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欣然
在夢里我是一只鳥,夢醒之后,我發現自己還是一只鳥。此生,我仿佛注定與鳥有解不開的結。
我翱翔于烏云之下,被汩汩的濃煙熏得睜不開眼睛,但是即便張不開雙眼也能想象到雙翼之下的可怖,烏云緩緩地向下俯沖,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不安的因子。這烏云如好戰的鐵騎,勢如破竹,我在它的面前如同渺小的塵埃,而轟鳴的雷聲是它們開戰的號角。
烏云之下的城市對著“千軍萬馬”,著實提不起興致,無數的鋼筋埋入千瘡百孔的土地,它們是那么高挺但又是那么的病態,我向下俯沖,尋找我的巢。我飛過人群,整個城市擁擠得不像樣子,有人沉溺于霓虹燈的溫柔鄉,有人無休止地撥打著電話,有人疲憊地坐在長椅上,仿佛整個世界都與他無關,他們對于天空中的大軍早已習以為常。他們依舊在享樂,在憤怒,在沉默,天空中的烏云一點點地向下壓,積攢了許久的怒火也一點點地落下,天空中的雨水變成了黑色,令人眩暈的黑。黑色的雨水落在我的身上,落在這座城市的身上。這唰唰的雨聲似乎在宣告它們的勝利,黑色的雨水融化了我的軀體,我的意識,同這個城市一樣麻木。
我滿身是汗地從床上驚醒,是做了個荒誕的夢嗎?誰也不好說。夢中的鋼筋,烏云是那么真實,它們似乎是活的,拆分我們那腐朽的軀干。我推開姥姥家的門,與微風撞了個滿懷,它們爭先恐后地向我撲來,親吻著我的發梢,撫摸著我的臉頰。我穿梭在鄉間的小路,路過的野花搖曳生姿。這是何等的愜意與悠然?鄰居家的黃狗朝我吠叫,它搖著尾巴,我也向它問好。老農手中的稻苗一個一個地向下飛撲,立在泥土中,精神抖擻。在我看來,他們就是一首漂亮的田園詩。我穿過小路,從松軟的土地到硬邦邦的柏油路,四處聳起的樓房,不如夢里的高卻又比姥姥家的小房子挺拔,路上的行人不多,慢悠悠的老人穿著亮眼的棉襖,一步一步,慢慢地體會歲月靜好,我也不太清楚自己要去哪里,就這樣漫無目的地走著。我路過一群孩子,他們打鬧著,嘻笑著,無憂無慮,真好,即使他們的門牙漏著風,可是依然不會影響快樂的程度。公園的綠色溢滿了我的眼睛,這一片片的綠真的令人心安。湖里魚兒快活地亂竄,它們在荷花的裙擺穿行,像一群不懂事的孩子。
時間已經溜走了大半,我不知道什么時候坐在了冷飲廳里,咖啡誘人的淡淡香氣鉆進鼻子。落地窗外是湛藍的天空,潔白的沙發和夢里的完全不同。我就這么安靜地坐著,天空一點一點地變成橘色,云朵也染上了絲絲的橘黃色,像一堆橙子味的棉花糖。太陽在天邊向下墜,散發迷人的光輝,陽光透過窗戶,灑在桌子上,我想把它們拾起裝進背包,我想留住這片刻的美好。
我逆著人群,向家的方向走去,行行色色的人即使眼里透露著疲憊,但依舊閃耀著璀璨的光輝和對生活的滿心歡喜。這里每個人都是平凡的,獨一無二的,也正是這些平凡與美麗成就了這個樸實的小城。
困意如潮,夢里我再次變成了一只鳥,看著這座小小的城、藍藍的天和平凡而認真的人們。我感慨萬千,我不就是他們中的一員嗎?也在為生存而奔波著、忙碌著,也許這就是活著的意義吧!
(指導教師? 閆? 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