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長文
一個初冬的早晨,我正在所里值班備勤,一陣急促的報警鈴聲響起。我點開接報警平臺,原來是轄區畢大媽家大門的鎖眼被人用膠水堵住了。沒有片刻耽擱,跟報警人取得聯系后,我跟同事趕緊帶上裝備,驅車趕往現場。
事發地點在一條老舊的小街,兩旁是高矮不一的自建樓。見警車來了,畢大媽一邊招手,一邊向警車走來。同事見狀將警車停在了路邊。下車后,我迅速向大門口走去,一旁的畢大媽急切地傾訴道:“我家大門的鎖眼被人堵了,里面全是膠水,現在門都打不開了。”
來到大門前,我取出手電筒照在鎖眼上方,發現鎖眼表面有一層透明的膠狀物質。為驗證門鎖是否能正常使用,我用鑰匙試探性地朝鎖眼里捅了幾下,鑰匙到一半的位置就卡住了。在確定鎖眼被損壞后,我向畢大媽詢問鎖眼被堵的具體時間。畢大媽稱自己昨晚十點多回家后未外出,早上才發現門打不開,鎖眼應該是這期間被人堵的。漸漸地,現場來了些圍觀的群眾,我感覺畢大媽的情緒出現了變化,開始有些焦躁不安。
俗話說得好,無風不起浪,畢大媽很可能是跟人鬧矛盾了。帶著疑問,我將畢大媽帶到了門后,試探性地詢問道:“畢大媽,您跟周圍的鄰居關系怎么樣?最近沒吵過架吧?”無奈畢大媽情緒有些失控,對我的詢問置之不理,只是一味地大聲自說自話。“畢大媽,您不要著急,有事情要跟警察說,我們會幫您主持公道。”我連忙安撫她。但畢大媽對我的勸說不予理睬。無奈之下,我跟同事只能去周圍尋找其他線索。
為盡快查清真相,給畢大媽一個交代,我跟同事對周圍的監控進行了排查,但因設備損壞、未投入使用、安裝角度等因素,未獲取到有價值的線索。緊接著,我跟同事走訪了周圍的群眾,但現場人多口雜,走訪工作未取得實質性進展。鑒于現場無法獲取到更多的線索,做好取證工作后,我跟同事回到了所里。
對于畢大媽的情緒變化,我覺得比較反常。后經核實得知,其系間歇性精神障礙患者。畢大媽與丈夫已離婚多年,兒子在外地讀大學,自己一人靠賣涼面維持生計。得知此情況后,我陷入了沉思:這雖然是一起小案件,但若處理不當,恐怕很容易生出事端。
第二天一早,畢大媽急匆匆地來到所里,稱大門鎖眼又被膠水堵了。我跟同事迅速趕到現場。經過現場勘查、分析,發現此次作案手法與上一次相似,應是同一人所為。嫌疑人選擇連續作案,可見雙方積怨不淺,而一成不變的作案手法證明其文化水平偏低。因現場未發現有價值的新線索,在安撫好畢大媽的情緒后,我決定先回所里向所長匯報情況。
所領導對此事高度重視,組織民警開展了專題討論。因嫌疑人系夜間作案,現場沒有目擊證人,周圍監控也無線索,常規的取證方法失靈了。經過一番討論后,所長決定讓我做細做實群眾工作,繼續開展摸排走訪。
再次開展走訪工作時,我吸取了之前的教訓,挑了一個人少的午后。畢大媽家不遠處有一對大叔大媽在家。我見周圍沒有其他人,就過去嘮起了家常。簡單的寒暄過后,我感受到大叔大媽的熱情以及對警察的信任。見大叔是性格直爽之人,我決定切入正題,試探性地詢問道:“前面畢大媽家的事叔叔知道不?她最近有沒有跟鄰居吵架或鬧矛盾?”大叔沒有拐彎抹角,告訴我最近畢大媽跟隔壁的劉大媽鬧了點矛盾,具體什么原因他也不清楚。聽了大叔的話后,我回想起到第二次到畢大媽家出警時,劉大媽的舉止有點反常。但因其劉大媽也是精神障礙患者,精神狀態不穩定,當時未過多在意。
辦案講究證據,目前只知道劉大媽與畢大媽鬧過矛盾,不能證明鎖眼就是被劉大媽堵的。因劉大媽系精神障礙患者,一直以來由兒子顏某扶養,且近期情緒不太穩定,若通知劉大媽詢問情況,易對其精神造成刺激,也會激化雙方的矛盾。但要揭開事情的真相,只能從兩位大媽之間的矛盾入手。因劉大媽的兒子顏某車內物品被盜一案是我在辦理,案子目前已有新進展,我決定從顏某入手了解其母親劉大媽的情況。
顏某來所之后,我首先告知其車內物品被盜一案已有進展,讓其不要過于擔心。見氛圍漸漸好轉,我連忙切入正題,詢問道:“最近劉大媽的情況怎么樣,有沒有跟鄰居鬧矛盾啊?”顏某猶豫片刻后感嘆道:“還不是因為車子的事情?前幾天我把面包車停在家門口,車里的東西被人偷了,我媽認為這是隔壁畢大媽故意在整我,心里氣不過,就用膠水把人家的鎖眼堵了。”至此,事情的真相終于完全浮出水面,原來是一位母親為幫兒子出口氣而生出的事端。顏某告訴我,事情發生后自己曾勸說過母親,但母親情緒激動,不聽自己的勸解。
事情調查清楚后,我迅速向所長匯報了情況。為解開兩位大媽的心結,化解雙方的矛盾,所里組織畢大媽與顏某進行了調解,由顏某代母親支付了畢大媽換鎖的費用。此外,我還叮囑顏某一定要將其面包車被盜一事跟母親解釋清楚,避免她再去干擾畢大媽的生活。顏某對此深表同意,同時也表達了對公安機關的感謝。
后來,畢大媽與劉大媽這對特殊的鄰居再未因此事鬧過矛盾。
(作者系重慶市開州區公安局白鶴派出所民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