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進盛教授運用海南黎藥百部治療慢性咳嗽臨證經驗舉隅

吳雯 汪睿 卓進盛

【摘 要】

卓進盛教授根據臨床經驗總結“百部止咳方”用于治療外感癥狀不明顯，內傷臟腑不顯著型慢性咳嗽具有很好療效。甚認為外感以風邪、時令之氣、濕熱之邪襲肺為主要病因，內傷與肺、脾胃、肝、腎密切相關；外邪襲肺、諸臟先傷傳于肺系以致肺失宣肅，肺氣上逆為關鍵病機；以調臟氣、宣肺止咳為基本治療原則；結合臨床辨證施治，用藥重于“平和”，并附醫案淺析臨床經驗。

【關鍵詞】 卓進盛；黎藥；百部止咳方；慢性咳嗽

【中圖分類號】R249?? 【文獻標志碼】 A??? 【文章編號】1007-8517（2023）06-0075-03

Prof. Zhuo Jinshengs Clinical Experience in Treating Chronic

Cough with Hainan Li Peoples Medication Baibu

WU Wen WANG Rui ZHUO Jinsheng*

Hainan Hospital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Affiliated to Guangzhou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Department of Pulmonary Diseases， Hainan Provincial Hospital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Haikou 570100， China

Abstract：

Based on clinical experience， Prof. Zhuo Jinsheng concluded that “Baibu Zhike Fang” has a good effect on chronic cough with insignificant exogenous symptoms and insignificant internal injuries.He believes that the main causes of external sensations are wind， seasonal qi， and damp heat attacking the lungs， and internal injuries are closely related to the lungs， spleen， stomach， liver， and kidneys.Because the exogenous pothogenic factors attack the lungs or the viscera is injured first and then transmitted to the lung system， the lung is lack of domainating dispersion and depurative downbearing， and the lung qi upward reversal results in coughing. The treatment is to adjust the visceral-qi， ventilating lung and relieving cough. He is flexible in addition and reduction of Chinese herbal medicine in combination with clinical treatment based on syndrome differentiation.

Keywords：

Zhuo Jinsheng; Li Peoples Medication; Baibu Zhike Fang; Chronic Cough

1 病因病機

近年隨著生活水平提高，空氣污染等問題，許多人將海南作為養老佳選，其中伴有肺系疾病人群更為突出，在我國慢性咳嗽以30～40歲青年患者居多［1］，中醫藥在肺系疾病的治療上發揮特色優勢顯得尤為重要。我國2015年首次提出了含有中醫藥治療慢性咳嗽的切實可行的診療指南［2］，在門診中大多數患者常以咳嗽為主述前來就診，西醫在治療上多采用鎮咳、解痙等治療，能較快緩解癥狀，中醫對慢性咳嗽的診治具有很好的療效。

咳嗽病名首次出現于《黃帝內經》，其病因不外乎外感、內傷二類，如《景岳全書·咳嗽》提出“咳嗽一證……一曰外感，一曰內傷而盡之矣”。外感咳嗽常以風邪為先導，易傷及肺臟致宣肅失司，肺氣上逆而咳作有聲；《素問·咳論》篇提出“五臟六腑皆令人咳，非獨肺也”，肺者，居華蓋而位最高，受百脈之朝會，咳雖屬肺系病證，其他臟腑病變皆能上歸于肺而為咳［3］。

卓進盛教授是國家中醫藥管理局中醫藥傳承與創新“百千萬”人才工程“林天東全國名中醫傳承工作室項目”負責人，從事臨床、科研等工作31年，擅長呼吸系統疾病、急危重癥的中西醫結合診治。在繼承林天東教授治療慢性咳嗽經驗的基礎上，結合自身經驗對治療慢性咳嗽有獨到見解，認為慢性咳嗽屬中醫學“久咳”“頑咳”等范疇，擅長治療以外感癥狀基本消失，內傷臟腑的表現不明顯為特點的咳嗽。其認為外感以風邪、時令之氣、濕熱為主要誘因，人體正氣虧虛為發病重要環節，運動、調護為病情轉歸關鍵，用藥加減重于“平和”。

2 經驗方及加減用藥特點

2.1 百部止咳方 卓進盛教授臨床中使用止嗽散合二陳湯治療咳嗽，觀其患者療效顯著，并總結出百部止咳方，常用于治療本經咳嗽即外感、內傷表現不明顯之咳。止嗽散出自《醫學心悟》：“……本方溫潤和平，不寒不熱……是以客邪易散，肺氣安寧。”二陳湯乃出自《太平惠民和劑局方》常用治以脾虛濕盛，痰濕內聚所生之咳。總結經驗提煉百部止咳方如下：百部15g，紫菀15g，杏仁10g，前胡10g，桔梗10g，橘紅10g，法半夏10g，茯苓15g，炙甘草10g。蓋肺體屬金，畏火者也，過熱則咳；金性剛燥，惡寒者也，過寒亦咳；肺為嬌臟，攻擊之劑不任受之，故用藥以“平和”以祛邪。方中百部、紫菀為止嗽散之意，專入肺經以止咳化痰，且百部為海南當地黎藥，其提取物百部堿止咳強度與同等質量濃度的磷酸可待因相當［4］；杏仁、前胡具有降氣化痰止咳之功，與桔梗合用，一升一降與肝肺功能相應，取其龍虎回環之功，以助人身的氣機流轉，順暢通透，如環無端；橘紅、法半夏、茯苓取二陳湯之用，燥濕化痰與滲濕健脾以杜痰生；炙甘草以調和諸藥。

2.2 外感 外感常受時令之氣變化及風邪影響，風為百病之長常兼數邪，易傷及肺臟致宣肅失司，肺氣上逆而咳作有聲，其用藥加減特點如下。

2.2.1 蟬蛻、金銀花、木蝴蝶 臨床上，卓進盛教授常強調從聞咳嗽聲以辨病位。肺開竅于鼻，喉為之門戶，與外界相通，外感風寒、風熱之邪侵襲肺系，致久咳損耗肺津，咽喉失去滋養，或久咳肺氣虧虛又復感風熱之邪而咽喉疼痛時可見刺激性咳嗽，卓進盛教授以清利咽喉為原則，常用蟬蛻、金銀花、木蝴蝶治療慢性咳嗽伴咽痛、咽癢及聲音嘶啞等癥，據《玉楸藥解》，蟬蛻味辛，氣平，入手太陰肺經，利咽；金銀花以涼肝消肺；木蝴蝶以潤肺、疏肝和胃。

2.2.2 紫蘇葉、葛根 天地之氣，分寄四時，各不同形，百病之起，皆有所生。然一切逆四時致發熱、咳嗽者或久咳兼四時之邪乃至發熱者，以紫蘇葉、葛根以發散表邪，解肌退熱。

2.2.3 枳殼、蘇葉、桔梗、木香、砂仁、薏苡仁、茯苓 海南位居中國以南，常年雨水充沛，氣候濕熱，臨床患者常以受濕熱之邪影響或嗜食肥厚、滋補之品以致脾運不化、或喜食涼飲致脾虛夾濕轉化為濕熱咳嗽；其以咳嗽病程長，起病緩，咳聲重濁為特點，痰黃白相間，或兼身重困倦、胸悶、脘痞納呆、大便黏膩不爽為特征，其舌大多以胖舌、齒痕舌偏多，舌苔黃膩或黃白相間，脈多弦滑［5］。治療上，暢氣機、燥脾以分利濕熱；枳殼、蘇葉、桔梗以宣暢氣機，宣通表里上下之氣，以恢復肺司宣降之功能；木香、砂仁，芳香之品向上透散；薏苡仁、茯苓，淡滲之藥以向下利水，芳香與淡滲配伍燥脾以分利濕熱，表里同解，咳嗽得止。

2.3 內傷 《黃帝內經》中提出“五臟六腑皆令人咳”，臨床中常見肝、脾、胃、腎之咳，用藥加減特點如下。

2.3.1 桑白皮、柴胡、黃芩 肝之咳，最早見于《黃帝內經·咳論》：“肝咳之狀，咳則右脅下痛……”臨床上因動怒而發或平素急躁易怒，胸脅脹滿，或見咽干、頭暈，脈弦細，添之以桑白皮、柴胡、黃芩，卓進盛教授認為肝風化熱，橫犯肺金，熱郁肺內，故用甘寒瀉熱之桑白皮，其生津之功可濡肝之體陰而抑肝風；柴胡長于開郁、黃芩善于泄熱，兩藥互用以調肝膽之氣機，清泄內蘊之濕熱。

2.3.2 黨參、白術、山藥 脾之咳，添以黨參、白術、山藥，培之以黨參、山藥，燥之以白術；蓋肺體屬金，脾屬土，脾為肺之母，肺氣充足與否，有賴于脾之生化是否正常。二者在病理上相互影響，李東垣《脾胃論》：“人之百病皆由脾胃衰而生”，脾胃不和，經氣受阻而易致肺病，反之，肺病日久，常肺盜母氣而致脾虛，如《醫學心悟·傷寒兼證》云：“久咳不已，必須補脾胃以生肺金”，即“虛則補其母”。故卓進盛教授在治療慢性咳嗽時注重顧護脾胃，其認為肺、脾虧虛，衛外不固，易受六淫侵襲，善用培土生金之法，培補脾土則金氣充盈，肺氣宣肅功能恢復則咳嗽自愈。

2.3.3 瓜蔞皮、枳實 胃之咳，添之以瓜蔞皮、枳實，卓進盛教授將痰粘稠如膠，咳引胸膈疼痛，以晨起或白天咳嗽為甚者，辨為食積咳，病位在胃，食積成痰，痰隨氣上升以致咳嗽，故使用瓜蔞皮、枳實；瓜蔞皮甘，寒，歸肺、胃經，具有潤肺化痰，利氣寬胸之效；枳實苦、辛、酸，微寒，歸脾胃經，具破氣消積，化痰散痞之效；二者合用治其痰，消其積，而咳自止。

2.3.4 太子參、知母、麥冬、五味子 腎之咳，添以太子參、知母、麥冬、五味子，滋肺腎之陰；五行中肺屬金，腎屬水，肺腎金水相生；臨床常見腎陰虛致咳，源久病易耗肺陰，肺陰虧損遷延不愈肺母病及腎子，腎陰逐漸虧耗；或勞傷過度，腎陰虛竭，陰虛腎火旺盛，虛火灼肺，失于清肅，肺氣逆于上，則出現短氣、咳而痰少；卓進盛教授取麥冬、五味子以補肺氣、益腎水以滋陰潤肺，肺氣夜歸于腎，故補肺母需協同以補腎子，腎水充足則無需肺濟，肺氣自安；知母，味苦、辛，氣大寒而沉降，入足少陰腎經，善泄腎中伏火以滋陰；輔以太子參生津潤肺。

3 驗案舉隅

患者梁某，男，65歲，因“反復咳嗽2月余”于2021年5月20日至我院門診就診，癥見：咳嗽，偶咳黃痰、量少，納眠可，大便干結，口干口苦，舌紅，苔薄黃，脈滑。中醫診斷為咳嗽病，證屬痰熱郁肺證，治宜清熱肅肺，豁痰止咳；處方：百部15g，紫菀15g，杏仁10g，前胡10g，桔梗10g，橘紅10g，法半夏10g，茯苓15g，炙甘草10g，黃芩10g，北柴胡15g，桑白皮15g，瓜蔞皮15g，枳實10g。7劑，水煎服，日1劑，早晚飯后溫服。

二診（2021年6月1日）：患者咳嗽癥狀較前緩解，氣短，活動后明顯，予一診方加太子參15g，知母10g，麥冬15g，五味子10g。繼續服7劑。

三診（2021年6月17日）患者咳嗽較前明顯緩解，咳白色痰，胃脘不適，偶有惡心，納可，偶有口干、口苦，二便調。二診方去前胡，化橘紅改陳皮10g，加黨參15g，白術15g，山藥30g。繼續服14劑，囑有氧運動。后隨訪，患者癥狀改善，無咳嗽、咳痰。

按：該病例患者首病時外感癥狀不明顯，內傷臟腑不顯著，偶咳黃痰，大便干，故以清熱肅肺，豁痰止咳為則；用百部止咳方，方中添加柴胡、黃芩、桑白皮以緩解邪犯肝經引起口干口苦之癥；加知母、麥冬、黨參、五味子以補納腎氣養陰；三診患者咳嗽、咳痰癥狀明顯好轉，故以健脾益氣為則，化橘紅改陳皮，加黨參、白術、山藥。

4 小結

卓進盛教授認為慢性咳嗽臨床常以外邪癥狀不顯著，內傷臟腑不明顯為特點，總結經驗百部止咳方以治之，臨床療效顯著；然咳嗽常兼外感風邪、時令之氣、濕熱之邪；病久及里，侵及五臟六腑，其中以肺、脾胃、肝、腎為顯著；卓進盛教授治療慢性咳嗽療效顯著，尤為重視對患者體質的辨別、運動調理及精神調護，善運用海南當地黎藥之百部，發揮治療特色。同時意識到僅少數幾種黎藥實現了臨床推廣及制劑開發，其中蒼耳、刺芹、大花安蘭、龍須果治療咳嗽亦具有良好療效，進一步發掘黎藥臨床療效觀察，加強其開發利用，必將為民族醫藥治療肺病注入新的活力。

參考文獻

［1］LAI K，PAN J， CHEN R，et al.Epidemiology of cough in relation to China［J］. Cough （London，England），2013，9（1）：18.

［2］中華醫學會呼吸病學分會哮喘學組.咳嗽的診斷與治療指南（2015）［J］.中華結核與呼吸雜志，2016，39（5）：323-354.

［3］余虎，李愛玲，周岳君，等.周岳君治療慢性咳嗽經驗［J］.中華中醫藥雜志，2020，35（10）：5052-5054.

［4］丘米佳，杜洪志，陳志琳，等.對葉百部炮制及質量控制研究進展［J］.微量元素與健康研究，2021，38（2）：73-76.

［5］王白雪，殷鳴，王浩中，等.楊宇教授論濕熱咳嗽特征與治療宜忌［J］.世界科學技術-中醫藥現代化，2021，23（6）：2081-2085.

（收稿日期：2022-07-02 編輯：徐 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