設,為思想政治教育改革創新帶來新機遇。但新興科技賦能思想政治教育的同時,也可能引發技術理性與思想政治教育主體性的落寞、算法偏差與思想政治教育價值性的消解、沉浸體驗與思想政治教育思辨性的缺失等問題。為此,需要從以下方面予以積極應對:主體性重塑,堅持技術為用與育人為本的有機結合;差異性協同,堅持工具理性與價值理性的有機統一;虛與實結合,實現感性體驗與理性思辨的有機融合。
關鍵詞 人工智能;智能思政;賦能;思想政治教育
作者簡介 陳菲,江漢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副院長、副教授;紀莉妍,江漢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碩士研究生
以人工智能為代表的新技術,正在引發教育領域的深刻變革。人工智能賦能教育,通過數字化、大數據、云計算等智能算法,使精準化教育、個性化教育和差異化教育成為可能,大大提高了教學效率。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運用新媒體新技術使工作活起來,推動思想政治工作傳統優勢同信息技術高度融合,增強時代感和吸引力。”思想政治教育與人工智能技術的深度融合,既是時代發展的必然趨勢,也是順應新時代人才培養要求的必然選擇。在這一過程中,人工智能賦能思想政治教育將帶來怎樣的機遇?又存在何種風險與挑戰?如何積極應對這些機遇與挑戰?這些都是亟須思考的問題。
一、智能思政:思想政治教育的新形態與創新機遇
所謂智能思政,是將人工智能引入思想政治教育領域而產生的新形態。[1]從過程論的視角來看,智能思政主要體現為將人工智能技術應用于思想政治教育各構成要素,包括教育者、受教育者、中介系統、教育目標與內容、教育載體與方法等相互作用的有機教育過程和實踐模式之中。以大數據、深度學習和強算力(云計算)三大技術為基石的人工智能技術,使智能思政呈現出精準化、數據化和虛擬化的特征。精準化特征是指智能思政在大數據、強算力等技術支持下,可以精準獲取教育對象的思想動態和學習情況,為教育者進行學情分析及教學內容選擇提供依據,實現需求與內容的精準匹配。數據化特征是指智能思政打破了傳統思想政治教育中教育者與教育對象之間的隔閡,在技術支持下將學生的認知信息以數據的形式呈現出來,使教育者對教育對象有了更明晰的把握。虛擬化特征是指智能思政使得思想政治教育從現實空間延伸到了虛擬空間,時空場域得到了拓展。而時空界限的打破也使得教育對象能夠隨時隨地通過移動終端或者虛擬仿真技術儀器進入思政虛擬情境,獲得沉浸式學習體驗。與傳統的思想政治教育過程相比,智能思政依靠智能算法的“數字畫像”“精準匹配”和“導流推薦”,使思想政治教育過程呈現出新的實踐樣態,即教育準備階段的“智能研判”、教育實施階段的“智能伴學”和教育載體、方式上的“智能創設”。
(一)智能研判:以“數字畫像”有效識別思想政治教育對象的思想動態
在傳統的思想政治教育過程中,由于缺乏有效的技術支持,教育者依靠主觀經驗或局部調研,往往難以客觀、實時、全面和全程了解、把握學生的思想動態;同時,學生也難以通過有效渠道表達自己對思想政治教育的期待,學生與教師之間仿佛隔著一堵“看不見的墻”。而人工智能大數據技術的出現打破了師生間的時空界限,在一定程度上解決了分析人或物的行為數據的問題。大數據技術將物理世界的信息投射和轉化到數字空間,基于對海量“數據流”的分析,獲取不同對象的數據和行為軌跡,進而實現對特定對象行為特征和規律的科學把握。[2]通過獲取學生的學習、社交和興趣偏好等行為數據,構建數據模型,由此生成對特定個體或群體的“數字畫像”。通過對大數據背后的思想政治教育信息進行抓取、分析和加工,可以形成具有預測性質的研判,由此可以充分了解教育對象的思想動態、價值取向及其演進趨勢。基于“數字畫像”的智能研判能夠有效提升對教育對象的科學分析,準確、動態地把握教育對象的行為規律。
(二)智能伴學:以算法推薦助力思想政治教育精準施策
當前,越來越多的智能化伴學系統得以開發并運用于思想政治教育領域。一方面,智能伴學系統運用算法推薦,實現學習資源的自動化供給和精準供給。算法推薦通過技術編碼和運算程序來捕捉受眾喜好,實現信息精準匹配與分發,[3]提供與學生認知發展、思想需求和教師教學相匹配的海量教育資源和學習資源,回應學生關注的熱點話題、思想困惑等,進而優化思想政治教育方式,提升思想政治教育效果。同時,基于不同個體的智能“畫像”,智能伴學系統運用智能分析為學生推薦適切的學習路徑和學習策略,更好地滿足思想政治教育“以人為本”的教育要求,實現“因材施教”和“精準滴灌”。另一方面,在教育過程中,智能伴學系統還可以充當監督者和調節者的角色,當發現學生學習目標偏移時,予以及時預警和干預。通過對學生學習數據的收集、分析,生成動態學習效果評價,助力教育者獲得精準評估手段,通過評價來把握學生的差異,實現“百生”有“百策”的最佳效果。依托于教育大數據、云計算等人工智能技術,智能伴學系統能夠通過“學習資源的精準供給”“學習路徑的精準推薦”和“學習質量的有效測量”助力思想政治教育實施階段“全鏈條”的精準施策,從而引發思想政治教育在教育理念、教育內容、教育手段、教育評價等多方面的深刻變革。
(三)智能創設:以虛擬現實技術實現思想政治教育的沉浸體驗
人工智能MR(Mixed Reality)、AR(Augmented Reality)、VR(Virtual Reality)等虛擬現實技術,是一種可以創建和體驗虛擬世界的計算機仿真系統,利用現實生活的數據模擬出有真實感知的虛擬環境讓用戶沉浸其中,因而又稱為“靈境技術”。[4]虛擬現實技術在思想政治教育中的運用鏈接起思想政治教育各要素,為教育者和受教育者創設仿真虛擬的教學環境,使教學和學習的主體能夠身臨其境地參與學習,使思想政治教育的時空場域由現實空間拓展延伸到虛擬空間。
虛擬現實技術帶來的沉浸體驗式學習,能夠充分地被運用到思想政治教育的情境教學之中?!扒榫辰虒W是指在教學過程中,教師有目的地引入或創設特定場景或氛圍,從而引起學生一定的情感體驗,進而幫助學生達到在情境中獲取知識、培養能力、激發情感的一種教學方式?!盵5]正所謂“百聞不如一見”。人工智能虛擬現實技術在推動思想政治教育情境化的過程中具有以下優勢。一方面,沉浸體驗式的思想政治教育有助于促進理論學習與情境體驗相結合,激發學生的學習興趣。虛擬現實技術彌補了學生大部分學習時間在教室中、許多學習內容都無法通過親身經歷獲得的缺陷,能使學生通過視覺、聽覺、觸覺甚至嗅覺,直接體驗教學內容,進而在綜合各類感知體驗的基礎上,實現思想情感和價值品質的升華。另一方面,“情境化”使學生能夠更加便捷地獲得思想政治教育中相關知識的直接經驗。以往教師在施行情境教學法時,往往受限于教學條件、教學精力等,難以達到預期效果,而運用人工智能虛擬技術則能夠輕松解決物力、精力方面的問題,為學生提供身臨其境的教學環境與體驗。
二、人機差異:人工智能賦能思想政治教育面臨的挑戰
當人工智能技術被日益深入地運用于思想政治教育,當智能伴學機器變得越來越具備人類“智慧”,甚至在某些層面替代教育者的身份,成為事實上的學生“導師”時,重新審思人工智能時代機器與人的關系、工具理性與價值理性的關系、虛擬現實與生活實踐的關系就變得尤為重要。
(一)技術理性與思想政治教育主體性的落寞
從智能研判的學生行為信息抓取到智能伴學的教育目標、內容、方法和資源的精準制導,依賴大數據抓取和分析,描繪用戶的“數字畫像”,通過算法推薦向用戶進行定向推送和精準匹配,這在技術上無可指摘,但思想政治教育如若全然依賴于算法來推薦教學策略、路徑和資源,看似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夠掌控整個思想政治教育過程的運轉,實則卻是架空了教育者和受教育者的主體意識,這種掌控背后的實質是技術的異化。
在思想政治教育過程中,教師理應承擔設定思想政治教育目標、操作教育工具、改造和提升教學對象的思想道德品質和行為的重要使命;同時,作為教育對象的學生也并非完全被動的客體,而是作為有情感、有思想的活生生的人參與到思想政治教育過程中。從表面上看,智能技術賦予了學生更豐富的學習資源以及更自由的發展空間,但實際上學生能夠接觸到的皆是智能技術所選定的內容和圈定的范圍,技術替代了學生進行自主思考與選擇的過程,形成隱性禁錮。智能技術的運用的確提高了思想政治教育的效率,但高效率不等同于高質量,以數據結果來定奪、評判學生的情況,存在將學生量化、物化的嫌疑,嚴重偏離以人為本的思想政治教育原則??梢姡斯ぶ悄芗夹g在嵌入思想政治教育的過程中是存在局限性的,其標準化的流程隱蔽地削弱了教育主體的主體性,阻隔了教育者與學生的交流,淡漠了思想政治教育中應有的人文情懷。
(二)算法偏差與思想政治教育價值性的消解
人工智能基于“數字畫像”實現“精準匹配”的底層邏輯是算法的支持,在算法的架構中,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個體被一串串數字和符號取代,人的任何行為、情感、喜好、審美觀、價值觀都變成了可以測算的數據?!笆澜绮辉僖晕覀兡軌蚶斫獾姆绞絹肀磉_,它已經被數據化了,任由算法闡釋,按照控制論的方法重新配置?!盵6]而智能算法設計的背后,實質上蘊藏著不同的價值取向。
思想政治教育的本質是通過調節個人與社會的關系,來促進個人思想品德與社會意識形態的同質發展。在這個本質要求下,思想政治教育以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要求為根本價值導向。然而,當前許多智能算法以資本邏輯和流量思維為導向,遵循“流量為王”的算法規則,在“流量至上”的工具理性占據首位的算法世界,工具理性凌駕于價值理性之上。在算法規則的作用下,主流價值觀甚至會發生無意識的“遮蔽”。例如,在“流量至上”的市場運作模式中,能夠彰顯主流價值觀的宏大、嚴肅的話題一旦被算法標識為用戶“不感興趣”,就難以優先推送,甚至會被隔離在信息推送之外。這種基于“流量至上”價值觀導向的算法與思想政治教育所要倡導的主流價值觀顯然是背道而馳的。同時,算法推薦也可能導致學生囿于“信息繭房”困局,進一步窄化學生的認知范圍。算法推薦為迎合用戶的審美趣味,通過點擊率等因素來判斷學生的偏好,精準推送學生所感興趣的內容,同時剔除學生不感興趣的信息。這種看似自由、個性化的推薦背后,實際上是對學生價值的固化與封閉,不僅阻隔了學生對多元信息的接觸,還摒除了學生所應該看到的信息內容,嚴重消解了思想政治教育的價值性。
馬克思主義強調,“教育不能脫離現實生活、現實社會空談人的發展,必須在改造現實社會的同時,求得人的發展”[7]。思想政治教育要求教育者的教育活動既要適應受教育者思想品德的發展要求,又要超越受教育者的原有基礎。算法推薦根據喜好實現精準內容推送,在一定程度上的確滿足了思想政治教育的適應性要求,但“信息繭房”卻妨礙了思想政治教育的超越性這一更深層次價值要求的實現。
(三)沉浸體驗與思想政治教育思辨性的缺失
人工智能虛擬現實技術使學生能夠通過沉浸體驗式的虛擬實踐,獲取某種程度上的直接經驗。但在MR、VR、AR等虛擬場景中,“隨著學習空間的轉移和學習范式的轉變,學生從被教育者化身為擁有主動權的‘主導者,教師也從原來傳遞知識的教學者正慢慢轉型為助學促學的‘引導者”[8]。誠然,這一變化有助于發揮學生的主體性和主動性,能夠極大地激發學生自主學習、主動學習的動機和熱情。但不容忽視的是,置身于虛擬情境之中,作為教學主體的教師本來承載的育人職責被技術所取代,甚至遮蔽。
虛擬現實技術盡管在一定程度上滿足了學習者的個性化需求,通過數字空間構建起的立體化、逼真化場景能帶給學生“臨場感”,但當學生習慣于用“身體”而非“思想”去接受、感知外部信息,當“身體”越來越沉迷于對媒介的依賴時,也可能導致學生陷入虛擬場景的“感知沉迷”。當充滿學理性、思想性的思想政治教育內容經過數字技術處理后,以景觀化、圖片化、聲音化的直觀、簡單方式呈現出來時,的確可以降低學生接受教育內容的“門檻”,但沉浸的另一面卻是缺少留白,過于直觀、具象的信息會擠壓學生深度思考和發揮想象的空間,“使學生沉溺于不費腦力的快感式信息碎片,在無意識中逐漸喪失主動探究和深度思考的能力,馴順和屈服代替了反思和批判,青年學生的分析演繹、邏輯推理、抽象綜合等高階思維能力難以得到合理發展”[9]。
虛擬現實的沉浸體驗功能能夠有效地增強思想政治教育的沉浸感、在場感和共情感,發揮思想政治教育各類資源的情感教育價值。但思想政治教育兼具學理性與政治性,絕不能僅僅停留在滿足學生獲取感性認識的階段,而應通過對感性素材的理性分析,最終達成對體驗的理性認識,并以這些理性認識指導實踐。例如,運用虛擬技術還原歷史場景,除了能讓學生直觀感受歷史之外,更重要的是要讓學生透過歷史情境理解歷史,以正確的歷史觀和理性分析能力去評價歷史人物與歷史事件,更好地踐行作為新時代青年人的時代責任。
三、人機協作:人工智能賦能思想政治教育的積極應對
人工智能與思想政治教育的深度融合已是時代發展的必然趨勢,需要以積極的態度接納和適應智能技術帶來的改變,但同時也不能過分倚重和依賴人工智能技術。為此,需要在充分發揮技術的正面功能的同時,保持主流價值的生命力,將技術的工具理性與思想政治教育的價值理性有機結合起來,從主體性重塑、差異性協同以及虛與實結合等方面予以積極應對。
(一)主體性重塑,堅持技術為用與育人為本的有機結合
人與技術的關系處理始終是貫穿整個智能思政實現過程的核心問題。在人工智能技術愈加成熟、在教育中的應用愈加廣泛的背景下,思想政治教育需要重新審思技術運用與育人之間的關系,明確人工智能在思想政治教育過程中的應用邊界,謹防人與機器主客體易主,以致思想政治教育主體性的淡漠。
1.重新審思智能時代思想政治教育的主體定位
人工智能在思想政治教育中的廣泛應用,使思想政治教育過程中的“人—人”關系轉變為“人—機—人”的三重角逐,由此也引發了對于“機器智能”是否等同于人類智能、人工智能是否已成為思想政治教育的新主體等問題的思考。馬克思主義認為,主體與客體是表示活動者和活動對象之間特定關系的哲學范疇,在整個認識活動中,人始終是主體。馬克思主義對于“人是主體”的論述同樣適用于思想政治教育。思想政治教育作為“一定社會的階級或集團運用一定的思想觀念、政治觀點、道德規范,對其成員進行有目的、有計劃、有組織的教育,使其形成一定社會階級所需要的思想政治品德的實踐活動”[10],其主體必然只能是這一活動中的屬人因素;同時,思想政治教育的這一本質也進一步決定了思想政治教育主體相較于其他教育主體的特殊屬性,即權威的身份屬性、意識形態的政治屬性和超越的價值屬性。而智能思政中的人工智能機器盡管看似具備了某種“類人智能”,但這也并不意味著它能取代人類成為真正的教育主體。人工智能機器從本質上來說是先進科學技術物化的產物,機器本身沒有人性,也不具備人所特有的主觀能動性,更無法兼具政治屬性或價值屬性。為此,在智能思政這一思想政治教育的新形態中,教育者和受教育者也需要重新審思自我定位,以達到主體自覺,進而自覺肩負起思想政治教育中活動指向和價值擔當的職能。
2.準確標定人工智能在思想政治教育中的地位和作用
“機器智能”不等同于人類智能,更不能夠成為主體。那么,如何定位思想政治教育中的人工智能呢?事實上,人工智能是把人的部分智能活動機器化,讓機器具有完成某種復雜目標的能力,它實質上是對人腦組織結構與思維運行機制的模仿,是人類智能的物化。人工智能是思想政治教育實踐活動的中介,是一種新型的智能化工具系統,它是在思想政治教育主體的操作和運用下,促進思想政治教育目標和內在價值實現的工具和手段。當前,人工智能可以實現對于人腦活動的部分模擬和擴展,尤其是在計算速度、準確度、程序化任務的執行能力等方面表現的超出人類所能,而這些正是提升思想政治教育效果不可或缺的因素。可以想見,隨著人工智能技術的深度發展,智能機器對于思想政治教育的賦能也必將在深度、廣度和強度上得到進一步拓展,但無論人工智能進展到何種地步,都無法改變其作為工具的“物”的屬性,技術之“用”始終要服務于思想政治教育的育人之“本”。
3.明確人工智能在思想政治教育中的應用限度
人工智能賦能思想政治教育并不意味著全方位滲透甚至取代,囿于機器本身的局限性,人工智能在思想政治教育中的應用也必然是有限度的。人工智能擅長的是對人類理性智能的模擬和擴展,它并不具備情感、信念、意志等人類意識。但思想政治教育卻是知情意行的統一體,其過程蘊含著人與人之間豐富的心理活動、情感交流和語言溝通,而這類情感、信念、意志、創造性思維,至少在相當長的時期內還無法被還原為數據信息及其基本算法。人工智能的情感模擬也并不能取代人們在社會交往中的真情實感。人工智能可以輔助人們決策,但不能代替人們以知情意統一為基礎的整體決策。
(二)差異性協同,堅持技術理性與價值理性的有機統一
機器與人的差異性始終存在,以人工智能賦能思想政治教育的改革創新,一方面要發揮科學技術的作用,遵循真理的尺度,運用智能技術提升思想政治教育的針對性與有效性;另一方面也要遵循價值尺度,以“人的智慧”填補人文關懷的情感價值缺失,實現人的自由全面發展。
1.以主流價值引導思想政治教育智能工具的開發與應用
思想政治教育改革是為了滿足教育者和受教育者的需求,其根本目的是人。智能思政中的技術工具必須在正確的價值導向指引下才能發揮它的關鍵作用,體現在智能伴學系統的智能算法當中,就是要從系統算法開發的底層邏輯上予以突破。算法設計和研發都需要以正確的價值導向作為引領,否則思想政治教育的價值性也將無從體現與實現。為此,要克服和摒棄以“流量至上”的算法設計邏輯,堅持以思想政治教育主流價值導向以及社會主義道德、法規、倫理等作為智能思政伴學系統設計開發的基本規則,實現以道御術。此外,基于算法推薦的局限性,還需加強對算法推薦的監管力度。從國家治理層面出發,要通過制定相關法律法規來約束和監管算法研發團隊;從算法研發主體出發,則要加強研發人員的思想意識形態教育,以主流價值觀來引領技術研發人員,從源頭上杜絕意識形態的異化;從算法用戶層面出發,要加強教師與學生的算法素養,優化自身的網絡行為方式,謹防思想政治教育主體的客體化。
2.提升師生媒介素養,促進人機優勢互補
提升師生媒介素養是充分發揮智能機器的優勢作用、有效規避其消極影響的重要途徑。所謂媒介素養,是人們對各種媒介信息的解讀和批判能力以及使用媒介信息為個人生活、社會發展所用的能力。[11]在智能思政的具體實踐中,這種媒介素養一方面體現為師生能夠充分運用大數據來精準抓取和分析信息、運用學習資源,進而全面提升思想政治教育的針對性和實效性。另一方面,也體現為師生對于算法營造的信息世界的解讀能力、反思能力和批判能力。大數據思維的建立,使師生在應用人工智能的過程中能有意識地認識到算法所推送的知識信息始終是有限的,不能沉溺和滿足于算法所營造的信息世界,而是要在利用智能技術填補信息空白的同時,拓展自身的知識視野,提高對信息的甄別篩選能力,打破“信息繭房”的桎梏。通過發揮自身能動性,運用人的智慧來填補人機交互過程中人文關懷、情感交融和心靈撫慰等層面的缺失,彌補智能機器的缺陷,實現優勢互補與“人機和諧”的良性發展。
(三)虛與實結合,實現感性體驗與理性思辨的有機融合
在人工智能時代,現代信息技術賦予了思想政治教育新的實踐場域,即虛擬實踐場域。目前,思想政治虛擬教學得到了廣泛的應用,具體教學形式有VR、AR虛擬情境教學,在線課堂教學等。對思想政治教育改革創新而言,實現現實場域與虛擬場域相融合,與人工智能時代的教育發展理念是高度耦合的。
1.把握好虛擬實踐中“感”與“辨”的關系
虛擬思政的沉浸式體驗的確為學生提供了感知盛宴,將高度抽象的理論知識轉化為鮮明、活潑的“圖像化”“音像化”情境,有助于使學生獲得對思想政治教育教學內容的直觀體驗。但在思想政治教育虛擬實踐中,學生對“圖像化”“音像化”的教育情境不僅需要做到感知和體驗,更需要達到真正意義上的理解和認同,并且后者才是思想政治教育中最為重要的目標和環節,也是檢驗思想政治教育效果的重要指針。在思想政治教育的虛擬情境中,“感”是“辨”的基礎,“辨”是“感”的最終目的。換言之,虛擬情境所提供的各種感性體驗,為教師引導學生開展進一步深入的思辨提供了豐富的素材;而通過綜合、提取、運用和整合對感性素材加以理性分析,以達到對虛擬情境中各種元素背后價值意蘊的正確理解和最終認同,才是虛擬思政的真正意義之所在。
2.合理設計和實施沉浸體驗式思想政治教育
虛擬現實技術與現實場域的思想政治教育相結合,使虛實融合的沉浸體驗式思想政治教育成為可能;但無論何種形式,其本質內核仍是思想政治教育。為此,要圍繞思想政治教育的根本目的和價值指向進行合理的設計。其一,虛擬場景的設置要以學理為支持,以主流價值觀為引導。虛擬情境的素材內容呈現要與思想政治教育教學目標緊密貼合,使學生在沉浸體驗的過程中始終接受正確價值觀的灌輸與滲透。其二,虛擬現實技術通過情境的搭建將各個教學環節連接起來,但虛擬教學的開展仍需堅持主體性與主導性的統一。教師的作用無可取代,作為主導的教育者絕不能將教學全盤托付給人工智能虛擬技術,而是要充分發揮課堂主導者的能動作用,完成對虛擬情境中場景要素的把關篩選,在情境展現的關鍵節點及時、有效地引導學生進行深入思考,使學生在場景體驗中“把感官刺激和價值領悟結合起來,把情感體驗和意義升華結合起來”[12],從而使作為學習主體的學生不僅僅“到場”和“上場”,更能實現在“場中思”和“場中做”。其三,對于沉浸體驗式思想政治教育效果的評估應落實到學生最終是否將理論知識的學習轉化和落實到行動上,需要教育者結合虛擬情境中的數據觀測和現實場域中的動態觀察,進行綜合評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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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何 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