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600 號”的她用專業溫暖人心
——記2022 年上海“最美科技工作者”趙敏

上海市科學技術協會供稿

“宛平南路600號”長期以來是上海人眼中忌諱提及的地方，如今，隨著人們心理健康需求的激增，上海市精神衛生中心門庭若市。2022年上?！白蠲揽萍脊ぷ髡摺壁w敏就是來自這里的一位頂尖學者和管理者。

與精神醫學大咖聊天是怎樣的體驗？在“600號”的一間閱覽室里，記者見到了趙敏，雖留著利落短發，但從戒毒研究、科普宣教，到如何建立良好親子關系，她都以溫婉的語氣娓娓道來，給人溫暖、親和的感受。

做社會需要的研究，不然有什么意義呢？

榮獲2022年上?！白蠲揽萍脊ぷ髡摺钡?0位科技工作者中，上海市精神衛生中心院長、上海市醫學會精神醫學專科分會主任委員趙敏教授是唯一的女性，也是唯一的臨床醫學專家。

她是中國積極推廣科學戒毒方法的先行者，長期致力于物質/毒品成癮的臨床和基礎研究。但和普通人一樣，在跨入該領域前，趙敏也曾對吸毒者避而遠之。曾在湘雅醫學院攻讀博士學位的她，師從著名精神病學專家楊德森教授，從事戒毒治療是非常不容易的，對女性而言更是艱辛，作為導師唯一的女學生，趙敏還是毅然加入到國內最早研究戒毒的團隊中。

畢業后，趙敏來到上海，她回憶說，剛工作時，她被派往當時的勞教所開展戒毒工作，第一次只身接觸到吸毒者，所有目光都注視著她這位女醫師時的感受，她還記憶猶新。為了研究，趙敏試著到戒毒所接觸更多吸毒者，隨著案例越來越多，她對吸毒者的看法逐漸趨于中立。她發現，他們中有的是白領、企業管理者，另一些則遭遇了各種不幸。他們第一次吸毒也許只是偶然，是為了排遣壓力，為了讓自己感到自信、放松。不幸的是，短暫的愉悅卻換來終身痛苦，自此，大腦就被毒品劫持。

當時，一名醫學生選擇精神專業是很糾結的，選擇戒毒領域研究更是讓人不理解，但趙敏堅定地認為，要做社會需要的研究，不然有什么意義呢？

溫暖一顆又一顆需要被溫暖的心靈

2003年，趙敏完成國外訪學，回國出任上海市自愿戒毒中心主任。那時，國內戒毒的重心主要還是靠藥物讓吸毒者擺脫生理依賴。但趙敏說，戒毒最難的是擺脫“心癮”。心癮沒有特效藥，必須靠心理治療與社會干預相結合的綜合治療。

在趙敏的推動下形成了一套藥物、心理、社會、康復的綜合模式。在戒毒所，警察不再穿著警服，而是換上便裝與戒毒者交流。她認為，要讓戒毒者感受到被理解，從而使其內心發生改變。作為聯合國科學家委員會和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衛健委專家，她經常跟團隊成員說：“在患者的身上，我看到了我們研究的方向和價值！”這也是促使她帶領團隊根植成癮洼地，以解除病患痛苦為目標，不斷研制科學戒毒新方法的動力。她依托國家重點研發計劃、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重點項目、美國國立衛生研究院等國家和國際合作項目等20余個科研項目，首次在國內建立了具有循證依據的、針對苯丙胺成癮患者的多維度“WARM干預模式”。

談到“W A R M 干預模式”，趙敏表示，WARM是溫暖的意思，由于吸毒者很難被社會以及家庭接納，治療的關鍵就是溫暖人心。具體而言，W是全病程干預，A是精準治療，R是重復持續的，M是基于評估的，這套干預模式在社區戒毒康復體系中推廣應用。她基于我國文化特色及戒毒機構現狀，設計了具有中國文化特色的預防復吸心理訓練方法，使戒毒后的復吸率下降了20%，被編入我國藥物依賴治療指南。她開發了海洛因相關環境線索誘發心理渴求評估方法，為我國強制戒毒機構的康復評估及成癮認定工作提供技術支持。

除了社會大系統，趙敏還關注吸毒家庭小系統。她說，許多吸毒者往往有家庭問題，因此，治療中，趙敏團隊在家庭干預上投入大量精力，以重建正常的親子或夫妻關系：“如果家庭也拋棄他們，只會把他們越推越遠?！倍?，家庭對于幫助吸毒者重建生活方式非常關鍵。此外，她的團隊與禁毒社工合作，針對回歸社會后的社區海洛因依賴者進行個案管理，降低患者在高危期的復吸率。有患者這樣評價趙敏：“趙醫生為一顆又一顆心靈‘擺渡’，記錄一個又一個幸福時刻，為所有需要她幫助的人創造一個又一個燦爛的明天！”

致力于科普，呼吁公眾重視心理健康

如何挽救更多人？趙敏深知，與其在下游挽救落水者，不如去上游呼吁人們不要落水，疾病重在預防，藥物依賴、游戲成癮等都是一種慢性復發性的腦疾病，趙敏在攻克前沿基礎研究難題和科研轉化為實際臨床應用的同時，一直致力于公眾的預防科普工作，倡導“防勝于治”的成癮預防理念，她積極參與上海市禁毒立法調研和上海市禁毒教育館的組建，參與國家衛健委《戒毒條例》《自愿戒毒機構病歷》《自愿戒毒協議》等的編制及修訂，組建了本市唯一的醫療戒毒專業網站，通過熱線電話和網絡為戒毒患者提供心理咨詢與預防復吸指導，面向全社會進行毒品預防宣傳工作。

近年來，她帶領團隊原創微電影、微課、線上學校等科學性強、制作精良的系列科普成果在各類禁毒、教育機構推廣應用；開通“上海市物質成癮診療中心”微信公眾號，通過線下和線上相結合、多單位聯動的科普宣傳模式建立起“成癮預防科普系統”。編訂一套包含完整團體輔導干預手冊，配套播放課件、音樂等相關資料，干預周期為6周的青少年心理健康促進方案，在徐匯區、嘉定區、寶山區、虹口區等區縣對青少年進行團體輔導，提高學生毒品知識知曉率，促進了個人和家庭保護因素。

在新冠病毒疫情期間，趙敏率領心理健康公益服務女醫師團隊，集心理專業優勢，舉辦心理健康培訓20余場，累計制作音頻視頻99件，發表科普文章146篇，受益人群1 870萬人。團隊制作的科普動漫視頻在上海學習強國及上海發布、公交電視等平臺播放，視頻點擊率超過500多萬次。

她說，通過科普改變人的行為需要時間，但可以從簡單易行的技巧開始普及，比如壓力大的時候深呼吸，傳播普適性的科普知識，從而起到預防各種心理疾病的作用，她也希望通過科普讓公眾更加重視心理健康。