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時代金融工作重要論述的實踐探源

王林佳

摘?要：習近平同志在福建工作期間深刻認識到了金融工作的重要性，他堅持大力促進金融發展，強調牢牢堅持金融工作的社會主義性質，主張金融服從和服務于經濟建設為中心，積極推動金融改革開放。這些豐富的理念與探索實踐，形成了鮮明的理論主題，構成了新時代金融工作重要論述的雛形和理論基礎。

關鍵詞：福建；金融；發展

中圖分類號：F2?????文獻標識碼：A??????doi：10.19311/j.cnki.16723198.2023.13.001

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發表了關于金融工作的系列重要論述，這些論述是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的有機組成部分。其形成與習近平同志在地方主政時期關于金融工作的探索實踐是密不可分的。作為習近平總書記曾工作了17年半（1985-2002年）的省份，福建是其關于金融工作理念的重要孕育地，也是踐行這些工作理念的先行省份。無論是在廈門、寧德、福州還是福建省委、省政府工作期間，他始終高度重視金融工作，堅持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立足福建省情，提出了一系列符合金融發展規律、具有戰略性和前瞻性的金融工作設想、理念和重大決策部署。

1?大力促進金融發展

在任廈門市副市長期間，習近平同志主持編制《廈門經濟社會發展戰略》，定位“廈門將發展成為我國東南沿海的貿易中心和融通國際資本的主要市場”，根據廈門東南沿海的地理位置和閩南地區經濟中心的經濟現實分析指出，“自由港某些政策的實施和工業生產的發展，必將促進廈門內外貿易的發展和國際金融業的繁榮，從而發展成為我國東南沿海的商貿中心和金融中心，并以此帶動東南沿海地區經濟的進一步發展?！?991年在福州市經濟體制改革研討會上，習近平同志指出，福州要在“八五”期間建立商貿金融中心，發揮省會城市國家銀行的作用，建立外貿銀行、證券交易所，提高福州金融在全省的地位。此后，又撰文指出，新時期福州產業結構調整的重要任務之一是“逐步實現金融機構多元化，形成以國有銀行為主體，各種金融機構并存的金融市場體系，使福州成為全省的金融中心”。2000年任福建省省長時強調提升福建經濟競爭力的關鍵是加快經濟結構調整，指出要“壯大發展水產、旅游、金融保險等產業”。2001年，在福建經濟發展國際咨詢會上，他代表省政府向國際經濟顧問提出了5個問題，其中之一是“當今世界，金融已成為經濟活動的核心和推動經濟發展的重要力量，資本市場正發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福建應如何擴大利用國際資本市場？”上述謀劃建設廈門、福州金融中心的實踐和關于金融作用的論述表明，在福建工作時期，習近平同志已深刻認識到金融工作的極端重要性。

立足新時代，金融工作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然而回溯20世紀80至90年代，能清楚認識金融在經濟工作中的重要作用并極力謀劃推動金融發展頗為不易。新中國成立后，在較長一段時期內，我國實行計劃經濟體制，直至1984年召開的黨的十二屆三中全會才從理論上突破了計劃經濟與商品經濟相對立的傳統觀點。此前，與商品經濟息息相關的金融理論研究長期難以深入開展。20世紀80年代末，我國社會對于金融工作的性質產生了爭論。有人認為，運用資本就是資本主義；有些人把交易等同于投機，更不必說直接融資以及證券交易等金融行為了。在這一時代背景下，習近平同志在閩工作期間大力推動金融發展，展現出他對于金融工作重要性的深刻認識和過人的實踐勇氣。

2017年4月25日，習近平總書記在十八屆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四十次集體學習中指出，“金融是現代經濟的核心”，“必須充分認識金融在經濟發展和社會生活中的重要地位和作用”，“扎扎實實把金融工作做好”。同年在第五次全國金融工作會議上強調“金融是國家重要的核心競爭力”。從在閩期間推動區域金融中心建設到十八大以來建設金融強國，從認為金融是經濟活動的核心和推動經濟發展的重要力量到提出金融是現代經濟的核心，習近平同志對于金融工作的重視是一以貫之、不斷深化的。

2?強調堅持金融工作的社會主義性質

習近平同志在閩工作期間既主張發展金融，更強調要牢牢堅持金融工作的社會主義性質。

一是明確金融發展的指導思想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在廈門，他指出廈門金融業發展的目標是“具有社會主義中國自由港特色的特區金融體系和‘內外分離型模式的廈門金融業”。在福州，他強調“全體工作總的要求是：堅持黨的基本路線，深入貫徹中央一系列方針、政策”，并指出金融體制改革要“以鄧小平同志建設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理論為指導”。

二是注重推動金融為農業農村農民、小微企業、城鎮低收入人群和貧困地區服務。資本具有逐利的天性和集聚的本能，而我國的社會主義性質則要求金融必須服務于廣大人民。在福州，他敏銳地注意到了實體經濟中的中小微企業融資難、融資貴問題和農村金融服務不足的問題，積極推動建立股份制的福州市城市合作銀行，為福州市日益壯大的個體工商戶和小集體企業服務。同時，謀劃“加快改革和完善農村金融體系，在‘兩小經濟（即集體與個體經濟）發達的縣（市）（如福清、閩侯、長樂等）適當增設城市和農村信用社，使之成為由鄉村集體經濟組織和農戶按照自愿互利、有償使用的原則建立的社區性資金互助合作組織，以適應福州地區農村經濟發展的需要”。在省政府工作期間，更是做出了一系列促進金融服務于廣大人民的安排，指出要“深化農村金融改革，促進農村經濟發展”，積極推行“小額信貸”等開發式扶貧，扶持農村信用合作社發展；試點設立服務于中小企業的貸款擔保機構，主張“進一步健全中小企業服務體系，特別是省、市、縣三級中小企業信用擔保體系，著力解決融資難的問題”；強調通過金融手段推進山海協作，在“金融、稅收、資金安排、項目布點等方面加大對山區的扶持”。

三是重視金融領域的反腐敗工作。1990年8月11日在中國共產黨福州市第六次代表大會上，他強調要重視查辦發生在重點行業和領域，包括重點工程建設、土地批租、房地產開發、金融證券和經貿活動中的違紀違法大案要案。在省政府工作期間，更是反復強調要做好金融領域的反腐敗工作。

2015年，在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領導小組第十八次會議上，習近平總書記強調“發展普惠金融，目的就是要提升金融服務的覆蓋率、可得性、滿意度，滿足人民群眾日益增長的金融需求，特別是要讓農民、小微企業、城鎮低收入人群、貧困人群和殘疾人、老年人等及時獲取價格合理、便捷安全的金融服務”。清楚反映出共享發展理念這一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本質要求在金融領域的具體踐行落實。2017年，在第五次全國金融工作會議上，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做好新形勢下金融工作，要堅持黨中央對金融工作的集中統一領導，確保金融改革發展正確方向”。2022年4月29日，習近平總書記在主持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三十八次集體學習時強調，我國資本市場健康發展“必須堅持黨的領導和我國社會主義制度，牢牢把握正確政治方向”“要正確處理資本和利益分配問題”，這些論述是他在福建時期對社會主義金融性質認識的深化、拓展和升華，是堅持推動新時代金融高質量發展的根本保證。

3?主張金融服從和服務于經濟建設為中心

福建經濟發展是全國經濟發展的一個縮影，習近平同志站在福建經濟社會發展全局高度，積極探索實踐金融發展與經濟發展、金融發展與風險防范之間的關系，指出金融應“牢固樹立服從和服務于經濟建設為中心的指導思想，支持地方經濟建設”。

一是堅持經濟發展離不開現代金融。20世紀80年代中期，廈門經濟特區建設如火如荼，習近平同志認為籌資與用資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特區經濟的發展速度和規模，并指出解決特區建設資金問題“一要靠自身增加積累，二要積極利用外資，三要發揮金融產業的作用”。在寧德，他提出要“弱鳥先飛”，指出“要把解決原材料、資金短缺的關鍵，放到我們自己身上來，這種思想意識的轉變是‘先飛的第一要義”。在福州，習近平同志更加重視運用現代金融手段籌集和配置資金，他指出實現20年經濟社會發展目標需要巨額資金，籌措這些資金的具體措施是“擴大國外政府、銀行和金融組織貸款，積極引進外資或合資銀行；大力發展外資合資、獨資興建基礎設施；建立以國家銀行為主體，以其它所有制金融機構為補充的多層次、多樣化的金融組織結構；擴大債券、股票等有價證券的發行，拓展證券市場、同業拆借市場、債券發行轉讓市場，引導企業直接從市場融資，匯集民間資金”。在此理念指引下，福州創新性地在閩江三橋建設、長樂國際機場建設等重大基礎設施項目建設中通過發行建設債券、國內銀團貸款、利用外國政府貸款等形式籌集建設資金，既極大地改善了城市基礎設施，又避免了地方財政負擔過重。2001年、2002年，習近平同志均在省人民政府工作報告中強調，金融工作“要加大對經濟發展的支持力度”。

二是堅持金融的發展水平必須與經濟發展水平相適應。在福建工作期間，習近平同志始終高度重視防范化解金融風險，避免因金融不當發展影響經濟穩定。福建民間融資較為活躍，1988年，寧德出現了一起標會“倒會”事件，涉及2萬多人、涉案金額超億元。正當民間融資與非法金融詐騙交織，性質復雜。時任寧德地委書記的習近平同志兩次組織召開專題會議，研究解決方法，在其成熟沉穩的指導思想和耐心細致的工作方法下，“會災”事件得以順利平息。在福州，習近平同志提出要“切實把平抑市場物價、抑制通貨膨脹，作為正確處理改革、發展、穩定三者關系的關鍵……要綜合運用經濟杠桿，抓好計劃調節、財稅調節、金融調節，保持財政收支平衡和社會總需求與總供給的基本平衡”。20世紀90年代初，一些城市因為金融發展速度過快，出現了通貨膨脹、擠兌等區域性的金融危機，而福州市始終保持金融平穩快速發展。1997年，福建省在香港的窗口企業華閩公司受亞洲金融風暴影響虧損44億港元，嚴重資不抵債，81家境外債權人向福建省政府追討其債務。習近平同志帶領省政府相關部門通過組織談判小組、拿出優良資產向銀行抵押貸款、向國務院申請相應外匯指標、向銀行申請購匯等一系列措施，在兩年零八個月后成功重組華閩公司，化解了一場債務危機。相關舉措獲得社會各界認可，國務院部際協調小組認為“重組方案是可行的，措施是有效的，談判是成功的”，香港主要的9家報刊在顯著位置對華閩重組的成功作了正面報道。2001年，在省政府工作報告上，習近平同志提出“要加強金融監管，搞好金融三項整頓，防范金融風險”，2002年，他再次強調要“加強金融監管，防范金融風險”。

近年來，習近平總書記對于金融與經濟二者的關系發表了系列重要論述，指出金融應當“回歸本源，服務于經濟社會發展”，“金融要把為實體經濟服務作為出發點和落腳點”，“金融活，經濟活；金融穩，經濟穩；經濟興，金融興；經濟強，金融強”。同時，反復強調防范金融風險的極端重要性，指出其“事關國家安全、發展全局、人民財產安全”，防止發生系統性金融風險是金融工作的“根本性任務”和“永恒主題”，“資本市場要防止外資大進大出”“要防止資本無序擴張”。從福建實踐到黨中央，習近平同志科學梳理經濟發展與金融發展、金融發展與風險防范之間的邏輯關系，認識不斷全面深化和系統化，充分反映了金融與經濟辯證關系的理論新高度，極大豐富和發展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

4?積極推動金融改革開放

金融改革開放是我國改革開放實踐的重要組成部分，是推動社會主義金融事業發展的關鍵和動力所在。無論是在廈門、福州還是在省政府工作期間，習近平同志始終積極推動金融體制改革，其相關探索和實踐具體體現為五個方面。

一是堅持改革總體規劃，系統布局。金融體制改革牽一發而動全身，沒有清晰的定位和長遠的規劃便如同無的之矢。在《廈門經濟社會發展戰略》和《福州市20年經濟社會發展戰略構想》中，金融體制改革的相關內容既包含在總體規劃中，又同時專設章節討論其指導思想、短期目標、長期目標和具體舉措。這兩份金融體制改革的戰略設想內容系統全面，既具有前瞻性，又立足廈門、福州兩地經濟社會發展的實際，為兩地金融改革和發展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二是堅持市場化改革方向。習近平同志在閩工作的17年半是福建金融業由小到大、由帶有濃重的計劃經濟色彩到逐步實現市場化轉型的時期。在廈門，他探索提出金融體制改革可“根據市場經濟的發展逐步縮小計劃機制，擴大市場機制，除了外匯可以實行有限度的管制外，其它可以實行較自由的市場調節，以經濟手段代替行政手段，以活躍的金融市場來替代原來人為控制和行政管制的市場，促進市場結構的轉型”的設想，并大力推動金融機構企業化經營，成立華僑投資公司和地方保險機構，建立廈門外匯調劑中心。在福州，他指出金融體制改革的目標是“建立公平、高效、開放、與全國相統一的金融市場體系”，大力發展債券市場，規范培育股票市場，積極搞活同業拆借市場，進一步發展外匯調劑市場，金融市場化改革蹄疾步穩。

三是重視金融改革與其他領域改革的協同配套。金融工作服從和服務于經濟建設為中心的定位決定了金融體制改革不能單打獨斗。在福州工作期間，習近平同志指出，圍繞加快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新體制這個目標，“金融和投資體制、土地使用和住房制度、科教體制、農村綜合改革要同建立新體制改革相互配合，同步啟動”，這一理念在實踐中極大地促進了福州其他領域市場化改革的步伐。在城市建設改革方面，市委通過允許轉讓部分市政基礎設施經營權、鼓勵國內銀行和外資銀行開展個人購房貸款業務、鼓勵個人參加建房儲蓄、抵押貸款和住房保險等舉措，把舊城改造與金融體制改革相結合，保障了舊城改造的資金來源，使得昔日“紙裱福州”變成全國投資硬環境建設“40優”城市之一。在企業股份制改革方面，市委決定由福州市人民銀行行長擔任股份制試點工作領導小組副組長，并從人民銀行抽調工作人員在領導小組辦公室工作，研究制定企業股份制改革所需的配套金融服務，1993年，福耀玻璃成為全國第一家在A股上市的民營企業；同時，他力排“姓資姓社”的眾議，通過資本市場推動國有企業股份制改革，成效顯著。在省委省政府工作期間，習近平同志繪就了福建林權制度改革設計圖，并指出要解決“錢從哪里來”的問題，就一定要考慮如何打通農民和銀行之間的融資渠道。此后，盡管赴浙江工作，他始終牽掛福建林權制度改革，在其金融協同配套的理念指引下，三明市永安縣首創林權抵押貸款，幫助村民實現資源變資產，資產變資本。

四是重視金融信息化建設。20世紀80年代末90年代初，我國的信息化程度很低，計算機在各行各業的應用剛剛開始，互聯網正處于探索嘗試階段。盡管如此，習近平同志依舊敏銳地認識到信息化建設對于金融工作的極端重要性。在廈門，他認為，要“建立現代化、國際化的金融信息中心，為特區金融向綜含化、多樣化、國際化發展提供金融信息和市場預測”，并大力推動建成當時全國僅有的兩處經濟信息中心之一——廈門經濟信息中心；在福州，他提出要“建立一個技術先進，反應靈敏，能及時搜集、整理、分析國民經濟和金融運行狀況，既能為宏觀決策提供科學依據，又能開展具體金融業務的金融電子信息系統”，在其理念指引下，福州這一時期金融信息化建設水平不斷躍升。1990年福州開始利用微機清算同城票據交換業務，1994年工商銀行福州市分行實現多儲種、多功能、全方位的聯網服務，居于全國領先水平。2000年，“數字福建”被寫入福建省委“十五”計劃綱要建議，習近平同志親自擔任“數字福建”建設領導小組組長；2001年，在福建省政府工作報告上提出“積極推進網絡金融、網絡商務、網絡教育、網絡醫療等公共領域信息化建設”，至此，金融信息化成為“數字福建”的重要內容。

五是始終秉持開放的視野。在廈門，他謀劃把廈門建成融通國際資本的主要市場，推動成立全國第一家境外（香港）合資銀行——廈門國際銀行；親任“廈門機場擴建工程科威特貸款領導小組”組長，為廈門機場擴建爭取到科威特政府貸款1800萬美元；力促廈門航空公司經金融機構擔保，向美國波音公司租借飛機用于運營；支持廈門探索離岸金融業務，率先建立特區金融體系，率先成立外匯調劑中心，率先組建金融同業公會。在福州，他提出要“進一步擴大金融對外開放，使金融業務國際化”“榕臺金融合作可以從小規模開始伺機向大規模、高級方向推進”等主張，推動福州自來水廠西區水廠擴建、青州造紙廠擴建等項目利用國外貸款，積極引進臺、外資銀行，福州涉外保險業務連年增長，外匯市場不斷發育完善。在任省長期間，他指出，要“擴大利用外資領域，抓緊制定我省服務業利用外資發展規劃，爭取在金融、商業、旅游、運輸、中介組織等領域取得新突破”，“進一步拓寬開放領域，吸引外商投資金融、保險、服務業”。這一時期，金融雙向對外開放的理念已經初步顯現，他鼓勵企業探索境外上市融資，并指出要“進一步推動國內金融機構進入國際金融市場”。

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明確指出要深化金融領域改革，強調金融體制改革要堅持市場化方向，提出實施金融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并部署了中國金融業新一輪更高層次的開放安排。這些金融改革開放的謀篇布局正是他當年在福建推動金融改革開放實踐在新時代的續篇，充分體現了他注重改革的系統性、整體性和協同性的系統思維。

金融發展沒有現成的模式可以套用，也沒有可以解決一切金融難題的經濟理論范式。在我國，金融既要按照自由的邏輯和規律運轉，也要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國情的大環境的支配。撫今思昔，習近平同志在福建時期推動金融發展改革的歷程構成了其關于金融工作的重要論述的雛形和理論基礎，是中國共產黨人在金融實踐中把金融運行規律與中國國情相結合的生動體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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