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夏
彩軒,你好啊,今天聽阿姨說你考研成功了,恭喜你啊。
算起來,我們已經有六年沒有見過面了。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還是小學的時候。那時,我對你是非常討厭的。當時我們住在同一間宿舍,因為你爸爸和宿舍老師是舊相識,所以老師經常偷偷地給你“加餐”,有時是幾個餃子,有時是幾顆葡萄。平等的環境下最怕有人“搞特殊”,所以,我和宿舍里的其他孩子都氣憤極了,不約而同地孤立了你。你搞不懂為什么,三番五次地跑過來央求我們帶你一起玩跳皮筋,但我們誰也不理你。每一次,你那雙圓圓的大眼睛似乎都要滴出水來。后來,你不再請求加入我們,而是一個人靜靜地坐在一邊,看著我們跳皮筋、踢毽子,跟著我們一起傻笑,仿佛你也是我們中的一員。
到了初中,我們又分到了同一個班。在新班級碰面的那一刻,我的心里閃過一絲錯愕,緊張和羞愧的情緒接踵而至。正猶豫著要不要和你打招呼,你卻已經腳步輕快地走到了我身邊,笑著說:“太好了,我們又在一個班!”我勉強地笑了笑,說了句“是啊”。選座位的時候,你特意選擇坐在我旁邊,還說能和我坐在一起很開心。我的臉瞬間就羞紅了。謝謝你,不計前嫌地包容我。
后來,我們順理成章地成了朋友。你在班級里很活躍,也很健談。有一次下發月考成績單,同學們湊在一起討論著成績,你是其中考得最好的,大家紛紛夸贊你,并詢問你有什么學習技巧。你謙虛地說:“其實沒什么技巧,上課好好聽課就行。”許是嫉妒心作祟,人群中有人冷笑了一聲,隨之而來的是同學們不屑和輕蔑的眼神。在那之后,同學們對你的態度突然變了,大家都說你“挺能裝的”。突然從云端跌進了塵土里,你很難過,放學的路上反復地問我你做錯了什么。我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你,只能任由你趴在我肩膀上哭。
有句話是這么說的:“如果全世界都背叛了你,那么我會站在你身后去背叛全世界。”我應該算是做到了吧,畢竟不善言辭的我在聽到有人對你惡語相向的時候,第一個沖過去把他罵了一頓。在那之后,我和你一起成了全班同學討厭的對象。
上了高中之后,我們的學業繁忙了許多,但每次下課之后,我們都會手牽手一起去廁所,一起飛奔去餐廳。月假的時候,我們總會手捧一杯紅豆奶茶,在步行街上的“兩元店”里逛個沒完。現在想想,那是我們一起度過的最快樂的時光。
高考結束后,我去了一所離家很遠的大學,而你因為發揮失常,又重新回到了那棟熟悉的高三樓。在那之后,我們便失去了聯系。我給你發過很多條消息,有抱怨學校的,有問你近況的,也有亂七八糟的分享,那些消息你在第二年的夏天才看到。我問你想去哪座城市,你說你要去上海。我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慶賀,而是覺得離我好遠啊。
待你上了大學,你也經常和我說起校園的生活——你參加了街舞社團,你認識了新的朋友,你說法律條例好難背,你說外灘的景色真好看……電話這頭,我一一應和著你,卻說不出別的話來。那時我突然意識到,我們之所以能并肩走過近十年的時光,并不是因為我們性格相似、愛好相同,而是因為我們處在同一個環境中,有著相同的生活經歷與目標。如今,我們分道揚鑣,一個在天南,一個在海北;你喜歡跳舞、繪畫、和人打交道,而我喜歡看書、追劇、一個人獨處。于是,慢慢地,你描繪的世界和言語中的快樂我不再能理解,我經歷的沮喪和美好你也無法感同身受,我們的生活就這樣開辟出了岔路,再也無法歸一。再后來,我們心有靈犀地不再聯系,變成了只活在彼此朋友圈里的“點贊之交”。我們都明白,很多事情只能任由它發展,不是不去努力挽回,而是已經無能為力。
過往的時光未曾消逝,它仍然閃亮、耀眼,我也依舊懷念它。只是,人生南北多歧路,君向瀟湘我向秦。彩軒,未來的路,愿你我各自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