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克昌
徐特立在長沙縣女子師范學校任校長時,曾在辦公室前廊掛一黑板,一早起來,就在黑板上寫下一首七絕,稱之為“黑板詩”。它們貼近學生生活,或彰揚,或批評,或勸勉,意味深長又通俗易懂。黑板詩在當時對學生起了很大的教育作用,今日讀來,仍感人至深。
長沙女師伙食欠佳,學生打爛了些碗,以泄怨氣。徐特立得知后,作詩委婉地批評:我愿諸生青出蘭,人財物力莫摧殘。昨宵到底緣何事,打破廚房碗一籃。
一次,徐特立在長沙玉泉街一舊書店里,看到一本化學書,蓋有學校公章,就買回來。作詩曰:社會稀糟人痛恨,學生今日又如何?玉泉街上曾經過,買得偷來化學書。
勤儉辦學,是徐特立的一貫作風。他上課總是用別的教師未用完的半截粉筆。學生笑他“小氣”,他也欣然賦詩:半截粉筆猶愛惜,公家物件總宜珍。諸生不解余衷曲,反謂余為算細人。
有人認為女生智力不及男生,徐特立發現該校第十二班和第十三班的學生,幾何三角成績優良,遂頌詩勉勵:女兒智力何曾弱,十二三班作例觀。學算剛剛三載半,幾何三角一齊完。
當年的長沙女師,尚有不少學生有閨閣的柔弱氣質。徐特立看到女生丘伯箴體魄健康,性情活潑,能縱身躍過圍墻,于是欣然命筆贊之:人人共道伯箴強,一躍先登上女墻。倘使女兒皆若輩,立將衰弱轉強梁。
徐特立每晚9時許,必親自偕女訓育員輕步查看學生宿舍。一次,熄燈鈴響過之后,學生單秀霞還到廁所路燈下,一邊為愛人編織毛衣,一邊閑聊。徐特立近前勸說:“快睡呀!”第二天,黑板上寫著徐特立的一首詩:昨夜已經三更天,廁所偷光把衣編。愛人要緊我同意,不愛自己我著急。
屬于這類規勸學生保健的詩,能見到的還有三首:
腳尖踏地緩緩行,深恐眠人受我驚。為何同學不相惜,不出嘻聲即足聲。
東邊奔跑到西邊,不僅打衣還聊天。莫說交談聲細細,夜深亦復擾人眠。
我勸湯生并勸余,勸君休業莫躊躇。為何瘦得皮包骨,不愛身軀只愛書。
黑板詩情辭真摯,溫馨的慈愛中蘊含著善意的批評與真誠的勉勵。拳拳之忱,用心良苦,令人肅然起敬。這真是:早起親書語數行,格言科學及詞章。為便書生一流覽,移來黑板掛前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